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灭有别的可显摆的了,八卦下俺的外公吧 一 -- 青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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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灭有别的可显摆的了,八卦下俺的外公吧 一

这其实是几年前写给周坛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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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外公非常老,非常非常老,有多老涅,就是俺五岁的时候在上海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八十多岁,满头白发躺在病床上的老爷爷了。话说俺滴记忆成体系地出现,就是源自这个老爷爷,在那之前的记忆都是很模糊的片段,从见到这个老爷爷开始,往后的记忆都可以连贯起来鸟。当年俺娘告诉俺这个白头发的老爷爷就是俺外公的时候,俺就很乖滴叫外公,一点也灭有觉得有什么怪异滴地方,当然现在诸位看到俺的叙述应该已经发现了,俺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多岁了,那俺娘应该多大呀?

俺娘是俺外公滴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也就是俺的舅父和姨妈,舅父从来灭有见过,姨妈倒是经常见,俺姨妈据说是中国第一个女公安局长还是女县长什么的,不过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个子不大脾气不小的马列主义老太太。据说,姨妈和外公的脾气很像。姨妈比俺娘大二十岁,就比我奶奶小五岁,所以你看,俺五岁的时候外公八十好几也就不奇怪了。共产党的干部貌似当年都干过这种事情,就是解放后换老婆,俺外公也不例外。

不过俺的外婆(俺娘是跟着外公的原配长大的,所以俺把她叫外婆)并不是那种革命者家里的封建婚姻产物之类的,他们怎么认识怎么成亲滴俺不知道,但是外婆跟外公是正经的革命伴侣,当年一起在上海做地下党的。

话说,外公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小孩,怪里怪气。”大概当年我觉得他的湖北口音才是怪里怪气,所以对他的评论毫不介意(当然,1,小屁孩我也听不懂他的话,2,我就是介意也没有用不是?),反而很开心地学着他的口音说:“怪里怪气,怪里怪气……”然后很孝顺地用我那个五音不全歌咏比赛的时候曾经带走整个班的嗓子在他耳朵边上唱歌给他听,这个,俺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时候的我觉得外公的身材很高,不过据老爹说,外公是个矮胖子,同学们,这就是小马过河滴人类版。但是我对外公别的印象后来屡经证实,是没有太大误差滴。比如说外公的嗓门洪亮,脾气不好,虽然是白头发红脸膛可是绝对没有圣诞老人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当年的我最喜欢外公病房里的浴室,基本上我去了之后,那个浴室就成了我避暑行宫,灭哈哈,老爷子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把握轰出去。

当时老爷爷得了很严重的糖尿病(关于糖尿病,有相当一段时间里,在我的理解里,外公就是这个病的代名词。)两条腿完全不能站立,所以他洗澡是坐在藤椅上,让护士推到浴室里去洗的。那个时候外公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有时候会意识不清,睡着觉突然坐起来说:“快,国民党的特务就要来抓我们了,快离开。”或者:“这艘船怎么晃得这么厉害,怎么开船的?去吧管带给我叫来!”(据俺爹推测,其实这是他老人家自己觉得头晕,就想起当年在船上了。)

反正当时虽然他病的很厉害,可是永远都是中气十足威风凛凛滴,就连吼着要吃糖包子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心虚。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见到外公。第二年他就去世了。从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在九江疗养,到他去世的时候,他在上海治病,反正这就是我跟他生命重合部分他全部的内容。以上的内容就是我对他的全部直观印象。下面要说的,关于经历是我爹转述当年老爷爷对他叙述的,关于一些生活细节,是我娘转述姨妈和舅妈的叙述。

(喝水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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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二·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

外公姓易,是湖北宜昌人。外公的爹,也就是俺的太公(自然这位老人家我更是没见过),是一个武教头。据说当年易老教头是川鄂两省最著名的武师,所以外公从小习武,练下一副好身板。

关于外公的功夫,当年俺爹说起跟俺娘结婚去拜见岳父大人的时候,感触颇深。话要从头说。俺爹的爹虽然也是共产党干部,俺爹也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家庭出身,可是在俺娘那一家子眼里看来就什么都不是啦。当年俺爹娘一个下乡陕北,一个插队陕南,进了同一个军工厂,就此结缘。那时候外公在九江疗养,外婆跟着姨妈姨夫蹲牛棚,俺娘是天高皇帝远,家里就算反对也只能是徒呼喝喝,鞭长莫及。

