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黑道·情缘(第1章 黑道也需要娱乐) -- 山而王
(请先当长篇笑话看。在龙门凉一凉,根据群众身体不适程度,随时撤文。)
我知道自己开始打瞌睡了,两支手撑着头还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真没想到S大学,一个二类大学的功课也能把我李熠整得小脸儿发绿。当然了也得怪我自己,弄什么双学士。总觉得这样少花钱多办事,将来就业把握又大,计算机加财会,谁见了我这样的人才不会两眼发光阿。可现在,唉,我高考的分可是清华北大的分阿,全省前40名的成绩。要不是我妈的病,S大啥时候能落到我眼里阿?中学时,全市不管什么比赛,一提李熠谁不怕呀。呵呵,那时我可真威风阿....
“嗯!”一声惊雷,数理逻辑老师又在嗽嗓子了,接着他咯地一声把痰咽了下去。这很好地制止了我神游太虚。老师威严地扫视了一眼我们这群昏昏欲睡的朽木,转身边说边继续板书,胳膊下面的衣服蹭得稀里哗啦地响。这时只听“咕咚”一声,然后是一阵没心没肺地大笑从阶梯教室后面传来。一定又有人睡着了,头砸在了课桌上。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坐第一排,没人传纸条麻烦少不说,老师如炬的目光下听讲效率绝对高。
好容易下课了,我拎起书包冲出教室。这几天老妈的脸蜡黄,甚至有点发青,又开始一阵明白一阵糊涂“杀千刀的、小寡妇养的”地乱骂了。我得赶紧凑够洗肾的钱,不能再耽误了。回到家老妈还在床上躺着,人半昏不醒的,脸肿得象个盘子。我想起老妈生病前那好看的鸭蛋脸和尖尖的下巴,心里有点酸,忍不住慢慢她身边坐下,轻轻地将她一脸的碎头发拨开。才几年的功夫她的头发就白了一半。老妈结婚早,今年才42岁阿。我照例用手指头扶平她的额头,肿胀的皮肤亮晶晶的,可我知道自从生病以来,那里有几道纹越蹙越深了。
从大衣柜里拿出昨儿晚上预备好的那个蕾丝边白色衬衣,下身牛仔,勒上今年最流行的细黑镂花皮带。在穿衣镜前照了照,除了头发有点乱,多么清纯的女大学生造型阿。忍不住对着镜子说:行阿,李熠,100块钱的行头挺象会事儿。赶紧把头重新梳梳扎好,倒杯水放在老妈够得到的地方,我趴在她耳边轻轻说:“妈,我出去买点菜。还要买点专业书,6点前一定回来。”老妈没睁眼,从被窝里伸出手,我忙握住。她说:“早点回来。另外把灯打开,天黑得早,外面台阶上的灯又坏了。”“哎,”我答应一声,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妈,你等着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阿?”狠了狠心,抽出手,我就走了。
出了楼门,公共汽车坐一站地,走100米就到了“汉唐酒家”。门脸镶了一圈儿仿琉璃砖,又蓝又绿地,门前蹲着俩大石狮子。两个黑衣大汉,一胖一瘦分立两边。(对不起阿,他们穿着黑西服又带着巨大的蛤蟆墨镜,除了脸上的痘子,身体特征只剩胖瘦了)随着我走近他们脸上的墨镜象4个微型雷达牢牢地锁定了我。我急忙在脸上分布出最善良无害的笑容,万分恭敬地说:“大哥,小薇说你们这儿在招工,让我来试试。”
沉默,两个大汉的目光象电子扫描仪在我身上一通猛扫。我的脸让太阳晒得通红。还是沉默,看来他们是要用视线把我逼走。不读书吧?视线的光压为0,可以忽略不计。高中时演讲队的苦瓜脸说过,李熠只要一笑,对方的男选手基本就晕了。该是动用秘密武器的时候了,我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碎米白牙。
这样僵持了大约15分钟,那个瘦点的大汉说:“这里没有小薇,也不招工,你走吧。”我愣住了。那天晚上我一路悄悄跟着小薇,明明看见她进了这家餐馆,而且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水果王”说的很肯定,小薇用的香水化妆品都是名牌货,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嘴“啥啥”的乡下丫头了,肯定是在外面打工呢,而且钱挣了不少。不过看小薇的样子心还没野,我直觉这个地方应该可以挣到钱。
“怎么会呢,大哥?上回是我陪着小薇一起来的。我们在S大学是一个班的。您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豁出去了,把底牌先亮了再说。S大学在这个市还算响当当的。瘦大汉翻了翻学生证又看了看:“真的假的?别是50块钱买的吧?”我说:“系主人连小霞,主任办公室电话XXXXX,课程有高等代数、数学分析、数理逻辑、”“得得得!”瘦大汉赶紧把学生证扔给我,看了一眼又开始四处张望的胖子,“不招工就是不招工,你这丫头别黏在这儿了。”
我有点要哭了。我哪点不如小薇?虽然她个儿比我高点,可我的腰比她细。她的白脸是多少层粉抹出来的,我的脸上抹点护肤霜就是粉白粉白的,女同学谁不嫉妒阿?“大哥,我真的需要钱。我一定会好好作的。您就让我进去吧?”我一扯出哭腔,两个坏蛋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满脸的不耐烦。我心思一转:坏了,这种苦情剧他们肯定没少看。得调动观众情绪,争取同情心。这门都进不去,别的就更不用提了。
