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大河入海处之延安 C 大环境以及其他 -- 史文恭
TG的方向首先在于解决一个问题,即执政党的权力监督。
有信仰的组织渗透无信仰的,信仰力量强的渗透信仰力量弱的。
难不成教头是在伯利维尼亚群岛上?
对于中共的组织建设,环境呢,我认为反而不重要了。反而是制度和执行力度。你只看到了现在的TG组织涣散,却没有看到更深一层的东西。
为什么早期革命时期,身为共产党员,面临时刻被抓,被杀头的危险,而党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丝毫不减呢?
原因有四,第一就是共产党有着强大的宣传和理论家,一方面是家学渊源,从国外直接空投的现成的套路理论,国民党那种邯郸学步的改进山寨版,实在没有什么可比性;另一方面是群星璀璨。早期大革命时期,知识分子大多数或投共产党,或投国民党,但是进入了国民党那种半帮会半政党的组织里面,你的理论修养,还有什么用处阿?难不成要改革一下堂口,修饰一下暗号,从天王盖地虎,到宝瓶镇河妖?正所谓明珠暗投。国民党的理论家,最有名的几个,你能想起谁?戴季涛,廖仲恺,汪精卫?共产党只是吹老毛,但是老毛也是有真才实料的,当年的中国农村运动调查报告,可谓现代草根阶层一切调查报告的典范。而且不仅仅是一个老毛,若干的幕后人物,我就不一一点明了。希特勒由一个戈贝尔,就可以忽悠了整个德意志,老毛带着身后的这么优秀的团队,要是干不过国民党,那岂不是笑话了。
你先能够忽悠住人,然后还要身体力行,才能够笼络住人,这就是听其言观其行。
忽然想明白了,我给你都说完了,你岂不是要追杀我抢了你的饭碗,不,是话头。
简单写了,
强大的理论建设,严密灵活的组织建设,严谨开明的民主建设,严格的组织纪律性,这些才是TG强大的最根本的原因。
现在还剩下什么?就剩一个和谐社会了。
建主基地重要啊!没有它就啥也不行啊
还有八卦。
就是胡汉三是也,而且非常厉害。
抗日战争前,tg的党员来自红区里的农民,白区的学生,白区里的农民基本没有。就是因为中国传统的宗室和保甲制度,这种制度保证了gmd在中国最基层的统治权,也是为什么gmd不能进行土改的主要原因,这个tg基本没辙。这也是tg在抗日战争之前处于绝对劣势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由于日本的入侵,有产者,这些头面人物,保长,甲长,要不然逃跑到内地,要不然变成汉奸失去了公信力,要不然就tg合作同日本人斗,想打酱油日本人不允许,这使得中国传统的保甲制度在沦陷区彻底崩溃。这使得tg的生存空间得到了极大地拓展。这使得tg得到了大大的爆发式的发展。
说句真心话,中国的运气实在是好,如果没有像tg如此有组织纪律性的组织迅速填补,保甲制度崩溃了也就崩溃了,能够使如此大的国家浴血重生的概率非常小,并且中国不但浴血重生了还脱胎换骨了,相当于别的国家的两大步,并成了一步走。
至于国民党不仅仅制度缺失,而且他所依靠的力量和中国历代王朝没有本质区别。当然这也赖不了国民党,想当年孙中山不就是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也基本没有什么组织,就是依靠几个帮会(同盟会只是其中一个),依靠了中国人对清王朝的彻底失望,用几乎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完成了中国对封建王朝的告别吗。
每个组织都有每个组织的任务。从这个角度,国民党还可以吧,从客观角度说,他在自己不行的时候,就马上让位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基本完成,总的来说,对中国还是做出了正面的贡献的。
国民党从曾国藩那儿学了不少东西,下面也是一例,呵呵,老实说,俺看到的时候觉得很稀奇,这应该是现代军队所有的制度吗?
