主题:【原创】根据萨苏贴子创作的短篇小说《停战日》上 -- 龙神将
停战日
鄙人小说一直不大受欢迎,本文细节上与历史背景可能有些出入,大家凑合看吧。
1953年7月26日黄昏,朝鲜半岛的落日渐渐西落。三十五师警卫营长李虎从北亭岭高地的坑道里溜出来,他先是谨慎地观察四周又小声叮嘱了阵地上的观察哨几句。被凝固汽油弹烧焦的树桩和泥土混合成一股奇怪的味道,随着阵阵夏季凉风直灌进他的鼻孔里面。北亭岭高地本来是韩军王牌白马师的防地,三十五师打下来这里后鉴于各团减员严重,所以把李虎的警卫营顶上去抵御反扑。按理说警卫营不应该干这种防御阵地的活,这是普通步兵营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三十五师每连平均人数已经不到两个排了,所以李虎就被调了上来。
志愿军在金城战役的攻势已经结束,一开始受到猛烈打击的美韩两军正拼命试图夺回原有防线。每一个战士都知道此刻在板门店的谈判桌上双方代表已经签字,但停战还要到明天才会实现,在这最后一战中志愿军能把自己的胜利果实守住多少就看这两天的表现了。事实上对面的老美们也是这么想的,美军第三师协助大量补充兵员后的韩军白马师试图恢复失地,这两天警卫营已经打退了敌军上百次在坦克和装甲车支援下的大规模进攻。不过李虎现在顾不上想这些军机大事,他有重要的私事要解决——上大号。
李虎像只野猫般悄悄躲到一片没烧尽的灌木丛后面蹲下来开始“办事”,他把自己的驳壳枪放在手边随时备用。按说现在志愿军的装备比刚入朝的时候好多了,全苏械装备的警卫营大部分战士装备了苏式步枪和波波沙冲锋枪,那些枪法好的则背着美制卡宾枪充当神枪手。不过他还是保留了自己从抗战一直用到现在的驳壳枪,这是他的“老伙计”舍不得丢的。
情况很好笑:在这随时可能被飞机轰炸和炮击覆盖的荒山秃岭上面,李虎却为了便秘而痛苦挣扎。这也没办法,在只能干啃压缩饼干和炒面的阵地上憋到黄昏才能出来,换谁也免不了这样不是?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螺旋桨发动机的轰鸣声!李虎一惊之下急忙抬头看,两架双引擎飞机自西向东掠过北亭岭——幸亏不是轰炸机。你还别说,就这一惊之下李虎还真把自己的问题给“解决”掉了。他提起裤子满心畅快地跑回阵地,在坑道口却迎面碰上了自己的警卫员小林。
小林严肃地告诉营长:“报告首长,师指来电话!”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是金城反击战前刚配给李虎的,以前是侦察兵。入朝作战以来他的警卫员已经牺牲了好几个,在此之前的那个是被敌人狙击手打死了。李虎还没准确记住警卫员的名字,总是小林小林地叫,警卫员则一口一个首长,让那些老兵们直笑话。
李虎跑进指挥部拎起步话机听筒,师长劈头就骂:“你跑哪去了,让老子等半天!”