又一次亮出我的招牌式笑容:“两位大哥,您们是在考验我,对吧?怕我什么也不会,就会丢人?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从前在中学老领奖。我先给您们唱个歌吧。我轻点唱。”我开始用男嗓唱<<仟夫的爱>>中尹相杰那段“妹妹你坐船头”。完了,拔一个高度换了甜美的女声唱“小妹妹我坐船头”。当初是为了讽刺一下这首俗不可耐的假民歌专门排的节目,没想到这儿用上了。
果然,我第一段还没唱完,两个坏蛋就绷不住了,掉头看着我傻乐。我这才明白一脸横肉就是说的他们俩,心想有门,于是更加卖力地表演,还加上了动作。两个坏蛋干脆雷达也不当了,都转过来看我现场秀,瘦子还拍起巴掌来。这时,一辆擦得甑光瓦亮的黑色大轿车开过来,它象一个大蝙蝠,无声地滑行,然后静静地停在了“汉唐酒家”门前。
不知怎的,我心里对自己说:正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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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不少黑社会小说,最推崇的是天涯廖无墨的"黑社会"(出版时更名为"江湖"),然后是"江湖前传",最近才连载完毕......
另外还有"四面墙","蝴蝶","城北黑帮","血流" 等等也挺有意思
还是送朵花算了,呵呵.
三个牛高马大的小伙子先下了车,跟两个坏蛋点点头,就散在门前冲着不同的方向站定。其中一个打开车门,手毕恭毕敬地挡在车门上缘。我心里乐:好大的气派,加两个星条旗以为是克林顿总统来了。车里慢吞吞地钻出来一个身高一米七,瘦小枯干的男人。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克林顿同志八十岁也不至于抽抽成这样阿,可惜了这么好的布景。
只见他的头发染成枯黄色,脸色惨白,眼睛眯着象是几天没睡,偏偏还穿了一身闪闪发亮的紫色西服。这种西服我只在电视里看老太杀手蔡国庆穿过。他站在门前吸了一口烟,同时向四周望了望,最后眼神落到我身上。他瞅了一眼胖坏蛋,说:“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张嘴,一帮人就呼啦啦进去了。
我真泄气了,心说:李熠阿李熠,你这爱看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改阿?太耽误事了。正唉声叹气呢,瘦坏蛋居然和我说话了:
“强子进去肯定会提你的事儿。”
“会嘛?”我挺意外。
瘦坏蛋点点头:“成不成就不知道了。”
我一下又高兴起来:“那您们这里正在招什么工阿?给的工资高不高?”
瘦坏蛋笑了笑:“你不是说姐们儿给你荐的工嘛?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这个人看上去一脸横肉,可一点也不笨阿,我赶紧说:“小薇说,只知道招人,但是不知道干什么。她也不肯告诉我她挣多少。”
瘦坏蛋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你要是坐台,肯定赚不少。不过我劝你,还是端盘子吧。”
我本来就没想当小姐:“端盘子每天能挣多少?”
“你就那么缺钱?看着不象阿。”
“我缺钱,缺得厉害。”
瘦坏蛋摇摇头,看着远处说:“端盘子好了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吧。”
我有些失落。每月洗肾,一次要六、七千块钱,爸爸留下的钱已经快没了,这也差得太远了。我咬咬牙,又问:“那坐台呢?”
瘦坏蛋说:“那还得看出不出台。要是肯和客人出台,一万两万没准儿了。光坐台,一个月三四千吧。”
我低下头,看来这条路也不行阿。难道就只有沦落风尘这一步了嘛?一想到“沦落风尘”四个字,我扑哧一下笑出来了,怎么说的和杜十娘似的。得,回头我也挣一个百宝箱。才不要什么李公子、张公子呢,我要把全市适龄绿叶都挑个遍,把沦落风尘变成女侠速成班。
“唉,你们家没男人了嘛?怎么叫你一个大姑娘满街找饭折?”瘦坏蛋又说话了。我定了定神,抬头说:“爸妈离婚了。我跟我妈过。她病了。”这时,胖坏蛋推开大门,一指我:“你,进来。”我高兴得一嘴牙都露在外面,三两步就跑了进去。
里头好黑,大白天还拉着窗帘。我象个瞎猫不知往哪边抬爪,胖坏蛋说:“这边。”我就跟着他东拐西拐,眼前一亮,睡不醒的克林顿同志正在沙发上坐着呢。他的头仰靠在沙发背上,脸藏在台灯的阴影里,眼睛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我看了眼胖坏蛋,他示意我坐下。
我打叠起一肚子的笑容,摆出最谦恭的模样,偏着身子半坐下去,将双腿侧放并拢。几个烟圈在克林顿同志嘴里进进出出,我和胖坏蛋安静地观看表演,一言不发。终于,他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我说:
“你想在这儿打工?”
