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人生如梦》 -- 唵啊吽
割稻子把田鼠吓得往稻田深处跑，但还没割稻田是越来越小，割到最后田鼠就只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跑了。当然，到最后我们还会用稻草点火薰那些藏在洞里的田鼠。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我和邻居俩兄弟一起在附近玩耍。我们那附近有几种竹子。一种是小竹子，长得密密麻麻不到一米高，每根竹子都没筷子粗，这些竹子沿着路边种一溜儿，可以剪成不同形状的篱笆墙，是园林工匠的宠物。另一种是佛肚竹，竹节短而鼓圆，就像弥勒佛的肚子一样，所以叫佛肚竹，路口有两棵一左一右，就跟一对门神一般。还有一种竹子，长在山脚和山坡上，竹子有碗口粗，高大参天，竹叶是绿色，竹竿是金黄色，夹杂着条码一样的碧绿的竖纹，有一种金碧辉煌的帝王气象。
小孩玩耍不走正道，跑到山脚下，忽然，我们发现这金碧辉煌的竹子上，有一条碧绿而带金纹的长蛇。“竹叶青,竹叶青”！“不是竹叶青，是过树龙”，“看它圆圆的脑袋，不是毒蛇，毒蛇脑袋是三角的”。三人达成的共识没说出来，那就是：“我们不必害怕它”。
“一、二、三”，三张弹弓一起射，过树龙啪嗒应声掉了下来。我们把过树龙检起来一看，好长呀，估计有一米三长。我们很少看见这么大一条蛇。“我们把它煮了吃吧”，“不行，家里人不让我们煮的”，“我们在外边煮吗”，“我们没锅呀”，“我回家偷一口锅出来”。
邻居老大回家拿了一盒火柴和一口沙锅，沙锅里边有一把米和一撮盐。我们小孩子两裤兜里都有三样必备的东西，弹弓，石子，还有小刀。现在小刀派上用场了。我们把蛇头割掉，内脏掏干净，蛇皮剥掉。锅里已经有米和盐了，我们加进水，把蛇盘进锅里。我们又捡来三块破砖，搭成个漏风的鼌，把沙锅放在鼌上，然后就在地上扒拉些干竹叶烧饭吃。
饭烧好了，我们就每人用小刀从竹树上削一对竹筷子下来，就着锅三个人就吃起来了。蛇肉自身有油出来，这饭特别香，三个人都乐了，想不到这饭那么香。要不是有那肥蛇的油，三级米怎么能煮得出那么香的饭呢？而且，那年头买肉要票，意外的野味给了我们意外的享受。以后即使去餐馆，我也再没有品尝到比那更鲜美的蛇肉了。
暑假结束了，从北方回来的同学都面带恐惧，好像每一个人都免不了与某个唐山地震死难者沾亲带故，不是家人，就是朋友，亲戚，同事。在你认识的人认识的人所认识的人中，至少有一个不是在唐山遇难，就是从唐山死里逃生。唐山地震是主要话题，而且是谈虎色变的话题。
六七栋男生宿舍一栋挨着一栋地排在一个 “7”字，我们住的那栋宿舍行就是这“7”字的头，勾着一个排球场。宿舍都是按一张图纸盖出来的，五层红砖楼，每层中间一条走廊，走廊两边式宿舍房间，厕所和洗澡房在走廊两端，出了走廊两端就是楼梯。房间布置也都一样，中间留七张书桌，每人一张，两边各有两个双层床，理论上可以睡八个学生，但一般只睡五六个，空出两床位给大家放行李，因为房间太窄了，睡在上层的同学伸脚就站到书桌上了。
我们班的男生占据了一楼东边半条走廊，一楼的好处就是地震时逃路短，而且一楼走廊中间多出两个大门，对于其他楼层来说是中间两个房间的地方，在一楼就是两个门厅，一楼同学进出宿舍不必与其它楼层的同学去挤两端楼梯的小门。平时一楼的这种优越条件根本没人看得上眼，但在地震时，一楼的逃命效率是其它楼层的N倍。
老杨是南方人，对唐山地震话题不敏感，而且老杨出身武术世家，对他来说，天下只有需要仗义行侠的事，没有什么可怕的事。老杨就在我隔壁，是靠着走廊中间的一个房间，是可以从中间大门最快走出楼的房间之一。
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反正是睡梦正酣的时分，忽然听到楼上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在几秒钟之内，在睡梦还没醒明白的时间内，脚步声已经变得如万马奔腾，地动山摇。同房小魏最为机警，第一个跑去开门，其同室他同学也跟着起来，冲出宿舍，跑到排球场中。地震，这是地震。
