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胜利之后(一) -- 朱百山
刚到皖北区党委,朱平球迎面碰到区党委书记曾希圣同志。曾希圣同志记性真好,过去他和朱平球只见过两面、一次是抗战时期,在盱眙县新铺召开的新四军高级干部会议,朱平球任会议保卫组组长,每天晚上都要到锄奸部部长龙钟住处汇报一天的工作。曾希圣同志和龙钟部长是老战友,曾希圣同志晚上经常到龙钟部长住处呱蛋,经龙部长介绍认识了朱平球。第二次是曾希圣同志到军大要干部,见过朱平球。
曾希圣同志一看到朱平球就说:“这不是朱平球吗?你到哪里去?”
朱平球回答:“曾政委,我回安徽是协助组织调查我在淮南坚持时被俘三天的情况,然后到大西南去。”
曾希圣同志说:“你那里也不要去,就在安徽工作。”
朱平球听曾希圣同志这么一说,面带难色的说:“曾政委,我已经答应大西南那边了。”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龙钟是你老上级,我就不是你老上级了?他要在这里,让你留下来你敢不留下来?”曾希圣同志说。
“那你当然是我老上级。”朱平球说。
“那就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住到大观音巷招待所去。”曾希圣同志不容分辩的说。
下午在招待所,朱平球碰到了安林。一见面,安林笑着对朱平球说:“你来了。”
朱平球也笑着回答:“你也来了。”两个老冤家算是打过招呼了。
安林此时任皖北区党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
朱平球向组织部提出:到盱眙县证实自己被俘三天的情况,请组织派人陪同前往。皖北区党委根据朱平球提供的事发地点,时间,经过及相关人员等给盱眙县委去了一份函:查清问题,立即报区党委。
当时盱眙县还属于安徽领导,县委书记是江城同志,(江城同志和朱平球是抗大同学。)江城同志接到区党委信函,当时就转给事发所在地区委。区委书记庄壮同志接到材料后,亲自到事发所在地李大庄。找到农会沈委员,妇抗主任,又找到顾红才,孙柏松。还乡团头子汪伯衡没死,没逃,也找到了。
庄壮同志经过详细询问,调查,了解到:朱平球,化名朱明泉,在还乡团三天未暴露盱来嘉武装工委书记身份,未自首,未叛变,未出卖同志,未出卖组织,未造成任何损失。农会沈委员,妇抗主任也证实有一个人跟顾红才,孙柏松开小差到汪伯衡这里,三天后走了,回家去了。汪伯衡说:我外甥顾红才带孙柏松,还有一个人叫朱明泉,开小差投奔我。朱明泉在这里住了三天,我开的路条,还给了十元关金券,他回家去了。
调查后,庄壮同志给县委写了一份调查报告,与朱平球的回报没有出入。盱眙县委把事发所在地区委的调查报告即时报给皖北区党委组织部。
这份报告到了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安林手里,这么清楚的材料,他既不公布,也不予朱平球见面。
皖北区党委组织部部长找朱平球谈话,部长是朱平球的老上级。四零年部长是津浦路东省委负责人,朱平球任津浦路东省委情报室主任。部长对朱平球说:“今天找你来谈谈,就是关于工作安排的情况。”
朱平球一听忙说:“部长,我不是来皖北地区工作的,我是来搞那三天材料的,材料搞好我还要到大西南去。”
部长说:“安排你工作是组织决定。”接着又说:“区党委组织了一个肥东土改工作队,姚文铃同志任书记,薛本汉同志任队长,你任副队长。队员都是来自二分区,就是洪泽湖地区,大部分都是区级干部,有四十多人。住地就在肥东二十埠,给你们两个炊事员。你和姚文铃,薛本汉三人先去号房子,安排好后回来开个会,我参加。”
从肥东回来后,姚文铃,薛本汉,朱平球三人召集二分区的同志开会,部长到会讲了话,宣布土改工作队名单。二分区的同志听完后表示:我们南下,是来工作的。不愿到肥东搞土改工作队。部长还是那句话:“这是组织决定,党员要服从分配吗,不愿去也不行。”
工作队四十多人到肥东二十埠,住进李家仓房,就是李鸿章家过去的仓房。
安顿好大家后,姚文铃,薛本汉,朱平球三人到区党委组织部请示工作任务。部长说:“工作队的主要任务是了解情况。”
姚文铃同志问:“部长,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部长回答:“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如阶级情况,治安,社会,军事,经济,群众等各方面的情况。你们回去开个会,把情况告诉大家。”部长的态度很严肃,没有多说,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
姚文铃,薛本汉,朱平球三人回到二十埠,按部长的指示召集大家开了个会,传达了工作队任务。不传达还好,传达过后,大家哄起来了,有的同志说:“组织部要工作队搞调查,那么多方面,哪个是重点?没有明确的方向,这不是胡扯蛋吗。”
有的说“我们南下,是来工作的,这不是拿我们开味吗?”
