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正说唐之梦 -- 给我打钱87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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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转了一个礼拜,想着该怎么回帖。其实,对我而言,尽管勉强算得上是个历史爱好者,却始终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读史。是当故事来看么?不得不承认,历史故事精彩纷呈,比电影好看多了,时常流连忘返。但我又同时十分确定,我不是为了看故事。是想吸取经验教训么?但我本人并不认可前史之鉴后事之师,理由也算充分。所以我也十分确定,我不是为了涨经验。那么,我究竟是为什么要读史呢?大概好比是,一个人一边活着,一边探索人生的意义。
最近女儿在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其中,本学期历史讲的近代史。我让她说给我听,我帮她检查。听着听着我就明白了,她脑中全是碎片。这不怪她,中国近代史本就纷乱,即便是成年人闹不清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教材因我们都知道的原因在一些地方语焉不详。自然,我分两个时间段,给她上一堂“烧脑课”。
在我来看,中国近代史,就内部来说,乃是保守派与革命党之斗争,就外部来看 ,乃是投降派与自主派之斗争。外患与内忧此消彼长。这里就说内忧吧。一开始,保守派就是保清派或取而代之派,历史学家一般认为李鸿章是前者代表,袁世凯是后者代表;革命党有左右之分,右派姓资,左派姓社,孙中山是当时革命党领袖人物。又因地缘关系,保守派与革命党之斗争演化为南北对峙。最终,以1928年奉系军阀归顺南京国民政府为第一阶段革命取得胜利之标志,皇帝制可以说完全的彻底的退出了中国历史舞台。之后,第二阶段革命展开。实际上,在1927年,革命党的内部分裂就已经浮出水面。其中,蒋介石为国民党右派,汪精卫为国民党左派,但国民党姓资,可以说都是右派,汪是右中带左,蒋是极右,而共产党则姓社 ,整体为左派。汪垮台后国民党形成了一定的统一,至此,国民党也从革命党的右派,“堕落”成了新保守派,革命党的大旗也只有共产党一家扛了。历史再度重演,革命的共产党内部亦有左右之分,两派在新保守派国民党压力之下团结起来,最终打败了堕落的反动的国民党,建立了中华人共和国,组建了人民政府,革命的第二阶段至此画上句号。
接下来,便是建国后,共产党左右两派的分歧与纷争(目前还不可以说分裂)成为一条主要路线,前毛后邓,前为左中左,后为左中右。那么,右去哪里了呢?外患,苏联、美国,先后粉墨登场,充当左的共产党之右的对手。当然,今人开始怀疑,共产党的右派,即将堕落成纯粹的右派,腐朽成如假包换的保守派,无底线成实打实的卖国求荣派,历史即将再一次重演。但,这只是怀疑,有证据有迹象,却不能下结论。这最后的几句话,就是我喜欢读史的原因所在,半梦半醒。
老兄这段
首先,唐朝的士族受到削弱,却并没有“倒台”。事实上,唐朝的门第观念仍然非常浓厚,士族势力依然强大。甚至贵为皇帝,也要拼命把自己的祖宗往“五姓七宗”上靠。而靠不上去就不断修改《氏族志》一类的东西来提高自己的“门第”。
唐朝皇帝当然不喜欢士族侵害皇权,所以延续了隋朝的科举制度来提拔寒门子弟。问题是科举制度其实也是把持在士族手中的。唐朝的科举非常不规范。考科举的人先要去各个权贵那里“行卷”,也就是拜码头。而考上的往往是各个权贵博弈的结果。所以寒门地位虽然上升,但仍然依附于豪门。
至于豪门其实并不需要科举一途。唐宋两朝除了科举,还有荫庇、举荐和捐输等途径。荫庇尤其是官二代们进入政坛的捷径。后来牛李党争的直接起因就是传统的士族和科举新贵之间的矛盾。
其次,检地的目的并不是仅仅为了抓捕“逃户”,而是为了收税。这里的“逃户”其实并没有“逃”,而是不再向国家缴纳赋税。这里有些人是土地兼并的受害者,有些人则是“投充”到豪门不再缴税。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国家来说都意味这收入下降。
玄宗时期正好是土地兼并达到高峰,原本的均田制和租庸调制度遭到极大破坏的时期。事实上,由于均田制的崩溃,玄宗后期不得不把府兵制改为募兵制。唐朝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对外扩张的王朝。在打败突厥后又陷入了与吐藩的长期缠斗。如果没有财政支持,唐朝的武功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所以唐朝后来的种种改革,例如募兵制、两税制、节度使制度都是为了保持唐朝的军事实力的改革。
