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游子哼(0)引子 -- 胡亦庄
能不能给个链接?
但是我这几年我没有上过这里了。
http://dtzp.5d6d.com/thread-6346-1-1.html
这里有人是曾经是牧师,后来反教了。
有个朋友是学宗教学的,并且是西方某宗教大师的再传弟子。现在也在反基督教了。
具体谁是谁,请自己问他们吧。
和理性思维是格格不入的,如果科学家要信宗教,必须强迫自己实质性的忽略任何“实际”的教条,一步步的后退,从整个人是上帝创造的,到解剖了死人开创医学的新时代,到物理学的各大发现必须将上帝的尺寸从天体级别缩小到量子级别,或者干脆扩大到比宇宙还大。宗教在人类理智中的地位永远处于边缘化状态中。
至少从西方看,宗教的进退必然和社会的进退同步,只不过是相反的方向。不论是资本主义打着文艺的旗号进,还是裁判所烧女巫,还是卖赎罪券。
宗教(邪教)可笑、落后、反人类,为什么有人喜欢,还要去推销?答案很简单!
海洛因也有人大爱,也有人推销呢。
世界上杀人最多的宗教不是基督教是什么?和基督教比起来,什么奥姆真理教,轮子功,哪里排得上位啊!都善良得很,简直堪比小白兔。
我不管你信不信宗教,我只希望别人不信,信的越少越好。好在整个帖子第一页就两三个人在那里互相吹捧。至于后几页,没兴趣去看了。
为什么丢草的要求那么高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观察欧洲乡村的天主教堂容纳量都超过了当地人口,用农业人口外迁,宗教业产能过剩之类的理论来解释。但美国即使在人口增加地区,教堂容纳总量也可以多于当地人口,表现出一种类似于“重复建设”的现象。
美国各地的旧城闹市区,往往在视力可及的范围里就能看到几个教堂尖顶和十字架。而居民较多的郊区,也经常在几分钟的公路路程上看到数个教堂。教堂如此扎堆,是因为美国人宗教活动的需求很大么?或者因为一个教堂不够大?
其实不然,这种教堂分布情况类似于不同快餐店品牌扎堆的现象,是一种在人口密集区的竞争。
仔细观察这些教堂的名字就会发现,这些教堂分属于不同的教派:比如methodist church,是美国第二大新教教派卫理宗的教堂;Baptist Church,是美国第一大新教教派浸信会。即使同一个大教派,还会再分,比如教堂名字里有AME的,表示这是一个黑人教会(Af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 church非洲裔卫理宗新教教会),而浸信会也分为北方和南方两派——这两派并非如南北少林那样依地点划分业务范围,他们的主要区别在于组织管理的理念,实际多数州都有这两派的分布。
从人数上讲,美国第一大宗教是基督教,美国基督教第一大教派是天主教。但是天主教在美国基督教人群里却只占30% 左右,还经常成为被“围观”的少数派——因为还有许多宗教观点各异的新教教派,它们各自的成员人数只是少数,但是加起来却组成了占据多数的美国新教势力,犹如经济学里的“长尾”。
这么多教派,肯定会鼓励教众的比较挑选,岂不是鼓励教徒流动么?这么做会不会无谓的增加竞争压力呢?
