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一个故事(1) -- 伊书生
手机拨通999之后,我迅速地向接线员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和事故发生的地点。说完以后,我即刻向前方五、六十米外的那辆底朝天的黑车奔去。
等我跑到黑车的旁边时,那股汽油味愈发地浓重,我想油箱应该是已经破了。在离开黑车大约几米的地方,我停了下来,心想这车可别爆炸了,到时连我一锅烩。
黑车是横在路上,整个车身已经严重地变形,车头基本上已经是平了。黑车的驾驶座正对着我来的方向,这一侧的车玻璃已经全部碎掉。我蹲下来想看看车里的情况,车子里没有爆出的安全气囊,里面好像就是司机一个人,这时被安全带拉着,头朝下地被倒吊着。
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再走进一点看看,车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可能是司机把安全带打开了,整个人现在是落了下来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蜷缩在车里。这时我后面有人用英文说:“妈的,那家伙还活着”,我回头一看,已经有另外2个男人也站在我的身后,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接着说:“嗨,哥们,那家伙好像还活着,我们得把司机拖出来,车子可能会烧起来。”
年轻人说完话,就率先往黑车跑去,我和另外一位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跟着那年轻人也往前跑。
等我们俩人跑到的时候,年轻人已经在拉车门,用力拉了几下后,车门根本就打不开。我说:“从窗户拖。”年轻人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抓住那司机的上衣就往外拖,我从边上也抓住了司机的肩膀,两人合力,一下就把司机拖了出来。
司机一出来,我和年轻人就一人架着一边的肩膀,那个中年男人抬着司机的腿,三人迅速地往后退。由于害怕黑车爆炸,我们一直退了20多米才把手中的司机给放下。
那司机是个男子,看上去应该是个和我一样的黄种人,外表只有一些很小的划伤。他果然还是活着,这时躺在地上微微睁开眼,眼神是非常地迷惑,好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蹲在他的身边,对着他用英文说:“不要动,你现在是安全的。”
司机看看我,眼睛突然明亮了一些,手也抬了起来抓着我西装前襟的下摆,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就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用英文问他:“你说什么?”,他又重复了几遍,好像是说“戴希刚”。什么意思?他的名字?
这时司机嘴巴里已经开始流出鲜血,我连忙按着他的肩膀,继续用英文说:“嗨,哥们,别说话了,救护车一会就到。”
我心里想:“身体表面没有什么出血,现在嘴里出血,可能是内脏受了伤,这人的命估计是难保了。” 我抬头看看旁边的那俩人,他俩也都看看我,不约而同地都作出了一个抬眉的表情,估计是和我的想法一样。
这时感到那司机又是用力地拽了两下我的衣服,我低头看着他,却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我站起身来,那位年龄较大的男人说:“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时候,愿上帝保佑他吧。”
过了十几分钟,先是从已经被堵上的高速公路的路肩开来一辆救护车,车里下来两位穿绿色制服的救护人员,他们立即用携带的器材开始抢救那位司机。我们这三个人就退到了后面,让专业人士干他们的活。
随后的几分钟内,陆陆续续地开来近10辆车,有警车,有救护车,还有消防车。虽然这车到现在也没有烧起来,但是消防车一到就立即往黑车上喷白色的粉末,以防万一。
我和另外那两位男人也没有闲着,几个警察围着我们做笔录,记录完了以后,警察对我们的救人行为表示感谢。
等我开车回到伦敦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当车子拐进我住的那条街的时候,我看见街脚的那家干洗店还亮着灯,想起来前两个星期送去干洗的几件衣服还没有拿,就把车停到路边。
我走进干洗店,希腊人老板一看我就说:“居然还记得来拿衣服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提醒你。”我经常忘记来拿衣服,几乎每次都要老板打电话给我。我笑笑说:“主要是天开始冷了,我那风衣还在你这里。”老板把几件早已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拿给我,我付了钱,说声谢谢就准备走。
这时老板说:“你身上的这家西装怎么这么脏?”我低头一看,可不是嘛,浅灰色的西装上有着几块明显的污迹,可能是前面救人的时候给弄脏了。
我说:“是啊,我这就脱下来,请你帮我干洗吧。”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和钥匙,双手再拍拍口袋,确认没有东西了之后,就把衣服脱下交给了老板。
回到家中,家里依然是冷冷清清。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给那家叫“银湖”的中餐外买店打电话,接电话的还是玛丽莎,一位中英混血女孩,她一听我的声音就说:“杰夫,今天想吃什么?”杰夫是我的英文名。我说:“还是杂烩饭和星洲炒米吧。”玛丽莎笑着说:“就知道你是要这两个,10分钟以后给你送去。”
我放下电话,无奈地摇摇头。想起以前海伦总是说我“predictable”,好听一些就是说我做事是“可预测的”,难听一些就是说我“死板”。
吃完外买,我喝着啤酒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期间想起白天的那起车祸,觉得人真是非常地脆弱。
后来又是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当时没有想到的是那起车祸只是后面一连串事件的开始。
(待续)
那件西装!被那伤者拉过得衣襟……
天呢,会给你留下什么呢?