俺曾经在家里翻出外公写给俺娘的两封信,第一封非常婉转但是不容置疑地反对她跟俺爹谈恋爱。总体来说理由就是俺爹一个车间调度员高攀不上。到第二封信的时候,估计俺娘已经把自己嫁了 ,所以外公只说俺娘结婚,他也不送什么,就送了一块手表,一点钱。俺曾经问过俺娘,为啥要嫁给俺爹,俺娘的回答倒也干脆利落:因为家里反对。

(可知反骨这东西是遗传滴)

总而言之,俺爹当年第一次拜见岳父的时候心情有多忐忑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俺爹对于后来让老爷子另眼相看是相当得意滴。他曾经跟我形容过当时的情形,老爷子先拿出一幅画来让俺爹看,俺爹说这个是唐寅的;老爷子哼了一声,又拿出一幅字来,俺爹说是XXX的(老爹说的早,俺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是一幅狂草),老爷子又哼了一声,拿出一条木棍来,俺爹还以为要揍他呢,没想到老爷子虎虎生风地耍了一套棍法,俺爹说这个这个俺不认识,老爷子这才哈哈大笑,算是认了这个女婿。

让俺比较疑惑滴是按照港产片的说法,武教头开武官收弟子,总是不会太穷的,可是我外公说他小时候是上不起学。他有一个好朋友,王均予,家里有些钱。外公专门强调不是很有钱,只是能上得起学。所以王每天放学后把学堂里的东西教给外公,而外公则帮他打架。两个人的友谊维持了很多年,后来王均予介绍外公参加了国民党。

那是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许多共产党都加入了国民党,许多国民党也被发展成共产党,很多人都兼为两党的党员。这个周坛的同学们都清楚,俺就不多说了。俺外公就是先参加了国民党之后,又加入了共产党,并且在国民党内部发展党员,于是他又成了王均予加入共产党的介绍人。

外公怎么干起革命的,以前听俺娘提过,好像是他带着饥民砸了米铺,从此走上鸟革命滴道路。(侠以武犯禁,此言不虚,不虚。)

外公应该是宜昌地区最早的共产党员,因为他是宜昌的建党领导人。当时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湖北省委在宜昌的特派员,实际上是共产党宜昌地委书记,当地的农会,工会都是他亲手组建的。

1927年汪精卫在武汉发动7.15清党事件,湖北省的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宜昌也不例外。外公以及其他一些共产党员成了通缉对象,与组织失去联系。风声稍微缓和些,外公就带着一些同志,包括宜昌的工会主席和农会主席到武汉去寻找党组织,当时武汉的组织联络人是董必武。

武汉的党组织也遭到破坏,外公他们发现联络点外到处是特务,知道这个联络处已经暴露了。有一个以前相熟的人在大街上看见外公,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说:“哎呀你怎么还敢到这儿来?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抓你呢?”外公这才知道原来他此刻头上有200大洋的悬赏。

形势严峻,外公他们找到一个小旅馆安顿下来。这个时候的革命进入低潮,国民党有政策,凡是登报声明退出共产党的,既往不咎(这一段周坛的同学都比我了解,不废言了。)他们在小旅馆里开了一次党组会议,讨论今后何去何从。此时有人心生退意,外公说你们要继续干的跟我走,不想干了的可以回家,但是绝对不能出卖咱们的同志。

会议决定允许一部分人退党,其他人暂时分散隐藏,等待组织联络。大家约定无论是否继续革命,都不能出卖同志,不得出卖共产党。会后,工会主席带着几个人登报脱党,外公,农会主席和另外几个人则决定分头想办法回到宜昌再说。

安置好同志后,外公来到武汉的招商局码头,他趁人不注意混上了一艘招商局开往上游客轮,外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买通了一个烧炉子的工人,把他藏在煤仓里。客轮启航后,当天夜里他潜入了轮船管带的舱房。

外公后来说,他在这里用了一个很流 氓的手段。轮船的管带认识他,一看见他进入自己的舱房吓了一大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通缉了吗?”外公说:“是呀,我正被通缉呢,我天亮就去自首,我会告诉他们就是你介绍我加入共产党的。”管带吓得魂飞魄散,被迫答应让外公藏在自己船上,还要给他提供一日三餐。三四天后,外公安然回到了宜昌。

以下叙述有疑点,我只按照我爹的说法复述:回到宜昌后,外公按照八七会议的决定进入山区发动红色暴 动,还组建了一支暴 动队(这里我疑惑的是既然已经与组织失去联系,又怎么能得知八七会议的决定呢?)。如同同一时期党的其他所有暴动和起义一样,他们的红色暴 动也失败了,但是暴动也锻炼出一批能干的赤卫队员。

