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东望西扯】搜索北伐东路军前敌指挥部 -- 逸云三洲
干嘛？抓白崇禧吗？
嘿嘿，大和尚不是在写数字事件嘛，其中提到四月二日的会议；蒋介石等人作出四一二清党决策，就是在这个会议上了；历史角度，算得上是个重大事件。内容、时间有了，追下去就要问地点，会议是在哪儿开的呢？现在普遍接受的共识，是在高昌庙的江南兵工厂里开的。根据当年参加会议的黄绍竑的回忆：
黄绍竑是会议的主角，他说在高昌庙开会，还是比较可信的。而且他又是到上海后坐小火轮直接进兵工厂的，随即住在那里，搞错地点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个会议地点是不是就是白崇禧的东路军前敌指挥部呢？东路军前敌指挥部不是在龙华吗？于是我们两个在闲聊时，就不禁带出了这么个疑问：
是个小问题，但比较有趣，反正和尚和我是禅气相投的票友，有机会找个牛角钻钻，大小不论，其乐无穷。
黄绍竑会不会搞错呢？他总是过了几十年作的回忆，有点小错也是好理解的，比如他上面一段话里：
张定璠当时确实是白崇禧的参谋长，但四月二日去接黄绍竑时却并没有市长头衔，不但他不是市长，那时根本还没有“上海市长”这会事了，因为上海特别市是七月才成立的，首任市长是蒋介石的拜兄黄郛，但蒋介石随即下野，黄郛的市长只当了一个月挂零，接任者就是张定璠了。
所以黄绍竑不算大错，但还是打了个错误的时间差。东路军前敌指挥部与高昌庙的结合，会不会异曲同工呢？
先说一下江南兵工厂，前身是大名鼎鼎的江南机器制造总局，首设于虹口，本来是一家美国人开的铁厂。中国人收购改兵工厂后，洋邻居们怕发生爆炸事故，群起投诉；局方也嫌虹口地租太贵，就南迁到了华界的高昌庙。制造局（兵工厂）落户地之所以称为“高昌庙”，乃因庙得名。也就是说，那里原有个高昌庙。而由制造局改制而来江南兵工厂，习惯上也称高昌庙兵工厂，其总部所在之高雄路，六十年代前一直是叫高昌庙路的。
高昌庙在龙华镇的东面，两者有一定距离，虽然龙华镇上也设有制造总局龙华分局，但我们既然是讲“高昌庙的江南兵工厂”，指的应该是原制造总局本部了。对我们这代人，简单化一点讲，就是高雄路那边的江南造船厂，现在为了搞上海世博会浦西园区，也让路了，周边房产一顿好炒。
再回来找小白的庙吧。当年东路军先到松江，在最后进入上海城区前，一度又曾勒兵龙华（指龙华镇），这个没问题，侯司令也谈到过的。那么，白崇禧接收上海后，其指挥部是不是在龙华镇上呢？查查资料吧，在上海地方志上查到一条记录，称三月二十三日，驻上海的外国领事，曾集体去北伐军在龙华东路的司令部拜会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
原来白崇禧的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是设在龙华东路上的？可那时并没有龙华东路的，哦，严格地讲，是有这条路而没有这个名字，这是后来改的，是旧制龙华路东端的一部分。龙华路现在还有，在原来的龙华镇地区，跟江南兵工厂本部还是有点距离，它也是旧制龙华路的一部分。旧制的龙华路，在光绪年间开辟，是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江南兵工厂前身）发展的连带品，根据记载，当时是先建了斜桥南路（现在叫制造局路），从斜桥到高昌庙的制造总局；然后就开始建龙华路，从东向西，由制造总局经外日晖桥通到龙华镇。