竞争压力是难免的,但是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教会之间的竞争会降低了教会之内的矛盾——因为相处不愉快的教徒们逐渐分散到不同教会,同一个教会里的人就更为相似,这不但解决“人斗人”的风险,还可以提高教徒参与教会的积极性。
很多简单的政治分歧都可能导致教徒相处出现问题:试想一个教会里,如果同时有现役军属与和平主义者;或者意外怀孕打算堕胎的人和反对任何形式堕胎的人;或支持现任总统的人和反对现任总统的人;或喜欢流行文化的年轻人和活动不便的老人;或年轻夫妇们和不屑于组建家庭的单身人群。只要有一种情况出现,就足以搞得牧师头大,处理不好的话,教会组织崩溃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不合群”的人转投其他教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上面这些都可以归为某种程度上的歧视,所以不用猜也可以想到——种族歧视同样可以造成美国教会的分隔:有一些教会里可以多种族共处,但是也有许多美国教会进门之后肤色都整齐的吓人,而且语言口音都完全统一,远不像美国电影里的那样“多彩”。如果说个人情趣的偏好还可以用“咖啡大蒜之争”来比拟,那教会里的种族隔阂有时候可能达到“水火不容”的程度。插说一句,喜欢看美剧的中国观众可能注意到,在《成长的烦恼》、《好友记》、《生活大爆炸》这些电视剧里,黑人等少数族裔的出现比例极低,而另有一些美剧里却全是黑人演员,或者都是说西班牙语的演员,这都是市场选择的结果。宗教服务作为一种精神文化产品,同样要迎合消费者的偏好——至于促进美国的种族融合的重担,只好交给财大气粗的美国主流媒体和官办文化了。
除了肤色语言,甚至同性恋也可以成为教会特色。在一些中国人的印象里,教会是美国保守势力的代表,他们反对同性恋。但实际上包容同性恋的教会早在几十年前的美国就出现了(www.gaychurch.org上面列出了全球6400家对同性恋友好的教会),今天美国的一些教派允许同性恋者担任神职工作,甚至还出现了属于同性恋教会。这种现象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年美国黑人基督教,或许几十年后美国会出现一位有同性恋血统的总统呢。
几乎在每个美国争议话题上,都可以找到支持双方观点的教派/教会。正是由于教会的组织作用,这些话题才可能成为长期的“争议”;也正是有争议的存在,教会才更有存在的理由——在这些炒作之中,众多教会并没有不择手段的互相拆台,而是你来我往的“费厄泼赖”,打出了配合,赛出了友谊。原因就如前面所说,在市场经济的宗教产业中,神职人员跨行业流动的困难很大,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多了是要影响社会安定的。
当然,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基督教教派的价值差异如此之大,也使得美国各种政治力量都可以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借助某种特殊的教义解说,参与到美国政治辩论中。于是也就扩大了基督教的覆盖人群,造成了基督教在美国意识形态上近乎垄断的地位。这种垄断对于断绝外国政治影响美国民意,扩展美国在全球的势力有着重要的作用——由于篇幅所限,留待下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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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声称自己的宗教政策是“政教分离”,但这四个字并不能概括二百多年来美国政权与宗教的关系,因为这一直是随着美国政权实力以及美国国际地位而调整的。
美国独立之初,美国政要们多自称“自然神论者”,只承认上帝以“大自然”的形式存在,而不承认基督教对于上帝的解释权。这种神学观点其实就是是让宗教靠边站,和“黑猫黄猫论”没有什么区别。
由于当时内外交困,政府实力虚弱,所以美国从法律上规定“政教分离”,不许政府干涉教会具体事务(既不能支持也不能打压)。这个政策看起来是对政府的限制,实际上却是一种保护——要说不让教会影响政策,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教徒们有选票,而且教堂一直是民间政治动员的重要所在。关键是政府从法律上禁止自己干预宗教,就没有被教派利用的价值了,也就不用总被教会们惦记着。
