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从中考到高考的三年（一） -- northeast
地主（landlord）、电子赵括两位与我同年高考的北大学子写了自己的高考经历，为了映衬两位北大红花，俺当回绿叶，也写一把。
地主（landlord）、电子赵括两位写的都是高三那年，我不能这么写，因为我高三的经历相对“平静”一些，而且我从中考到高考的经历可以说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而地主（landlord）、电子赵括明显是中考之后过了两年快乐日子，然后才……（俺没说错吧）
中考的时候，我第一志愿报的是沈阳市第二中学，第二志愿报的是沈阳市第二十中学。按照我的实力，考上二中有可能（无绝对把握），即使没考上二中也有绝对把握被第二十中学接住（后来的结果也确实如此）；所以我思想上已经有考上二中、没考上二中两手准备，可结果还是没想到，而且是一波三折……
中考结果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因为对比周围人的成绩（周围有人比我先打听到成绩），我明显偏低：我开始知道的分数是784（总分840），而二中后来的录取分是795，我父亲给我查分，从数学卷子上硬给我找回6分（确实给我判错了），分数升为790，但还是没达到795，只好准备到二十中上高中了。
本来我有没考上二中的思想准备，但我确实十分生气，为什么？因为周围有不少（不是一个两个）平时比我成绩低的考上了二中，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其中有的从初中到高中就这么一次成绩超过了我，我的感觉就好象作为主教练带领中国足球队输给了尼泊尔队一样……
说实话，我感觉那次中考出题有点问题。有人说了，是因为你没考好你就有抱怨吧？可能有点，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说一说吧：那次中考成绩普遍偏高，据说除了语文没有满分的，其他六科（数学、物理、化学、英语、政治、生物）都有满分的（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我本人虽然没有一科满分，但除了语文、英语扣分比较多外，其他每科都只被扣了1至4分，也就是说各科在一定范围内没有拉开学生的档次，给平时成绩较差的同学很大的上升空间，而像我这样遭遇的也有一些同学。当然，平时成绩好的中考成绩出色的也很多，在我知道的范围内那次中考成绩最好的一位女生（以后我会几次提到她）成绩是821分（总分840，也就是说她7科总共只被扣了19分）
那次我的语文、英语成绩较差：语文125分、被扣25分（总分150分）；英语106分、被扣14分（总分120分）。英语差我心服口服，但语文方面，说实话，我从来不服，为什么？因为我感觉中学的语文整体出题思路混乱，一个老师一个想法，让学生不知道怎么答题，唯一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真实实力的作文在给分方面又十分主观，我经常看到一个同学这次语文考试名列靠前，下次语文考试名列成了倒数，这说明了什么？（地主（landlord）也提到他在考试也出现过语文考试大起大落的情景）后来我曾经与一些成绩优异的同学探讨过这个问题，大家普遍赞同我的看法：“语文成绩？难以预料呀……”不过后来在高考中，我的语文成绩却又十分突出，算是对我中考语文成绩不好的一个补偿吧。
“心里不平衡”一个阶段之后，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毕竟原来就有上二十中学的思想准备，我甚至在暑假去了二十中学好几次（为将来上学认路呀），然后又随母亲去北京玩了几天，回沈阳之后就准备去二十中学报到了。
可是，有一天，父亲和母亲把我叫过来，说了一句：“情况有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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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变化？说起来简直可以说到了离奇的程度……前几年，一位朋友说他经历过几件概率很低的事情后就不再买彩票了（因为他感觉他“中”概率低的“运气”都用光了），我立即联想到我中考的经历也是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呀……
原来在我和母亲在北京玩的时候，父亲先到二十中学去领录取通知书（我父亲有时候办事比较急，所以比较早就去了），可没想到二十中学的录取名单里没有我！我父亲着急了，我的成绩可是远远超过了二十中学的录取分数线的，怎么回事？他找二十中学的人，二十中学的人说你儿子的成绩肯定够，但我们没看见你儿子的录取档案呀，你去和平区教育局找吧（二十中学在沈阳市和平区）。
我父亲来到和平区教育局，和平区教育局说你去沈阳市教育局找吧……
我父亲来到沈阳市教育局，沈阳市教育局说，按你说的，你儿子第一志愿报考二中，二中在沈阳市沈河区，你去沈河区教育局找吧……
我父亲来到沈河区教育局，沈河区教育局查了查记录，说我们已经把你儿子的录取档案交到沈阳市教育局了，你去沈阳市教育局找吧……
二十中学————和平区教育局————沈阳市教育局————沈河区教育局————沈阳市教育局……这好象是个死循环呀。
我父亲火冒三丈地第二次来到沈阳市教育局，发了脾气：沈河区教育局说已经给你们了，和平区教育局说没收到，你们到底把我儿子的录取档案搞哪里去了！？！？……
地主就地主呗，不用老加那个括号了
只考过中考没经历过高考，很好奇！
我也是报二中，不过不是在沈阳，最后中考成绩是个著名烟草品牌。
您见过坐手扶拖拉机赶考的吗？嘿嘿，包子考试回来再蒸
俺们那届，二中没干过二十
大家全是这么报的，不是有谁看不起二十。
当时二十中的校长（好象姓白），听说就是从二中副校长的任上调过去的。
俺们那时候也是这么弄得。实验，二中都是牛人啊。。
俺直接报的二十，没敢报二中。。。
有人说北大的牛喜欢各牛各的，如今改了。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花!