而当时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就是士族而不是寒门。所以玄宗检地冲击的也主要是士族利益。寒门地主当然也会受到冲击,但并不是针对了他们的。从抑制兼并的角度来说,不论是士族还是寒门都是天然站在皇权的对立面上的。
这个矛盾从秦汉开始直到明朝都没有解决。到了清朝搞了摊丁入亩、一体当差才算是确立了近似于现代的财产税制度,理顺了关系,才能支持清朝前期近二百年的不断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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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杂然相许。
愚公移山的灵魂,并非是坚持不懈,而是一群人都在干,为自己干。不是愚公一个人被北山所阻,而是所有人。愚公只不过发动了一下而已。
为自己干,就永远能干下去。这是最简单,最朴素的道理。
为什么知识份子靠不住?比如大部分历史学家的所谓见解都充满了荒谬?因为他在干一件与自己无瓜的事,有的只是在打发时间罢了。打发时间,不叫为自己干事。正因为如此,人民当家做主,落不到实处。
不少中国历史学者认为土地兼并是王朝覆灭的主要原因,恕我直言,这不是认为,而是鹦鹉学舌,因为西方学者是这么看到的。西方学者的研究对象是西方社会,然而西方社会和中国社会有着巨大的不同,这不同若简单地说,就是城市和农村在两种社会中的结构与功能都有很大的差异,若再简单的说,就是西方社会是城市的,中国社会是农村的。因此,绝不可以照搬西方学者的观点。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对实体经济该如何地理解。一般来说,我们认为衣食为实,相对的手工业制品中的相当部分为虚,即,人可以没有梳妆镜,却不能不吃稻谷。同理,在一般看法中,金融是虚体经济。然而,经济这一称谓之基础在于商品的交换,商品的背后是货币。张三愿意付费观看李四跳舞,李四也愿意付费聆听张三拉琴,赵五愿意付费购买钱六制作的精美小匣子,钱六愿意付费购买赵五打造的水晶手链,这便形成商品的交换。显而易见,不考虑交换的便宜性,这里不需要货币,若没有货币参与,这样的生产、交换、消费也不会被记入经济活动,不会被记入GDP。进一步,还可以理解到,思想的交流,若引入货币,也将成为一种经济活动。理解这一点是关键。这样,我们才能明白,城市经济的繁荣,在很大程度上,若不考虑交换的便宜,就不需要货币,财务报表上就不会得以反映。显然,这是一种假设,假设的目的是为了厘清“虚体经济”与“实体经济”的不同。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并非是一种假设,对于最为保守的观点而言,“城会玩”创造不了任何真实的价值。
所以,土地兼并对于中西社会有着不同的意义。对于西方社会而言,土地兼并是(集中的、规模的生产)工厂诞生的必备条件之一。对于中国社会而言,若简言之,农民的负担不仅有赋税,还有劳役,在一些时候,逃户数量的上升是为了逃避劳役而不是赋税(这里不去讨论后来演化出来的劳役货币化问题)。在这里,不得不再一次的加以说明,货币只能购买已有的商品,而无法买到不曾有的物品、工程等,没有人可以买到长城,买到京杭大运河。逃户对王朝的威胁,并非是简单的国库之空,还有国力之虚。今人往往以为金钱万能,才会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
理解了这个问题才有可能理解中国古代的户籍制度。简单说,户籍制度的功能在于用土地锁定农,锁定了农,就锁定了赋税和劳役。最为重要的是,相对而言“钱”是小问题,敛财的地主可以被抄家,“力”才是大问题,农民若逃亡,长城便无人去修建,运河便无人去挖掘。还有一个策略可以锁定农民,那就是让农民去杀死地主从而成为罪犯,但这一策略不能为皇帝所用,因为皇帝是合法的,杀人犯、抢劫犯却是罪犯。朱元璋之前是罪犯头子,当了皇帝便要立刻跟农民划清界限。这样的兔死狗烹路线显然市场越来越小,故中国革命必然需要承诺,若革命成功,便要人民当家做主。
因此,中国古代的土地兼并,在很大程度上是农民与地主的合谋,自由农将土地“卖”给地主,交换条件是地主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佃户从户籍中勾销,农民以人间蒸发的形式“得到”相对较少的赋税(田租)和杂役。自然,自由民成了“黑户口”之后,便无法脱身于地主,才有后来出现的地主盘剥。简单地说,就农民方面而言,是贪图眼下的小利而落入了更可怕的陷阱。而中国古代的皇帝们,往往只有等到地主施加到佃户身上的田租和杂役高出了朝廷分派的赋税和劳役之日,才会一方面派出御史清理整顿户籍,一方面颁布减赋减役的法令。皇帝与地主,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皇帝与地主不可调和的矛盾,其本质就是国与家不可调和的矛盾。当只能二选一时,多数会选小家弃大国。接着,国近亡,于是舍小家保大国。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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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只看到钱,却没想过朱元璋为啥不收银子,为啥要摊派劳役。一条鞭法税收折银,力役折银以后,黄册就成了废纸,朝廷再也无法掌握民力,收上来多少银子就有多少人口从土地上流失掉,最后流民四起,直接毁掉大明朝。直到我大清雍正年间摊丁入亩,才能解决掉力役折银流失人口这个问题。