李虎粗声粗气地说:“报告师长,我刚才解大手去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你个狗日的倒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告诉你个事情:刚才美国佬有两架运输机飞到你们阵地侧后的黑云岭,据观察哨报告说他们空投了一些伞兵。那个地方被他们掐住了可要命的很,你赶紧组织人手打掉他们!”师长接着介绍了几句的敌人空降详细地点和大概人数,顿了顿又说:“怎么打,你自己琢磨着办。师里没有预备队了,只能火炮支援。”
李虎放下听筒后琢磨了一番,然后说:“把连排长们都叫来!”小林一溜烟跑出去了,李虎却抓耳挠腮起来:这伞兵光听说过没见过,真打起来能不能吃得下去还真不好说。最近三十五师出了不少倒霉事,如果再把北亭岭阵地丢了,脑袋搬家是小事,三十五师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就是大事了。三十五师师长是李虎的老上级,李虎抗战投八路时师长是他的营长,十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下来师长却在朝鲜背上了一个大大的处分,原因就在于三十五师的一个年轻参谋刘志林叛变投敌了。这个姓刘的叛徒本来是部队里的文化教员,只读过几年私塾的师长觉得他有文化值得培养就提拔他做参谋。没想到这家伙憋着一肚子坏水,在师领导之间面前四处挑拨想趁机捞一把再往上升,被训斥一番后居然给兵团司令部投递匿名信指责三十五师领导中存在畏敌情绪。正当三十五师指被弄得鸡犬不宁时,更疯狂的事情爆发了:有人以仿宋体笔迹在厕所墙上用粉笔书写反革命标语,警觉性很高的刘志林发现后立刻跑到师长那里去“揭发”。师长下令展开严查,很快焦点都集中到报案人身上,从兵团指挥部发回来的匿名信上也全是刘参谋的字迹,就在准备逮捕这个坏家伙时,他却抢先一步跑到前沿阵地上欺骗部队说要看地形,当接近韩军阵地后他忽然开枪打死保护自己的警卫战士投敌了。事情已经够糟的了,可是最气人的刘志林这个叛徒还在韩军阵地那边天天用高音喇叭广播,除了用恶毒的口吻攻击抗美援朝外,还凭空捏造无数丑闻挨个污蔑三十五师的主要领导,并煽动志愿军战士叛国投敌做汉奸。就连没跟他打过多少交道的李虎都被说成是“一头没教养的野兽,方便后都不知道用手纸”,李虎听说后还四处问人:“啥叫手纸?”后来才知道是说擦屁股纸。行军打仗的时候哪来那么多“手纸脚纸”,所以他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不过当兵团的处分意见下达后李虎就笑不出来了——刘志林叛国时携带有我方的绝密情报,三十五师领导必须对这起后果严重的政治事件负责任,因为大战在即,师长顶着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来“立功赎罪”等待战后算账。
天彻底黑下来了,师侦察科传来情报说:通过监听美军步话机通话得知,敌人已经在黑云岭上挖掘简易工事,似乎打算原地防御。而阵地上的观察哨也报告说又听见美军飞机在头顶上轰隆隆的来回飞过,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名堂。黑云岭在北亭岭的侧后用机枪就可以封锁邻近的交通路线,这个位置的附近有被美军占领的高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顿时令警卫营处于被半包围的孤立处境。美军来这手似乎是切断北亭岭守军退路后来一次全歼式的攻击,毕竟在金城战役中他们已经输的够多了,而且明天就要停战,他们可能打算以一次战术性胜利来结束战争。
李虎拿起水壶来猛灌几口后为聚集到指挥部里的排以上干部做了战斗动员:“敌人打算在我们侧后制造一个钉子钉住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就面临着援兵上不来自己也退不下去的绝境。不过黑夜是我们的朋友,要抽调精干部队趁黑上去打他一家伙,解决掉这个麻烦!”他接着说:“我打算抽一个连出来,副营长指挥剩下的两个连留在阵地上防御。”
