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铁血文革 -- 时光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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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铁血文革

重庆市的沙坪公园内有一处特殊的墓地-“红卫兵墓”。

40多年前,山城重庆曾爆发过规模为中国同期之最的“文革”武斗。死难者被分散掩埋于重庆市区约24处。随着岁月流转,这些墓地或被搬迁或被铲除,至今保存完好的仅一处,位于沙坪公园。

2009年12月15日,此处墓园被重庆市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红卫兵墓”作为特殊的历史记载者,自身也经历诸多波折,曾数次面临被拆除危险。而当时日久远,它记载历史、供后人反思的作用得以体现。

沙坪公园内的红卫兵墓园,目前是中国唯一保存完好、具有规模的“文革”墓群。它成为文物的过程中也曾有过争议,但最终所有意见指向一个基点:它应当被保护下来。

在对于这些长眠于此的红卫兵的评价上,有一个网友的评论估计能得到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们的理解:“留下来,不要惊动他们,我坚信,他们当时的心是热的”。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平心静气,我也感觉当时参与其中的大多数人心是热的。

北京,由于其特殊的位置,文革时的武斗在规模、持续时间上都被有效控制住了。但是也发生过,我就亲眼目睹过一次大规模武斗。

看过几遍姜文导演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感觉那是我看过的最接近文革时期气氛、情绪、味道的电影。

隔一段时间再看一遍,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我家地处北京的南城,这里被称为中国航天事业的发祥地,闻名遐迩的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就坐落在这里。从小我们就对爸爸妈妈上班的那个戒备森严的厂区充满了好奇,但是没有一个同学能够从家长口中淘出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

文化大革命来了,我们突然不用上学了,一时不知所从。

短暂的迷茫过后,我们进入了另一种快乐的生活。去稻田里钓青蛙、去东营房逗狗(那是一个军营,里面有几只士兵们养的狼狗),去附近南场生产队马厩坐马车(那是当年红星中朝友好人民公社的一个生产队),爬到楼顶上拉天线,装矿石收音机,装半导体收音机。

我们的快乐和大人们的紧张正相反。当时七机部(后来航天部的前身)正闹得热火朝天。大字报、大辩论及至言语不和拳脚相加。我有一次路过分院(那时这里叫做国防部五院一分院)某所的食堂,几伙人正在那里辩论,眼看越来越激烈,脸越挨越近。突然,一人动手,瞬间十几人打成一团。不过很快,不到几分钟,又分开了。

分院那里基本都是知识分子,文质彬彬。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些知识分子怎么会动手。

1976年清明,天安门广场纪念周总理,据说花圈最多的两个单位,一个是科学院,一个是七机部。因为这是知识分子最多的地方。

这些知识分子居然也会打人?

产业工人打人还情有可原,工人阶级有力量吗。可人家也不瞎打,我家对面另一条走廊住着一家,男主人爱喝酒。我感觉当年喝酒的人很少,也许是因为我家不喝酒也看不到别人家喝酒。

.那家男主人喝醉了就骂人间或打人,不过人家只是打骂老婆或孩子,夹杂着摔家具。那时常可以听到那家男主人的醉骂声和老婆、孩子的哭声。但是人家对外人极客气,即便是喝醉了也同样。有一次我妈叫我去他家收电费,当时他喝高了正在火头上,见了我这小孩儿却一点没闹,客客气气的。我印象里他家那个收音机的喇叭总是裸露在外面,外装饰蒙布早被他喝醉时撕烂了。

上面说的辩论中的厮打那是小打小闹,矛盾早晚激化。

那一天还是来了。

1968年6月8日。七机部的两派在南苑发生了大规模的武斗。

就在那天,航天材料及工艺研究所第一任所长,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姚桐斌被造反派中的坏人毒打致死。

姚桐斌,导弹和航天材料与工艺技术专家,中国导弹与航天材料、工艺技术研究所的主要创建者之一。

 姚桐斌是1922年出生于无锡黄土塘镇,读中学时因日寇入侵,他告别家乡来到江西吉安继续求学。1941年高中毕业会考,他取得了江西省总分第一的好成绩。高考时他被武汉大学、湖南大学、中央大学(今南京大学)、湘雅医学院(今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今西南交通大学)同时录取。他选择了当时播迁于贵州平越的交大唐院,就读于冶金系。1945年姚桐斌毕业于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1947年赴英国伯明翰大学工业冶金系留学,1951年获博士学位,1954年赴联邦德国亚亨工业大学冶金系铸造研究室任研究员兼教授助理。1957年回国后,历任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一分院材料研究室研究员、主任,材料研究所所长。1968年因‘文化大革命’逝世。在生前,姚桐斌为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两弹一星功勋奖章,是国务院、中央军委表彰的23位两弹一星功臣之一,3位两弹一星烈士之一。