后来搞明白了，大约一百五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三级地震，要不是唐山地震余悸犹在，基本上是无人察觉得出来的。但是，就这个微软的震动，被五楼的同学察觉出来了。那砖楼质量很差，楼上一个人跺跺脚楼下几个房间都可以感觉到摇晃，五楼的同学往下跑，惊动了四楼的同学，然后是三楼二楼以至正栋宿舍的学生都往外跑，跑步声惊动相邻的宿舍。不只我们这几栋宿舍，住在其它宿舍区的学生也跑出来了。这是真的地震，不只个别同学察觉出来，每个区都有学生觉察出来并不约而同地逃生。
我们一楼的同学受伤最少最轻，小魏黑灯瞎火去开门，被门闩的铁皮划破了手，另一个同学熟睡乍起，大脑缺氧而昏过去半小时。隔壁老杨是血气方刚，一身武艺，听到楼上跑步以为是抓小偷，抄起一个扁担就跑出去，忽然看到一个人从楼上跳下来，他举起扁担大喝“什么人”？但是那人爬在地上就不动了，后来才搞明白是楼上从窗户跳出来的同学。
跳楼受伤的同学有好几个，有些并不是有心要跳的。其中一个同学住在四楼，睡上铺，半夜惊醒后没醒明白，下了床站在书桌上就以为是地板了，看着窗口就以为是门口，走出去就掉了下来，还好三楼二楼都有晾衣服的竹竿，摔到地上大命不死，但也因一身骨折而退学了。
除了跳楼受伤的以外，大多数伤员都是在楼梯被踩踏挤伤的。好几层楼的学生要在地震时逃命，两个窄小的楼道就是致命的瓶颈。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许多学生都设计自己的逃命路线。有三楼的同学将背包带拴到窗边的床柱上，以备地震逃命用。二楼中间两个房间的同学，则爬到窗外一楼门口的遮阳平台上，将平台和平台下周围的草地都打扫干净，并“实弹”演习跳楼最佳方案。其中一个同学因为演习跳楼而将脚脖子扭伤了。
又过一天，在同学睡午觉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层楼的同学跑到我们一楼洗澡房洗衣服，水龙头开的哗啦啦的搞得旁边宿舍内的同学无法睡觉。午觉被搅醒是特别窝心恼火的事，下午上课就没精神了。一个被搅醒的同学就喊“谁在这洗衣服呀？！”，这一喊，另外几个特恼火的同学也跟着喊：“那个混蛋跑来我们这洗衣服呀？！” “快滚！！”“别在这时候洗衣服！”。忽然，二楼有人跑起来，接着是三楼四楼五楼的同学依次跑起来。然后是整栋的学生都跑出来，其它几栋学生也往外跑。这次是虚惊，没有实质地震，但受伤的同学也不少，运了一卡车同学到正骨医院，其中大部分是二楼中间房间从窗外台子上跳下来的，还有一个从三楼拽着背包带滑下来的同学，他胳膊的肌肉给绳子划翻了。
地震余波还在人们心中。
柠檬桉树是很有女人味的乔木，柠檬桉树叶细长如女人的眉毛，散发出一股柠檬幽香，乍闻起来容易联想到情人的体香，柠檬桉树皮浅白色光溜溜的，犹如女人的肌肤，主干可以长得如人的腰围一样粗细，有些第一分叉对称地分出两大腿般粗细的支干，和倒置的胴体差不多，其弯曲的线条和反光的色泽能使男人瞳孔放大一圈。
那时我们还不到青春期年龄，固然是不解柠檬桉树的风情。所以只在一片未成年的柠檬桉树林里玩。树林里的柠檬桉树都小得只有擀面杖那么细，密密麻麻，据说是苗圃的。绕着树林是一条小河沟，河沟只有半米宽，是坡上鱼塘水满时流出来的水，大雨后水流就急，几天不雨沟水就不流了。
沟水不流的时候，我们就会用沟底的泥巴筑两条坝，把河沟截出来一段，然后就在里边来回地趟水，一边儿趟，一边用劲将沟底的泥搅起来，越趟越搅水就越混，水混到一定程度后，沟里的小鱼就呼吸困难了。这时我们就注意观察浑浊的水面，如果看到一个小鱼嘴浮上来呼吸，我们就用竹簸箕从底下往上捞，把小鱼擒出来。这就是混水摸鱼。经常捞到的是一种与键盘上回车键大小的小鱼，这种小鱼身上有一道一道色彩交替过渡的彩虹竖纹，我们管这种鱼叫“花手巾”。
一天，我在林子边碰到了小郭和小陈。小郭是我同班好友，小陈与我们同级但不同班，他是打架出名的，被学校公开点名记过，在学校有点名气，所以小陈一般还不屑和我玩。那天，他们主动邀请我一起抓鱼，我还感到有点荣幸，托好友小郭的福，终于有学校名人约我玩啦。