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的所在，如果依前面那条记录所言，是在今日称为“龙华东路”的那段龙华路（旧制）上，就不是在龙华镇上了，而是靠制造总局这端了。果真如此，就跟高昌庙的兵工厂联系上了。根据记载，制造局十几年里大发展，有房屋两千余间，也带旺了上海南区的大块地区，制造总局所在及邻近之斜桥南路、高昌庙路、龙华路一带，成为华界繁荣地段。原来那个“高昌庙”，因制造局规模扩大，拆旧庙盖新庙于制造局西北，位于今制造局路、龙华东路、高雄路交汇处，归制造局管理，辛亥时毁于战火，而龙华东路、高雄路交汇处，已是兵工厂的地面。
顺便说一下，制造局迁造的新高昌庙被毁，但其对面还有个高昌庙，是制造局迁庙之前那个老庙里的尼姑筹资自建的，叫“老高昌庙”，大概是抗议动迁，又或者是不愿意无形资产被制造局侵占去。一笑。
嗯？你问这到底这个是庙还是庵？咳，原来是庙来着，明代就有的，清朝时毁了，神像移到立雪庵，就归尼姑供奉了。再后来尼姑易地搞改建，复用高昌庙之古名，还是尼姑们主持……
嗯？师傅师太团团转，头晕？咳，别管了嘛……拜佛就好……
继续小白……
当年北伐军一进上海，薛岳的第一师就进驻高昌庙兵工厂，白崇禧并任命薛岳的参谋长接任厂长。事实上，制造局（兵工厂）既是兵工要地，也经常是军事指挥机关所在地，清末的苏松太兵备道及民国的上海镇守使署等司令机关都是设在这里的。东路军进入上海后，若将前敌总指挥部设在江南兵工厂里面，也是很好理解的。那里水路、铁路交通都很方便，经过历年的建设，又形成了以制造局为中心的马路交通网，在华界里算相当不错的了；而且长期作为军事要地，环境易于警卫，甚至里面房屋设施也比较好，桂系哥仨在那里住，不太委屈的。
综上，如果地方志上那条记录没错的话，龙华的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与高昌庙兵工厂的前敌总指挥部，估计就是一回事情了。只不过这个龙华，指的是龙华路（今龙华东路），再根据黄绍竑的说法，当时桂系三巨头都住在“高昌庙”的“前敌总指挥部”里，估计就应在龙华东路与高雄路交汇处附近，兵工厂的地头了。
事实到底如何？需要进一步查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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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没弄清楚这龙华小白司令部与高昌庙兵工厂是不是一家，所以才在文中打了个马虎眼，只说在指挥部开会，不料被小安生生一把揪了出来。在河里码字，想含糊其辞偷点懒可真不容易啊
至于高昌是庙是庵？
这考证帖俺链过去做reference了哈。
顺便问一句，这高昌庙是拜的那路神仙哪？又是和尚又是师太的……
不管庙啊庵啊，拜佛就好，与老衲的签名档禅气相投...