2000年9月15日,航天材料及工艺研究所为姚桐斌树立一尊半身塑像,老将军张爱萍为塑像题词“我国航天材料工艺奠基者姚桐斌”。当天举行了揭幕仪式。

据说,这位10年前从英国归来的杰出专家被害,引起了周总理的震惊。立即派粟裕赴现场亲自处理。并且立即对七机部6级以上的技术骨干采取保护措施,每天参加科研生产后不回家,集中食宿在一栋办公楼内,住了一个多月。

那时,在七机部分为两派,一个是九一五派,后来叫新九一五,另一个是916派。双方都坚信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都企图说法对方改变立场,当发现无法改变别人时,就企图用暴力改变人,因此武斗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据说当时一分院所在的南苑地区是916派占优势,九一五派感觉自己受压,所以,在玉泉路地区的九一五就到这儿来支援九一五派,由此,一场武斗就此开始了。

那天早上,玉泉路的九一五派坐着大卡车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一分院,916派早就知道了消息,做好了准备,双方一碰面就开始了武斗,石头满天飞,你冲过来,我冲过去,互不相让。

其实上述说法只是转述今天人们的说法,当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外面九一五和916打起来了。

1968年,我15岁,在少年的记忆里,那场武斗是即残酷又可笑的。

一分院家属区的繁华区段是一个十字路口,路口西南是工厂、科研区,其他部分是住宅和商业、体育场、剧场、医院等保障区域。

武斗大致是围绕十字路口进行的。

以十字路口为交点向南、向东的两条马路的100-200米长区段是主要冲突、交手区域,近距离对抗主要在这里展开。

向东的马路通向大片居民区,因此,马路两旁站满了家属、小孩,夹道围观平日正人君子般的家长、叔叔、大哥在这里破口大骂、出手伤人。不过交战双方基本头脑清醒,动手范围决不超出7、8米宽的马路,两旁的观众一般不会伤到,当然,攻防双方也不断大声呵斥、提醒围观者离开此地,以免误伤。

至于双方的兵器可谓五花八门,垒球棒、军刺、镐把等等,这是短兵器。还有长兵器,就是把直径6分的金属管截为2、3米长,一端呈30度斜角锯断,形成一个锋利的尖端,以为梭镖。

远程对抗主要在两派各自盘踞的高楼之间进行。一个紧靠是十字路口西北的31#单身宿舍楼,由九一五把守,这是一栋3层楼。 另一个是路口东南侧4、500米远的711医院大楼,这是916派的据点。

这两栋大楼估计也是当时两派的前线指挥所。上面都有简单的掩体以及自制的远程武器-抛石机和巨型弹弓。你如果最近看过新版三国,应当对抛石机、弹弓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武器有所了解。

不过虽然时在现代,他们大概也来不及制造出汉朝那样精良的武器,只能因陋就简,基本达到远射的目的,至于炮火的密集程度、准确性和射程都大不如古代。一时间,两楼之间不断有零星“炮弹”胡乱飞过,引来围观者惊呼。

711医院大楼在一些商店、民房群落包围之中,大队人马不易抵近,易守难攻。而31#单身楼紧贴十字路口,暴露在东、南两条马路面前,没有防御纵深,因而,主要的攻楼对抗都发生在这里。

攻楼一方前面是几块极大的木板或铁皮制成的盾牌,由十数人斜撑着,后面跟着上百人组成的突击队,人手一种各种各样的防护用具,例如大锅盖、铁锅、棉被等等。一声呐喊,向前冲去。与此同时,楼上也是一声号令,雨点般的砖头、瓦块、土造燃烧瓶扔将下来。

我仔细看过他们的进攻。先在上百米外组织人员、武器、队列、护具等等,然后慢慢向大楼前进。这时双方都静悄悄的,因为还在砖头、瓦块、土造燃烧瓶的有效投掷距离之外,无需担心。即便有个别远程武器打来,其准确性也相当差。待前进至手工投掷距离附近,进攻指挥一声号令,大家齐声呐喊,向前冲去。

这时31#大楼也是一声号令,楼上楼下的守军一同投掷砖头、瓦块、土造燃烧瓶。火力打击后紧接着再发起反冲锋。

其实防守方的阻击火力一开始反击,进攻方的冲锋就基本停顿了。说到底土八路就是土八路,无法与正规军相比。无论是冲锋还是反冲锋,都是点到为止,还未到短兵相接的地步队伍就溃散了。你想,当天上落下无数砖头、瓦块,身边摔碎的玻璃瓶火苗四溅,迎面“敌人”挥舞着铁棍、木棒张牙舞爪的冲将过来。平素没有训练的人哪受得了这个,早就魂飞天外了。这里的战斗场面浩大,但是雷声大雨点小,战伤不多,有也是轻伤。