沈阳市教育局大概也蒙了，估计这种事发生的也不多，打了N多电话，查了N多记录，还是搞不明白……
忽然，一个工作人员找到一份原始记录，大呼“奇怪！”我父亲上去一看，只见名单上按考号排列着很多名字（鄙人的大名当然在其中了），只是我的名字被用铅笔清清地划了一道……
怎么回事？在场的人都糊涂了。猛然间一个工作人员想起来了：“是二中的X教导主任把你儿子的录取档案拿走了！”原来，按照规定，二中把不录取的学生的录取档案上交到沈河区教育局，沈河区教育局再上交到沈阳市教育局，然后沈阳市教育局应该把我的录取档案再转给和平区教育局，然后就是第二十中学……可就在沈阳市教育局还没把我的录取档案转给和平区教育局的时候，二中的X教导主任急急忙忙赶来了，取走了三个学生的录取档案，其中就有我的……
我父亲急忙来到二中，一问，确实是这么回事，有人可能以为我检了个便宜？不是，因为我分不够，上二中要算自费，正常价码要交4000元钱的！
4000元钱，在1988年可是个大数目。我父亲问X教导主任为什么取走我的录取档案？X教导主任居然说因为我父亲已经报名了。确实报名了，但是那个报名是需要几天后确认的（同时把钱也带来），不带钱确认就是放弃了，当初我全家最后决定不费4000元钱了，所以没去确认。我父亲为此又找了一圈，但是当时全市的录取工作已经结束，想去别的学校（比如二十中）已经不可能了。
X教导主任为什么取走我的录取档案？这也许永远也没有答案了。他的解释明显是不成立的（分数与我差不多的先报名后来没交钱，再后来去了二十中的例子我周围就很多）。我本人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比如说什么竞赛得奖之类），也没什么有钱有势的后台，就是我有后台也应该是二中录取我之后别要我的钱呀。我后来有一个估计（当然仅仅是估计）：很可能是X教导主任取错录取档案了！（比如说他实际要取走的那个人的考号与我的考号差一个数字）这个可能性虽然小，但起码解释起来合理一些，否则我真想不出什么原因了。
就这样，我到二中念高中去了。
至于钱的事，我父亲说当时家里没那么多钱（说实话，我家即使没那么多钱，如果真是自己愿意，向亲朋好友借钱也可以凑一凑呀），X教导主任最后答应先交1200元。又过了一段时间（半年？一年？），X教导主任又与我父亲联系，我父亲又交了800元，也就是说实际只交了2000元，没交足4000元。2000元当时挺让我心疼，不过高中三年下来，我感觉收获很大，觉得这2000元很值。再后来，物价飞涨（好象与媒体的宣传不太符合吧）、教育收费节节攀升，感觉当初这2000元太便宜了……
先说说我的班级吧，说实话，我很怀念我高中的班级。当时我刚到二中的时候，由于自费生的身份，有点自卑，但班级上上下下从老师到同学都很团结，从没有因为任何原因歧视任何人，回想起来，这一点对我树立自信心很重要。越回想我的同学们，我越佩服他们，他们普遍是成绩好的时候不骄傲、成绩差的时候不气馁，很多同学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即使遇到了些困难（比如高考成绩不理想），也普遍都顺利克服了。
当时班级学号为1号的是个女生（之所以是1号是按照中考成绩排列的），后来高考的时候也是全班第一，考到北大化学系，第一年去信阳军训（下面我就称她为“北大MM”吧）。现在我知道西西河里至少有电子赵括、地主、阿磕三位当年与“北大MM”同年在信阳军训（其中阿磕与“北大MM”还是同系的），记得电子赵括说过那年在信阳军训的北大学子有900多（文科的在石家庄、不在信阳），电子赵括、地主、阿磕就都算我同学的同学了，按照古代的说法，大家也算“同年进士”了（“进士”一词不知道用的是否恰当）。“北大MM”当年座位一度离我比较近（她在女生中个子比较高、我在男生中个子比较高，座位都靠后），我多次向人家求教（完全是虚心学习，没有什么“企图”），人家一点没有架子，给我的印象很好。
2号是个男生，后来成为俺的哥们，是个“俊男”，N年前去了美国，在费城，回国探亲时给我一个纪念品：费城的“自由钟”小模型，还对我说“这可不是给你送‘钟’呀”，还对我说费城的“自由钟”原来就有道裂纹，别以为模型上的裂纹是伪劣产品呀……
3号……完了，忘了谁是3号了……另外全班50多号人，也别一一介绍了，以后提到谁的情节就顺便说谁几句吧。
再说说沈阳二中吧，二中校长叫张佩纶，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教育上有一套，本人还是游泳国家级裁判。要说张佩纶的教育方法，有人总结为两个字：“不管”（当然有点片面），其实质就是有点任学生自由发展的味道（当然不可能完全是自由发展）；张佩纶对同学的体育锻炼很重视，除了高考前夕，一周两次体育课、两次课外活动雷打不动。以上两条很对我的胃口（以后我会提到一些有关内容）。