“是。”我挺直上身,用力点点头。
“多大了?”
“20。”
“S大的?”
“是。”
“你带了学生证?”
“在这里。”我用双手递过去,姿势绝对正规。高中全市辩论赛之前我们可是经过礼仪强化的。那时一激动喜欢拿手指头戳别人胸口,我没少挨训。
克林顿同志翻了翻,说:“我们这儿没有叫小薇的。暂时也不缺人,你以后再来吧。”
我有点急了。旷了两堂课跟踪小薇,狗崽队似的东打听西打听,都说全市就这儿给的钱多,而且用人没那么狠,我不能就这么完了。这时后面出来一个人,凑在克林顿同志耳边说了两句什么,期间克林顿同志瞟了我一眼。我心想,没准儿还有转机。
果然克林顿同志清清嗓子说:“今天一个侍应生没来,你愿意替她的班嘛?”
“侍应生是作什么工作的?”
“给客人端茶送水。清理打扫。”
不是坐台,我松口气:“多少钱?”
“一小时10块。客人要是给小费你就拿着,但不许追着要。”
“行。”先挣俩钱试试再说。
“你以前在大餐馆打过工嘛?”
“没有。”我低下头。连端盘子都要经验阿,这是怎样的社会!
“还剩一个小时就开门了,你也别走了,叫英子过来,教教她。”说完,他往后一仰,又进入休眠期了。
我忙问:“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吧,看你今天表现了。”
一个小时以后我才知道,克林顿同志是正确的,我还真不一定顶得下来。光是上一杯水,我不是手抖就是上急了洒的到处都是。练了快四十分钟才有点门了。英子又让我手上放好几个碟子来回走,先是两个、三个,最后加到五个。我坚持了一会儿就嚷:“不行了不行了,快帮我拿下来,我要摔碟子赔钱了。”幸好下午5点钟刚开门的时候没什么客人,我抓紧时间在后面练习。中间还抽空给邻居许阿姨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有事回去会很晚,让她帮着照顾一下我妈。
我和厨房要了三杯开水,自己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另两杯凉一下端到大门口:“强哥、坚哥,你们喝点水吧。”胖坏蛋叫强子,瘦坏蛋叫阿坚,感觉上这两人强子说了算。坚、强二员,哼、哈二将,真搞笑。“小葱给咱们送水了嘿!”阿坚冲强子挤挤眼。“小葱?谁是小葱?”我有点蒙。强子一咧嘴,把头转到一边,阿坚努努嘴说:“你阿。强子说你这么水灵,整一个小葱。”我,水灵?我乐得合不拢嘴:“有没有大葱阿?”“有阿,你师傅英子。从前她叫小葱,现在涨价了,该叫大葱了。”强子背着我乐得直抖。“那,等我们老了就成老葱了?出国了就成洋葱?”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我怕有一年没有这么笑过了。
华灯初上时,“汉唐酒家”骤然热闹起来。来客大部分是男的,极少数带着女伴。他们穿着质地良好的西装,一见面又拥又抱闹闹嚷嚷,很快就拼上酒了,坐台小姐就会拥过去,一番推让后每人身边都坐上了小姐。挑剩下的小姐们半羞半怨地撒着娇再坐回吧台继续抽烟喝酒。小薇一直没来。
这就是花天酒地嘛?真的和港台电影里差不多哎,我的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英子姐好几次用指头点我的脑袋:“看什么?干活!”“英子姐,你看那个人,好象电影里的大傻哎!”英子姐瞥了那人一眼,扑哧笑出了声:“不许这样说客人。还不给林老板上酒?”“林老板是谁?”“不就是大傻嘛。别让他听见,明白了?”我在林老板面前放好酒杯,按照英子姐教的把XO人头马倒到1/3处。林老板正吹牛呢,唾沫喷得到处都是:“靠,你说这小子不是找砍嘛?我没跟他客气,”他回头对我说:“满上满上!”我赶紧给他倒上满满一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当开水喝,驴饮阿。林老板转过头接着咋呼:“我说到哪儿了?阿,对了,他一犯刺儿,我就把家伙亮出来了。这小子当场就尿了。”真象大傻呀,真象阿。
过了十点,后面几个包厢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今天“汉唐酒家”好象特别缺人手,英子姐干脆让我也给包厢的客人上饮料了。她领着我进去先给客人鞠躬,然后说:“这是小熠,初来乍到,请各位老板多多关照。”“小姨儿?英子,你们这帮丫头怎么辈份越来越大了?”还真是,我的名字原来这么搞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接着我包厢大堂前后跑,忙得昏天黑地,英子姐在我身后直喊“小熠,慢点!慢点!”我偷空喝口水说:“不行了,英子姐,2号包厢3杯加勒比旋风。前面的6号桌,13号桌,20号桌,我管。”跑得快虽然累,倒是让我及时闪过几只不怀好意的脏手。有一个客人不点饮料,拉住我的手问我叫什么,另一支手沿着小腿摸了上来。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说:“老板,您先等等,我马上回来。”跑下来一边拿纸巾沾了凉水拍拍烧得通红的脸,一边说:“英子姐,1号桌,您上吧。”