拜托,快点填坑~~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说发现你西服上有血迹,怀疑你参与了一桩谋杀案。
然后黑社会开始针对书生发出一号追捕令?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门铃声音给吵醒的。
我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电灯和电视都还是开着。我看看手表,才8点多一点,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早就来按门铃。
我勉强地爬了起来,走到门厅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两人都是穿着深色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我心里说:“不会是来推销东西的吧?这也太早了。”
领头的男人看到我出来,就说:“请问你是伊先生吗?”
这人看上去很年轻,中等身材,留着短头发。
我说:“我是。”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伊先生,我叫约翰.史密斯,是雷德布瑞奇警察局的刑事警察。”说着手一指旁边那位头发已经所剩无几的中年男人:“这位是我的同事,皮特.泰勒。”中年男人对我点头示意,然后史密斯又说:“我们是来和你了解一下昨天你目击的那起车祸,请问我们可以进来说话吗?”
我看看他们,说:“请进吧。”
带着俩人走进客厅,我请他们坐到沙发上,然后问他们是否需要茶或咖啡,俩人谢了谢后都说要茶。
我顺手把茶几上的空啤酒罐和外卖盒都拿进厨房扔进垃圾箱,然后把电水壶装满水,再按下开关。
在等水开的过程中,我走回客厅对两位警察说:“请问车祸不是通常都要交通警察处理嘛,你们刑事警察怎么也做这事?”
史密斯说:“事情是这样的,车祸中的那位司机昨晚已经在医院去世,是内出血,医生也无能为力。既然人死了,那么按照我们警察的办事程序,必须先交到我们刑事警察这边进行调查。”
我说:“哦,真是不幸的消息。”
我又走回客厅,先给自己冲一杯浓浓的中国绿茶,然后又泡了2杯英国茶给警察们端去,我说:“很抱歉,家里没有牛奶了,你们需要加糖吗?”俩人都说要,我又从厨房里把糖罐和饼干盒拿了出来。
等我也坐到沙发上,史密斯说:“能否请你把昨天的事件重复一下。”
我先从茶几下摸出一包烟,问他们没有人抽烟后,我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尽可能地将昨天的事件完整的叙述了一边。
在我说的过程中,史密斯一直在做笔录,那位泰勒先生则一直在慢慢地对付他的那杯茶。泰勒吃饼干的时候,有个有意思的小习惯,他总是要把饼干在茶里泡一下再吃。
很快我就说完了,史密斯把记录的本子递给我看了一下,然后让我在后面签名。我签好名把本子还给他时,刚才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对付茶和饼干的泰勒说:“伊先生,你这房子好大啊,看上去真不错。”
我笑笑说:“主要是家具不多,看上去显得大。”
泰勒说:“哦,还是不小,按照我们警察的工资,我可是买不起,这房子就你一人住吗?”
我说:“就我一人,我已经离婚了。”
泰勒说:“真抱歉。”我说:“没有关系。”
泰勒说:“对了,那位司机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看看泰勒,他也看着我,手上还拿着块饼干在茶里搅着。
我说:“那司机确实说了几句话,其实都是几个字在重复,我没有听明白,好像是在说什么‘戴希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泰勒看着我,停顿了2秒钟后说:“请伊先生不要介意,事情是这样的,那位司机的身上我们找不到任何的身份证明,他的车上也找不到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从他的外表看,他像是东方人,我想你或许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这样对于我们弄清他的身份可能会又帮助。”
我说:“这个我可能帮不到你,你们不能查一下他的车牌号码吗?”
泰勒苦笑一下:“我们当然查了,但是那车是昨天被偷的。”
我说:“那就麻烦了。”
泰勒看了一眼史密斯,史密斯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你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史密斯随手拿出一张名片。
我说:“那是当然。”
(待续)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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