副营长说:“还是我带着三连上吧,三连伤亡最少,现在还有七十多号人。连长刚牺牲,我去做一会代理连长。”
李虎一瞪眼说:“老子干革命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个顶着上!”既然他拍板了,那么在场的众人也都没有二话,李虎补充说:“要是我死在黑云岭上,警卫营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凌晨时分,三连开始攀爬黑云岭。这里山体陡峭植被稀少又能被其他高地火力控制,所以在白马师驻防时期并没有设置阵地,这倒使得这座小山金城战役中幸免被狂轰滥炸。三连在通过北亭岭阵地后方的炮火封锁区时,就已经损失了十多个人。黑云岭上没有焦土的糊味和血肉的腥味,让李虎恍惚中有点不太适应的感觉。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带着一个排的先头部队渐渐摸上山顶。一切都很顺利,他能看到美军哨兵朦朦胧胧的影子了。他带着警卫员从侧后一点点爬过去,等到那个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哨兵忍不住打哈欠时,李虎猛地跳起来扼住对方的喉咙,小林抽出匕首来“扑哧”一下子从对方软肋下面捅进去,那美国兵挣扎了几下便瘫软下来。李虎朝四周一望,星光下能隐约看见地上摆着一个个“面口袋”。他是开过洋荤的人,知道这是美国兵睡觉用的睡袋,钻在里面防冷隔潮舒服得很。李虎心花怒放地想:美国佬都睡得像死猪一样,只要老子的人一上来全叫你们变成……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忽然听见身后山坡上“彭”地一声响。一颗照明弹霎那间飞上天空炸开后变成一个燃烧着的小降落伞,漆黑一片的山地顿时亮如白昼,偷袭的志愿军战士们全被照的无处藏身。李虎心里一凉:有人踩到照明地雷了!“死猪”们立刻有所反应,睡袋被踢开,睡觉的人摸着手边的手枪和冲锋枪就要起来迎战,他顾不上多想甩手一枪就打死了一个已经跳出睡袋的家伙。随着李虎一声枪响,小林也端起波波沙冲锋枪扫射起来。还没来得及爬上山顶的战士们知道不好,纷纷从掏出手榴弹甩上去。
李虎正半跪在地上开枪,忽然间冷眼瞥见头顶上飞过一片乌鸦般的玩意,他本能地喊一声“卧倒”便扑到地上。从睡袋里跳出来的美军们一边开枪一边朝架好的机枪跑过去,这几十颗手榴弹便在狭小的山顶上炸开了花,一阵轰隆隆过后跳起来的美国佬基本上都被放倒了。李虎抖掉头上身上的泥土骂道:“这帮狗日的甩手榴弹连老子一起炸呀!”他转脸看看自小林,那小伙子也一点事都没有——人家见势不妙早趴下了,侦察兵出身的做事机灵得很!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片“黑乌鸦”从他们头顶飞过,这次是朝相反方向飞的。往上冲的志愿军中间顿时炸成一片,不少人就此倒下去再也没能起来。这是美军甩出来的手榴弹,紧着一串串子弹便从李虎和警卫员身边飞过,这帮美国佬用听不懂的口号大呼小叫之后,全都趴在地上用手枪和冲锋枪扫射起来。这是美军从太平洋战争时期便总结出的对付夜袭办法——原地不动朝一切活动目标射击。
前锋排的人冲上了山顶,结果被这阵弹雨打倒十几个,剩下的人也都趴在地上和美军对射起来,这样一来苏式武器火力弱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幸亏剩下的两个排从其他方向冲上山顶,美国人被先锋排吸引着朝一面射击,没料到其余两侧被手榴弹一顿猛砸,硝烟还没散去志愿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冲上来。就在这时对面高地上的美军有行动了,他们用探照灯向黑云岭来回扫射,同时用机枪和直瞄火炮对山坡进行火力封锁。可惜他们的行动已经晚了,夜袭的志愿军都冲上了山顶。李虎拎着驳壳枪到处走,抽冷子就给那些美国兵一枪。结果两枪下来他也没法打了——都混成一团了。一旦混战起来美国佬就傻眼了,他们的自动武器乱扫起来只能把自己人和敌人一起打死,而肉搏的话冲锋枪和手枪哪里是步枪上刺刀的对手?志愿军们一边刺杀一边大喊着蹩脚的英语“缴枪不杀”,虽然美国人不一定听得懂,不过意思他们还是明白的。不少伞兵在这种一边倒的肉搏战中纷纷举手投降,不过有些顽固的家伙还是抡着工兵铲和匕首试图顽抗。李虎指挥战士们将这些家伙分割包围,几支刺刀对一个同时进攻,当这场惨烈的小规模肉搏战结束的时候,美国佬除了死掉的之外已经都成为俘虏了。
