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 -- 陈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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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给你看看伟大的毛泽东饿死3千万人的政绩

幸好我们距离老毛时代不远,有大量当事人的纪录

以下转载自“绿洲遗老”发表在天涯的“我在劳改农场的二十年”:

六十年代初,整个国家举步为艰,普通百姓也在煎熬中生活。

  1959----1960年是中国人最苦难的日子,毛泽东发动的大跃进失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接踵而来的便是大饥饿。我们还在重庆时就已感受到了饥饿,粮食定量从32斤下降到28斤,本已不够,更何况油水欠缺,所以学生们更是吃不饱。来到试验站的第一吨饭是连锅面,就是先炒洋芋条再加水煮的汤面,我香香地吃完一碗,还想吃又怕超了定量,正犹豫不决时,炊事员颜永元(就业,青海人,揪的尕面片是一绝,炒小锅菜尚可),把我的碗拿去又添了一碗。刘佳如告诉我:“我们吃面条不定量,可以多吃。”这在当时,实在是天大的福音。但好景不长,到了1960年秋就不行了,干部的定量从28斤减为24斤,到冬天最少时减少到19斤,一直到1962年底才恢复到28斤。粮食定量下降,加之油水全无,生活已成保命。

  三年自然灾害,死了多少人,确是有争论。班久蒂研究统计的死亡人数是2987.1万人;科尔的研究算出的死亡人数是2481万人;卡洛研究算出的是2850.9万人。三位学者的统计均是从1958年底开始,一直算到1961年的上半年,三人得出的数字比较接近,即死亡人数在3250万-3500万之间。写”墓碑”的杨继绳认为,他们在计算时,没有把在饥荒最严重阶段的之前和之后,即1958年底之前和1961年之后的死亡人数包括进去。所以,他的研究把这两个数据也包括进去了,因此结论是近4年中,中国总共饿死的人应该在3500万-3700万人之间;在这部书中,杨取的是中间数3600万。到底死了多少人,如果不公布,怕是永远也弄不清。现在的年轻人,既不明真相,又憨态可嘉,硬说没有死过人,还说是右派,反动派在污蔑。作为过来人,作为亲历大灾大难的人,我敢负责任的说:”就是饿死过人。”我更认同杨继绳先生他们的分析。我可怜这些无知的小娃娃。

  反之,如果没有饿死人,没有饿死上千万人,就没有必要一定要保密。历来我们都说是三年自然灾害,和苏修逼债。讲三年自然灾害,那是给老天爷背黑锅,给谁背黑锅都不能给老天爷背黑锅啊!六十岁的人都知道饿死了很多人这件事,只是不堪回首而已!林彪说得好:不说假话,办不了大事.

  我也并非要讲什么仇恨,而是要尊重历史,是对不幸去世者和遗属们的哀悼和记念。下面写的就是我在农场的亲历。

  那时粮食定量,许多人吃不饱饭,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吃糠,吃野菜,树皮,饿死人的情形.一些主要食品,物资凭票供应.过粮食关时,首先是死犯人。犯人既要干活又吃不饱,大量的犯人因营养不足而得浮肿病。浮肿病的实质就是营养不足,尤其是缺少蛋白质。黄黄的浮肿的脸,有人那种脸蛋肿的发光了,那就是浮肿病的晚期了,接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就会象一棵枯草那样一下就死了.。刚开始时还把得浮肿病的人送到医院的营养队,去了就灌糊糊,还能救活一些。到后来不堪其多,只能留在各单位自己解决。无粮可吃,更无从补充营养。到了六零年冬天德令哈农场的犯人就大量死亡。当时每天每个大队都要死十个、二三十个,犯人医院死的更多,我们估计死亡人数应在千数,约占犯人、就业的五分之一。的有时出工和收工的人数不一样,死在劳动的田里了,开始井卫还问问,久了也不问了。死了挖坑一埋,立个木牌就算完事,后来连做标记的木板都紧张。总场场部东南的荒滩上就有大量的这种坟。可时间一长,风沙又大,几经风雨之后,小坟头平了,木牌牌也荡然无存,只剩下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小木牌没了,犯人家属,特别是一些复查平反了的家属来农场找寻亲人,人没有了,连尸骨也找不着。为此,他们没少到中央、省上告劳改局、告农场。

.......