蒋介石於黃埔軍校制定革命軍連坐法
中華民國十四年一月六日蒋介石於黃埔軍校頒佈
革命軍連坐法
現在軍隊,不知節制,所以上下不相聯繫,以致進前者,徒死而無賞,雖欲賞之,無從查考;退後者偷生而無罰,雖欲罰之,亦無從查考。今定有節制矣:如一班同退,只殺班長;一排同退,只殺排長,一連同退,只殺連長;一營同退,只殺營長;一團同退,只殺團長,一師同退,只殺師長,以上皆然。如此看之,所殺不過三五人,似與兵士無涉,還可退走,然你們要仔細思忖,此法一行,便是百萬士兵,一時進前退後,也都有查考。所殺雖只幾個人,不怕你百萬人,都退不得。聽我說這個緣故。比方一團人齊退,必殺團長,團長但見他一團人退時,他決不退,若是他團長一個人不退,必不能夠支敵。必要陣亡在前方,我便將他部下三個營長都殺了,來償你團長之命。營長見團長不退,恐陣亡了團長,就該他自己償命,便是營長亦不敢退。他的部下連長,見營長不退,恐陣亡了營長,他的連長,怕要償命,就護?營長,亦不敢退。連長不退,若被陣亡,他部下的排長都該殺;排長怕殺,便不敢退。他部下班長,怕陣亡了排長,必被司令官拿問槍斃,他亦不敢退,就護?排長站住了。班下士兵,恐怕陣亡了班長,其全班士兵,都該槍斃,便都護?班長,站住不退。如此不是所死的,止於陣亡的部下三五個人,便是百萬人也要同心,那個還敢輕生退走,這個連坐法一行,就是全軍之中,人人似刀架在頭上,似繩子縛?腳跟,一節一節,互相顧瞻,連坐牽扯,誰亦不能脫身。兵法云:「強者不得獨進,弱者不得獨退。」又云:「萬人一心」,「萬人齊力」。真是要得這個成效,非實行連坐法不可,從今以後,革命軍即實行此連坐法,仰各將士奉行無違,勿視此為普通具文也。
條文如下
第一條本黨以完成國民革命,實行三民主義為目的,各官兵應具犧牲精神,與敵方交戰時,無論如何危險,不得臨陣退卻。
第二條本連坐法,即適用於戰時臨陣退卻之官兵。
第三條連坐法之規定如左:
一、班長同全班退,則殺班長。
二、排長同全排退,則殺排長。
三、連長同全連退,則殺連長。
四、營長同全營退,則殺營長。
五、團長同全團退,則殺團長。
六、師長同全師退,則殺師長。
七、軍長亦如之。
八、軍長不退,而全軍官兵皆退,以致軍長陣亡,則殺軍長所屬之師長。
九、師長不退,而全師官兵皆退,以致師長陣亡,則殺師長所屬之團長。
十、團長不退,而全團官兵皆退,以致團長陣亡,則殺團長所屬之營長。
十一、營長不退,而全營官兵皆退,以致營長陣亡,則殺營長所屬之連長。
十二、連長不退,而全連官兵皆退,以致連長陣亡,則殺連長所屬之排長。
十三、排長不退,而全排皆退,以致排長陣亡,則殺排長所屬之班長。
十四、班長不退,而全班皆退,以致班長陣亡,則殺全班兵卒。
第四條各級黨代表亦適用本連坐法。
第五條本連坐法自公佈日施行。
附註:此項條文,以後曾有修改
校长蒋中正
党代表廖仲恺
(《青年军人》第四期 1925 年版)
其实俺觉得任何一个政治组织,都是会变的。延安的TG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而所主导这个演变的,是否是因为TG的制度,俺觉得值得思考。
事实上,似乎以制度而言,并没有道德意义上的好坏,它的是否长久应该取决于是否符合“人情”和“世情”,而不是“先进”或“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吧。。。
再回过头来看,三年的解放战争,是否一开始(因为国共双方的政治表现的绝大差距)已经注定了TG的胜利,还是和后面的战争进程有关,同样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所以看这些进程,总让人感慨历史的伟大和磅礴,而不禁迷失于对历史的结论啊。。。。