我们找了一段河沟，筑坝截下一段。小陈这次抓鱼是志在必得，让我们采取竭泽而渔策略，找来一个破碗把水掏到坝外。一个人掏累了，就换一个人继续。淘水间小陈踩到一个河蚌，那是意外收获。忽然，我觉得脚在泥里踩到一条滑溜溜的东西，“我好像踩到一条黄鳝”，“踩紧了，别让它跑了，把它抓起来”。我把手探到脚边，抓住这条东西往上拽，“我抓到了，拔出了一些，有拔出了一些，好长呀”，直到我手抓住的一截拽到了水面，另一截还被踩在脚底下不知有多长呢。待我把那家伙拽出水面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蛇，吓得我撒手跳到岸上。“不用怕，水蛇泥蛇都没有毒”，小陈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蛇抓起来甩到岸上，蛇上岸后就钻到草丛里不见了。
水快掏干了，我们就把竹簸箕闸住掏水口，防止游鱼被掏出去。等水掏干后，几条花手巾在沟底蹦蹦跳跳，被我们一一捡起来。沟边还长着一棵芋头，被小陈挖出一个小芋头。这是我们的全部收获，一个河蚌，一个芋头，还有几条花手巾。
小陈说要把收获都烤了吃，我们三个当中就属小陈有主见，他说了，我们俩也不思索，就在林子里拾柴烧火。火堆烧起来了，芋头和河蚌被扔到火堆里，小陈用树枝穿着小鱼伸到火焰上烤。我以前要有河蚌和小鱼，都是拿回家养起来，拿来烧烤还是第一次，那小鱼还不够塞牙缝的。我把一棵柠檬桉弯到火堆上，把我的湿衣服挂在上面烤。
一会儿，估计收获都快烤熟了，小陈跟我们说：“再捡点柴火来”。小郭去找柴火了。“你也去”，“我要烤衣服”，“我帮你烤衣服”。小陈用另一只手拽着晾有我衣服的柠檬桉树，我也离开了火堆。
等我和小郭捡了柴火回来，火已经灭了，小陈和鱼都不见了，我们扒开火灰，芋头和河蚌都没有了。小郭跟我说，“今天小陈又挨他爸爸打了，他爸爸还不许他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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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最爱看娱乐专栏中电影评奖的节目，这节目还三天两头都有，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评奖项目。虽然是三天两头都有，但每次都是正式盛典，济济一堂的影艺界人士个个都得精心打扮格，与会艺人的时装就成了种节目最大的看点。男艺员的时装千篇一律，裹得严严实实的西装革履，还得用一根领带把脖子扎得不透气，只是胸前一块手帕叠得有轻微的不同。女艺员的时装是争奇斗艳，其所争所斗之处就在于比谁能露得多、露得巧。服装款式仅仅是陪衬而已，健美的肌肤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不一样了。想当年，裹得严严实实是女士们要遵守的义务，袒胸露腹属于咱们爷们儿的权利。
那时我们工厂在南方城市，夏日坐在树荫下也得一身汗，更不用说在工厂干活了。特别是需要抡大锤或起重吊装之类，那只能是光着膀子干活才舒服。
黎师兄比我早进厂，对我们新学徒特别爱护，他说“健美的肌肉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他练的一身健美的肌肉，带头光着膀子干活。
春天来了，黎师兄下了一些些铁皮铁管的料，乒乒乓乓地在那敲打焊接，做一个古怪的东西。“你这做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我在做一个卧举健身的椅子”。我也帮他一起干。“夏天就要来了，不健身的话光膀子多难看呀”。我去仓库领了一桶油漆，把我们焊好的健身椅子涂成灰色。
早上七点半上班，我们六点半就回到车间，在食堂打了早餐，就聚集到车间外边的一隅角落。我们把大大小小有孔的铸件穿在一根铁棍两端，架在卧举的椅子上，轮流健身，一人卧举，另一个就在旁边保护。
黎师兄有一副魁梧的身材，宽大的肩膀下全是有形有款的累累肌肉，他在全厂扳腕角力中经常是第一，他也是我们几个新徒弟的健身教练。我们健身最主要的目标是健胸收腹，健胸主要是卧举将胸肌练得突出来。收腹就是仰卧起坐练腹肌，把肚子收进去。其它辅助的是练二头肌、三头肌、背部和腿部等。