李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一口气逮住不少俘虏,还是在马上就要停战的最后关头!这下不仅警卫营立下了大功一件,师长的处分说不定也就此撤销,三十五师从此也可以甩掉叛逃事件这块烂泥了!等到他大致清点俘虏人数后,却有点暗中担忧:俘虏有三十多个,他手下还能动的却只剩十几个了,胜利者比俘虏还少这可有点悬。更何况这里能被对面高地的美军火力控制,留在这里大大的不妙。由于山坡陡峭,夜袭时他没有带上背着步话机的通信兵。现在除了按照约定发出信号弹以外,也没法与师长和北亭岭取得联系。李虎勒令俘虏们抬着伤员,准备趁黑押送他们下去。这时候随着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美军的重炮砸过来了!黑云岭山坡被轰击得烟尘滚滚火光冲天,看来是美军得知伞兵受袭,拼命要阻止志愿军撤下山去。幸亏他们没有轰击山顶,否则李虎他们也得报销了。对面高地上的美军用探照灯向山顶上扫来扫去,却没有开火,估计他们猜到这里的小股美军已经被歼灭,却拿不准是否通知后方来一次玉石俱焚的轰击。
美国人的阻拦炮火始终没有停歇,李虎没法带着俘虏撤下去,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他打量着自己的俘虏们,跟小林嘀咕说:“X他妈的,瞧这帮混蛋个个手上脸上都毛茸茸,至少比我们高一头,胳膊快比咱的大腿还粗!不过还是被老子打败了,长那么高那么状有个屁用!” 没想到志愿军的大炮还没吭声呢,
小林提醒营长说:“首长,这帮家伙也盯着咱瞅来瞅去,好像不服气的样子,我看咱们撤不下去的话会出问题。”
李虎眼神闪过一道寒光说:“他们放下武器了就是受压迫的美国阶级弟兄,要是不老实那就还是美国鬼子,你留神盯着点!”
小林给自己的波波沙换了个新弹匣,“喀喇”一下把子弹推上膛。其他战士帮着把双方的伤员包扎好,把死者拖到一边去放好,又把美军架设的机枪调转方向朝向敌人的高地。在他们做着一切的时候,美军俘虏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声不吭。他们似乎对输给这支比自己数量还少的敌人心有不甘,可是在小林的枪口下又不敢有所动作。
李虎在美军俘虏中间巡视一遍,忽然在其中一个不停打哆嗦的俘虏面前停下。这家伙个头矮小看起来还不到一米五零,还拼命把钢盔往下拉挡住自己的脸。李虎心想怎么美国伞兵中间还有这样的矬子,他一把掀开这俘虏的钢盔结果里面露出一副亚洲人的脸来。对方还试图扭脸躲避,李虎却已经认出这位“熟人”来。他忍不住快活地问道:“原来是刘参谋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跳伞了?”
刘志林浑身哆嗦着被李虎从俘虏中拖出来,他跪在昔日的战友面前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是被逼着来的……他,他们晚上用那个直,直升机把我们运来的……”原来刘志林投敌叛变之后一直被韩军情报部门用作打击志愿军士气的心理战工具,当白马师溃退的时候他又被转送到美军手里。美军第三师师长决心在停战日到来前吃掉北亭岭上的守军,这才派伞兵空降到黑云岭上切断对手援兵通道,又用直升机把刘志林和情报军官也运过来,打算施展喊话等心理战手段。美国佬认为志愿军不会在马上要停战的时候穿越炮火封锁区仰攻黑云岭所以防守松懈,这种致命的傲慢和愚蠢成为他们的致命伤。
李虎左手攥着刘志林的脖领子,右手拎着驳壳枪喝道:“你个狗日的杂种东西,还敢跟着美国人打回来啊!”
刘志林那张猿猴般的嘴脸变得惨白,他大汗淋漓地说:“没有,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李虎骂道:“冤枉个屁,你个叛徒!”