不彻底批判张居正这种读书人唯钱论思维,那是永远不能解决中国社会问题的。
而是知识分子,也就是读书人,考试贵族,认为只有自己才是人,劳动人民不是农户,就是匠户军户,干的都是牛马一样的杂役,又不懂圣人道理,实际地位比自己家的牛马还不如。
牛马要吃饱才能干活,低贱的农户军户匠户,不让他们饿死就已经是自己天大的宽厚了,你还想让他们给自己干活,地主老爷读书人才有自己,一群农户军户匠户有“自己”吗?
所以说,真正的问题还在于等级,只有把孔家店的等级推翻了,才有劳动人民当家作主,而推翻等级的关键,显然就是推翻考试,只有把考试做贵族读书人老爷的路子绝了,他们才会承认劳动人民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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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明亡中吸取足够的教训,总结经验,对当下有极大的好处。明亡是极其惨痛的教训,其余波几百年后还在深刻影响我们。
朱元璋精心设计的制度,其实就是你说的货币分层,事实证明货币分层是失败的,被黄册和鱼鳞册,保甲法,路引制度,实物征税保甲劳役摊派,层层隔离层层束缚的自耕农社会,运行一百多年后就千疮百孔了。
可张居正的改革,并没有补好大明这条破船,张居正的改革是抽掉船舱的龙骨和密封仓加固甲板和上层建筑,加速了这条大船的下沉。最后船毁人亡,神州陆沉,朱元璋那代人的理想付之一炬。
当代中国的建立,和大明朝的建立有极其相似的地方,都是通过底层农民大革命建立起来的一个理想主义政权,其革命领导阶级对社会认知,建立政权后许多具体的政策,包括最高领袖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发动劳动人民斗官僚,都有其相似之处。
新中国决不能重蹈明亡的覆辙,如果有那一天,肯定是欲剃发易服而不得。可我在当代考试贵族身上看到了太多明朝士大夫的影子了。
显然,我们的一切讨论,最终都会归结为一个词:纠结。
船就那么大,挤不上去就会被抛弃。要不自己发明一条新船,可是发明创造并非易事。还有主张把船扒翻的,船翻了,死的人就多了,后辈就有位置了。这些主张都有各自的道理,正因为如此,纠结。洒兄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从不认为你是坏人了吗?你的主张,就是把船扒翻,死掉一半人,后面的人能舒服一段日子。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是一种路线,并且在历史中屡次发生。
合理的纠结是必要的,这不叫浪费时间。人大概会经历四次纠结,一次发生在中学,此时纠结的是玩还是学,是自力更生还是伸手要。第二次纠结是进入社会之后,是洁身自好还是同流合污。第三次是结婚之后,纠结自己是丈夫是妻子是孩子还是人之父母。第四次纠结是退休之后,纠结是活下去还是走向死亡。
这些纠结是必然会发生的,只有充分纠结过,才会选择,选了就定了。有的人不明白这一点,不敢面对纠结,闭着眼睛选择,结果是选择之后继续纠结。说白了,不会纠结。身为父母,就要允许孩子适当的纠结。孩子纠结得越充分 将来越自在。
这世上没有永久性解决方案。
挤上船是一种,会背一个恶名,只顾自己。
把船扒翻了给后人腾位置,还是背恶名,这就不用说了。
搞发明创新,仍然会背恶名,别人会说你另类。
为什么总会背恶名?因为没有永久性解决方案。这三个方向,都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永远都是如此。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就是船的状态。往往是新船一开始没有人认可,或者认可的人不多,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人花了力气,上了船,他当然就会说,这样做绝对正确。问题在于,他上了船之后,情况就变了,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种曾经尝过甜头的人,还活在历史中,反复的告诉后辈,你要上船来啊。其实,挤上去已经非常困难了——我并不是在否定挤上船这种方案,而是指,会越来越困难,比如高考就是如此,现在的高考比30年前,难度起码上升了10倍。遇到这种刻舟求剑的脑子,咱也别说他们不体谅人,只能说,没办法。
这里说一下高考。
为什么会说高考现在难度变高了?