家园 我还是接纳了这个回复

关于那场饥荒,应该没有人否定。

但是灾害的规模,受害的人数,现在有争论。其实不仅仅是争论,简直就是热点,无数的学者或者准学者写出无数的文章和报告告诉我们无数的数据。我没有研究,只好多看多听。当然我也没有定论。

而且我刚刚知道,对这场饥荒的责任人的判定,也有不同的看法。我也没有定论。

我们需要时间,我们需要更多资料。在这个过程中,我对资料的来源很挑剔。比如,我相信陈mm的多于某些西方的机构。

我的父亲在那场饥荒中险些丧命,在后来的日子里面丧失受教育的机会,总之一个典型的平民百姓家庭的知青。如这个回复所说,幸好我们离毛时代不远,近得就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听过我父亲对老毛的一句怨言。如果有人说我父亲被洗脑之类的,我只好说:滚一边凉快去。

我知道并且能够肯定的,是老毛的功绩,不是自我实现之类的,而是对于整个中华民族的意义。

谈论历史总是轻松的,指点江山总是惬意的。你可以把老毛的缺点错误甚至卑鄙手段全部搬出来,嘲笑我对一个独裁者的感情,高高在上的怜悯我们这些愚民,同时充满了占据“真相“和拥护“普世“的自豪,直上云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那最终又如何?

想起了我学老毛冬泳。书上看着很刺激很拽,一跳下水,都不会呼吸了。

这只是一个个人感情的回帖,要争论历史找陈MM去PK。

通宝推:88BaBa,
家园 送花。现在到底是谁在洗脑?黑老毛的文章从80年代从没断过

可惜,中国现在的历史不再是一些文人所能垄断的了。

为什么现在思念老毛的人越来越多?因为现在不像以前的封建年代,史书只掌握在写史的精英知识分子手中,现在的人民也会发声了。他们发现身边父辈们所感受到的和精英的宣传不同,他们也在说出自己看法。幸好老毛依靠的一直都是广大的人民,人民也从来没有忘记他,现在怀念老毛的几乎全是民间的、自发的。

家园 老铁竟然不送宝!

我的父亲在那场饥荒中险些丧命,在后来的日子里面丧失受教育的机会,总之一个典型的平民百姓家庭的知青。如这个回复所说,幸好我们离毛时代不远,近得就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听过我父亲对老毛的一句怨言。如果有人说我父亲被洗脑之类的,我只好说:滚一边凉快去

我知道并且能够肯定的,是老毛的功绩,不是自我实现之类的,而是对于整个中华民族的意义

家园 萧毛的分歧在今天也看得到

受这个帖子的影响,我刚看完一本关于老毛的书。出版年代比较远,而且绝对不是在大陆。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萧对毛的回忆。

萧认为行乞的创意是他的,并且他在此之前就行乞过两次。一次一天,一次三天。行乞出游的建议是萧提出的,并且毛一直跟在萧的后面,至少在头几天。这些描述和我的印象不符合。

然而,萧毛最大的分歧是关于自由与共产主义之间的关系和在中国的实行。萧对俄式的集权共产主义深恶痛绝,认为自由和共产主义是中国社会前进的两个车轮,缺少任何一个,要么行不通,要么行不远。而据萧回忆,毛对共产主义的重视远甚于自由,甚至认为必要的时候要失去自由而达成共产主义。

当时萧毛都很年轻,都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不知道萧的回忆的客观性与准确性;我也不知道老毛思想的变化历程。这一点是陈MM的专长吧。但是自由和共产主义的关系,现在也还有争论。共产主义本是追求人类的最终解放,对于我这是共产主义最大的价值。然而现实中共产主义的实践却屡屡发生对自由的限制甚至摧残。当然,怎么定义自由,怎么为自由划线超出了我的能力。也可以说那些行为偏离了共产主义,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本性有待改造。这也是那些把《1984》奉为经典的人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们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之一。如果陈MM愿意的话请展开讲讲吧。

如果萧的这篇回忆比较真实的话,可以看出老毛的青年时代还是很苦的。他那时在北京的生活和现在最底层的北漂差不多吧。富有鼓动性如老毛的人,在北京大学也没有市场,只好回到老家和农民兄弟打交道。那时侯老毛颇有颜回之风,艰难贫穷之中还能保持理想,如果没有杨昌济的伦理学的教导给老毛的浩然之气,我不知道老毛能否坚持。

回头再读那时老毛的词,我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绝对的强者。当然,如果老毛失败,那就是一个绝对的狂人。

通宝推:88BaBa,
家园 谢好文。毛主席的思想从年轻是就养成了。
家园 决不是嘲笑您对独裁者的感情

更不是高高在上俯视您。只是看到西西河、国学网等有很多人对老毛充满感情甚至崇拜,感到难以接受。所以有所反击,如果伤害了你,我应该道歉,不是我本意。

毛从作为白手起家到彻底控制全中国土地甚至很多人思想的独裁者,当然在个人手腕和思路上有许多令人钦佩的地方。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个人上如此成功。但是别忘了,这是大部分独裁者都具有的个人品质。比如希特勒,他个人本领和品质比毛还值得欣赏,但是他和毛都为自己的民族和他人带来了灭顶之灾。难道我们应该公开崇拜他们吗?

