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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开国第一战】第41章 轻敌上阵 江拥辉白马失手 (1) -- MacArth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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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有两名联络员呢

除了这位韩同志,还有一位金同志呢

家园 【五二章】无私无畏 李家发捐躯报国 (1)

[SIZE=2]无私无畏 李家发捐躯报国

又急又气 克拉克指桑骂槐[/SIZE]

心者,

将之所主也。

怒之令愤,

挠之令乱,

间之令疏,

卑之令骄,

则彼之心可夺也。

——《十一家注孙子·军争》

邱蔚的中集团在轿岩山遇到了麻烦。

打响后,右翼李静的第二00师发展还算顺利。

13日晚,中集团第一九九师和第二00师肩并肩地向当面韩军第六师和第八师阵地发起起迅猛突击。右翼李静师长指挥的第二00师在进攻发起前将炮火组织得极好,每公里火炮密度达到了100~120门,攻势突然猛烈,进攻发展也极为顺利,其第一梯队一个团迅速向官垈里西南无名高地发起进攻,于22时37分将守敌韩军第六师第十九团一个营歼灭,并继续沿金城至华川公路向峙尾岘、泗川里方向发展进攻。

然而左翼罗肖文师长指挥的第一九九师却进展迟缓。

他们被挡在轿岩山下。

轿岩山海拔700余米,由西、中、东3个毗邻的山峰所组成,山势陡峻,路窄难行,易守难攻,瞰制金城川以北、北汉江以西的大片地区。如果轿岩山到手,韩军第六师金城川以北阵地即将全线动摇。因此,韩军第六师师长白仁烨少将对轿岩山防御十分重视,以第二团和第十九团两个团并肩在轿岩山及其附近地区展开,并加强了火力配系,日以继夜地以炮火封锁前沿缓冲地区。

由于7月10日第一九九师攻歼了轿岩山北山脚下韩军一个加强连,12日晚上,第五十四军第一三0师又有一个侦察参谋叛逃,泄露了中集团将对轿岩山发起进攻的消息,因而使韩军第六师和第八师更加警惕,加强了对轿岩山的戒备,13日当晚更是特别组织了绵密炮火封锁阵前缓冲地段,小分队巡逻也得到了加强。

而第一九九师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却非常不充分。

可能考虑到战前已经进行了连续几天的破坏射击,第一九九师支援炮群在发起攻击前,只进行了一次6分钟的火力突袭,持续时间过短,从而影响了射击效果,虽然对预先准备射击的目标组织了破坏性射击,然而战后炮兵司令员高存信组织检查时发现,破坏效果仅达到10~15%。而宋玉琳西集团的炮火准备,每公顷面积上落弹最多为440发,在炮火准备中,组织了直射火炮与迫击炮进行破坏射击,对敌人工事和碉堡的破坏达到了30%的效果;八二迫击炮群为步兵开辟了宽20米、纵深100米的通路,从而保障了第六十八军各师最先突破敌人前沿,

可见大炮筒子多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关键是组织和搭配。

敌人的顽固和自己的失误相加,就造成了攻击受挫。

第一九九师的两个突击团,被压在了轿岩山下。

打了近两个小时,两边顶上牛了,还是谁也不相让。

这是个节骨眼儿,双方决心和部署的优劣短长都退而居其次,而让位于意志和精神的强弱高低。如果第一九九师继续在轿岩山踟蹰不前,久战不决,则必将影响整个中集团进攻的持续而有弹力的发展,也会影响到与左右两翼突击集团合围韩军首都师、第六师、第八师和第三师等4个师主力的战役目标。

不过比这个,第一九九师压根儿就不含糊。

第一九九师是什么部队?

开国大典上走过天安门广场的部队!