短兵相接主要发生在向东的那条马路上。双方在无数百姓的夹道注视下,你冲过来、我冲回去。

这里的战斗似乎没有任何战役、战术目的,就是扬威,造声势,发泄愤怒,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由于是真正的近战,混战,每一次冲锋虽然持续时间极短,但是相当惨烈,都有流血。

我看的清清楚楚,一次短促交战之后,一个满头是汗的“九一五”小伙子大概是打晕了,搞错了方向,撤回到916派的队伍之中。正在喘息中的916参战人员突然发觉这人可疑,马上问他:九一五、916的?这小伙子立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刚想转身,又停了下来,估计也明白,跑也没用。他肯定想伪装916的,但嘴上的回答却急中出错:九一五。

没有什么优待俘虏,没有什么不打放弃抵抗的人,完全是一群流氓、土匪、乌合之众。

一拥而上,情节及其残酷,瞬间那人已是头破血流、浑身一塌糊涂。处于半昏迷状态,被几人提着四肢拖向711大楼。

711大楼是医院,门口不断有伤员送来,916占据这个地方为自己争得了个好后方,起码伤员可以及时处理。

也不时有救护车把“九一五”派比较重的伤员运过来,医院大门口两旁都是916派的人员和部分家属。看到是九一五的伤员就大声喊:不给他们治!不给他们治!

但是也有不少人包括女人和老职工反驳说:医院,是伤员就得治,就是俘虏也应该善待,不能见死不救。

有人今天这样描写当天的武斗:打到中午,有老太太提着篮子给916的人送水和大饼,随便吃。而九一五的人也拿出饭盒、水壶,开始吃饭,就像来到郊区度假似的。

其实那有那么轻松。这场武斗有数千人参与,上万人不能上班,科研、生产全部停顿。

怒发冲冠、剑拔弩张、审时度势、提心吊胆,呼喊、嘶叫,冲锋、退却,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

下午,一架直升飞机飞临南苑,在武斗现场上空盘旋。有人喊:周总理就在直升飞机上!总理来看望我们来啦!

于是,一个现在看来及其搞笑,但当时却极其严肃的场面出现了。整个东高地武斗现场一片沸腾,人人都仰头向直升飞机挥手。两派都高呼口号:毛主席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有人热泪盈眶的带头唱歌,歌词和曲调同样及其适合这种场面: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想念毛泽东……

我虽然还是少年也觉得可笑。两派都挥手,都激动,都呼口号,都认为总理是来支持你的。你怎么知道总理是看你们来了?你们在这打成一团,总理在飞机上能分清谁是九一五,谁是916吗。看看就是支持你们啊?这里是重要的国防军工单位,又离天安门这么近,总理不可能支持你们哪个,只会愤怒。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汽车开到武斗最激烈的十字路口附近,在邮局旁边停下了。人们蜂拥而至,门开了,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位老军人。待了一会儿,小车又开走了。有人说粟裕来了,粟裕来了。但不知那车里坐的是否粟裕。

人们一直以为飞机上真是周总理。后来才知道直升飞机上是粟裕,奉总理之命亲赴武斗现场调查。这天,两弹一星功臣姚桐斌被歹徒暴打至死。

时任七机部军管会副主任的杨国宇将军日记里记录了他当时面临的艰难状况。

1968.6.8

中午南苑915、916两派发生大武斗,有上万人。

703所所长姚桐斌被915殴打致死。前去制止,又无法接近,也无法弄清情况。天气热,打得也不热,想忙于制止,又制止不了。

1968.6.10

为解决武斗事好难哪!

一夜未眠,为解决姚解剖问题,我先找到北京市公安局,因七机部复杂,他们不大愿意来。经再三请求,他们提出三个条件:①保证法医安全,②两派不准参加,③家属不准参加,否则公安局不派法医。

我同意了他们的条件,这才同意来。

1968.6.13

我被群众组织的一些人弄到部直南楼,围攻我,大骂我,要我立即抓出凶手。我说凶手一定要抓,但我一个人能抓出来吗?围攻从06:30—11:30,吃不上饭,喝不上水呀!无怪七机部在最困难时无任何领导或参谋干事来帮助一下总理。

