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错了呀，我03年大专毕业，那时候别说5000人民币了，要是有3000人民币的话我估计我都不会考虑出国了。一个月有5000多，您为啥还要来日本呢？”这番话绝对是排骨的真心话。虽然排骨没有在国内投过简历直接出国了。但留学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被前辈们的现实和怨言给吓怕了。虽然前辈们有的就职在日企当翻译什么的，但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从事的和日语无关的工作。有卖高尔夫球杆的、有在饭馆里站大堂的、还有一个去某地方养殖场养猪卖兔子了，最低的才500块，最高的工资没有超过2000块人民币的。排骨要是毕业能有个2000人民币的工作，估计也不考虑出国留学这事了。不过现在同学们的工资已经分出高下，比如那个去养殖场的本来一直是同学们谈话时候的笑料之一，后来听说国内猪肉猛涨，已经快赶上唐僧肉的价格了，所以算起来他的收入反而比一般的同学高不少，以至于很多同学再谈到此事的时候羡慕此人的同时又有点后悔不迭，大有“早知道我也去卖猪肉”的感慨。反正我们学校也就大专出身，学校也不出名，比不得那些名校的本科，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怎么说呢，我当时在上海工作的时候，也是那个公司缺人，我上手也比较快，所以我收入涨的挺快。但是呢，这个工资也到顶了，再想涨也困难。行业竞争也激烈，公司要想发展也难，所以感觉特别累。而且，上海的消费很高的，我每月的收入房租就要去掉1000多块，加上一日三餐和一些必要的开销其实到手也就 2000多人民币，要是再买点东西和做个头发啥的就剩不下什么了，所以觉得很没意思。再说，我是福建福清人，我们那里的情况你知道吧？”

排骨摇摇头，早几年在中介打工的时候总见中介的老钱一听福建的就皱眉，知道那里偷渡黑户多，福清去日本的又最多，但详细情况排骨还真不清楚。

“您能给我说说么？”

“哎，你老说您这个称呼，我觉得老见外了。你就叫我黄燕吧，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没事，你随便。”

“不好意思，我也是到了日本以后才吸烟的，要不然太累有点扛不住。我这个人有点大大咧咧的，不像一般的南方女孩，有啥说啥。当然，你要是觉得看不过去你就说，我尽量克服。”

排骨笑了，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介意。排骨觉得黄燕倒是很好相处，要不是这档事的话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黄燕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开始讲述自己家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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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自古以来就是侨乡，“走出去”就是当地的风俗，不仅男儿有志在四方，就是女孩也是大批大批的出门闯荡。很多村镇里只剩下了老人小孩，年轻人基本上都用合法的或非法的途径出国了，在当地甚至已经形成了年轻人不出国就会被看不起的风气。据说，从人口不过60多万的福建长乐市出国闯荡的人，仅在美国纽约的就有20多万。

福建当地有这样的民谣：“世界怕福州、美国怕长乐、英国怕连江、日本怕福清、台湾怕平潭。”几句话概括了福建的移民情况，一个怕字又体现了几份无奈。在日本的福清人也是赫赫有名，虽然在大多数中国人眼里在日福建人并不受欢迎，偷渡、不法滞在、打黑工、犯罪、黑帮斗争，中国人所有的恶名好像都由他们而来一样。但就排骨认识的一些福建人来说，大部分还是安分守纪的，唯一的不法行为也就是打黑工。大多福建人除了都具有令人钦佩的吃苦耐劳性格以外，还有中国其他地方比较少见的团结。

福建人到了日本即使不会日语，只要是同乡不管认识不认识就会有人想办法给他们介绍工作，加上福建人天生的吃苦耐劳传统，因此初到日本最让留学生头疼的打工问题反而对福建人不是什么太大问题，黄燕自己一个月少则17、8万，多则30几万日元。

“三十几万不少啊。”排骨这两个月亲身体验知道一个月打工30万是个什么滋味，坚持了快2个月的排骨已经觉得是身体的极限了，黄燕这样的小女孩要坚持3、4年实在太夸张了。

“不打工不行啊，我们福清想出来的中介费就比一般地方贵，我出国留学光中介费就花了4万多人民币。而且，我们那里流行攀比，老爸让我和我哥哥凑钱盖楼呢。”

“盖楼？”排骨的脑海里闪过无数问号，要说大海在日本打工是为了赚钱买房子排骨还能理解，黄燕赚钱要买楼排骨就完全理解不了了。

“呵呵，这个估计你们家乡那里没有这种习惯……”

原来福建几个市因为是侨乡，几乎家家都有海外关系，赚的钱都大都拿回国花，这导致了那里攀比之风盛行。两个人从小认识，要是都外出打拼了，那就要比谁家的车好，谁家的房子楼高。你开奔驰我的档次就不能比你差，你的楼要是4层，我就一定要盖5层，或者我的4层有电梯。在这样的攀比之风下，当地人都变得比较势利。你带回来的钱多，盖的楼好，那证明你在国外混的好大家就会高看你一眼。反之则没人搭理你。

说到这里，黄燕叹了口气：“我们家我哥哥比我早来日本几年，和嫂子几年打拼赚了不少钱，家里盖了个4层楼还装了电梯。结果前几年老爸投资失败，亏了不少，这下轮到我来日本赚钱了。”

“你们家4层楼，你们又不怎么回国，那么一栋楼住的过来么？”

“1、2层住人，3楼4楼给我父母养鸡养鸭了。”

“…………”排骨无言了，在这里拼死拼活打工，挣钱盖的楼给鸡鸭住，这种事排骨怎么也想不通。

“说正事吧，第一年80万，和我拿结婚签证，你可以接受么？”

哦，对！排骨想起来了，这才是正事。

“这个……其实我有女朋友了，我要和她商量一下才行。”排骨为了摆脱困境开始撒谎了。

“哦，这样啊。”黄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大海咋没说这事呢？那你和你女朋友商量一下吧，拿一半钱给她买点喜欢的东西，她也许会高兴的。反正我也只是租用一下，借个身份而已。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送走了黄燕，排骨下午今天打工又碰到了大海。

“咋样？人还行吧？”大海对这件事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关心。

“呵呵。”排骨苦笑两下，摆摆手“人倒是不错，不过这种事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我和她说我有女朋友了，要商量一下。我说大海，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就当交个朋友。”

“女朋友？就是刚才来的那个日本女孩？你怎么没和我提过呀，你说了我不就不给你介绍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