夏天来了，我们身上的肌肉也练得绷起来了。我们经常要到其他车间维修，哥们几个跟着黎师兄，自然是光着膀子，趾高气扬地在厂里招摇过市，炫耀自己一身焕发青春力量的肌肉。
哎，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不一样了。如今裹得严严实实是男士们的义务，袒背露腹变成娘们儿的权利。真是世风日渐，古风不存。
外边阳光灿烂，我光着膀子到阳台上享受阳光，老婆说：“穿衣服去，像什么样呀”，“我自家阳台上晒太阳有什么不对呀？非得到佛罗里达才允许晒太阳呀”？“你有裸露癖呀！给我进来”。
现在男士不但不能显示健美的肌肤，就算穿上西装也不能有健美的身材，倒是养个啤酒肚符合主流社会形象，因为主流社会标准身材就是大腹便便身材。老婆就为我这身材烦恼，我这牛命根本不配穿西装，怎么穿也没有派头。“站直了我看看”，老婆让我试穿一身新西装，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挺起胸”。挺胸收腹我习惯，但这西装看上去还是不对劲，说高雅吧，确实高雅，只是高雅得像办公室小姐，说威严吧，也蛮威严，就是威严得像黑社会打手，总之我穿上西装的形象与权威老练成熟毫不沾边。
“站好了”，老婆退了几步，打量我身上的西装，然后走过来，解开我肚子前的纽扣抻了一下，偏着脑袋说，这里挺一点才有形。西装的风度不是健美的胸肌能够挺起来的，西装的风度需要有大肚皮才能够挺出来。
哎，时代不同了，时尚对男女的要求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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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山上散布着许多晶莹透亮的水晶石，火炉山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边是我与心爱的姑娘谈恋爱时常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那里有碧树红花绿草，有莺歌燕舞蝶飞。冬天我们到河边落叶上晒太阳，夏天我们踏着绿草上珍珠般的露珠在河边舞剑。
市场经济改革了，火炉山下一个采石场，在过去十几年才挖了一个小山脚，忽然一两年就把火炉山劈去了半边，而且团团围着火炉山又新开了七八个采石场。这里出的都是花岗岩，石块石渣都被运到城里填充公路和高粱的混凝土了。
一天，僻静的河畔突突突来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来回几趟，撇下一个个体户和一群小鹅，这个体户就在河边用稻草搭了一个小小的草棚住了下来，夜里黑灯瞎火，他就一个人带着一条狗守护着鹅群。没两个月，鹅就长大了。摩托车载着大铁笼，把大鹅运到城里，又把小鹅运来。
城里那时开始时兴吃烧鹅了，每个市场都有两三个玻璃柜，柜子里边挂着烧鹅。“烧鹅”也成了日常用语高频率词了。“你进城记住捎带半只烧鹅回来啊”。“哎哎，有客人来了，出去买一只烧鹅”。
如今吃烧鹅嫌肥腻了，火炉山也被快削平了，河边也不僻静了，但我对那个个体户孤身放鹅的牛仔精神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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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看看，想花就花
依然非常落后，感觉还停留在70年代，虽然多了１，２部汽车，几挂自行车。
住得还是那种直排的营房，墙面的石灰都脱落的差不多了，依稀还能看到革命时期的大红标语。大部分家庭能用上电灯，一排住户可能有一家有电话。
不过有公家的橡胶林，野放的牛也随处可见。
最痛苦的在哪里连续吃了三天的南瓜叶
，不过也吃到了野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