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南京!南京》·时代症候群 -- 陈郢客
1) 在话语史上,讲述事件的时代起码和事件发生的时代同样重要。
历史长河里的鱼虾,搂起来哪几条——往往是由新的时代编码的。
2)影视娱乐,因其大众性,不可避免,成为意识形态的极好载体。
18世纪的《红楼梦》意味着什么?
无数人手抄成狂,乾隆五十年出版,士大夫“家置一部”;慈禧年代,故宫长春宫游廊绘有18幅以《红楼梦》为题材的巨幅壁画!至今尚存。
时间河流最终钦定它上升为“经典”,然而它风靡一时的魅力,远胜过超女横空出世。
瓦特在《小说的兴起》里提到,因为报刊日盛,女性读者的教育程度和阅读能力的增长,现代小说呈现出我们所知的面目。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大众载体。
今天的影视,恰相当于明清时代的小说。那时,主流文人在写严肃高雅的诗,也有几个诗人写得不坏,不过,历史的焦点终于离开了他们。
宁财神把一个圈内人都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写小说远远不如写剧本。这是市场的选择,受众的选择。当然,写小说看起来听起来是更为严肃的事情。
导演可以以自娱自乐的心态创造作品(自娱自乐有时是极好的减压,能出好作品的),然而中国当下的电影作品,多是一个公共事件,绝不是自娱自乐之物。张艺谋大约最早有了“市场”意识,这较陈凯歌“自娱自乐”的启蒙艺术家风气顺天应命;不过大片时代的空洞硬伤,导演屡遭诟病屡受攻击的创作意图,恰恰说明:我们时代的情怀软肋。我们几乎人人都有表达的欲望,但是很多时候表达得不好——没有菲茨杰拉德之于Jazz时代、《红楼梦》之于高峰亦末世时代的体悟代言。
所谓情怀,——我坚守于我的位置,表达我所能表达的一切。我们并非上帝,拥有全知全能的视点。有时候,好心的僭越亦意味着逃避,历史的深密之核——恰是我们唯有承受、咀嚼、面对、解决的态度,才能拥抱的。
十多年前,“生活在别处”是一句流行语。
而现在,“生活在此处”——这是时代、未来向我们提出的严峻命题。
3)汉学家:美国一派,欧洲一支,俄罗斯一支,日本一支。美国为主流。人家研究中国,是以本国问题为靶子而研读的,中国,在这里用作药剂或对照组;人家不可能把国人该干的活儿给干了。
直面中国——不被外国汉学家、艺术者的二手中国主宰,这要求我们强大的意志以及关于本国的阅读能力。
美日拍《虎虎虎》,苏联拍《解放》,人家取舍、抒情,均比我们清晰。我们太容易失去位置。
“情怀”,意味着:艰难的减法,自我限定和倾力专注。
陈寅恪先生的“群趋东邻受国史,神州大夫羞欲死”——这便是一种情怀。陈寅恪先生“中华文明以文化计而非以血统计”实为老大帝国转型为现代国家居功甚伟之溯源考证;直面问题还是取消问题,哪个容易哪个困难,一目了然,同时,哪个有为哪个无为,亦一目了然。
4)我们必然会因为恐惧、因为胆怯,看不见许多风景。
这几年,我一直是将流行大片当时代记录看的:
《集合号》仍然是文革后“我爱我的国,可是谁爱我”惊恐情绪的流露;同期还有一部《云水谣》,让我在“表达不好”还是“时代曲”中摇摆不定。两种判断,自然是后者更为惊心。《色·戒》拍得微妙晦暗,乱粥黏稠,偏偏导演的功力、技术相当不坏——这真让人五味杂陈。
而《南京!南京!》的价值在于,我终于敢肯定——我们处在这么一个时代:我们终于想表达先人们“活在我们的血液里随我们再死一次”的历史记忆,不过——可惜我们还表达得不好。
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
涓人言于语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骨五百金,反以报君。
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
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
于是,不满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
——《战国策·燕策》
郭隗给燕昭王讲了这个故事——黄金台请自郭隗始。
中国永不缺乏有才能的人,燕昭市骏岂徒然。
……
对照组:
回了再看
虽然不知道老几位这儿干嘛呢。
虽然没时间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