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往事如烟】回忆高考 -- 晨枫
萨苏为乐天的高考出主意,想起了我的高考。当然啦,中国的事情变化太快,我的高考和现在的高考可能已经是两码事了。
那是77年,邓小平昭告天下:恢复高考。我正在食品加工场(连厂都不够资格)做皮蛋、咸蛋。和很多同龄人相比,我算幸运的,下乡只是帮忙三夏、三秋、开河而已。一共也不到一年,所以还算“应届”的。加工场里的场地上堆放着如山的盐汽水和啤酒,里面是如山的鸭蛋(不能用鸡蛋做皮蛋、咸蛋的)和成品、半成品的皮蛋、咸蛋,只有竹篱笆围着,倒也没人偷。但夜里还是要有人值班的。轮到我值班时,搭一个竹榻,点一个油灯,看着梁上的老鼠打架,也就安然入睡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好歹,高考复习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老爸是教语文的,给我一本教师参考资料,记一点主谓宾、动名分,让我写了两篇作文,一小时一篇连点评带重写,就完事了。数理化找邻居的一个大学老师(他是系总支书记,其实业务也一般啦,只是熟识而已)复习了几个晚上,也就完了。好在家里就住在大学家属区,还没有包皮蛋、在家待分配时,和几个一起的家属小孩去坐在教室后排听工农兵学员一年级的课。那是什么大一啊,也就是高中数理化了。老师一点没问题,那年头有人要听他讲课,他求还求不来呢,和他们一说就通。这样,中学的东西算是补了一点。还是没补全,排列组合、平面几何到现在看见还是怵头。
高考了,带上一个白馒头,一小包肉松,两根酱瓜,自己骑个自行车就去了。懵懵懂懂进了高考考场,记得靠语文的时候,窗外田野里的高音喇叭正在放小提琴曲《创业》,歪着耳朵听了一会,再接着做,糊里糊涂填完了考卷,摇而晃之回到了家,老妈问考得怎么样,我想了想答道,好像还好吧。就再也不去想它了,父母也不再问了。
发榜的时候到了。没有特别的紧张,也没有特别的期盼,觉得就应该榜上有名的。还真上榜了。其实按考分,我们这些应届的根本不是老三届的对手,要不是不同年龄按不同分数线录取,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这分段录取又不公平又公平,事实证明,大二以后,很多老三届就开始跟不上趟了;到大四时,老三届基本已经没有在前列的了。反正阴差阳错,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我没有掉到河里(最后还是掉到河里了,水深过顶啊,西西河嘛,呵呵),混进了77级,被戏称为“黄埔一期”,人生就这么转了一个弯。
本帖一共被 6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我爸爸也是文革后的第一批,不过不是本科生,是研究生第一批(78级),他每次讲起当初下决心考研究生的经历来都特别感慨。因为后来他的很多大学同学听说他考上了都去考,但赶上了“稳定中学教师队伍”......很多人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就这样决定了。
都一把岁数了,还在网上厮混,多不好意思啊...
还有更老的,古老啊.
这叫活到老学到老,当然老花会说,活到老,爱到老.
人生最痛苦莫过于高考落榜了吧。
高考造就了无数才子,但也毁了不少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高考后好几年,到了那黑色三天,都要想,今年又有高三学生受罪了...
再过几年(大学出来,工作紧张了),才开始忘记.....
拿到分数后好长时间内总做恶梦:高考不算了,要重考.那真是一种极端的沮丧,极端的失落和极端的愤怒.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难受的梦了.现在有时候想想,高考咱都经历过了,还有啥可怕的?
哇,77年就上大学的话,那,那,那我岂不是要叫你叔叔?
faint,我坚决不干!!!
考语文那天特热,坐我左前方一位比较胖的女生一直拿毛巾擦汗
后来她把毛巾拧了一下,哗啦一声地上就是一大滩水
我当时就乐了
那就小声地叫。
说实话,还真没多少人这么叫过,北美人不分老幼,一律直呼其名。除了中国同学/同事的小孩,只有以前一个台湾老乡的女儿这么叫我,但她的台湾音调很特别,叔叔听起来像“蜀熟”,她叫她老爸也是这个调,“把拔”,有趣的紧。
听说第一年高考有一道数学题是证明勾股定理,是不是这么回事?您证明出来了么?
真是不容易啊!我姐就是个工农兵学员,在北大学的高中数学。您猜讲课的是谁?丁石孙!
他太太气质更好
您跟丁先生熟悉啊?小时候就爱听我姐讲丁先生的笑话,说他不会形容雨,上课就是说“天上下了一颗雨。。。不对不对,是,一粒雨。。。”真是大师风度!
后来丁先生在那次风波中间被免去北大校长职务了,和北师大校长王梓坤先生一起。呵呵,数学家们!
只是在他下台后有一面之缘。他和他夫人一起与我的一位老师探讨气功---不是那啥功啊---当时我和几个同学在场。谈吐确实很有大家风度,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夫人,大家闺秀风范----当时还不认识他们,打听了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