刘志林拼命说:“我什么都没干!我没拿情报给敌人,我没投敌,我是被俘的,被俘的!是美国人让我说自己是投降的,是为了骗人的,骗人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看我的眼泪,你看我都气得哭出来了。你不能杀我,你杀我肯定后悔,你良心会过不去的……”
李虎板着脸说:“放心,老子现在不杀你。将来把你公审后再枪毙!”
刘志林吓得尖叫起来:“我没干,我什么都没干。你是说那些喊话广播是吧?那是美国人假借我的名义喊得,不是我自己在说话,声音可能有点像是我的,但相信我,那不是我在喊话。我发誓!”
李虎逼问他:“那你发誓说自己刚才没撒谎,否则就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愿意现在就被我枪毙。我可是会审问美国佬的!”
刘志林憋了好一会才冒出一句话来:“发誓,发誓是搞封建迷信,你是革命战士咋还相信封建迷信呢?”
看了这出闹剧,山顶上的志愿军战士们哄笑起来。忽然有个美军军官坐在地上骂道:“刘,你这个该死的犹大,人渣!闭上你的臭嘴,那个共匪是在耍你,你看不出来吗?”
李虎一脚把刘志林踹倒,然后盯着那个说中文的美国军官说:“你这家伙一直在装哑巴啊?”
那美国军官傲慢地说:“我不是家伙,我是路易斯韦伯上尉。我是情报军官,你这共匪对我说话得用礼貌的语气。”
李虎喝道:“我日你先人的路啥斯!老子也是堂堂的志愿军指挥员!”
路易斯盯着李虎手里的驳壳枪,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是俘虏。他收起那套盛气凌人的态度,忽然又微笑着说:“好吧,我对我的措词表示抱歉。但是我们可以谈一谈——嗯,这是一笔生意。”
李虎说:“什么生意?”
路易斯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说:“伞兵的军事指挥官已经阵亡了,所以我作为军衔最高的军官可以作为这些美军的代表与你谈判。”
李虎轻蔑地笑了笑说:“谈判?你有什么本钱和老子谈判?”
路易斯伸出一只手指摇晃着说道:“No,No,No……我的本钱还有不少。”他的话没说完,天边便传来“嗡嗡”的轰鸣声,几架美军轰炸机从西向东飞过来,在北亭岭上狂轰滥炸。重磅炸弹掀起的尘土有数十米高,黑色的硝烟像盘龙一样窜上云霄。紧接着一轮猛烈得炮击再度砸在北亭岭上,临近高地上的美军火力对着北亭岭猛烈开火——新一轮大规模进攻开始了。李虎心理猛地一紧,他带走了阵地上三分之一的兵力来打黑云岭却被困在这里下不去,听着北亭岭阵地上那稀疏的枪声,他担心副营长能把阵地守住吗?
路易斯吹了声口哨说:“瞧见没有,这就是现代化的战争。事实上我的师长已经知道我们被俘的事实——你瞧,他没有炮击黑云岭不是吗?李营长,王在被你发现前告诉我你的身份了。虽然现在你占据优势,可你们也下不去,所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毕竟战争就要结束了。”
志愿军的炮兵群也“吭声”了,一连串炮弹和喀秋莎火箭弹呼啸着飞跃天空砸在美军高地和北亭岭阵地前方。李虎朝路易斯哼了一声,指挥战士们朝美军高地开火射击以减轻北亭岭主阵地的压力。美国人的机枪没人会使,摆弄机枪的一个排长便对美国俘虏们吆喝说:“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过来开枪!”俘虏们无人响应,路易斯抗议道:“你不能强迫我们屠杀自己的同胞,我们绝不向自己人开枪,绝不!”