政教分离政策避免了美国政权的“宗教化”,却没有禁止宗教被“政治化”。政府仍然有不少手段可以“挟宗教以令教徒”——爱国主义就是很有效的一招。
爱国和宗教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由于基督徒可以在几个教派之间选择,“爱国的基督教派”更容易获得社会认可,基督教会和爱国就有关系了。天主教是所谓的美国第一大教派,但人数处于美国基督徒总人口中的少数,所以长期被其余小教派联手挤压,负面新闻不断。挤压方式之一就是说天主教不爱美国,因为天主教徒对教皇的效忠高于对国家的效忠。在越南战争时,美国天主教特别鼓励教徒参战,以示爱国。第一大教派尚且如此狼狈,小教派们就更要随“政”起舞了。
美国成为发达工业国之后,宗教已经无法影响政局,工人运动称为对美国政权的最大威胁。于是美国政权对基督教变“压”为“拉”,用基督教对抗共产主义。今天中国每年放假的的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都来美国的工业名城芝加哥的罢工事件。面对当时风起云涌的工人运动,美国政权对基督教的兴趣相当浓厚,因为基督教和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是互斥的,一次只能信一个。在冷战初期的1956年,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宣布:为了反对共产主义,“In God We Trust”要印到每一张美钞上。美国的基督教就这样进入了不是国教、胜似国教的状态。
美国用基督教对抗共产主义并不局限于美国,冷战前线上的异国也不例外。最有意思的要数三个亚洲国家,都在二战后出现了一南一北两个政权对峙的状态,北边的领袖都是共产党员,南边的领袖都是基督徒——时任中华民国总统的蒋介石,是卫理宗基督徒,受洗于美国;大韩民国总统的李承晩,是卫理宗基督徒,受洗于美国;越南共和国总统的吴廷琰,是罗马天主教徒,家传(越南早先是法国殖民地)。
美国的基督教传教士还主动外出,广布亚非拉,他们的活动费用多半来自民间资金,不给国家财政添负担。这些传教士以“民间身份”深入各国,作为美国官方、商业、军事之外的信息渠道补充。有些海外传教士任满回乡之后还开了咨询公司,帮助美国军、官、民提高全球竞争力。
世界国家给美国提供的移民也一直是美国基督教的工作对象,主要是转化移民的信仰使之“归化”:外来移民在美国受洗成了基督徒,等于写一封“政治自白书”,证明自己不是共产主义国家的社会主流——至于能不能成为美国社会主流就很难说了,好多黑人和墨西哥劳工的脖子上都坠着硕大的十字架呢。
前面说过,在自由竞争的条件下,美国基督教行业效率和规模都不低,与其他主要产业相似,基督教行业一旦团结起来也足以影响美国国策。随着冷战的结束,美国意识形态方面与军工行业一样面临需求不足的局面,为了维护自身的景气,美国基督教与军事基本保持步调一致。例如911事件后美国社会动荡,基督教会抓住机会,配合虔诚的小布什总统进行战争动员,接连打了两场战争——此时美军行动产生的留守家庭、经济景气、以及国民情绪的紧张,又增加了社会成员对教会活动的需求,也带来教会多年未见的成员增涨。
简单回顾美国的政教关系史可以发现,今天出现在中国城乡与美国华人社会的美国传教活动,并非偶然现象,而是对历史的延续。美国基督教能在人类热战与冷战的丛林世界里生存下来,绝非泛泛之辈。不过,冷战后的信息技术革命打破了传统的生活方式,也给美国传教活动带来了一些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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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聊聊信息技术革命给美国基督教带来的影响。
对教会来说,信息产业最初是一个利好消息,因为美国突然涌入了一批毫无宗教背景的华人IT技术移民,有些工科人士收入不低却不善交际,很容易就可以用老套路吸引到教会里来。而且他们在生命的前半段生活都在宗教的真空里,相比其他国家的移民来说更容易信基督教。
但是信息技术毕竟是革命性的,互联网后来的发展完全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不但使美国华人教会的传教陡然变难,甚至连美国本土基督教的传播都受到影响。