我曾亲自听总理鼓励粟裕说:粟裕你七战七捷,怎么今天成了个大姑娘。以后曾听群众传说:粟裕坐了直升飞机到南苑上空转了几圈。

大规模的武斗到傍晚结束了,但是零零星星的武斗仍然不停,整个家属区连续多日笼罩在不祥的气氛之中。

虽然直接的大规模对抗暂时停止了,可双方谁都不服气。为了示威,两派都进行了多次“武装游行”。当时两派都有各自的青年组织,九一五派的叫做“红闯将”,916派的好像是叫做“造反有理”。就像历史上的很多运动一样,青年组织就是打头阵的,在武斗中他们也是突击队的角色。所谓武装示威也是由他们出面。

几十年后的今天,回过头去看当年的武装示威,仍然能感到当时那种恐怖气氛。

数百人的队伍,统一的工装,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森森的,紧紧握着自己的武器,砍刀或梭镖。行进的队伍没有口号,沉默。只能听见数百只脚掌齐齐的跺在马路上的“通通”声和偶尔金属碰撞的声音。随着通通的脚步声,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逼人气势迎面而来。马路两边观看的大人小孩都不由自主向后退几步。

几十年后的今天,如果让今天的年轻人去看当年的武装示威,也一定会感觉简直是一场黑色幽默。

虽然有统一的工装,有统一的工鞋,但是国家不会发给你统一的格斗护具。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人民群众发挥了无限的想象力和创新精神。

统一的长枪由钢管削尖制成,齐刷刷站成一个方队也是相当威风。手握短兵器如垒球棒、砍刀的示威者,另一只手还有一个由五花八门东西改装的盾牌,例如:大号锅盖、食堂装馒头的大簸箩、拆开的门板等等。这些尚可容忍,最搞笑的是他们头上的“钢盔”,可谓无奇不有。走在前排的一定是骨干分子,他们的“钢盔”还行,有真钢盔,也有那时建筑安装工人常用的藤条头盔。但是真家伙毕竟有限,其他人的脑袋也是肉长的,没个玩意儿护着也不行啊!

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戴电焊工护目镜的,那东西戴头顶上还挺像回事儿的。有戴铁簸箕的,就好比戴了个大号铁鸭舌帽,问题是前面伸出的太长,就跟个耗子似的。有顶铁锅的。有用铁皮卷起来扣头上的。最搞笑的是居然还有不少戴路灯灯罩的,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那种简陋的伞形路灯灯罩了。

现在看来,那是一支多滑稽的队伍啊!但就是这些人,以这样的扮相、这样的面目,煞有介事、威风凛凛,字正腔圆、一本正经,雄赳赳气昂昂的从我们面前走过。所有观众,一个个睁圆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没有感到一丝好笑。

武斗也改变了许多人家的生活。在那个年代,我家生活还行,每天都有荤腥,当然也绝不是大鱼大肉。可那几天,我家的生活水平有了空前的飞跃,每天都是红烧肉、炒鸡蛋,总之鸡鸭鱼肉不断。好像我妈不打算过了似的,或是鼓励我吃饱了好有力气去看武斗?看看其他邻居家也是。问老妈怎么吃的这么好?妈妈说:有钱就吃!不赶紧吃,打死就吃不着了。

过了些日子,武斗的风波渐渐平息,我家的生活水准随之下降。我又问老妈怎么不吃红烧肉了?老妈嗔道:吃!还吃?不过日子啦!

其实我们哪能理解妈妈的心情。外面每天武斗不断,爸爸每天依然去上班,家里的妈妈怎能不揪心。不但是老爸,其他一些老职工也一样按时上班。

当时的资深职工都有些无言的威信,即便在最危险的武斗现场也有老职工凛凛然走过,无论哪一派的人对这些老工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你有多么充足的理由、无论你有多么冠冕堂皇的口号,当你无视国家的国防生产任务,放弃工作,大打出手的时候。面对一个堂堂正正去上班,去代替你完成生产任务的人时,你内心都会暗生惭愧的。

我相信,这些迈着坚定、沉稳步伐走向厂区的身影一定会牢牢的印在很多人的心中。这很多人中的小孩儿,几十年后也会成长为有信念、有正义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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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见证人为你的文字献花

当时的资深职工都有些无言的威信,即便在最危险的武斗现场也有老职工凛凛然走过,无论哪一派的人对这些老工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你有多么充足的理由、无论你有多么冠冕堂皇的口号,当你无视国家的国防生产任务,放弃工作,大打出手的时候。面对一个堂堂正正去上班,去代替你完成生产任务的人时,你内心都会暗生惭愧的。

我相信,这些迈着坚定、沉稳步伐走向厂区的身影一定会牢牢的印在很多人的心中。这很多人中的小孩儿,几十年后也会成长为有信念、有正义感的人

和你同样,在现场旁观了王洪文司令下属的上海工总司,攻打对方一派的“联司”总部的经过的见证人,为你的文字献花。

家园

可惜没宝可推。

看看现在网上的一些口水仗,大概就可以体会当年为啥会武斗了。还好如今有了网络。有点好奇当年两派争得是啥?