韩军们称他们为中国军队的“首都师”。

在伤亡重大的情况下,第一九九师突击部队不怕牺牲,前仆后继,奋力进攻,以手榴弹、炸药包、爆破筒等对轿岩山的敌坚固火力点、地堡和盖沟组织连续爆破,一步一步地向轿岩山主峰攻击前进。

战斗异常激烈。

第五九六团第一连的任务是突击轿岩山中峰。

炮火延伸后,他们就跳起来扑向轿岩山中峰第一道主堑壕。

刚扑出去几步,敌残存工事里的机枪就哗哗地扫了过来。

一下子就有一批战士倒下了。

哗拉一声,大家赶紧卧倒向敌人射击。

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这机枪是盯着找人的,不是晚上咱夜袭时的那种盲目发射,那掌机枪的小子一定是个老兵油子。

连长很机智,知道现在不能着急上火。

他摸出个小喇叭使劲儿吹了几下。

全连霎时停止了射击。

韩国兵们打了一会儿,看见对方不还手,心说共军一定是退下去了吧,扣板机的手也跟着就松懈下来。

枪声也慢慢地就停了下来。

战场一下静了下来。

其实连长这会儿也没闲着,一直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敌情,调整火力,为轻重机枪和特等射手们分配敌人的火力点射孔。这会儿看着敌人枪声渐渐消停下来了,又把那小喇叭使劲儿一吹。

已经组织分配好目标的机枪、步枪、冲锋枪突然间一齐开火。

这一下,几乎所有的火力点都被封得死死的。

两个爆破组如离弦之箭,蹭地一下就弹了出去。

爆破手张福荣冲到一个地堡前刚想拉弦扔家伙,两颗手榴弹哧哧地冒着白烟飞到了他的脚下——原来韩军士兵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就盲目乱扔手榴弹。

张福荣手脚也麻利,一脚一个把手榴弹踢回堑壕,同时手上也在动作,把拉了弦的两个手雷分别送进了盖沟和地堡。

战场上最锻炼人的反应。

与此同时,那边爆破组的袁明臣也把另一个地堡掀上了天。

“下壕战斗!”连长一看得了手,立即下达命令。

几分钟后,他们越过第一道主堑壕,向中峰扑去。

也是刚跑出几步,就听见“噗、噗……”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

然后前后左右升起了一团团绿烟。

“毒气弹,快冲过去!”连长大叫。

这狗日的白仁烨,真他妈损,打急了连国际公法都不顾了。

一个连只冲过去一个多排,其他人全部中毒,倒在途中。

包括连长。

后续部队也被拦在后边上不来了。

这第一九九师作风很硬,别说是一个排,就是一个人,也打!

副连长接替指挥,率众向第二道堑壕猛扑。

第二道堑壕距中峰300米,与第一道堑壕不同的是堑壕与两道坑道相通。在这里两边都是近距交火,然后是拳脚交加,白刃相搏。

因为要解决坑道,打这道关很费了些功夫,指导员也负了伤。

冲过去的时候,连一排长在内,人已经只剩下6个了。

但那面有全连117名同志签名的红旗经过一个接一个牺牲了的旗手的传递,还在他们手里。

6个人在排长指挥下交替掩护,继续爆破,炸毁4个地堡,不屈不挠地向前冲击。

途中,排长和红旗手相继牺牲。

张福荣接过红旗继续向前冲去……

中峰上是个大地堡,几挺机枪在里面狂呼乱吼。

张福荣一手擎旗,一手提着爆破筒在机枪射手田明仁掩护下左摇右晃往上冲,不顾头部负伤,又将这个大地堡掀掉了。

红旗插上了中峰。

出发时的117人的连队,站在山顶上的只有4个人。

4个人都是伤员,其中3个还是重伤员。

唯一的轻伤员张福荣将3位战友安置到坑道里,一面发出求援信号,一面独自奋战,连续打退敌人多次反扑,一直坚持到后续部队赶上来。

这就是从天安门前走过的部队里走出的兵。

张福荣战后荣立一等战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至14日0时,经3小时苦战,东峰也落入第五九六团之手。

然而此时担任进攻主峰——西峰的第五九七团第九连却在攻击中遇到重重拦阻,虽经数小时激战攻克了轿岩山咽喉地堡群,打开了通向主峰的通路,但却因敌人顽强抗击,伤亡过大,已无力向主峰发展进攻了。