一个花絮是赤卫队中一个被外公称作小黄的年轻人,刚刚开始接受训练的时候曾经愁眉苦脸地说:“易叔,我不会打枪呀。”外公瞪着眼说:“打枪就是扣扳机,枪口对着人,扣就是了。”小黄后来成为赤卫队的队长,60年代他是中国海员总工会的主 席。

暴动失败后,外公的活动转入地下。他和段德昌一起带着赤卫队到湖北公安工作,外公任当时公安县委书记。外公因为习武会功夫,应聘做了公安县的团 练教头,还把手下那些锻炼出来的赤卫队员安插进了当地民团,并且继续在民团中发展党员= =(老实说,很遗憾这一段没有更详细的资料,我实在对这一段经历很感兴趣。忍不住想哈哈大笑,民团里面有共产党,团 练教头也是共产党,这个貌似比潜入国民党还有趣^ ^)。

也许他们在民团内部的行为太引人注目,也许是他们的宣传册子泄露,总之不久后公安县团 练就听说易教头是个进步人士,好在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解聘了事。

离开团练后,组织交给外公三个任务,可惜地是,俺爹只记住了其中两个= =

1,为党筹集100大洋经费;2,消灭三斗坪民团。

通宝推:桥上,
家园 看来还有故事

(可知反骨这东西是遗传滴)

家园 我来google一下——易吉光

  生于1903年,卒于1983年,原名易吉光。宜昌县城人,自幼家境贫寒,仅上过两年小学。早年接触进步思想,并加入中国国民党。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入武汉后,考入国民党湖北党务干部学校学习,并于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次年受党组织的派遣,以国民党省党部特派员的身份,接任中共宜昌特支书记职务,领导工人运动,同军阀作争。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后,参加“麻城惨案委员会”为委员,兼任麻城临时县委书记,1927年6月回宜昌加革命活动,为“鄂西党务委员会”委员。宁汉合流后,党在宜昌的组织受严重破坏,易朴随段德昌等到宜昌西乡农村秘密发动群众,准备起义。事败后转赴上海,先后担任中共中央发行局科长、天津市委书记、北方局发行部长、重庆《新华日报》社总支书记、东北局绥东工作团团长、松江省委委员、秘书长,长期从事白区工作。建国后历任武汉市秘书长 、副市长、交通部公路设计院副院长等职。

家园 牛!

这都能查到?

家园 三·客串盐贩子

外公接到命令后便带了七八个人启程往三峡去。当时三峡地区有很多土匪,其中最大的一股土匪,首领是一个被人叫杨大哥的人,此人是当时四川军阀杨森的堂哥,原本也是跟着杨森干的,不知道跟杨森闹了什么矛盾,自己拉了一批人跑到三峡一带做了土匪。

外公一行来到杨大哥的土匪寨外面,大剌剌对守卫说,“我们是共产党,是来收编你们的。”(老实说,俺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叙述也觉得不可思议,貌似当时的土匪并不似文艺作品中那样都是一味反共的。)杨大哥听到手下人的通报后把外公一行请进去,外公当年跟俺爹说的时候,说当时杨大哥不敢得罪他们,却也不可能就让他们给收编了,所以假意敷衍说:“贵党要收编我们,那自然是非常好的好事。可是我们手下几百号人,要吃饭,也要配武器装备,贵党如果能给我的人都武装好,我们自然跟着贵党走。”(土匪家也没有余粮啊= =)

外公他们的任务是筹集经费,没想到土匪也穷,也只好说军备经费我们来想办法。杨大哥便把他们留下,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寨子,但是也不限制他们在寨子里的活动。外公带来的人就趁机在土匪中间宣传革命理念,发展自己的同情者。

有一天外公在寨子里闲逛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房子的铁门上锁,外面有专人把守,他认定这就是杨大哥的军需所在,于是找来杨大哥假装生气说:“你小子跟我装穷,那里锁了一库房的军火还是钱,你还找我要。”

杨大哥哭丧着脸说:“那个仓库里要是有军火粮食什么的就好啦,那里面只有盐。”原来蜀中自古产盐,杨大哥他们占山为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大批的蜀盐。只是当时的盐都是由国民党政府专卖,他们光有盐也没有用,既不能换钱也不能换枪。