我当年替人参加党课,给人写入党申请书,自认为对于党史,对于党章,对于马列的理解,我们的党支书也是拍马赶不上的。但是出来之后,开始接触到一些从别的视角来看待这些历史过程的研究,有些迷失的感觉。
我很高兴,有史教头不辞辛苦的试图重构这段历史。
说几句个人的观点吧,你要是觉得不对,可以批判么。上文中那些,都是官方的资料。下面才是俺的私货。
共产党的组织建设,也是逐步完善的,这个完善过程,跟理论建设,和军队建设,其实是合为一体的过程。当然,这点共党自己也总结了。但是没有提到的,似乎是所有的这些改进,其实都是经过血粼粼的教训而来的。
还是以组织建设为例,武豪领导的特科之所以风头无两,其实还是组织建设不到家,结果叛徒层出不穷。但是中共一大好处就是,有一批肯动脑筋的年轻聪明人。出了篓子,他们就会吸取教训,逐步杜绝。结果到了延安时期,上文提到的四大法宝已经成形了。
有理论学习在洗脑,有组织生活时刻保持对于支部每一成员的思想认识的监控(别以为文革那套是新发明,老共),有民主制度,畅所欲言在监察……这么严密的控制,要是还能够保持原来的理念,不露出马脚,那可是超级的演员了。
说到共产党的胜利,有人提到信念的作用。我要改一个字,信仰的作用。史沫特莱提到周恩来的时候,描述他具有一双苦行僧一样睿智的眼睛。苦行僧,这三个字,可以作为当时党的写照。一种宗教样的狂热与使命感。
当然,你要分析一下这个狂热与使命感,就不得不提到中国从1840年以来坎坷的历程。也就是你所说的,符合“人情”和“世情”。
但是我不同意用长久这个词来描述制度,从来就没有天长地久的制度,除非是没有规定的制度。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其发生,发展,巅峰,衰落的时期。制度也一样,不是制度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这个制度与周围世界环境的契合度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的。
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只能是哲学意义上的。
你大概看出来了,我试图在煽动或者说诱惑你改变一下你的视角。
最近在看凤凰的淮海大决战,拍得很好。至少让我了解了许多以前不为人知的细节问题。
其实蒋介石的败亡,不是从解放战争时期开始的,而是从412他转向江浙财团和英美的买办阶层就已经注定了的。蒋不理解,也无法适应一个现代化的理论武装的现代政党,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回到他所熟知的,那套帮派政治斗争中去。在那个战场上,他很强,也很有天赋。但是问题在于,他的敌人,不是用帮派政治斗争跟他斗,而是用一个现代化的政党跟他斗。
共产党早期的失败,归根结底,在于自己的幼稚和不成熟,而不是在于敌人的强大。而这个严密的组织一旦度过了最困难的难关,国民党那种散沙样的构造,如何能够跟钢铁铸就的意志和政党相抗争。
蒋介石总是说是败给了自己人里面的叛徒。是啊,连自己国防部作战厅的厅长都是共党间谍,连自己的总部行辕密电机要员都是共产党的时候,如何不败?但是为何这些人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替共党办事?
