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陈凯歌阉割赵氏孤儿 -- 胡杨
仅从此一片来看 人家就比这些傻逼导演们强了若干条街道
小的时候 觉得战争没什么 打仗 不用上学 多好呀 那时候也看描写战争的书 《飘》《战争与和平》(这本书太裹脚布了 导致我对俄国文学的抵触) 但是失败者的痛苦 没有食物 没有衣服 没有秩序 体会不到 现在长大了(当时看书的时候大概12、3) 对比哪些贫穷、战乱的国家 人命如草芥 才十来岁的孩子就去参加游击战 打仗 面对死亡 才觉得和平是很可贵的
第一次在西西河发长贴,没想到讨论还热烈的。诸位赏脸了。
首先说说这个“历史”。我认为,历史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想拿她说事的人得特别小心,比如说赵氏孤儿。当几位朋友特别正义的捍卫起这段历史的真实的时候,应该先弄清自己所相信的“历史”果然是真实的么?
赵氏孤儿这件事第一手的史料来源有四个:左传,史记.晋世家,史记.韩世家和史记.赵世家。这四个来源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特别是晋世家和韩,赵世家的矛盾是后世质疑史记可信性的最重要证据。关于他们孰真孰假的问题,可参见天涯煮酒的虎公的神作:晋国诸卿家族史 赵氏篇。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5/1/22624.shtml
这里比较可信的来源(分析见天涯贴)左传和史记.晋世家所记载的历史是和大家所熟悉的(并希望是真实的)赵氏孤儿的故事大相径庭的。左传中的大坏蛋根本不是屠岸贾而是赵庄姬,程婴和公孙杵臼根本没这号人。赵世家的记载才是后世戏台上(以紀君祥的元曲为始)为我们所熟知的以及几位所捍卫的赵氏孤儿故事的原型——注意,是原型,不是本身。即使是赵世家的记载也有一个和故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程婴所献出的婴儿不是自己的孩子:“乃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这一下就把程婴从“自我牺牲”的忠臣降格为儿童贩子了。诸位确定希望电影是要“忠于历史”的么?诸位确认电影是该“忠于历史”还是该忠于符合诸位(口头上的)价值观的“历史”呢?
还有一位朋友说道当时的情况是:“不交出这个婴儿,就杀死全国所有的婴儿.”这个其实稍微想想就知道是后世的演义:赵世家中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这里就引出我想说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后世要杜撰这个情节?很简单,即使是在古代中国人的眼中,赵世家中程婴的行为也是不近人情的,需要通过“艺术加工”补强一下他这么做的合理性。这和老陈的“艺术加工”没有本质区别,但是却保存了诸位血性男儿们所钟爱的热血(冷血?)情节,同时也抚平了血性男儿其实自己心里也存在的一丝狐疑,所以特别成功。
但是,还是那个意思,成功的艺术加工还是艺术加工,“捍卫历史真实”的虎皮大旗是不太适合在这里扯起来的。
最后再强调补全一下我的看法:1.价值观是随时代改变的,不能搞关公战秦琼。2.历史电影不等同于历史,历史的真实本身有时都难以界定,前人可以写演义,为何后人就动不得?——动的好与坏是另外一回事。3.即使在现代人,包括我的价值观中,自我牺牲也是伟大的,牺牲他人则是可疑的,如果确认牺牲他人能够拯救更多,那么当然也是不得已的,但是,很可惜也很幸运,这种热血男儿梦寐以求的极端状况通常只出现在如前所述的“艺术加工”。
胡杨所说和我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觉得陈这家伙就和一些老右一样十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两年两部片子让我觉得很矫情,一部是《集结号》,不相信信仰,非要编个集结号,还自诩人性;一部就是陈版《赵氏》,不相信忠烈,自诩人性。中国的影视人都怎么了?感觉太阴暗,太萎缩,就讳言仁义礼智信这些东西,非要颠覆这些传统道德才能称为人性。
司马迁有浓厚的义士情节,经常写历史写着写着就加入自己想象,这个可以理解.
后来这个故事被用于戏曲中,也是有原因的,那时是元朝...