这时大堂里静了一静,一群穿黑西服的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和平常人不一样,象动物世界里的猎豹,浑身松弛又有弹性。他们眼神凌厉面无表情,目光所到之处人们不由自主停止了喧哗。接着强子和阿坚簇拥着一个人走进门。“何大哥!盛哥!”大堂里象烧开了水,一片喧哗。就见那个人微笑着向大家点头挥挥手,又回身去使劲握了握强子的手,搂了一下阿坚的肩膀才转身走进来。他面带微笑,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全场。
这个人中等个子,大概三十多岁了,有点偏瘦,但是长得挺好看,尤其是他笑的时候,很象邻居家善良的大哥哥。好几个人包括大傻立刻涌了上去,隔着保镖手伸得老长:“何大哥您今天有空到这儿玩儿啊?”“盛哥好久不见了!”这位大哥和他们一一握手,有的还拍拍肩说两句话。我忍不住心里喝彩:哇,好风度阿,我都想混黑社会了。
最后,他对着远处打招呼的人们招招手,向着我站的包厢夹道走来。夹道很窄,我忙侧过身微微低下头。前几个人对我视若无睹。“大哥”过来了,我悄悄抬起头打量。他的肤色微黑泛红象是晒了很多太阳。脸颊上有点坑坑洼洼,看来年青的时候长过不少青春痘。他不壮实,但是架子极好,宽肩细腰,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肚子没有后背挺得笔直。配上那套正黑色西装简直帅极了。这样的人,3岁以上90岁以下老少通吃,不去演电影,真可惜。我正在心里摇头叹息,忽然发现他也在看我。花痴被发现了!我连忙低下头,直到听见他们进了6号包厢关上了门。
阿,好险。我长出一口气。我也算见识过黑道大哥了。不过没有人会相信,这位大哥有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夹道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象烟味可又不象,是“大哥”的嘛?真好闻。
正当我在脑海中比较“大哥”与周润发的不同时,克林顿同志,不,应该叫段章段老板,匆匆忙忙走了过来。他停在6号包厢门口,扫了我一眼, 乖乖,睡不醒的克林顿同志,醒了!两只眼睛各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个儿,目光炯炯。 段老板敲敲门,里头好象有人问了一声,他说:“我,小段。”门开了,里面正唱卡拉OK呢。段老板一进门就嚷嚷:“何队,你怎么才来阿。”“我靠,段子来了,罚酒三杯!”里面闹成一片,一个大汉到门口点了根烟,两边看了看,又进去了。
过了十二点,客人总算开始少了。我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次水,每走一步脚都象针扎一样。但愿今晚的小费够一双鞋钱,我把小费都塞在袜子口了,磨得脚腕子疼。“小熠?”英子姐叫我,“什么?”我已经有点迟钝了。“给6号包厢送点饮料、水果,再给他们加点冰去。叫祥哥出来,有人呼他。”6号?又可以看见黑道大哥了,没准还能听到什么黑道内幕消息,嘿嘿。我立刻又精神抖擞了。
一进屋,浓烟滚滚,到底抽了多少烟阿?投影电视都快看不见了,还唱卡拉OK呢?更何况他们这都唱的什么歌阿,什么井岗又什么挥师向北方,叔叔,快长大吧,都什么时代了,你们还唱革命歌曲呢?更何况你们这哪是唱歌阿,简直就是一群狼在嚎阿,能听见嗓子劈出好几个叉的声音。我忍不住咳嗽两声说:“祥哥,哪位是祥哥?”门后面闪出那个我先前见过的大汉,说:“什么事儿?”“英子姐说有你的电话。”大汉答应一声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我瞎子摸象似的摸到每个人面前,加饮料加酒加冰,送水果。心里说:吃吧喝吧,别抽烟了,也别狼嚎了,求求你们了。好容易挨到“大哥”面前,见他也象段老板似的头仰着靠在沙发上,眼睛似闭未闭,嘴角噙着笑意。段老板倒沙发上象一堆枯草,“大哥”更象一个玩累了的孩子。唉,帅阿。