家园 这不还有qq群被踢,砍死群主的么

外链出处

年轻人朝气蓬勃,革命性强,但是冲动起来太鲁莽,不计后果。

家园 没啥说的,宝推!

做实事的人,永远是中国的脊梁!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怪,为啥那时的大学生也会打起架来把人照死里打?我前段日子发帖说一个1944年的老教授当年也是红卫兵的头儿,看了您这篇,让我有了个比照。

家园 一个当年目击过武斗的人宝推

俺是一个当年从武斗两派对峙的两栋楼之间两米夹道中悠然飘过的儿童。感觉您描写的武斗场景很真实。比那些嚼别人嚼过的馍的文章(再加脑补)好读多了。

当年文革时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各个钢嘴铁牙,不把对方批倒批臭誓不罢休。

有谁还记得这个七十年代流行语的意思 ------“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

正解者有花有宝。

通宝推:不死鸟,
家园 争我们最正确,我们最忠于毛主席呗

网上不也这样,争我们比你们正确,我比你正确.

太阳底下无新事

家园 不具体。
家园 这些老工人,就是民族的脊梁

无论你有多么充足的理由、无论你有多么冠冕堂皇的口号,当你无视国家的国防生产任务,放弃工作,大打出手的时候。面对一个堂堂正正去上班,去代替你完成生产任务的人时,你内心都会暗生惭愧的。

家园 我说自家言

我父亲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要你行正身不歪,后生是对你有敬畏之心。当时其他干部都被追打,只有我父亲,他既非最大,也非最小,更非最壮,立于操场中间,不怒自威,拍了张照片。后来他很得意地对我说这事。

公道自在人心。

家园 俺这开始时...都是小摩擦...后来越打越大...

67年夏天...

俺16岁聊...

院里几个说晚上去市委...也不知道具体啥事...

去聊才知道...是抢牌子和保卫牌子...市委和市政府的牌子...

那时路灯也少没现在亮...昏黄...

人都喜欢热闹...也有看热闹的...

那一片空地...人满满的...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一片喊打声...哭叫声...

人挤人哪...

好不容易跑回家...

院里一个伙伴...背部一块血红的印记...那是武装带的皮带头的印记...

这是俺参加的唯一的一次活动...

虽然俺没事...母亲还是让俺带着妹妹弟弟回山东老家聊...

有一次...去新华书店转转...出门才看到...

这条路两个路口已被堵住...各一帮人舞着白腊杆往里打...

院里一伴被一棍打倒...带的银质像章也被抢去...这像章是文革前出的...另一伴一棍舞在头上...倒地时下巴又磕在地上...缝聊几针...头上那一棍...在头骨上留下一道棍子的凹槽...院子里见到的都摸一摸那凹槽...

后来动枪聊...

俺这派里有几个现在叫美女的(都有外号的)...很疯的...

晚上...抢哨兵的枪...抱住以后...哨兵动弹不得...

后来...军火库打开聊...

往车上装...大家都兴奋呀...有一同学往车上甩了一手榴弹...

大家拼命往下跳呀...幸亏没爆...

唉...这烂事太多聊...不说聊...

楼主说的...见到游行时的各色装备...电焊工的帽子也是装备...

俺笑个不停...

那时街上人很少...每天上下学院里就是那几个人...

听说游行...必看...

那队伍真是走不完...都戴着柳条帽...扛着洋镐把...都是俺们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家园 没经历过文革

看了这个,看样子文革还是永远不要再来的好。

家园 80年代初期拍过一个电影《枫》

就是说武斗的。看过杂志上的介绍,很吓人,那时还小,没有敢看。

家园 在农村经常听到老一点的人讲起那时的武斗

都是分成两派,每一派都拥护毛主席,都以为自己是正确的。

两边斗来斗去,其实也没听出是什么理由。

整个印象就是他们自己到老了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分成两派来斗争。

就象小时候玩打仗的游戏,不为什么,就是为了玩打仗。

家园 呵呵,其实这句话搁现在也适用

邓小平《关于整风运动的报告》中说:“右派分子活动的主要场所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如高等学校、某些国家机关、新闻出版机关、文艺团体、政法界、科学技术界、医药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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