总之这是个感人的故事,秦腔里也有这出戏,小时候翻看爸爸的秦腔唱片简介时,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故事,不过现在,至少俺是不相信真有这种事,在封建社会,贵族被灭门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哪用得着门客费劲.当然,用自己孩子换主人孩子的命,这种人肯定是有的
可以脱离父子关系,可以为了张绿卡跟洪,让倪在背后默默奉献了那么多年的人。
这样的人对道德的理解又能到什么水平。自作聪明的把程婴庸俗化是因为他连装高尚都不会。
看黑白老电影,里面的正面人物那叫一个英气勃勃。看现在的这些电影,主角们不是痞气匪气就是流里流气,给人的感觉猥琐甚至是猥亵。(声明一下,我不是针对葛优啊)
核心提示:《史记》所记载的春秋战国时代的精神,其实挺吓人的。无论是没落贵族、门客、浪子、野民,内心都扎着一种病,这些卑微的人,只要有机会,都要活出超人一等的水平,只要存在强度的舞台,就要表达自己的狠。
《赵孤》:我要你知道我的狠
摊开网络,满眼都是狂捧《让子弹飞》和狂贬《赵氏孤儿》,觉得潮流击打一个人是有惯性和偏见的,就像股票一样,在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照样有人弃之如敝屐,看不到转折已经发生了。一个人不可能老像《无极》那会儿贡献笑点,智者会输愚者会赢。没有尿点的,憋尿太猛,迟早尿崩浪流;只有笑点的,泪腺也会舒张一次。
我的意思很简单,《赵氏孤儿》是部挺不错的电影,没到陪衬的地位。陈凯歌老师,这一回不应当被嘲笑,他依然神叨,有高举难落地生根的雄心,有激越但无法具象化的情怀,他继续有思想但没能力,有思考但表达不好,他继续注重整体情境上的,而忽视人物表演自然状态上的,他继续“有导无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整体上他还是对路的,他的《孤儿》以及过去的《刺秦》,都真正能体现出一种自尊的东西——《史记》用多个篇什所表达的精神。这很可贵,尤其对于当下。(《史记.赵世家》)
《史记》所记载的春秋战国时代的精神,其实挺吓人的。无论是没落贵族、门客、浪子、野民,内心都扎着一种病,这些卑微的人,只要有机会,都要活出超人一等的水平,只要存在强度的舞台,就要表达自己的狠。当时人均寿命不过34,小疾便可殒命。无端端的战祸、难以预测的强拆、饿瓢千里的常态、朝见夕死的沧桑,君主一念之间方圆数里的不遗漏屠杀、市井一言不合的拔刀斗狠迅即毙命。末世考验的是残酷的美学,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每一餐都是最后的晚餐。这种高热的残酷感无疑感染了陈凯歌,他咀嚼体味越深便越难以自拔,他用莫名其妙神经质不着调的演员台词,来应和这种高热态的人性,《刺秦》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做得太过了,《孤儿》也有迹难掩。但这并不是大路数上的错误,这跟后现代观众找乐闲适自我安顿的口味产生严重冲突,用脚投票之下,名导即刻脑残。
用现在的眼光看,那时候的人活得都有点“违规”。人交谈时候一个眼色不对,立马结仇,再不往来。哥们之间互递心声,一个人说句千万别泄露,另一个马上拿刀割脖子。为了一个舞台一个身份,可以杀妻求将,吴起图的并非荣华,吃得最差睡得最晚,图的就是一种人生的狠劲,曲折未可定义的名声。为干掉同一个敌人,可以为陌生人献上自己的首级,拿去做诱饵。客对主的国士般的报答,不是展现主的厚待恩义,而是展现自己的牛比。最伟大的刺客可能从未杀人,剑术平平,身体赢弱,但骨相神勇,怒而脸色不变,远超血勇面赤脉勇面青的肌肉型男。最伟大的外交家可以不顾周礼,在不宜武力的外交场合动刀子胁迫强主签订合约。猥琐地存活N多年,就是等待一次机会一次垂青一次小宇宙爆发一次人品爆炸,在历史上凶恶地刻上“老子到此一游”。在易水寒之前,尽量差遣人主,金银美女越多越好,姿其所欲,变态消费。
如果再看《孤儿》的编剧之争,就不会觉得陈凯歌很傻,而是那几个出走的编剧很傻。那些编剧想把《孤儿》变成人文主义人道主义的本子,觉得程婴用十五年时间利用赵孤先认贼后杀贼、唆使少年杀人这件事的残忍,最终想将报仇故事变成人性反思的故事。他们忘记了《 史记》所传递的春秋精神——人,即使在现代文明的绅士眼里看着有点变态,这些人都认命地在变态的道路上表达自己超人一等的水平,用自己的一忍、一耻、一义、一刺,来证明自己的瞬间属性,来洗刷所有的猥琐和懦弱,用程婴的话说,“要站在屠岸贾面前,告诉,你是谁,我是谁(请注意最后这一句)”。我非常欣慰地看到凯歌大叔坚持了《史记》关于人的定义,人就是在稀缺的状态下,活出自己梦想的最高狠劲和水平。
被评论称之为“烂尾”的《赵氏孤儿》后半段,相反,我觉得相当不错。我不是一个记性很棒的人,我无法还原所有的台词,只能在我的观念里面复述大意。屠岸贾说,“你刺杀的机会很多,为什么要养大这小孩(程勃)来复仇?”,程婴说,我发过誓,我一定要这么干。我要表达我的水平,我要你和仇人之间相亲相爱,最终溃败(屠岸贾在林中最终还是救了程勃),我知道这小孩不一定打得过你,不一定能复仇,但我就是要这种很大不确定、经常自我拷问和挣扎的复仇。我要让你输在我的隐忍的耐力里面,输在我耻感的承诺里面,输在我原本不打算用儿子命来换赵孤命的懦弱意图里面,输在我十五年担惊受怕害怕秘密泄露的患得患失里面。屠岸贾说,你亲手将你的孩子给我,让我相信他是赵孤,然后又他妈教唆小孩,是不是有点残忍?程婴迟疑了一下,这一质问显然打中他的内心,他只得用牺牲主义的说辞来辩解,“他救了100多小孩,他值”。屠岸贾面露嘲笑之色。
太史公曾评点这些高热状态下的人,“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如果要引申出来,倒是程婴内心深处的真实答案,“因为你他妈太狠了,我要让你知道我的狠”。这句话,本朝亦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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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编的,和24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