段老板正凑在“大哥”耳边急切地说着什么。“大哥”听了一会儿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也说了几句。脸上的神态象是对待自己宠惯了的小弟弟。段老板还想争什么,“大哥”冲我点点头,他这才看见我,那一瞥异常的寒冷可怕,我连忙低下头,心砰砰直跳:这段老板是怎么了?要么不睁眼,要么就是吃人的眼神。
这时段老板的手机响了,他按了几个键说:“何队,你们先玩,我接个电话就回来。”段老板出去没一会儿,一个坐台姑娘打扮的漂亮女孩敲门进来,屋里的人轰地一下笑了,把一个红着脸的小个子往外推:“得了,别装了,去吧去吧!”小个子回头看看“大哥”,“大哥”吸了口烟冲他笑,好漂亮的牙口。小个子挠了挠头:“大哥,我一会儿就回来。”“大哥”点点头:“去吧,人家等着呢。完了送送人家。”
我再磨磨蹭蹭托盘空了,总不好意思再赖下去。正要走前去和“大哥”打个招呼,顺便再享一下眼福。有人敲门,进来了四五个满脸堆笑的大汉,双方又是“大哥!”“三儿”的一通乱叫。屋子里有点挤,我忙让到门后去。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打算挤出去,突然走廊里传来一声惨叫。那简直不象人类发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一下子就没有了,干干净净象是被谁从空气中抹了。门被谁大力从走廊里砰地关上了。我的血都凉了,两腿发软。这时我身后的屋子里也想起沉闷地“扑扑”声(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子弹射入人体的声音)、男人的惨叫声和撕打的声音。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爬几步,躲在沙发茶几的后面。我从地上捡起一个沙发垫塞在胸口,又举起托盘挡住头。军训时急救训练说了,保护头部和主干最重要。何况我要是什么都没看见,他们大概就没有杀我的理由了。
一个人被踢在空中,呼啸着向我飞来,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将茶几砸了个粉碎。他双目圆睁望着窗外,象是刚看了恐怖电影,两眼之间钉着一把小小的刀片,一点鲜红的血迹顺着刀片泉水似的流淌。我把头扎进沙发垫,堵住嘴和眼睛,对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屋子里很静,只有一个发抖的女声在歇斯底里没完没了地背诵小九九表。我赶紧咬紧牙,又听见上下牙不断打战,磕出更大的声音。一屋子的烟不知哪儿去了,风刮得窗帘呼呼响。看来玻璃被打破了。我抱着托盘和宝贝沙发垫慢慢站起来,这下看清楚了,整个包厢里到处躺着死人,到处是血,地毯上粘糊糊的,我是唯一站着的人。我的腿抖得厉害,象灌了铅,简直挪不动步子。我得回家,我妈还病着呢,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用手揉揉腿,第一步很艰难,后面就好了。好容易摸到门边,背后有人小声叫:“小妹妹。”
不,我不要回头,这很有可能是个鬼。我哆哆嗦嗦伸手开门,那个声音又说:“小妹妹,求你,看看我兄弟怎么样了。我动不了。我们说好要死在一起的。”没死就不是鬼么?可是这个声音好象很难拒绝呢。我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在沙发后面。跨过好几个累在一起的死人,转到沙发背后,一入眼是一个人趴在地上,但是他的头却软软地转了180度,在审视他自己的脚后跟。呕!我再也受不住了。想当年看着<<人肉叉烧包>>我愣是吃了两个东坡肘子,可把苦瓜和小迷糊吃惨了。可这比<<人肉叉烧包>>还恶心。
“小妹妹,”居然是“大哥”在叫我,他不仅没死,还坐在地上冲我笑呢。我的头有点晕,这还是人嘛?除了一说话嘴里就冒血泡,我根本看不出他伤在哪儿。不过我也明白他恐怕肺或者内脏受了伤,要不这血不该是粉红色的,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小妹妹,能不能麻烦你看看那边穿深蓝运动衣的大个子,有没有脉搏?”我中了蛊似的点点头,跑过去摸了摸他手腕和脖子上的脉,又趴胸口听了听,摇摇头:“您节哀顺便吧。”一缕悲哀从他眼眸中一闪而过。
“再麻烦你看看门口附近有个带粗金项链穿黑色衬衣的。”“哦。”我过去一看,这儿好几位二百来斤的汉子堆成个金字塔。唉,今天流年不利,全是力气活儿。我扒开一个,不是,再扒开一个,是了。胸口听听,“砰砰砰”,跳得欢着那:“这个活着,就是在下面压得够呛。心跳有点过速,要我把他拖过去嘛?”“不,你看看他伤在哪儿?”这个太明显了:“他的头上到处都是血。不过已经不怎么流了。”“麻烦你,把他们照原样放好。赶紧打110报案。就说汉唐酒店出事了,有重伤员。”“我没有手机。”“摸摸口袋,他们都应该有。”我正要低头翻找,身后的门开了。
