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一言难尽的圣徒——雪山峡谷深处的教堂 -- 京华烟云AMIP
怒江大峡谷深处,云南和西藏交界的丙中洛,雪山掩映下的世外桃源,也是中国最偏僻的地方之一。
但是,再偏远的地方也挡不住一些人的脚步,这里早早便留下了西方传教士的足迹。重丁村是丙中洛较早开发的村落,村里最高最醒目的建筑就是教堂。传说此地的葡萄酒很不错,当年传教士留下的种子在此繁衍生息,相伴葡萄的还有同样来自法国的板栗。
村里天主教堂通常都是铁将军把门,普通游人进去看看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该教堂在“文革”期间被毁,1996年在原址上重建,但规模已远小于过去。
这里的天主教是法国传教士任安守(Annet Genestier)在清朝末期带来的。任安守于1897年来到丙中洛传教,重丁村天主教堂由他主持建造,教堂于1935年落成,修建前后花了十年时间,据说任安守曾到香港去拍摄照片,参照那里的式样,从剑川雇佣了木、石、绘画、雕刻工匠,把重丁教堂盖成法国式结构。教堂落成两年后,任安守与世长辞,他最后的归宿——陵墓便修建在教堂旁。
任安守神父是个颇具争议的人,对他的评价一向毁誉参半,一方面,他不畏艰辛,在这里坚持传教数十年,死后还被罗马教廷封圣;另一方面,他也是一系列争端的始作俑者,其名字也一直被我们的官方史学打着“帝国主义者”的烙印。
逝者长已矣,如今陪伴他的,只有其亲手创建的秋那桶教堂。
教堂大门建筑中西结合,在雪山的衬托下分外醒目。这里的主要居住着怒族和藏族,宗教信仰丰富,天主教、基督教新教、藏传佛教以及原始宗教,目前——注意是目前——相对和谐地共生着。
教堂不远处,便是藏传佛教的白塔经幡。藏传佛教于1490年传入丙中洛,是最早传入丙中洛的宗教,曾在此先后修建了日扯寺、香巴拉宫、巴玛拉宫、福禄拉宫、普化寺等寺庙群,还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后来逐渐衰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1905年,丙中洛的藏传佛教信徒与天主教徒发生激烈冲突,任安守在附近白汉洛村修建的教堂被烧毁,这就是著名的“白汉洛教案”。任安守逃到昆明与法国领事一起向云贵总督告状,清廷惧怕洋人,很快派兵镇压了当地佛教徒的反抗,将喇嘛庙的地产拨归教堂,并向任安守赔偿了五万两白银(也有说赔款达十五万两甚至三十万两),后者遂用这笔钱在丙中洛修建了一系列教堂。在清廷的保护下,当地天主教逐渐兴盛,而佛教则江河日下。
往事如烟,Ash to ash,dust to dust……
秋那桶是怒江在云南境内最北端的一个村落,距离西藏不过二十公里。这里多信奉天主教,村里的教堂也是公路的终点,由此往后再无公路。
与重丁教堂一样,秋那桶教堂也是法国传教士任安守所建。“白汉洛教案”后,任安守利用清政府赔偿的银两在秋那桶村新建了教堂,如今,在教堂旁的一块小小墓地中,还长眠着任守安的中国传教助手——身为四川人并且是汉族的李文增,后者曾长期担任秋那桶教堂神父。
据说,明末清初登陆中国的那些最早的传教士们,很快就感到非常惭愧甚至羞愧,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庞大帝国是如此富饶,经济文化的发达都远超他们的想象,官员们对外来宗教普遍缺乏兴趣且孔孟释老的信仰根深蒂固,传教士们在美洲、非洲以开展慈善事业和教授生产技术为先导的传教方式在帝国腹地很难行得通——在那里传教士们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许火炮和钟表仪器制造技术除外,但即使这些在帝国政府看来也只不过是些微末的奇技淫巧)。
所以,传教士们不得不从帝国的边缘努力,目标瞄准那些经济落后并且朝廷势力薄弱的少数民族地区,地处川、滇、藏交界处的三江并流地区便因此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即使这样,他们在此二百年来的传教历程仍艰苦卓绝且成效甚微,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中国的国门被大炮轰开,神父们方如鱼得水,或带着传播福音的理想,或做着寻宝发财的美梦,良莠不齐地一涌而入,也由此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前面说的白汉洛教案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但不管怎么说,从客观上来看,西方传教士对怒江地区的文化教育还是有所贡献的。一个突出的例子便是,这里傈僳族、怒族等少数民族早先没有文字,他们后来通用的傈僳文,就是由传教士创造出来的。二十世纪初期,英国传教士富能仁(James Outram Fraser)在怒江流域傈僳族聚居区持续传教达三十年之久,发展了大批信徒。20世纪20年代,在缅甸传教士巴托(Sara Ba Thaw)的成果基础上,富能仁以拉丁字母为原形发明了傈僳文字,这种文字被称为老傈僳文。
传教士创造的老傈僳文在1949年以后被政府限定仅在基督教范围内使用,但20世纪80年代以来,该文字已广泛传播到社会,几乎所有的傈僳族地区的宗教活动都使用这种文字,成年人扫盲等也广泛使用,出版了报纸等读物,进了学校,并传播到怒族和独龙族地区。由于它早已深入人心,1992年,政府正式承认了老傈僳文字为傈僳语的正式书写系统之一,与中国社会科学院创建的新傈僳文并行使用。
今天的怒江边,时不时便能看到基督徒的墓地,长眠于此,不知算不算死得其所......