这时候看押俘虏小林说:“首长,我学过怎么用美军武器。”在征得李虎同意后,他把自己的冲锋枪交给身边的战士,跑到美军轻机枪前说:“这是伞兵用的M1919 A6轻机枪,火力可猛了。”
路易斯看着小林把子弹上膛真要对着美军高地开火,便大声说:“上帝呀,你们这群疯子!如果你们开火的话,他们一定会炮击这里的,你们想在战争的最后一天里自杀吗?”他转脸盯着李虎说:“李,你我都知道停火协议在晚10点生效,到那时双方军队要后退两公里脱离接触。你现在对着高地无谓地开火,除了把炮火引来之外毫无作用!在停火后黑云岭和北亭岭都处于非军事区当中,你要为了这块谁也不能占据的地方自杀吗?”
李虎反问路易斯:“路啥斯,既然你说这是无谓的战争,你干嘛还要带着刘志林这个王八蛋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你的师长还非得攻下来老子守的北亭岭?”
路易斯瞪着猩红的眼睛说:“不错,我的师长是个只想在战争最后时刻露脸的杂种,我就是个只能奉命执行的炮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被解除了武装,我没有义务为了那该死的计划赴死。我有妻儿老小等着我回去,而不是死在离这该死战争结束还有十几小时的时候!”他大声对俘虏们嚷嚷了几句,那些美国佬们立刻骚动起来。
李虎虽然听不明白,但是那一声声包含着惊恐的“No!”已经说明了这帮家伙的态度。他对着空中放了两枪,然后用枪指着这帮俘虏厉声喝道:“老子不管你们听得懂听不懂,谁敢乱动就打死谁!”
路易斯连忙摆手说:“别冲动,你这蛮人!听好了,我们可以先停火,知道吗?不过是比该死的协议提前几个小时罢了。我可以联系师长停止封锁这个山头的炮火,我们和平地走下去各自回到阵地然后等着和平到来,OK?我们不需要互相残杀,这座小山上已经让太多的人送了命。上帝在上——大家都是人,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回家不好吗?”
小林转脸看着自己的营长,所有的志愿军战士也都看着他,李虎自己则盯着路易斯傲然说道:“老子当然知道马上就要停战,可我既然守土有责那就必定寸土不让。你们这帮狗日的洋人从清朝就开始欺负我们,现在老子手里的也是机枪大炮,还怕个屌!你光说你家里有老婆孩子,老子的战友们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们的每一条命都比你们所有人的命更值钱!既然停火还没开始,你们的枪子炮弹还往我们的头上撂,那就休想让我们放下枪!路啥斯,你作为俘虏没有资格跟我谈判,就算是只能让炮弹少落在在北亭岭上一颗,老子也要坚决打!”
就在这时候,刘志林忽然尖叫一声就往山下跑去。李虎甩手一枪打飞他的天灵盖,就在这叛徒的尸体直挺挺倒下的时候,李虎突然被路易斯扑倒在地上。所有在地上坐着的美军俘虏们一起向身边的志愿军疯狂扑上来,扭打声和喝骂声顿时响成一片。小林端着机枪对准向自己扑来的美军俘虏破口大骂着扣动扳机,M1919 A6长点射的“哒哒哒”声音掩盖了一切的喧嚣。这一切都被对面高地上的美军看的清清楚楚,几分钟后覆盖的炮火便笼罩了整个山头……
从1953年7月27日日上午十点开始,朝鲜半岛上的漫长战线上忽然展开了全方位的激烈交火。一串串信号弹如礼花般窜上半空,无数的大小口径炮弹、迫击炮弹、无后坐力炮弹与火箭炮弹等呼啸着在空中交错而过对敌方进行全方位的打击。这似乎是为一场世界末日般的最后战役所做的火力准备,因为双方都毫不在意弹药的消耗和目标的标定,只顾得把一切弹药都全数发射出去,好显示自己的力量、勇气与意志,因为这是一场没有哪一方被彻底击败的战争。当然,这也避免了将弹药运回后方的麻烦——还有几个小时就结束了,那就毫无保留地参与到这场疯狂的宣泄中吧!