蒋既败给了自己的野心,也败给了一个信念。更是败给了历史的大潮。
而毛周等人,只不过把这个过程促进了一下,提前了一下。
老毛写“天若有情天亦老”,其实哪有那么神秘。历史不过是两个字,民心,罢了。
涂鸦,涂鸦阿。
才有后来的“国军的精锐是靠下层干部,而共军的精锐是靠士兵”之说。共军的每一个兵,将来都是一批新的精锐的种子。最直接的例子在与淮海战役中,若干部队都是直接抓俘虏补充,火线参军阿。打到最后,很多排,连,甚至到营,除了几个干部,全是俘虏。
信仰的力量啊,宣传的力量,更胜于刀枪。
tg最起码可以再干50年。
kmt不能说没有信仰,甚至他的很多东西和tg是很有类似的。
1 要看是不是言行一致(这是高层的模范作用)
2 要看有没有前景(总的有点前途吧,这对中层干部是非常重要的)
3 对于基层主要就是有没有利益,比如军队很多人只注意政治工作(实际上政治工作远远不是只有所谓洗脑一点,是非常庞杂的内容)
都忽略一个最基本的前提,就是当兵的能吃好(艰苦条件下这个很重要)能舒心,再加上其他的政治工作配套,没有这个吃饱内容,政治工作作用是不大的
信仰和现实还可以互相促进:
现实让人接受信仰或者坚定(比如解放军的士兵赢了家里可以分地),坚定的信仰推动现实(信仰坚定确实能增加战斗力,进而增加胜机)。
当年国民党那个根本算不上信仰。
如何找到可以通过实践检验的支撑点。而面对“浩瀚的”现代史资料时,如何从中提炼一个支撑点,是一个很有挑战的工作啊,
这个系列俺写的很乱,既不紧凑,也不清晰,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探讨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做结论布道的过程,所以道长的参与,俺是非常感谢啊,。。。在梳理和归纳这个现代史的过程里,俺经常地怀疑和犹豫,困惑于如何把握这个进程里的几个节点,并从正反两面验证,-----所以,有的时候,俺更偏向于论述,而拙于或小心于做结论。
大体上说,俺觉得作为革命党的TG和作为执政党的TG,是有本质区别的。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若舟已靠岸了呢?似乎就和水无关了?
因此,从这个角度入手,俺一方面固然感动于革命党时期TG的艰苦卓绝和慷慨激昂,但既然整个现代史是一个连续的进程,那么,作为后来者的总结,似乎更应该看看从革命党时期的TG带给了执政党的TG有什么传承和流绪。
进一步说,看现代史,观察TG,假如忽视TG在建国后生存环境的根本不同,就会奇怪何以延安的TG会变成“绿坝”的TG,“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这一声喟叹,从春秋到现在,都是伴随历史长河的浪花一朵朵,奔流不息啊。。。
所以,道长你说到“信仰”,俺就很踌躇,就好似看到年轻人说起“激情”,-----其实如果刻薄地说,对于“信仰”的投入程度是蕴含着当“信仰”破灭时同样层级的反作用力的。---这个因素,可以解释中国当代史的一个方面。----meanwhile, 将“信仰”这样一个双刃的武器作为一个政治的力量,是否能够运用自如,同样也是一个橄榄式的话题啊。
因此,有鉴于现代史如此沉郁而沧桑的时代背景,俺不得不带着一份淡淡的,翻卷诗书的心态,而怯于投入到那段历史中去。
---------以上是抒情的分割线-----------
下面是技术层面。。。
关于老蒋的败亡是否始于1927之412,俺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因为如果从胜利者一方观察,事实上TG在东哥上位之前,并没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啊,比如长征这个富含英雄事迹的进程其实是建立在一个痛苦的背景之上,---即无论是中央红军,还是红二,红四方面军,都是被重重包围之后,被迫离开他们的根据地而突围的。----假如我们说长征对于红军而言是一次胜利的话,那么,借由追剿红军,不仅除去江南苏区的信头大患,而且顺手一路削藩的国军一方,到底是胜利还是失败呢?
又比如,以“民心”而论,其实蒋介石所领导的政府,是一如既往地“烂”,即使在抗战时期,大后方的贪污,腐败,都是令人发指的。(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据说国军阵亡的士兵里,有近千万并非死于战场,而是被拉壮丁的过程中,饿死,或折磨而死的。)----但我们所知道的是,八年抗战期间,蒋介石是否已经失去了“民心”呢?
再如,我们固然可以说“连自己国防部作战厅的厅长都是共党间谍,连自己的总部行辕密电机要员都是共产党的时候,如何不败?但是为何这些人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替共党办事?”----但这个诘问实际上有一个逻辑的问题,---即,只要是间谍,无论他们是为哪一方,本来就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啊,-----能够发展如此关键部位的间谍,是TG情报工作的胜利还是TG所代表的信念的胜利,这一点,是需要斟酌的。
当然,道长啊,俺这些并非是对你话题大方向的质疑,而是在细节上的深入和挖掘,俺觉得现代史好玩的地方就在于细节很多很丰富,因此反过来说,做结论就很难很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