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也说学农——和夏翁 -- 桃李不言

学工、学农、学军，我高中的时候也干过，不过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我们高中有这个传统，高一去部队军训，高二下乡，高三去工厂。下乡学农大概是半个月的样子，虽然跟老夏上学的时代不同，但是这么久不用学习都会觉得很兴奋。

我们下乡的时候是秋天，我们班去的村子的主要作物是玉米，少量的豆子，还有最最让我们兴奋的——葡萄。少数几个同学被分配去挥镰刀割豆子，其余人等的主要工作就是收玉米，我们那叫苞米。

工作流程是每人一垄，把苞米从杆上掰下来，把皮拨开，每隔若干米堆成一堆，然后农民兄弟会用车拉走。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都是头一次干农活，一开始觉得很新鲜，可是没到一上午新鲜劲就过去了，看着自己忙和了半天垄沟还看不到头心里有点犯怵。还好，我同桌就是农家孩子，他干的飞快，看我落下了就回头帮我一阵，我总算没拖大家的后腿，可是我将鲜血撒在了黑土地上，苞米杆子被我掰出了尖，在我手上留下了至今仍在的疤痕。

地里的苞米被拉到了场院里，我们坐在苞米堆上继续工作，把苞米皮彻底除掉，然后码成墙。一位同学给我们表演“铁砂掌”，一掌劈断苞米，引得大家纷纷效仿。一可怜的哥们儿一掌下去苞米没断，只见自己的手表零件纷飞。干的差不多了，苞米没剩多少，苞米皮子堆了满地，坐在中间的数学老师首当其冲成了牺牲品，被大家七手八脚埋在了苞米皮堆里，半天才爬出来。

晚上收了工，大家就围在大炕上打牌，开始还偷偷摸摸的，因为老师曾经声明不许打牌。结果我刚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班主任从外边经过，招手把我喊了过去：“走，我们那三缺一。”我愣了半晌，作嬉皮笑脸状：“我们这也要开战了，我就不去了。”然后杀回房间，报告政策改变的好消息，从此打牌转入地上。最爽的是一个雨天，不用出工，我们屋聚了十几个人，打了个昏天黑地，乐不思蜀。

饭都是在大灶上一起吃，每顿都是汤汤水水的炖菜，不是白菜就是土豆，中间点缀着几片白花花的肥肉片子。除了我们宿舍一哥们儿，其他人都吃不下那肥腻腻的肉片，结果肥肉被他给包圆了，我们大家肚子里都没油水。村里有一个小卖部，从火腿肠到花生米，能吃的都被一扫而空，一天下来就没货了，于是只好继续吃土豆白菜。

正餐上吃不好，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村里每家都会种些葡萄，即使不靠这个赚钱，后院里也会种几棵自己吃。我们刚到的时候房东摘了些招待我们，味道不错。可房东也不能天天给我们送，我们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反正房东都早出晚归的，我们端个大盆直奔葡萄架，装满了回到屋里没吃几颗正赶上班主任视察。

“葡萄哪来的？”

“房东给的。”我这慌说的自己都不信。

“房东在哪呢？”果然被看出破绽了。

“……刚出门。”

老师也没再继续戳破我的谎言，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离开之前的一天，来了个不在工作计划中的任务。一户人家请我们去帮忙摘葡萄，大队人马先拉到他家，各种品种的葡萄管了个饱，然后才开拔去葡萄园，拿剪刀把成串的葡萄剪下来放到竹筐里，装满了就直接装车运走。当然，每串里最大的那颗没进筐，都直接进了肚子。

走的时候房东还是要意思意思，又拿葡萄给我们带回去吃。我比较厚道，只装了一饭盒，回去安然无恙。贪心的哥们儿拿塑料袋装了一口袋，可惜路上全挤破了，不只葡萄报了销，连衣服都染了色没法穿了，也算是学农的永久纪念吧，而我的纪念除了一个伤疤之外就是，直到现在都不想吃葡萄。

• 【精华】龙门精华──2006 (十一) T -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