无数的军人们在战壕里、在坑道中以及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里倾听着这场疯狂猛烈的炮击,不少人把枪口对准天空开火射击,他们对着月亮射击,对着夜星射击,却不再瞄准战线那一边的生灵。每一方的军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来庆祝一场庞大嘉年华的倒计时,这是漫长苦难和折磨的终结时刻,当晚十点到来时整个朝鲜半岛忽然沉寂下来,所有的枪炮声都与硝烟尘土一起随风远去。每一个战士都雀跃着冲出来欢呼庆贺,用不同的语言庆祝着同一种解脱的感觉。
浑身冒血的李虎背着双腿被炸断的小林从黑云岭上爬下来,他身后还爬着一个炸断胳膊的美国俘虏。他们是那座小山上的最后三个幸存者。当漫山遍野的欢呼声传过来时,小林问李虎:“首长,仗打完了?”
“打完了。”
“阵地还在不?”
李虎侧耳仔细听了一下说:“还在,那边还是咱的人在喊呢。”
小林松了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
李虎拍拍那个美国俘虏的肩膀,指着美军高地说:“回去吧,兄弟,战争结束了。”
李虎看着天上的月亮,他似乎从没见过这么圆这么亮的月亮。忽然间眼泪从他干枯的泪腺中无声息滚落,他哽咽着对小林说:“咱们回家了,回家了……”
最喜欢你那篇《黄河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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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的《大地英豪》!
楼主小说写得不错,就是节奏稍快,就算是作为短篇也还是快了点。建议每段只写一件事件;事件和事件之间要有缓冲,有张有驰让读者有充分的余地思考。
当然也不能学萨大挖大坑让人出不来。。。
我会在以后的作品中注意的,呵呵
冲这个咱也得把最后停战之前的情况好好摆一摆。那我始终认为是志愿军进攻作战中最精彩的一战。首都兵团对首都兵团,有预谋有准备,有牺牲有气魄,一刀下去连对方二线防御都切开了。
无论战略上如何,停战前两军的态势来说,美韩军一面处在十分被动的地步,这一点,连韩军一方的资料也不得不承认 -- 从美军提供的资料,可以看到战线的变化,和后方预备队的不足,在大量韩军的回忆中,他们都表示尽管败得比较惨,但已经在退下来的地方顶住了中国人的进攻。不过有一点无法回避的事情是 -- 在他们“站住脚”的地方,是基本没有既设工事的。
也就是说明,在那里,连一条真正的防线都没有。
这一战,被称作金城反击战,而这一战的关键之点,就在美韩苦心经营的轿岩山!
萨苏老兄是个很感性的爱国者,我看到你最近的帖子(其实是根据涉及“杀俘”和“最后的炮击”两个合并来的)受到几位理性派人士质疑,又因为我不是考据历史的高手,所以干脆用故事的方式表明我的态度。我认为浪漫主义不过是是后来人的感触,当时在战场上的人所想的只是杀死敌人让自己活下来罢了。其实军人的思想很简单,那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用什么手段都是无可厚非的,无论是枪毙反抗的战俘还是打破“默契”突发性的炮击敌军,不过都是战争中的必然手段。敌人使得,我们自然也使得。所以无论是杀俘还是炮击,我的反应就是好,很好,非常好。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因为我们是志愿军的同胞,是他们所代表和保卫了的祖国的后代。
个人浅见:金城反击战前李承晚有一系列干扰和谈的小动作,所以金城反击战主要打的就是南朝鲜伪军。我想这种动作属于“看着主人打狗”,让老美把持的联合国军一方赶紧签字拉倒。其实从51年之后这种打打谈谈的局面已经让双方都感到厌烦了,那么干脆来票大的,反正受打击的主要是南朝鲜军,也让老美断了再占点小便宜的念头。金城反击战前志愿军装备已经大大改观,再加上一贯的勇敢善战,所以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也不难理解了。另外就是从此战也能看出来,美韩联军的配置是韩国人在第一线做炮灰,老美在二线预备。快一个甲子了,现在的三八线还是这种配置。
还有很多国人对金家王朝不感冒,甚至为此怀疑抗美援朝的意义——他们没想过老美驻兵鸭绿江的意义、在冷战初起时做一个无实力骑墙派的意义,这些都是会给国家和民族带来毁灭性影响的。中国的大国地位,是靠对列强的挑战和敢于牺牲夺取胜利换来的,这也是抗美援朝留给我们的伟大遗产吧。
多年以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抗美援朝中的一个战例:一队志愿军进攻联合国军(似乎是英军)驻守的高地,当冲锋时遇到雷区后,这些中国人做出了惊人吃惊的举动:他们放下武器然后依次走入雷区,一个接一个用生命趟出一条冲锋的血路来。英国人看得精神崩溃,当志愿军冲上高地后他们一枪不发举手投降。不知道这个战例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它让我非常感动,我一直想写这个故事,这个舍生取义的故事。