还有的说“干个蛋,不干了,会二分区去。”
大家牢骚怪话说了一大堆,都要求回二分区。
一周后,姚文铃,薛本汉,朱平球三人又到组织部。把部长对工作队指示传达后,同志们的反映及工作不安心,要求回二分区等情况向部长作了汇报。
部长听了很不高兴,语气很重的说:“不安心工作队工作的恐怕是你们吧?”又指着朱平球说:“尤其是你,肯定是你带的头。”
朱平球也不否定,回答说:“是的,算是其中之一吧。”
工作队的大部分同志都要求回二分区,组织部不同意。就这样,工作队一天到晚松松垮垮,无所事事。
皖北区党委第一期党校开办了。组织部命令撤销肥东土改工作队,全部进党校学习,朱平球编入一队:县团级队。
已经知道大概的结果了,是那么得让人悲伤!
不忍再看下去了!
组建之初大家难道就知道这个工作队是个啥事儿也没有的变相集中营了?
英雄的故事让人感动,无奈的现实让人悲哀
将会有公共意义上的历史价值,------自然,这目前还是个人的历史记录,因此,是否能够完整给出,还是由作者决定啊。。。
无论如何,非常支持这个系列!希望能够慢慢地把朱老英雄的一生全部写出,Life is full of ups and downs, 任何人的人生都难免浮沉,何况在上个世纪天翻地覆的中国,又有谁能够借的一处桃源啊。所以,最后个人走过的历史就会是他个人人格的完成。从这个角度看,无论悲剧或者喜剧,大概都不可或缺吧。。。。
致小虎狐:朱平球前辈有干革命的勇气,难道今日我们连直面历史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感谢史兄一直对本文的关注。非常赞同你的观点。
父亲的回忆录很长,历史跨度有一百多年。从我爷爷写起:怎么被恶霸地主欺压,祖上留下的仅有的几亩良田被强占,被迫外出帮工。父亲自己从小要饭帮工,受尽苦难。抗战爆发后参加新四军,直至晚年。
解放后,父亲在公安战线作出突出贡献。后来从事的园林工作,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优秀的。傅雷先生在他的家书中两次提到父亲,对他很佩服。
文革中,父亲吃尽了苦头,被打成叛徒,受尽折磨。一次批斗会上,造反派用锹棒打父亲,锹棒都被打断。送到医院,医生不治,说是走资派,叛徒,父亲在医院走廊昏迷三天三夜。面对造反派,父亲至死不服。多次在批斗会上公然喊出:“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朱平球!”
直到万里同志来安徽工作,父亲的问题在万里同志亲自过问下才得到彻底解决:推翻一切不实之词,恢复党籍。
父亲的回忆录是一段真实历史,是他们那个层面的人的一段历史。
文兄提到希望把这个系列完整的写完,可写完这个系列要很长时间,不知大家是否有这个耐心,我一定争取写完。
另有一个问题想和史兄商榷,也请大家给我参谋一下。有朋友提议我把这个系列拿到天涯发表,那里人多,让更多的人看看。我总觉得西西河里的人水平比较高,素质也比较高。我拿不定主意。
还是就一帆风顺走下去了??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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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既包括敌我斗争中的,也包括内部斗争中的。两方面的东西就是经验教训。
父辈经历了的事情,难道俺们还不敢写下来?写下来是为后人鉴,无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那里的五毛党和jy太多,很容易就歪楼,陷入不必要的漩涡,可谓明珠暗投,特别这是您家人的故事,还牵涉到对其它人的评价,甚至和建国后的若干次运动有牵连,在没有最后定稿前还是先在河里小范围发布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