以近年的中国留学生为例:他们到美国之前就频繁使用网络,考英语和申请美国大学的时候几乎人手一台电脑,外加多个论坛的账号,以及各种聊天通信的手段。到美国之前,许多事情就已摸了个门清;到美国之后,原本需要向人请教的事情也可以上网解决——从生活小知识到交友婚恋都可以借助互联网。还有一批人在网上义务整理论坛精华区,把原本在口头交流后就消失的信息都记录在网上——沟通手段发达到这个程度,熟人帮忙反而不如陌生人多,靠人拉人的传教就受到削弱,教会作为社交场所也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前面说过,美国基督教会的竞争结果之一是教会差异化经营,即兴趣相投的人聚在同一个教会。但是这对于美国华人教会并不成立,美国华人本身就少,除非是大城市,不然能凑足一个教会的人数都不容易,何谈差异化经营呢?许多华人为了找文化归属感,不管口音和观念上的差异,不管相处有没有摩擦,也坐到一起了。从这个一点来看,美国华人教会之所以能生存,并不是宗教服务的水平高,而是提供了第一代华人移民需要的稀缺服务——对这种稀缺资源的垄断,既提供了超额利润,也暗含危机。
互联网的发展,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垄断:中文论坛不受空间的约束,全地球兴趣相投的人都可以结识,这些论坛也很早就出现了差异化经营,也能更细地分出多个版面。即时消息软件、视频通话、SNS社区的出现,使离开故土的中国人仍然能够保持与原有文化土壤的联系,进一步降低了这些人参与教会活动的兴趣。
中文互联网不但与基督教会的活动竞争,还直接与传教活动发生了对抗——海外教会传教的活动逐渐被论坛和blog低成本的记录传播,降低了“文化冲击”的刺激程度——例如有位“老党员”被拉到美国风景区听传教,结果回来就图文并茂的写成blog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8908bff0100apeo.html),还有一些基督教人士总结传教经验的资料也出现在公众面前,例如《直奔标杆》一书(http://www.cclw.net/book/zibenbiaogan/index.html),这在传统媒体时代是很难出现的。有些网络论坛甚至形成了反基督教的版面和抨击传教活动的风气,进一步挤压了公开传教的空间——放在以前,哪个中国人会财力在美国办媒体抨击基督教呢?更何况还要面对政治压力。
近年来中国发展迅速,年轻的留学人员回国在增多,而IT行业不像传统工业那样依赖基础设施建设,“IT民工”回国工作的机会甚至要更多一些——尤其是90年代的一次泡沫破碎成就了众多海归,这对于华人教会是一件伤元气的事情。当时有美国华人教会提出要搞“海归传教”,但是海归的基督徒或者在中国繁华的城市生活里丧失了“与上帝沟通”的能力,或者发现中国基督教会和美国的根本不是一个游戏规则,所以因为事业而归国的“海归传教”并没有大规模出现。
现在的中文互联网,可能已经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网络国家:道德法庭,人肉搜索,廉政监督,事业发展,技术讨论,网上长城,当然还有网络宗教,什么都可以找到。现在的虚拟世界不再是现实世界的从属,不时地表现出对现实世界决定性作用——2008年全球范围华人圈里的几场事件就是证明。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华人教会的业务水平再不明显的提高,其下场可能会比报纸等传统媒体更惨。
互联网除了影响“传教”,还给已经信教的基督徒带来了困扰。调查显示,部分地区华人基督徒浏览成人网站成瘾,或者因为偷菜和对战类的游戏耽误宗教生活,已经引起华人教会的重视。在全美国的基督教人群中,类似问题的影响范围更为严重,有些调查数据认为上瘾基督徒高达90%。某些人口密集的美国社区在停电或网络突发故障时,会有大量年轻人涌上街头散步的现象(此处为“散步”一词的本意)——可见对于荷尔蒙丰富的美国年轻人来说,网络发挥着消耗过剩精力的作用。即便是每日课后大搞体育活动的美国神学院与教会高中,也不得不用网络端口屏蔽的方式,来禁止年轻的学生们在宿舍访问成人网站及娱乐性网站,以免学生疏远了“与上帝的距离”。
理论上讲,凡是可以被称为“精神鸦片”的东西都有互相替代的功能,所以美国基督教一直在举办精神治疗班,用基督教信仰的力量,来克服对烟、酒、毒品、性甚至同性恋倾向的“上瘾”——现如今,这种治疗还被用到了戒除网瘾上面。但美国基督教最有效的选项可能还是主动利用网络来传教护教。美国网络上的传教活动不一定是直接讲经传教,只需要在facebook和twitter上简单发几条恐怖分子在威胁美国的新闻,就可以保持甚至增加美国基督教会的活动人数——因为美国的民族主义和基督教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
2008年之后美国几个网络巨头迅速向美国联邦政府靠拢,已经明确发出了网络政治化的信号。美国宗教界也有一批制度化的学术机构,在研究互联网对宗教的影响。