我象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蹦到沙发后面,蹲在了“大哥”身边。一股怪怪的烟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屋子里静极了,只有那个人吐烟时的呼吸声。烟味越来越浓,象无数只小手慢慢锁定我的喉咙。我怕极了,一下抓起“大哥”的手。他的手冰凉。
一定要写下去!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要死了嘛?他要是死了,外头那个人会不会把我也杀了?我刚才为什么没走?我真是世界上最冤枉的花痴阿!我正在自嗟自怨胡思乱想,“大哥”用另一只手拍拍我,指指嘴唇,摇摇头。又指了指门的方向,指了指自己,然后他居然竖起大拇指,淘气地做出一付很牛的样子,嘴角噙着笑。老天,难道他是在说进来的人没他厉害,他有办法带我活着出去?我立刻高兴起来:就是嘛,你怎么也算职业选手,这么不明不白就完了,也太对不起观众了。
看见我笑逐颜开的傻样子,他拍了拍我的左手。我忙把他的手撒开,刚才太紧张越攥越紧。黑道大哥的“黑手”也不可以随便摸哦。“大哥”又是一通比划,我明白了,他是让我悄悄爬到沙发靠投影屏幕一侧去,再趁坏人过来时爬走,有机会就爬出门,能爬多远就爬多远。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我明白了,掉转身很轻很轻地四脚爬行。我算知道乌龟的优势了,它不应该和兔子比速度,应该比谁爬的安静,所谓慢功出细活,兔子那双大脚扑腾扑腾地一定完蛋。
爬了几步,我回头看,“大哥”望着窗外正想事情呢,发现我停下来,微笑着挥挥手,示意我继续。我心里有点酸。他真的那么牛嘛?不会死吧?请您自求多福吧,我还有老妈要照顾,对不起了。
我刚爬过沙发角抽烟人开始说话了:“何队?你出来吧。”我的天!是段老板。这个痨病鬼能干出这种事?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有点怕段老板,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绝望到了空旷无物的感觉,似乎他什么也不在乎,但是此刻里面夹杂着决绝和狠辣。我趴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何队,你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死,还有那个丫头。”
“监视镜头上看不见嘛?我站不起来了。你自己过来吧。”
“六个对三个,动了家伙,还弄成这样。一群草包。”我听见段老板踢东西的声音,估计是在拿地上的死鬼出气。
“是建国,他替我把子弹挡了。”
“想不到阿,我以为除了祥子没人会这么护你。”
“是吗?我原来以为你也会为咱们兄弟挡子弹呢。”
段老板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你不能怪我。从来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回是你逼我走这条道。”
“是么?”
“怎么不是....”
段老板好象有点失控了,直嚷嚷他怎么有功怎么不被重视。“大哥”的声音一直不急不躁,象是和他拉家常,只是声音里透着疏远。我听得一头雾水,拜托,段老板,赶紧归入正题,您到底想干什么弄了这一屋子死人。我还想做个明白鬼呢。
突然“大哥”严厉地问:“祥子他们俩呢?都被你做了?你能活着回来,是祥子一路背着你过了国境线!”
段老板大声吼了起来:“我知道!所以我叫他先出来,想劝劝他,不行就控制了再说。谁知道他一明白是怎么回事,出手就放倒了我两个人。我手下也急了,就捅了他一刀。”
“他死了?”
“没有,我让人搭他去第一医院了。我的人不敢多呆,扔下他就回来了。”两人忽然都沉默了。
段老板长出一口气说:“这一切都是你,要不然祥子这把年纪也不用打打杀杀的了。”
“你以为贩毒就不用打打杀杀了?”什么?贩毒?故事越来越精彩了。不知道“汉唐酒店”老板贩毒这样的新闻能赚多少钱?政府也会有奖励吧?这就叫双赢阿!
我竖起耳朵,就听段老板说:“什么叫毒?香烟就不叫毒嘛?就不上瘾嘛?....”我暗暗点头,段章先生说的挺有道理。逻辑比我们班上有些男生强多了。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大哥”忽然语气温柔起来:“段子,你把白粉戒了吧。当初全军大比武,你是狙击手第一名,多威风阿。你都忘了么?”