并不是学习的难度 变高了,学习的条件是变好了,但是考试的难度变得非常高。
现在的考题不是一种正常的考题,比如题干时常语焉不详,让学生产生有两种理解的可能。你答左,他说正确答案是右,你答右,他说正确答案是左。
举例:按规律填数字
1、2、3、?
若你答4,他就说标准答案是5,1235,差值递增。
若你答5,他就说标准答案是4,1234,傻子都明白。
这是因为高考经过了这么多年,学来学去就那么多内容,要说研究考题,早就研究透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考题只能“剑走偏锋”,“不说人话”。
否则就无法筛选出所谓的人才。
这是因为考试的功能之一,就是要让一部分人落榜,并且落榜的是多数人,那么它就必然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路出牌。这跟赌博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其实,清就是亡于这种考试。
当然,可以提出一种解决方案,那就是考试回归正常。合格的人数会暴增,但学校只有那么多,船只有那么大,接下来,就是抓阄,摇号,看谁运气好,能有继续深造的机会。教育部是不会采纳我这条意见的,交通部采纳了,因为这样做,有助于卖掉汽车和汽油。
再往简单里说,现在的考试是有意“考”学生,考试的目的,是为了证明学生非常愚蠢、懒惰,学生不论怎么答,都是错。考试最终,只放一部分人进去。
除了在考题上做文章,经我的研究,在教材上也下不了“功夫”。可以说,各科的教材,都有意的进行了“巧妙”的安排,充分利用人的本性和学生处于低龄心智不成熟的特点,把一些重要内容、关键内容编排成一种小字体,让人觉得无关紧要,把一些非重要内容放大,摆在醒目的位置……诸如此类,教育部的老爷们,为此操碎了心。
考官想为难学生,那是易如反掌。
这个问题并不能简单的去怪哪一方。教育部门方面,高考恢复以来,教了几十年,各个年龄段可学的内容就那么多,再怎么考也是万变不离其衷。而学生方面,多数人都把高考作为上升的台阶,他们只是为了来考试,而不是为了去学习的,这样的观念不是某个人可以扭转的。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高考越来越变态的发展趋势。
中国古代历史就是如此。隋唐办科举,初期成效不错,到宋,就出问题了,宋留人的印象是软弱,跟科举变态有莫大的关联,也跟人人都想通过科举上升有分不开的联系。到了明,就相当可怕了,朝廷官员不是贪腐这么简单,而是已经丧心病狂。至清,发展到极致,正因为如此,鸦片才能打开国门。
那么为什么我们今天才经历了短短三、四十年,就发展到了同样的程度了呢?这是因为现代社会信息传播的速度 要远远高于古代社会。古代需要几百年,上千年才走完的历程,换到现代,只需要几十年。
我们今天之所以赞美大唐盛世,是因为唐处于科举之
说到根本,这个世界上,愿意真正学习的人,太少。多数人,只是把考试当成一种上升的工具。
并不是科举、高考有问题,而是任何一个制度,都会被多数人玩坏。这就是我们人类社会的真相。
当然,有人提问:我为啥要学习呢?我压根就不想学(那么多),还不是你们逼的?
这是一个好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异常复杂了。截止到今天,也只能大概的说,生物学角度中的人类,必然就会如此——多数人不喜欢秩序,不喜欢规则,他们发自内心的要过一种自然而原始的生活。
也就是说,人类社会的运转“逻辑”是:少数人建立规则、制度,多数人破坏它,用各种方式破坏它。
在原始本能的支配下,人不喜欢穿鞋,不愿意着装,难以忍受用筷子或叉子吃饭,所以,一旦觅得机会,就不会洗脸,不叠被子……这些统统都是无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