拉丁字母造字,相对还是容易一点儿。
昨夜把刘曼卿的《康唐轺征》一气读完,这姑娘,的确不容易。她在书中也记叙了美国传教士在巴塘的所作所为,对其在文化方面的贡献也表示赞许。
传教士在近代中国的文明进步中,有其消极作用,但也有其积极意义。现如今,在中国的土地上,许多的中学和大学的前身都是教会学校,而诸多著名医学院也都是传教士办起来的,遗泽至今。感觉,国内很久以来,在宣传上,对外国传教士多采取妖魔化,但是实际上呢?交流,总是有益的。
沿途有专人护送,连达赖喇嘛也要给几分面子,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当年巴塘的那些传教士才叫倒霉,万里迢迢跑到这个偏远地方传教,最后却连脑袋都丢了,而且还不只一回,清末名为“巴塘教案”的恶性事件就发生了五次之多。
不过,有些情况,似乎也可以说他们咎由自取。
据时人记载,为了争取教徒,藏区的传教士们费尽了心思,他们好言好语,以送钱物等方式引诱藏民人教。礼拜之时,则鸣金聚众,悬挂散发五彩宗教画片、书籍及藏汉对译的赞美耶稣的大字诗歌,用糖果、糕点为饵,引诱幼童演唱圣经歌曲,间以藏汉两语布道,还开办幼稚园、基督孤儿院、学校、医院等,培养为之服务的人才。
在学校,传教士们自任教师、院长等职,规定藏译新旧圣经为小学必修课本,学生需强记硬背,还随时诱导学生入教洗礼,要求师生每周参加礼拜,对于虔诚信教者,则给予褒奖或资助,反之则遭歧视、詈骂甚至毒打。
进了教会医院,患者不论病情轻重,先要在候诊室静听传教士宣讲耶稣箴言,以及他们远涉重洋来华是“弘扬基督博爱精神,为藏民除恶消灾”等等,然后开诊,付不起药费须人教成为教徒,否则不予免费,如是等等不一而足。
结果凤全先给宰了,木守仁跑出去却还是没能跑了。
中文多难学啊,为了传教,也真有毅力。不知他们是仅针对这边的中国人,还是会被派往中国传教。
我猜你遇到的传道士是摩门教的。宗教的力量的确不可低估。这些摩门教的传道士通常18,9岁,非常年轻。他们一般选择高中毕业后但在进入大学前,大概会安排两年左右的时间去传道。这么做的好处是一旦进入大学,因为学业繁重,不能轻易中断,能保证顺利毕业找到工作。而且在年轻时多多游历,多长见识,是不可多得的接触社会的机会。在正式开始走家串户时,他们会按照兴趣选择学习汉语,韩语还有巴西语大概三个月。可能他们是有针对性的,知道讲普通话的中国人多来自大陆,多数没有明显的宗教信仰,是可以争取的对象。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这两年的生活费需要自筹,教会只提供语言培训和住宿。他们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只喝水,不喝咖啡,甚至茶。
他们确实怀着极大的热忱和使命感到处拉人入教的。我就没有抵挡住,经不住一天一个电话,被一个英国来的说着一口流利汉语的帅哥抢拉去听了几次布道的。直到我搬家不接电话才慢慢地摆脱。不过我从心里觉得他们都是青年才俊,必有远大前途。
那次,刚从一亚洲超市出来,一白人小伙儿过来用鸟语搭讪,见俺稀里糊涂的样子,赶紧说对不起,以为俺是越南人。听说是中国人,又用极其纯正之普通话继续套瓷,原来是想拉俺入摩门教。呵呵,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
我去年春天也遇到过,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金发碧眼的,一个是亚裔的,都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看上去就像高中生,我还问他们,你们怎么不上学呢?
这两个地方都是摩教的根据地。至于欧洲,不清楚,反正俺晃荡过的地方,从没听说过。西欧的宗教狂热时代早过去了,一般老百姓对交税和养老金更感冒。
我一直记得那个摸门小伙儿跟我打招呼的开场白.别的不说,这点还是比别的教派强很多.要是大陆放开传教,九成九他们要发达.可惜移民看到洋人,第一需求还是跟他们练英文,这么好的北京普通话,浪费了.
再推个百多年,他祖宗也是在英国皈依了摩门教后来美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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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青岩教案中的“圣徒”和“英雄” [ 王外马甲 ] 于:2007-09-11 22:03:54 主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