巧的是易老教头俺的太公早年曾经干过贩私盐的勾当,外公对于贩盐的门道还是知道一点的,所以他就拍胸脯说,“好,这个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给你拿盐换钱回来,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分我些好处哇。”杨大哥自然答应。

外公就带着自己的七八个人驾了一条小船在长江上拦截了一艘货船,他找来管带谈判,他对管带说,长江上不太平,土匪多,今天我不拦你,别的土匪也会拦你。可是我们这里是最大的土匪,如果有我们的保护,别的土匪就不敢抢你了。管带自然乐意,于是双方达成协议,这艘货船帮他们带几袋盐到武汉外公指定的一个地方去卖了,再把钱给带回来。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第一批盐卖掉,管带送回来100大洋。杨大哥喜出望外,他是混江湖的,讲义气,当场就要分钱给外公,外公却说不要,说先不急,咱们这个事情还可以再接着做。于是后面又有了几次,每次都能赚回一百多大洋。

几次之后,外公看杨大哥赚得差不多了,便对杨大哥说,“你每次要分我钱,我都不要,不分我钱你肯定也不安,这样吧,你就给我一批盐,这批盐换多少钱都算我的,怎么样?”杨大哥十分爽快地答应,外公就让手下人狠狠地装了一船盐。他写了一个武汉绸缎庄的地址交给管带,告诉管带买了盐的钱直接送到那个绸缎庄去,让里面的人打个收条回来就行。我们都知道,这个绸缎庄自然就是党的联络处。(现在我只好认为联络处经过一段时间重新建立了。在外公的经历中,与组织失去联系,寻找组织的事情有好几次,后面我都会提到。)

不久那艘船回来,带回绸缎庄的收条,一共是280大洋,超额完成筹款任务,哦也!

下一个任务就是清剿三斗坪民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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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样的TG可是够厉害的。上花
家园 当时的收编是好差事

有人管饭管饷,没人管了再拉出去当匪不迟。

家园 四·消灭三斗坪民团

继续说之前,先介绍一下背景,三斗坪就是如今三峡大坝的所在地,以地势险峻著称。三斗坪民团在当时是一股非常凶悍残暴的反革命武装势力,貌似他们有国民党的支持,拥有不少类似机关枪之类的武器,倚仗地势之利和先进武器盘踞在三斗坪,对长江一带的革命工作威胁极大,所以消灭三斗坪民团就成了组织的首要目标。

外公知道收编三斗坪民团的事情,还得着落在“杨大哥”身上。此时因为贩盐筹款的事情,杨大哥不但把外公当作自己人,而且因为觉得外公的主意多脑子活路子广,而且还讲义气为人豪爽,所以对他简直是言听计从。他有了钱,自然就开始琢磨购买物资和军火装备武器的事儿来。外公因此献言说,三斗坪的民团有钱有枪,而且扼守三峡,有他们在,杨大哥这些土匪想要买军火是很难的,既然这样,索性就从他们那里抢就是了。

杨大哥自然不肯答应这么冒险的建议。三斗坪民团不好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外公知道他不敢招惹民团,决定迂回一下。他说如果不能干掉三斗坪的民团,那就要找一棵大树靠着,不然迟早会让三斗坪的民团收拾了,这棵大树就是杨大哥的堂弟军阀杨森。好歹人家杨森也是正规军哇。杨大哥却不同意,他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土匪,当年就是因为不赞同杨森的一些做法才跑出来做土匪的,怎么能又回去找他呢?

(外公具体怎么劝说的俺爹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外公费了一番口舌劝说杨大哥终于同意了联系杨森,要求对方提供军饷和军火。杨森早就想清剿这一带的土匪,只是因为杨大哥的面子才没有动手,既然他们自己找来,当然欢迎,双方很快达成协议,杨森收编杨大哥这股土匪,并且把他们调到长江中下游去驻防。由此,杨森也就派两艘船带着一些军需和制服去杨大哥的寨子收编他们。外公对杨大哥说,他们来了就让我去应付。杨大哥同意了。

外公于是带着他自己的人守在码头上,杨森的两艘船一到,他的人突然动手把随船来的杨森的军官抓起来全都枪毙了。这一下出其不意,把杨大哥给逼上了险境。杀了杨森手下的军官,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再去投靠杨森了,已经是破釜沉舟,杨大哥只好答应外公去偷袭三斗坪民团以获取军火物资。