“少来这一套!我戒不了!我为国立功,抽两口白粉怎么了?”他越说越激动,脚步向沙发背后移去。
“上面玩地皮,玩水货,我就可以玩白粉。我要用这笔钱给大伙儿养老!”我趁机向门口爬去,谁知他跟个走“之”字的毛驴似的又往回走,我又急忙退回去。一进一退间,衣服都湿透了。
“大哥”说:“你自己就是被白粉坑了,还不明白它的厉害嘛?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不可以。你摸摸心口问问,到底是为大家还是为了你自己?”黑道上的理论水平也不低嘛。这段章原来是个瘾君子阿,难怪脸色这么差呢。
段老板忽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何队,咱们为这事儿争了好几年了。富成他们俩向你下手就是看准你走的是条笨道,死道,永远也发不了财的道!”
“大哥”过了好久才说:“我尽力了。我能力有限,拖累了大家。”我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这么沮丧。糟了,这是攻心战,“大哥”中计了!
果然我听见段老板嘴里一边动情地说:“大哥,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但是....”他的脚步逐渐向沙发背后走去,我又一次慌慌张张往外爬。突然我被人提着领子举在了空中,我、喘、不、上、气、来!
“你这个小爬爬,表演够了!”段老板冷笑着把我举到身前,走到沙发后面:“何队,这就是你埋在我身边的卧底?你知道我要有所动作,就让强子他们引荐这个小丫头。是吧?”
我的脚勉强够到地,我想大呼:冤枉阿~~~~~!我只是一个急等钱用财迷心窍的人那~~~~~
“大哥”坐在地上一笑:“我没有派什么卧底。放了这个小姑娘吧。”
段老板呵呵笑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经过今天这些事她反正都得死。”
我说不出话,只能透过一汪一汪的泪水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哥”,您快行动阿!没看见我小命立时不保,气都是出3口进1口嘛?!我的头严重缺氧,离昏聩不远了。
段老板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这些人哪儿来这么大力气?我好说也46公斤呢。
他面带伤感地说:“小丫头,怪你自己命不好吧。上天堂是迟早的事,就当出了场车祸,好吗?”
我那昏乱不堪的脑袋只抓住了“上天堂”三个字,不!我才20岁,没恋过爱,没结过婚,没吃过正经大餐,没坐过邮轮,没去过巴黎,我不要死!不要死!
我尖叫一声,手在空中没命地乱抓。我好象听见段老板的惨叫,但是我脑子里只有“上天堂!不要死!”这两个声音,根本停不下来。终于,咕咚一声,我摔在了地上。只见一个人扑到段老板的腿上,想把他搬倒,段老板刚掏出枪,眉心间忽然多了一柄小刀,他大张着嘴,面带诡异的笑容,缓缓倒了下去。
除了晕车,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吐
我抱住头痛哭起来,赚钱怎么这么难阿?我还一分钱没赚到,老板就死了,白忙活一晚上了!
“小姑娘,别哭了。”我听见“大哥”在劝我。谁也别管我,我太委屈了,太怨了,我--
“你快走吧,小段不出去,他外面的人一会儿就会上来。”
我立刻跳了起来,这双回力牛津运动鞋弹性不是一般的好。
迈过一堆一堆的死人,都快走到门口了,听见“大哥”叫了一声:“崔子--”他的声音忽然断了。
“大哥?大哥!”身后那个叫崔子的大汉撕心裂肺地喊。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他拖着一条腿正往沙发后面爬,边爬边哭:“大哥!大哥!”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就是下不了狠心开门。
我对自己说:李熠同学,你花痴成笨蛋了。回到沙发后面,崔子把“大哥”抱在怀里,鼻涕眼泪流了“大哥”一脸,象匹野狼似的张着大嘴哭嚎。我从来没听过男人发出这样的声音,古人说摧肝裂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顶着刺耳的噪音,我摸了摸“大哥”的脉搏,摸不着。他的手冷得象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我一阵难过,这么好看的人,天妒红颜阿。
“大哥”头靠在崔子怀里,惨白的面色异常安详,嘴角向上翘着,好象随时会笑出来。我的眼睛有点湿。把头凑到他胸口听听,急救课上老师说过,血压太低时脉搏可能摸不到,心跳却不一定停止。我好象听到了什么,就是这姿势太别扭,而且崔子一波一波的噪音没完没了,我有点烦了:“你别嚎了,你大哥说不定还没死呢!”崔子一愣,趁这机会扒开西服我又听了听,抬头得意地说:“还有心跳。没死,没死!”我没告诉崔子,“大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夹道上的香气果然是他的。
“那他怎么不说话?”唉,这人不是被打蒙了,就是个人头猪脑。
我狠狠白了崔子一眼:“他流血太多,昏过去了。你没学过紧急救护嘛?”
