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颠覆近代美学的“美学著作”——《艺术作品的本源》梳理 -- fride
所有汉语海学都是他的学生。我这个方式就算好的。孙周兴的其他一些学生写的文章简直就要飞起来的。不过其实也和海本人的话语方式有关。
你对尼采思想的梳理很好,脉络很清晰,对我这种未经系统学习和培训的业余哲学爱好者很有帮助,谢谢:)
曾经一位朋友以琥珀来喻汉字,不能用这么美丽而内涵丰富的语言来精切表达一位哲人的思想,那或是因为我们自己对汉语的掌握还不够好吧。
关键就是他用的那些框架。但是翻译成汉语就免为其难了。
我举个例子
dass es(das Dasein) in seinem Sein zu diesem Sein ein Seinsverhaeltnis hat.
这是个宾语从句,翻译成汉语为
此在(das Dasein)在这个存在(in seinem Sein)中对这个存在(zu diesem Sein)有存在关系(Seinsverhaeltnis)。
有没有觉得这种语言表达方式很变态?
似乎不是刘个人观点,代表一些学界的认识。fride兄怎么看呢。
应该是对所有思想家都是六经注我,都用来注他的“存在”问题。
其实他的希腊解释,很多古典学家颇不以为然的。
不过说回来,大思想家本质上就是谁都瞧不起的,只有自己最牛。
如果知道他想替换的是哪些概念,就特别好理解,他的书本质上不难读。
比如忽悠的“大地”和“世界”,其实就是用来替换艺术作品的质料和形式。他的用意其实基本上就是希腊思想上产生了一个表象性思维的源头(即所谓的在场性的形而上学),然后历史就是一步步地下降,以至于到了当代,语言的丰富性彻底丧失了。所以为了把握原始性的“存在”,所以要在思想上回到古希腊那产生在场形而上学之前的时代(主要是指前苏格拉底的时代),通过“诗意地说、诗意地思”,从而克服表象性的思维方式。而非表象性、非在场性是什么呢?就是神秘的东西,存在本身就是神秘的,所以才要诗意地说,诗意地思。孙周兴写了一本专著就叫做《说不可说之神秘》,海其实就是要干这个事情,万变不离其宗,把握了这一点,他的所有著作都变得平淡如水了。
不过我倒是认为,他的想法实际上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就是在语言上回到“古希腊人”状态的那种要求。
如果咱们用他自己的框架,其实如果古希腊人真能做到非表象性、非在场性地说,那么实际上这种古希腊人的“能说”也不能表明现代人也能那么说。这是由于古希腊人也有他们的那个具有完整性的“世界”,这种“能说”其实是作为爱琴海的那个城邦、海洋贸易文明圈的整体性现象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而言的。如果单独割裂出来,这种“能说”也就说不出来了。事实上,这种语言上的水平“下降”,我倒是认作一种天命,一种必然性,而基于这种必然性,希腊式的言语方式如今恰恰是不可能的。与之相反,恰恰是消除了这种希腊式的丰富语词方式,才能保证我们这一世代人类生存的完整性。难道不是嘛?一种资本主义现代性的生活方式,要求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最精确的方式来完成交易行为,因此并不允许那种诗意般的含含糊糊。
再谈“不可说之神秘吧”。老兄应该也了结果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吧。老维也就讲了,在语言结构之外的就是神秘。反过来说,语言之中没有神秘,语言本身并不直接表达神秘的东西。毋宁说,语言本身就是形而上学化的,语言自身就保持着自己的单面向。可是诗意又如何而来?不是靠原来的语言,而是靠阐释,是制造新的语言来说同一个事情。但是从本质上来讲这种从阐释角度上的“言说神秘”之物,也只是一种迫近,想抓住则是根本不可能的。对神秘的把握需要无限的言说,是个时间等同于人类历史的过程。所以“诗意地说”本质上仍然是无法克服这个鸿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