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追忆我在WG时候遭到的非人迫害 -- 陈王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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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追忆我在WG时候遭到的非人迫害

夜深人静,喝了一点金门高粱,写点另类的东西,几十年后怕忘了。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1岁不到就得了肺炎,差点就挂了,不对,那时嗝屁是没有人挂我的,反正没了也就没了。

我妈抱着我去一家今天的一个顶尖三甲医院看病,医生说我们关门了,闹革命!我妈坐在门上,拒绝离开,就说你们没有为人民服务,你们不收我的孩子,我就不走。以革命的诉求对付官僚主义,结果一个领导不得不就把我们带进了急诊观察室,最后我捡了一条命。

所以到现在,我对WG都是既爱又恨,爱的是救我一命,恨的是居然差点就不救我了,NND,差点改变历史。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我虽然从肺炎下逃得生路,但是留下扁桃体肿大这个后遗症。以致几十年后的我得了一副腺样体面容,夜深人静的时候照照镜子,都要掩面长泣。我父亲,我儿子都长得仪表堂堂,为什么老天如此待我?要领导人民闹革命,照照镜子,望之不似人君, 无奈只能潜伏爪牙。。。。。。

后来有医生发现了我的问题,就和我父亲说,必须要早做手术,他还威胁说,这个病会侵蚀睾丸,有可能影响下一代繁殖。说的话术和今天的新冠几乎一模一样,我父亲一听,吓死了,马上拍板让我住院手术。

当时还是75还是76年,医院在大搞革命创新。发明了很多的麻醉法,其中一种就是喷雾麻醉,也就是不打针,就搞点什么药水对准喉咙喷一喷。操作的时候,一个漂亮得有点不像话的小护士拿着什么药水对我的嘴里喷了一通,然后让我咬咬自己的舌头,我照她的说法做了,果然不疼。

于是手术开始了。

漂亮的女人是靠不住的--张无忌的妈妈说。

没有想到,不知道是我的喉咙扁桃体严重肿大挡住了咽喉的通道,还是小护士没有喷好,反正当手术刀刺向我的扁桃体的时候,我发现等于是拿刀直接割肉,不可抑制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关键的是那时候嘴里都是手术器械, 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咬下来,逼停手术,手脚也被绑在手术床上,动弹不得。

少年的我,终于承受了文革以来所有人最强烈的痛苦, 活活10多分钟的手术刀割肉,老虎钳咬肉,还拖拽,反复修饰,总之,你能想象的动作都有。

我不得不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自己想象自己藏身天花板,居高临下看我自己手术。

他疼由他疼,明月照山艮。

许多年后,看了很多仙侠小说,武侠小说,我发现这就是元神出体,我居然有修仙体质,或者说精神分裂。。。

出院后,我的扁桃体的确变小了,但是还是依旧感染,依旧会喉咙疼,依旧有鼻炎,依旧是腺样体面容。一切当初的手术目标都没有实现。

谨以此文控诉我的文革时代!

谨以此文控诉迫害我的西医!

老铁,再来一杯?

通宝推:善良的恶霸地主,方恨少,didae,strain2,起于青萍之末,梓童,醉寺,听松,桥上,驿寄梅花,海上金流彩云乱,北纬42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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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时期能做手术

    还是医生哄你做,你家境也不一般啊

家园 美国正相反,专业的事情一定要找灰常专业的人士

俺儿子当年在美国全麻做手术,出了手术室就进了ICU,全身各种管子加呼吸机,然后一个一个拆下来。尿管拆完以后,俺一看小JJ,不对啊,包皮卡住了,术语叫包皮嵌顿,时间长了JJ会坏死的。大人好办,使劲推回去,小孩的JJ太小,不敢碰。只好跑去叫护士,没想到护士也不敢,到最后全ICU的美女护士都过来围观俺儿子的小JJ,用了一堆lovely/cute之类的形容词,就是没一个敢动手的。又去找ICU的儿医,是个台湾人,还是不敢。于是又找泌尿科的儿医,还好当时是上午,人家就在办公室呢,一会儿就赶过来,在众人围观之下开始表演,其实也就是使劲一推,俺儿子嗷的一声,这就搞定了。

出院后来了账单,推这么一下,五百美元,保险公司说你这手术又不是泌尿科的病,不能报销,自费。于是又跑去医院找病志,跟保险公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算是说服了保险公司。。。

家园 发个照片吧,怎么cute?
家园 这个手术,咳咳,据我所知,是从米国学回来滴

割扁桃体这个事,在此之前,是要在脖子上开个口,刀子伸进去割出来的,需要住院一两天的小中型手术。

我小时候也是扁桃体反复发炎,引发各样病症。邻居阿姨是301医院的护士长,一天忽然来和我父母说快去儿童医院挂号,当时估计正赶上中美关系变暖,他们是几家医院联合派员去美国学习先进手术,这个是其中之一,专给儿童做从嘴里切除扁桃体,几秒钟搞定,创伤小痛苦少,直着进去直着出来,直接就是一个门诊手术。比她们301现行的切口手术要好得多,她们那里首长来了也还要切脖子,大首长已经在说要出国做了。