“学过,只是我以为、我以为--”他面色尴尬,头上脸上全是血。
“是崔子给我唱歌吗?”怀里的人忽然说话了。只见“大哥”舒服地枕着崔子的胳膊,微笑地看着我们俩。异常黯淡的脸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象两颗宝石。
“大哥,你醒过来了?”
“我刚才累了闭眼歇会儿,顺便听听咱崔子唱歌。你可是金口难开阿。”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崔子看了我一眼,窘得低下了头。
“崔子,听着。你带着这位姑娘赶紧下楼从厨房的后门出去。”
他又转过头来笑呵呵地对我说:“姑娘,崔子的腿不方便。麻烦你扶一下他。他手上的功夫不错,你们俩一起一般的人可以应付。”
“我不走,”几次试图插话的崔子忍不住了,“大哥,咱们活在一起,死在一块儿。王八蛋们来了,我崔志刚干一个够本,干俩赚一个!”真是一个没头脑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和他是讲不通的。
“别这样,崔子。这是一千块钱,赶紧走。记住,到郊区医院看伤。看完了你就去D市躲一阵....”
“你不走我就不走!”
钱?钱!“大哥”的钱包里整齐排列着厚厚一叠百元大钞,没有过脑子我就冲着钱包,不,“大哥”扑了过去:“给我30万,我可以救你大哥!”
两个男人一定是被我眼里的贪婪震住了,崔子一推我:“一边儿去,抢劫阿?三十万可以把你个小屁孩儿埋了!”
“我家就住这附近一站地。你大哥可以在我家养伤。”我脑子转得飞快,一边往他们面前凑一边说,“你们先给我一半定金,我一定严守秘密。”
崔子又把我推了个趔趄:“到你家?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我大哥要马上找医生看伤,也在你家?”
我厚着脸皮顽强地又凑了上去,这一回靠在“大哥”这边,崔子的手劲太大:“我们邻居有个杜医生,以前在野战医院给人开刀的。现在下岗了,自己开了个小门诊部。这总比你跑到大医院强。段、段老板的手下看见你们不在了,肯定马上去医院。那时你们还在手术台上呢,功夫再好,打了麻药也完了。”
我叽哩瓜拉一大篇,果然说的他们哑口无言。崔子说:“你人不大心够黑。我们这都是拿命换来的钱,你一张口就三十万。靠!”
我蹲在那儿,嘿嘿一笑:“您可以还价嘛。”
“两万!”
我神色一肃,斥道:“你没去商场买过衣服?哪儿有人家开口80块,您还4块的?太没有诚意了!”
“我靠,你这死丫头!”崔子居然挣扎着要扑过来打我。真是块暴炭阿。
“别闹了。”“大哥”声音微弱地说,“丫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低下头说:“我妈有肾病,每月要洗肾。”
“大哥”和崔子都不说话了。“大哥”把崔子递过来的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对我说:“五万。从前有人跟我要五万换一个兄弟的性命。今天我的命也就出这个数。”说着他不再看我,“崔子,帮我把烟点上。”
我在地上划了划,五万?连一年洗肾的钱都不够。看这样子,担的风险小不了。“好。就五万。”我听见自己干脆利索地答应了,心说:李熠,你是个疯子。
“大哥”给我们交待了几句,说着说着头一低软倒在崔子怀里,从那以后就象个孩子似的“睡”得很香。崔子帮我把“大哥”搭上背。这位美男子看着不壮背着可真沉阿,我的腿哆嗦半天就是站不起来,崔子不耐烦地说:“行不行阿?别把我大哥摔了。”这时,前门一阵渲染,别是段、段什么的手下来了吧?我一惊,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路小跑出了后门。后面崔子拄着挑窗帘的棍子滴滴答答地追。
到了胡同口崔子把手机和身上所有的钱都塞在我兜里:“记住,每天晚上12点开机一个小时,我会先给你发短信。暗号:小丫头心太黑。”我老大一个白眼翻过去,晚上看不见,全丢到地上了。他脸色阴沉地说:“大哥既然让我们分头走就分头走。丫头,咱们说真的。照顾好我大哥,否则我要你的命!”什么人那?我那满嘴的感激话全省了:“你放心,我还想要那五万块钱呢。你们什么时候来接他?”“看情况,三五天吧。我得先找个可靠的人,妈的现在谁都靠不住。记住,谁的电话也不要接!”我听得后脖梗子凉飕飕的,这黑道怎么和地下党似的?顺着他们指的小道跑了。
从我家到“汉唐酒家”直线距离大约一公里,用脚走,即使按照他们给的近路,也得两公里。不过一想到要回家,脚步也轻快了,背上的“包袱”也不那么沉了:妈,瞅瞅女儿给您背回来的帅哥!这个力气活儿,工资没的比。
这填坑的速度,啧啧……
没准还是一现行大案的宗卷呢...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