再说说“自费生”的事，我中考那年，各学校收“自费生”已经是普遍现象了。据说当年张佩纶是沈阳招“自费生”的“先驱”，第一次尝试是收了个盘锦辽河油田的子弟班（还是跨市的），被有关部门强行解散了。到了我中考那年，收“自费生”已经是被积极肯定的“改革”行为了。现在10几年过去了，教育收费问题成了众矢之的，我个人感觉完全不收费是一个极端、现在的情况是另一个极端，中国人好象爱走极端呀……顺便说个有意思的事，我后来才发现“自费生”也分两种，一种是有学籍的（鄙人就是），还有个别是学籍在别的学校人却在二中，结果后来在一次沈阳市中学生足球比赛中，二中的守门员就是后一种情况，还把他名义上的“母校”给赢了，人家“母校”把事情揭发了，二中足球队成绩被取消……
上了二中，第一次期中考试，全班大约50人，我考了个第20名，我没感觉怎么样，说实话有的科目还没考好呢，班级（甚至年级）却有点轰动了，“自费生”居然有成绩这么好的！（俺开始在全年级出名了……）
我这里要说明几点：
（1）其实就单论中考成绩，那次期中考试全班名次靠前的也有只比我高几分的（比如刚达到录取线795或者刚过几分，而我“不理想”的中考成绩是790分），所以我感觉全年级多少有点大惊小怪；
（2）我的数学成绩一贯突出，满分120分基本都在110分左右，数学成绩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只有后来高考那次情况正好倒转过来了，幸亏没影响我的高考总成绩）；
（3）我的英语一贯差，好的时候也就是中等而已（所以我将来即使有机会当领导也不会到处显摆英语的）；
（4）那次期中考试我的历史成绩突出，而且排名次还按算历史科目、不算历史科目排了两个名词表，我考第20名的是算历史科目，但后来记入档案的确实不算历史科目的那个（我的名次比第20名下降了几位），很奇怪的事情！
（5）那次期中考试我的化学成绩不好，我以为期中考试只考前半个学期教的内容，结果有很多题目是初中所学，俺当时已经全忘了！
……
不管怎么说，我的名声开始传出去了……
然后，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没考好，印象中除了数学好象都没考好（包括历史也没考好，算中等吧），名次好象是30名开外，期中考试建立的自信被打击了不少，放假回家闭门自我反省去了。（说实话，我感觉通常情况下我期中考试比期末考试好，因为期中考试考的内容比较少，准备起来比较容易）
第二学期，我继续努力学习，当然对名次也没报太大希望，印象中期中考试后全班（包括班主任）一起还到千山玩了一次，从千山回来，期中考试也公布了，俺全班第17名。有了以前大起大落的经历，我没什么太多感想，不过周围的同学开始议论了：“northeast还是有实力的……”
然后就是1989年6月4日的“XX事件”了，我那阵子还真有点“忧国忧民忧自己”，直想“这天下要是大乱起来，我还怎么念书呀……”一转眼，国家处理完“XX事件”，我也该参加期末考试了，感觉不错，但也没报太大希望，考试结果一出来，让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大吃一惊：我全班第8名……（俺在全年级更加出名了：“自费生中居然有人考了XXX分的高分……”）
另外俺在期末考试中还有一件“得意”的事情，期末考试排名次没算历史科目，而俺的历史考了高分（97分？），要是算历史科目我的名次会更高。后来历史得高分的在高二的时候全去了文科班，就我一个留下来学理了。我没去学文一是考虑将来就业的问题，二是考虑怕放弃我数学科目方面的优势（没想到高考的时候我的数学居然……），单凭兴趣（不考虑生计），俺是很愿意学历史的……可惜了（是我可惜了？还是历史界可惜了？难以回答呀……）
顺便再说一说高一暑假学校发生的一件事：二中的师生因为野浴死了三个人！一次是两个应届毕业男生淹死（其中一个已经被清华录取），另一次是一个年轻女教师淹死（是教其他年级的，我不认识），吓得学校赶紧通知所有师生不要野浴。高二开学后，学校的公告版上贴着应届毕业生的“光荣榜”，淹死的那个已被清华录取的男生名在其中（名字上有黑框），大家感觉奇怪，不是淹死两个男生，另一个呢？看来是给忽略了，而被清华录取的即使不在人世也不能被忽略呀……N个世纪之后，人类不会只记得电子赵括、地主、阿磕、“北大MM”而把我这样的人忽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