消息出来那是排大队拿号,排队的胜景让我后来听在湖南医学院做全国第一波试管婴儿的同学说,周边各省青年带着行李每次发号在门口排队三天抢号啊!的时候特理解那感觉。手术的情景我以前在这里写过,单说让陈王怨艾的那一刀的风情:我记得被护士姐姐拿象牙白的布单从脖子到脚一裹约束住,一声喝令张嘴,嘴被撑大,白化学瓶子在嗓子眼里喷的冰凉的有点苦的药水,一会一把甑明瓦亮的金属器械出现在眼前,那东西后半截像个剪刀的把握在医生手里,前边是一对弧形绞环样的圆圈,内圈有半边闪着乌沉刀光的刀刃,那东西在嗓子里移动大概在套牢扁桃体,一声说走,就是金属绞合的声音和刀刃绞肉的声音一气呵成,真的是一秒钟的时间,我就坐起来一低头,血迹呼啦吐到眼前的白搪瓷盘子里,就出门和别的刚摘完的小朋友汇合吃雪糕去了。

陈王遇到的问题,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当时他的扁桃体长的太大了,从美国带回来的器械都是常规设计,估计也没钱买少量特别设计的器械,只好对他野蛮操作了。我的另一个同学也碰到过类似问题,很早期的时候就在美国做近视眼手术,她说器械都是给白种人设计的,有一个撑子样的东西不合适,怎么也套不住,让她受了好几分钟的罪。

这个整套手术,都是美国学回来的,包括局部麻醉,所以陈王控诉的这里失了准头乐。

通宝推:桥上,陈王奋起,
家园 我跟你有类似但又有些相反的经历

我也是很小就得了肺炎,我妈大半夜把我抱到儿童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再晚一点我就不行了,原来我妈当时不太懂,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也捂得我透不过气来。这点年轻父母要切记,千万别遮住婴幼儿的口鼻,所以最近的口罩指南也说“年龄极小的婴幼儿不能戴口罩,易引起窒息”。还好,我总算逃过一劫,出院的时候,据我妈说,小护士们还有点不舍,因为我长得太TM可爱了!

后来经常感冒,一感冒,扁桃体就发炎,最严重的一次,医生说肿大的扁桃体快把气管堵住了,需要手术。在儿童医院手术的那天,小护士让一排等待手术的小孩都把嘴张得大大的,然后挨个喷雾麻醉,像流水线一样。手术本身快得出奇:我只记得眼前出现了一位大夫的脸,TA迅速地拿个东西探进我的嘴里,立马就出来了,真是“疾如闪电”,前后也就一秒钟吧,我当时还在纳闷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呢,手术就已经结束了。术后每人两根雪糕止血,不过麻醉过了之后喉咙还是疼得厉害,好几个礼拜说不了话,自然就不用上学了。在家养伤的时候,天安门爆发了“四五事件”,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通宝推:桥上,
家园 哈哈查了才知道啥叫腺样体面容
家园 这个我觉得可以哈哈一下

医生说要停医闹革命?

没问题。

当时陈王你父母应该立刻把红宝书掏出来,读:“毛主席教导我们,医护人员要“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我估计这话一出口,没有医生敢炸毛。

然后问题解决,岂不快哉,根本不用那所谓的领导出马

那个所谓的领导多半也就是个革委会的

哈哈哈

开个玩笑

家园 那个时候有雪糕吃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我小时候听别的小朋友说割扁桃腺有雪糕吃,还略有羡慕

家园 连这都能说成是WG非人迫害?

你咋好好说说当年华佗刮骨疗毒迫害关云长?你的这种情况,算是好的,下面小医院怎么说的?偏桃体老是发炎是吧?来张开嘴,闭上眼,拿钳子把偏桃体直接夹断拽出来,血是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我小舅子就是那样,现在没有偏桃体。

家园 你这麻醉法不算先进,看过法国导演的一部中国70年代纪录片

,说是总理特别安排的。里面记录一台手术,好像是景山妇幼医院什么的,大夫在孕妇的各穴位上插了10多20根中医银针,然后开始剖腹产,采访和翻译人员居然现场跟孕妇对话了足足半个小时,那产妇跟没事人似的。。。。。。。遗憾的是,那批中医高手据我所知,大部分都去了美加。当然,还有少部分精英还在,譬如屠大侠。

时还是75还是76年,医院在大搞革命创新。发明了很多的麻醉法,其中一种就是喷雾麻醉,也就是不打针,就搞点什么药水对准喉咙喷一喷。操作的时候,一个漂亮得有点不像话的小护士拿着什么药水对我的嘴里喷了一通,然后让我咬咬自己的舌头,我照她的说法做了,果然不疼。

家园 画面感扑面而来
家园 这么严肃的标题

内容竟然挺幽默的。

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标题党?

家园 意大利奥东尼奥尼拍的《中国》,3部。剖腹产那场面实在过于

硬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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