就是美军第555榴弹炮营,我手里有当时前线拍摄的照片。换现在萨达姆之流歼灭美军一个营试试?这就是中国军人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和那些老军人相处后我有些“异化”,就是仿佛跟随他们走进那个时代 -- 用我们这个时代非常真实的思想去套当时的情况,依然是相差很远的,这也是所谓理智派的朋友没有认识到的东西。
和老兵接触不动感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GCD的老兵。
当年的他们,可以讲把祖孙三代的仗全打完了。
独特的经历和曾经残酷的环境造就了他们独特的气质。在这种气质里,既有骨子里的骄傲豪迈,又有看破生死荣辱的超脱,还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冷酷甚至是无情。
这些在承平日久的当下既显得格格不入,又显得弥足珍贵。都讲隔代亲,其实不光是老的看小的亲,这小的看老的有时还要更甚一些的,无他,稀有罕见而已,要不怎么有"稀罕"这个词呢?
老萨你稀罕他们不稀奇,眼下人人都稀罕他们。要不怎么出了那么多的影视作品呢?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就是有人(包括我,不想代表群众,所以只讲有人)对你的期望要远远高于对一般影视编导的期望,因为你的能力,更因为你的资源和不必面对的那些个条条框框。所以有时会对你讲的老兵故事,尤其是在真实的战史背景下讲述的老兵故事非常挑剔。
这一点在前一段的争论里表现得最明显。我自己虽然没参与,但是一直关注,并翻看了所有的贴子。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篇文章,虽然在河里广受追捧,但无论是对照中方的资料,还是对照美方的资料,可商榷的地方都不少,按你一贯严谨的风格,不该这样的,我想可能是太受震撼了,以至于故意的主观了一些,以表达一种敬意和情感。
如果上面我猜的不错的话,那这倒是很好理解的。
我相信真上心的人,很少有能不这么做的。
但这样做的结果不能说很理想。虽然你自己的情感得到了宣泄,敬意得到了表达,但是对还原这段历史来讲,贡献却有限。
从还原那段历史的角度来讲,在我看来,改进一下你目前对资料的处理方式,也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具体的讲就是:
采访前,精心准备提问大纲,要是有可能的话,带上地图,再有就是可否事先网上征求一下问题?战争亲历者也许会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但是这些细节也许有着重大的价值;
采访后,尽量把受采访人的录音,甚至录像贴出来,这样可以保持资料的原始状态。尽管受采访人的回忆和叙述可能会有不精确的地方,但是原始资料的价值就在于它出处单一,没有别人"过手";
这样无论之后的文章观点如何,都无损于资料本身的价值,也容易使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个人感觉,上回对杨老兵的采访就很好,谈出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要是在问题的设计上再下点工夫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总之希望老萨你早点从"震撼"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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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直接贴出来,我是想过后果的,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我承认,对于老萨个人来讲,我这么做既不公平,也不厚道。
我只希望这或多或少的可以对最终所形成资料/书籍的质量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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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喜欢老萨
但你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喜欢萨苏的是因为他是萨苏,不喜欢萨苏的也因为他是萨苏。老萨端得写的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