总之,互联网的存在将第一代海外华人纳入到中华文化圈里,使海外基督教会的地位受到严重挑战。但是对于美国本国来说,仍然没有出现一种与基督教竞争的意识形态,所以基督教会受到的影响并不严重。(中国互联网显然也对中国之内的基督教造成了影响,但这就不在本文的范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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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开始这个系列的时候就有人在河里讨论中国基督教,尤其是农村的“地下教会”,本篇来说这些内容。
宗教需求与现状
为了激励城市里的下岗工人们,刘欢在《从头再来》曾经这样唱到:“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不过在中国,“期待的眼神”有时候很稀缺,比如对于沦落到“贫贱夫妻”的家庭,劳燕分飞的留守家庭,还有进入大学迷失方向的年轻人。即使生活宽裕的人,以往较为简单的生活环境也不再存在了,他们面对的眼神里能有几分期待是真心,是很难说清楚的一件事——倒是嫉妒的、堤防的、威胁的、色迷迷的眼神都真切得很。还有一些社会问题没法用简单的经济发展、人口流动来解释,例如中国农村妇女自杀率在全球名列前茅的现象。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出来提供精神关注,或者组织人们互相给与“期待的眼神”,显然会成为一种帕累托改进。
当时的中国经历了长期“革命化”社会运动,不存在制度外的宗教编制。受到官方管理的正规宗教组织一方面没有政策支持,另一方面长期吃财政饭也有了惰性,不具备快速发展的能力。于是就如同中国经济的格局的镜像一般,外国宗教势力与本土民办教派也成了参与角逐的选手。但外国宗教也受到一些制约,所以所谓“外资”教派仍然是借了壳的本土宗教。
现在美国不少教会都在周末集会中为自己的中国对口教会(“地下教会”)募捐,但这种行为与红十字等慈善组织类似,总有一定比例被截留作为“活动经费”,流水越多截流量也就越多,所以即便中国的“外资”地下教虚报人数吃空饷,美国教会也有理由闭上一只眼睛。更何况“应付检查”本身就是地下教会的工作内容之一,平日对付中国官方的本领自然也能拿来应付洋人——甚至有些教会名义上属于美国福音派、实际上却搞得是罗马天主教,成了实际上的“自传它养”。
中国的宗教竞争
《游子哼》正文里简单介绍了美国宗教竞争,以及政府如何利用爱国来引导国内宗教,把宗教作为全球范围的政治工具。这种事情中国一千年前就会——几次灭佛运动多数都是把佛、道、儒等人员拉到一起搞“真理大讨论”,讨论的结果总是用本土文化压制外来文化。在满清时代,不但曾经彪悍的草原蒙古因为礼佛而失去斗志,藏传佛教也同样要受官方册封才算有效。在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五大宗教的官方机构,也都是国内外“交流”的积极参与者。
中国宗教竞争与美国不同的一点在于中国有“地下教会”的现象。美国对于各种非主流宗教大都采取无害不究的态度,即使像摩门教这样历史短、教义受多数人非议的教派,仍然能够占据一方。美国大多数民间小教会无所谓地上地下,只要按照法律经营教会就受到法律保护。而中国的地下教会尽管已经有了一定人数,却不受官方承认,并且从长期看会一直处于非法地位。既然不受法律的保护,财务方面就特别容易产生纠纷,在教会人数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激化,限制了这些民间宗教组织的规模。
也有一种地下教会财务状况是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只有扩大规模才能解决财务上的危机,就形成了一种不能停止的膨胀过程。这种教会的膨胀方式往往是通过吞并外部零散的地下教会实现的,而吞并教会的最快方式又多是秘密打入、人身绑架、“重口味”财色诱惑、思维极端的教义理论、或者与反华势力合作搞运动——这些教派自然也都被官方定为“邪教”。
在一些基督教的网站上,列出了邪教发展的资料,甚至是“内部文件”(例如http://cclw.net/gospel/doubts.html),可以让人一窥中国地下教会的生存状态。一方面邪教已经发展出一套在“地下世界”里进行更深的“地下工作”的团队,随着经验教训的积累还不断完善业务模式;另一方面,从这些网站和文章的写作水平看,地上与半地上的基督教组织已经比较正规发达——能将宗教竞争进行到这个程度,行业利润要多少才行呢?