史玉柱也是欣赏、研究了毛的人物,并成功的应用到了现实生活,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是成功的个人--赚到了钱。但他提供的商品,脑白金、征途等,是以丧失社会道德为代价的。

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理想主义残余了--不要公开为撒旦唱赞歌。如果您实在佩服他的手段,私下学学就好了八。

家园 赞同你

恭喜:你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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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思量再三,仍是无法认同郢客的这段评论,

他不可能是改变中国的那个人。他像大多数受过教育的中国人一样,温和中庸;偏偏时代的问题就横亘在那里,是绕不过去的。你可以在语词里化解,可没有对症下药的胆识、智慧和勇气,语言游戏不过是一场自欺的幻觉。

----即便他是无法改变中国的人,或其没有对症下药的胆识、智慧或行动,但因此说其的发言或其代表的言论,或其不希望矫枉过正的态度是“语言游戏”,是“自欺的幻觉”,是不是也苛刻了点?

我是认为这样的态度即便作为对毛的理念的矫正或一定程度的约束或某种潜在的警告,那都是有价值的,以国家之名侵入个体或家庭生活所造成的悲剧,我们已经见了太多,

夸大的国家观念和夸大的家庭观念是一样有害的
,或许当时说话人只不过是在讨论中本能地反驳(我们其实也难下这样的定论,否定说话人背后的思考),但作为后人来看,则不仅仅只是语言游戏,或许可以说是被我们的历史证明了的事实。

----也许因为我自己是温和中庸的温情主义者吧,一点不同之见供君一笑吧。

家园 下结论要有证据

你已经给老毛下结论了:一个独裁者,有空的话请拿出点证据,不要贴在我后面。回给陈MM。

如我的帖子里面所说,我这份感情有很多年了。我读了几本书,走了一些地方,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的看法只能被有力的证据改变。

你的逻辑也有点问题。史玉柱和评价老毛有什么关系?史玉柱做了一些 你认为坏的事情,合着老毛也受牵连,就成了老毛坏的根据?不能这么比吧。要不你举出一个你心目中大家应该有感情的伟人,我马上可以用你的逻辑把他否定掉。

家园 自由是一个最怪的概念

我的感觉是,最好不去说这个概念本身,而是一事一议。

家园 这不是苛刻

我认为这不是苛刻,或许“语言游戏”一说有点直白,但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人能够完整的预测现实世界,往往是看到一点东西,甚至是猜到一点,就必须开始行动。然后根据现实的反馈来纠正,发展。但是在这个反馈的过程中,错误已经犯了,也要付出一定代价。尽管如此,在这个反馈过后,得到的还是有限的信息,不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更麻烦的是,世界还随着你施加的影响而变化,这种变化往往很难预测。

在那个时代,变数太多了,主义有上百,内有各派外有帝国主义。坐而论道,指点江山固然惬意,保持中庸也很入耳。但问题是,现实中行得通吗?如果行不通,甚至仅仅是没有尝试,说是“语言游戏”不为过。

老毛伟大之处(之一)是,他行动了,在他活着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就不讲了。他死了后,骂他的人也不少。

老毛在井冈山的时候,上海来的命令听上去很有逻辑,带劲,也很符合“正统”;李立三的看法更加宏伟。但是,都行不通。

这让我想起“08某章”。如果五年前我读到此篇雄文,是免不了发热一下的,说不定也签个名。当时的评价就是好看,几乎把人类社会的终极目标都讲了,承他们看得起,用这个标准来要求TG。可是实行呢,手段呢?

所以有人评价,看了不签,最多是良心上有点问题。签了,就是智商上有问题了。

我认为萧的看法(至少从我得到的信息来看),和这个例子相似。

家园 非常赞同

自由这个概念的內延和外涵我都说不清楚,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或许和“普世价值”相似。

我本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不过看书看到了,顺便发个感想。

不过这个东西是个大杀器,讨论清楚一些大有好处。我的能力只够起哄,写出来是抛砖引玉。

家园 那种儒家

就是哲人王,就是乌托邦里的领袖。我很厌恶。

世界是人类的舞台,不是先哲树立标杆的空间。

家园 让我保持我的叹息,

如果行不通,甚至仅仅是没有尝试,说是“语言游戏”不为过。

----我并不是从是否行得通这样的效果验证角度来说这个问题。我意在作为后人,尤其是面对已经积累了如许多中国经验的后人,我们在评价前人或类似言论的时候(我不了解箫,仅从郢客的引用出发),可能需要多一份宽厚、反思和警醒。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我自己或许就是这样一个虽然温情脉脉,但无力改变社会的“语言游戏”者,我不介意笑容兄的鄙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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