他们利用杨森的那两艘军船乔装成国民党的部队,借口调防途中船除了故障,在三斗坪停泊麻痹三斗坪民团。三斗坪是长江上的要塞,军队来来往往司空见惯,当地民团也没有起疑,就让他们停在了那里。当夜,外公带着杨大哥的人突然发难,攻其不备,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把民团全部剿灭,缴获了大量的枪支物资。

事前,外公与杨大哥约好了要改掉土匪习气,不得烧杀抢掠,杨大哥是答应了。可是底下土匪们积习难改,在三斗坪不听约束烧杀奸淫干下许多坏事。外公非常愤怒,认为这群土匪无药可救,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我自己估计,当时外公的确想把杨大哥这伙人收编的,可是这件事情让他看清这群人的土匪本性,眼见改不过来,就不多费口舌,带着自己当初带来的几个人,外加在土匪里发展的十几个党员一起扯呼了事。

杨大哥用杨森的船偷袭了三斗坪的民团,据说这件事情让杨森在国民党内部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为了摘清自己,杨森也顾不得什么亲戚情面了,亲自带部队剿灭了杨大哥这股土匪。据说杨大哥死得挺惨。我倒是很喜欢杨大哥这个人,他手下怎么样是一回事儿,他这个人还是很讲义气重承诺的,可惜了。

外公在三斗坪犯下这么大的事儿,没多久就传遍川鄂两省,他那颗本来就有悬赏的脑袋又涨价了。所以他只好再次逃亡,一路讨饭流浪到了重庆。

通宝推:桥上,
家园 有个亲戚称谓是不是不准确

先送花!

你姨妈是比你“奶奶”还是你亲“外婆”小五岁啊?从上下文看,好像是“外婆”更合逻辑。

家园 我奶奶

我外婆不可能五岁生我姨妈呀。

我爷爷是解放战争时期的共匪,比我外公小一辈儿呢。

家园 本来想悄悄送花,现在得出面冒个泡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此次送花为【有效送花赞扬,涨乐善、声望】

这系列的文章写得不错,真情实感,在西西河有你这样文笔功夫的人并不多,以后不必再自谦了

家园 真猛人也。

调皮鬼,害人精啊,哈哈

家园 那是俺误会了

因为文中提到你外公有原配,而你又说你姨妈和你娘大二十岁,俺想当然的理解你姨妈和你娘是同父异母,你的姨妈不是你的亲外婆生的(所以相差五岁不奇怪)。

抱歉!

家园 我姥爷也是土匪出生,华北被日军占领后没法混了,

日军剿匪还是比较厉害的,一帮人(都是家族内的人)只好找个队伍混下,结果遇上共产党,小时候姥爷说过如果当时遇到的是国民党也就加入了。一个家族的壮丁加入共产党,后来花开花落,起起伏伏,真的出了不少人物,我姥爷的弟弟的警卫员解放后后来还升为师长。打过长江后,我姥爷就地军管江南某座小城,那时还没正式建国,其为清剿当地的国民党残兵和土匪一次意外被土匪活捉差点点了天灯,虽然最后那帮土匪被姥爷说动并最后放下武装分了田地成为普通农民。姥爷在世的时候那些“土匪”爷爷们每年都会来看看爷爷。。。 。。。

我姥爷兄弟5个跟着他们的叔叔带着拉起来的土匪队伍投靠的共产党,但是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就觉得姥爷是个很正直的人,绝对的爱政治学习的共产党员,想来当时革命年代的共产党队伍真的是个大熔炉,不管进去的是什么最后都能锻出精钢来。

顺便提一下现在想来比较搞笑的事情,我小时候上白求恩那一课的时候被老师严厉批评,因为我姥爷说白求恩脾气很不好,姥爷经常看见白求恩打人骂人,我姥爷的一个兄弟就是在白求恩的手术台上死去的,结果年少无知自己就在课堂上发言说白求恩的“坏话”,结果当天学校就由班主任和校长到家里家访。。。 。。。

侵华日本皇军也有好人-----这也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姥姥说的。我姥姥是从事敌后发动工作的,一次被日本军清剿围在一个村子里面,姥姥躲在柴禾堆里面,最终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日本鬼子发现,姥姥自己说当时被吓惨了,估计脸色很难看浑身哆嗦,小日本鬼子看看我姥姥示意我姥姥别说话,又把柴禾盖在我姥姥身上,同时用刺刀在我姥姥身边刺插并用刺上的柴禾盖在我姥姥身上

结束了,不然越写越多。。。 。。。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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