除了非法宗教给邪教提供土壤之外,传统的合法宗教因为不适应市场化的冲击,也存在教众及神职人员的流失——这种状态在经济发展减缓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仍然会继续。
去宗教化
上面说到,现代经济对传统宗教的冲击导致传统的宗教也有些不适应,那么有没有可能实现社会整体的去宗教化呢?或者用宗教界人士的说法——“世俗化”。
中国完全去除宗教的痕迹是不可能的,即使文革也不曾消灭宗教。但是,利用技术手段和社会组织,减少中国社会对宗教的需求还有很多事情可做。
保证社会中弱者的生存很重要。这并不是简单的福利发放——美国很多去教会活动的人都吃着社会福利,根本原因在于个人的空闲和精神需求。所以促进充分就业与发展文化事业才是正道。
例如几年前中央电视台搞的《百家讲坛》,对于宗教尤其是基督教发展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在中国宗教界,一般都是城市的牧师讲道比乡村牧师水平高,导致农民工里的基督徒回乡之后无法适应农村教会。而《百家讲坛》从全国范围用说书艺人的标准挑人,显然比一般的牧师要高明许多,而且节目内容也足够生动多样,给低水平宗教人员以压力。有趣的是,在美国华人基督教圈子里,也有基督徒从卫星电视里看《百家讲坛》之后追买于丹等人作品。
在这个商品过剩的时代,新闻、谈话、娱乐、电视剧、选秀等节目都生产过剩,网上免费资源广泛普及,还有数不清的网络游戏(庸俗化了和尚、道士、牧师、法师、萨满、德鲁伊等宗教形象),习惯了声光电效果刺激的人在教堂里坐不久就会睡着。于是,因无聊而信教的人减少了。
对于一些不接受多媒体娱乐的中老年人来说,城市其他老年娱乐活动也搞得比较正规,足以打发时间。有些农村地区则没有组织机构来负责这种事情,只有教会出头搞这类活动。对于需要解决无聊之外的精神苦闷,宗教也有一定吸引力。对于这些人来说,即使没有宗教他们也可能以别的什么方式聚集,而且那些聚集方式可能更不利于社会安定。
关于爱国主义
美国的爱国主义与基督教的联系相当紧密,精神文化里提到“上帝”的地方特别多,社会也消耗了不少资源在教会建设之上。这或许与美国作为全球移民接受国有关——教会不但是本地居民的社会活动场所,还负担着确保同化外来人口的责任。
中国的爱国主义是结合民族主义,疏远宗教。放眼影视作品,大量的“民族英雄”——即便偶尔有和尚扮演正面角色,也一定是有情有意的俊僧俏尼。作为全球人口输出国来说,既然本国人口占主流、民族的道德超越宗教,也就没有必要养那么教堂寺庙了。
对于前者,宗教人员是社会管理体系的一部分,在社会变革时可能因为行业利益而起到反作用;对于后者,只保留有限的的宗教人员,社会变革中的社会问题可能更激烈。也就是说不管平时宗教人员有多少,遇到社会大变革时都会带来麻烦,美国宗教格局没有中国变化这大,原因之一就是社会制度变化缓慢。
放眼中美之外,宗教、民族主义来维护国家意识形态的例子也很多:俄罗斯是民族主义和东正教两手都抓,属于一种重病下猛药;中东,教派主导国家意识,伊斯兰教教派的界限经常就是国界线;欧洲,民族主义为主,宗教为辅——其中也有个别国家一方面去宗教化,一方面引进中东移民,结果引发了宗教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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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的scale比美国要快很多。
如果有一天百家讲坛开始有牧师讲道,会怎么样呢?
希望百家讲坛在此之前讲讲耶和华是怎么从多神教变成一神教的,还有他老婆阿舍拉的那档子事。
那一定是“新灭佛运动”的发令枪声...参考《外9》
在一个高度封闭的社会,人际圈子固定,才可能“有缘有故的爱”
如果是陌生人社会,重复接触的机率下降,于是强调“无缘无故的爱”
所以中国人进入工业化社会后,自我感觉圈子减小,社会资源下降,从而不幸福快乐的人大有人在,而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也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哼哼了20多篇,是结尾的时候了。
从同化移民的角度看,基督教传教人士对于美国第一代华人移民的努力,有些像在中国用盗版推广windows的微软——目的不在于百分之百的覆盖,而只是挤走潜在的文化竞争者。
胡某在到达美国之前,基本没什么宗教知识,跟不用说基督教——在美国的中文教会第一次听到“福音”这个词没有跟在“xx患者的”后面,还倍感惊奇。后来接触了一些基督徒,有喜欢引用毛主席语录的中年华人基督徒,有每年春夏之交就“个体无意识”的青年华人基督徒,还有很虔诚传教但却不知道13为什么是不吉祥数字的美国基督徒…才发觉美国基督教并不是作为一个宗教存在的,而是一种超宗教的现象。
目前在一些中文论坛上,反基督教的文字已经很多,但是试图观察华人与基督教的互动,并探讨美国“宗教经济”的文章却很少,至于关于教会如何经营之类的话题也几乎没有。甚至在一些反基督教人士眼里,说一句基督教的“好话”竟然都算是传教——其实,这就象性教育不是传授性技巧一样,关于宗教的知识也不都是传教,还可以是一种理性看待宗教的态度。
谨希望《游子哼》能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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