镇守使原在高昌庙，后移驻龙华镇，名称也改为护军使，何丰林任上时，仍是在那里，黄金荣是被拉到那里去的。
上篇之后，一直在找新的证据。人在外面，条件不太好了，可看的东东并不多，但也陆续找到一点线索。产生些新的看法。
得知白崇禧曾写有《十六年清党运动之回顾》一文（指民国十六年即1927年的清党运动，不是清党清了十六年），很想看了，可惜找不到正文。不过却另外发现，广西省国民党党务整理委员会在翻印此文时，曾加了这么一段马屁：
马屁就是马屁，白先生振臂呼不唬，不必理他；我只管找指挥部驻地。文中口口声声“龙华会议”，似乎还是指龙华镇耶。考虑到该马屁出笼于事变发生数年后，有关地点的说法，不好等闲视之。
李宗仁在回忆录里，对当时的情况也有一段文字：
看来指挥部还是在龙华？至少3月28日还在那里。
并且，李老大文中一句话，使安若有所思……
哪句话？
心有所动。急忙回去看地方志，先前所查到的，有关外交官拜访白崇禧的记录，所指地点是：
当时理解为：龙华东路（的）驻军司令部
现在一想，这个记录，理解为：龙华（的）东路驻军司令部？
也还是可以的？
当然“东路驻军司令部”，文理并不是很通的。但要是有人笔误，把“东路军司令部”添一字，或者把“东路军驻军司令部”漏一笔，如此产生的“东路驻军司令部”呢？
看来外交官串门的记录，在搞清楚有没有笔误之前，还不能作为排除龙华的确凿证据，至少不能单独用做证据。
那么，为什么黄绍竑咬定会议地点是高昌庙呢？
一个可能，位于龙华的指挥部过于招摇，安全保卫不行，李宗仁文中其实已有暗示了。他和白崇禧若因之改往江南兵工厂去住，无疑是合乎逻辑的。事实上黄绍竑的回忆中，白崇禧要他往江南厂去住的理由，也是安全问题，避免工人的“骚扰”。
当然这是个推测，还需要找过硬的证明。
还是回来讲讲龙华的这个点吧，长期以来也都是军事指挥机关。本来跟高昌庙也有联系的，是上海制造局的龙华分局。民国之初，驻上海军队的首脑，是个叫郑汝成的海军将领，其头衔呢，则是叫上海镇守使。郑中将是袁大总统的得力助手了，于是被孙大总统的得力助手们暗杀了。现在有人写小说，说郑汝成的上海镇守使署，是设在龙华的，这还是不对的，郑汝成的司令部，是设在高昌庙的（上海制造局本部）。郑汝成被杀之后，北京命陆军第四师师长杨善德继任，但头衔改为上海护军使，其实跟上海镇守使一样，都是上海警备区司令的意思。杨善德本来就是驻军龙华的，于是在他的任上，把上海护军使署从高昌庙搬去了龙华（上海制造局龙华分局）。
上海护军使署以后就一直在那里了。到第三任护军使何丰林手上，曾发生将黄金荣抓起来坐黑牢的事，就是公鲨同学提起的往事了。当然黄金荣坐班房是在龙华，因为当时的上海护军使署，早已从高昌庙搬过来了。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岂止是兵，司令们也一样。到北伐军进军上海之前，何丰林早已下台，连“上海护军使”这个职位也不存在了。当然驻军司令在种种名目下继续轮转。上海护军使署最后被孙传芳改造为淞沪督办公署，孙传芳自兼督办。到白崇禧领兵进龙华之后，从3月21日起，也曾驻此处，这是毫无疑问的，一般所讲龙华的东路军前敌指挥部，也就是这里了。只是，四一二前他有没有搬家？是不是住到高昌庙去了？
根据记载，3月29日，白崇禧令取消淞沪督办公署，同时成立了上海警备司令部。李宗仁回忆录中，说他到上海时，白崇禧正以东路军前敌总指挥兼淞沪卫戍司令驻节龙华，是指这个上海警备司令？
不对了。李宗仁的这段话，与黄绍竑回忆张参谋长兼上海市长的话一样，有点时空穿越。白崇禧当过上海的卫戍司令，但那是9月份的事了。根据记载，3月底在龙华成立上海警备司令部时，司令是另有其人的。此人便是蒋总司令的私人，总司令行营特务处长杨虎。
白崇禧搬去高昌庙的可能性，似乎是更大了。
至于龙华会议，在上海地方志上找到一篇文章，指蒋介石为清党事，曾在龙华与李、白等人开会，只是一查时间，却是“4月6日”。
是不是4月2日高昌庙一个会议，4月6日龙华又一个会议；龙华是前敌总指挥办公室（至少名义上仍是），高昌庙是小白睏觉的地方；并行不悖？
当然，还要继续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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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安带着绕来绕去，和尚更摸不找门了
可能因为两处都在龙华附近，当事人就笼统一指是龙华的指挥部，而其实如小安推测，一为办公地，一为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