这时,在大洞第六十七军前指的邱蔚心急火燎地越级指挥,将第二梯队两个营投入战斗,再次向主峰发动猛烈攻击……

直到天亮,战斗仍在艰难而激烈的进行。

然而白仁烨此时已经动摇。

李静师长指挥第二00师部队突破前沿后,其第二梯队一个团另一个营迅速在中芳坪一带疏散隐蔽地展开,连续冲过敌人5道火力拦阻线,沿金城至华川公路向韩军第六师防御纵深迂回穿插,他们不顾三面受敌的严峻情况,克服地形道路不熟、通信联络不便,无法得到炮火支援的困难,持续攻击前进,遇敌顽抗则坚决消灭,遇敌反扑将其打退,遇敌逃窜迅速追歼。一路上砍瓜切菜,如同一股龙卷风,把沿途敌人扫得象落叶般地四处飞散。

在前进中,因为与敌人溃逃和增援的部队搅在一起,自己的队形也被冲得很乱。官兵们就三五成群地各自为战,利用敌人的混乱,东窜西跳地奋力与优势敌人作战。团机枪连一个班,在中途与主力失掉联络,遇到超过自己数十倍的敌人,立即与其展开激战,最后仅剩3人,仍然拖住了敌人,与赶上来的主力一起,将其全歼。

至14日6时,第二00师穿插迂回部队已占领龙渊里、东山里,362.9高地,插入韩军第六师防御纵深腹地,割裂了其防御体系,使轿岩山和烽火山之敌侧后受到严重威胁。

这一刀插得很及时,白仁烨当时就着了慌,命令撤逃。

“打得好,李静是个将才!”

邱蔚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轿岩山已成囊中之物。

“命令李静将第二梯队两个团全部投入战斗,从龙渊里、东山里渡过金城川,乘敌混乱之际,向梨船洞以西及以北诸高地发展进攻,撵上白仁烨,谁要是活逮了这小子,送他回国见毛主席!”

邱蔚手头还攥着一支生力军哩。

真聪明。

这支生力军来得非常及时。

拼命往后跑的敌人一下子就被这支一色持冲锋枪的队伍给冲得乱七八糟,正在撤逃的韩军第二团一个营刚收容起队伍,正说喘口气儿再跑,就被一排排手榴弹给炸得血肉横飞,稀里糊涂地被包了饺子。

18时,梨船洞、巨室里也到了手。

把满载物资正在发动想跑的汽车给截住了,29辆。

还意外地缴获了一架飞机。

刚在清点缴获物资,侦察又报告说发现溃逃的伪六师已在粟洞南山收容了两个营。

意犹未尽的生力军又扑上去,一会儿功夫就把俘虏押了下来。

轿岩山已成瓮中之鳖,还能有救?

虽然如此,轿岩山战斗仍然打得很艰苦。

上午10时左右,从南山脚下发起进攻的第五九五团第一连距主峰只剩下不足200米的距离,又被两个火力点封锁,猛烈的交叉火力将全连压在一片山脊上,伤亡很大。

这是一片鱼脊形山梁,毫无遮挡,多呆一秒钟,就多一个伤亡。

青年团员李家发提着两颗手榴弹就往前窜。

一窜出去就栽倒在地。

他已经连续爆破了一道铁丝网和一个地堡,两腿都负了伤。

李家发咬紧牙关匍匐前进。

途中又3处负伤。

这会儿他已经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继续向前爬。

只有两三米了,李家发一欠身,两颗手榴弹先后出手。

两个火力点轰然垮塌。

“冲击——前进!”连长发出号令。

这时,一个垮塌的地堡里,又发出了震人心魄的机枪声。

倒下几个战士后,部队又被压在了地上。

这时的李家发,没有枪,没有手榴弹,没有爆破筒。

甚至没有力量站起来——他已经负伤7处,和黄继光一样。

然而他还是站了起来——象黄继光一样。

扑向火力点,用胸膛堵住了枪眼——还是象黄继光一样。

又一个黄继光,以血肉之躯,实现了一个士兵的辉煌。

瞬间,狂潮涌起,红旗漫卷。

轿岩山,成了中国士兵的山。

李家发,安徽省南陵县人,时年19岁。

一个永远凝固了的年龄。

特等军功章和“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永远刻在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一九九师光荣的史册上;一位“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永远留在了朝鲜三千里锦绣江山的土地上。

李家发,一个永远的中国士兵。

战至14日下午,邱蔚的中集团全部占领602.2高地、巨室里以北韩军第六师、第八师阵地,共歼敌4个营另3个连全部,两个团另两个营大部。

韩军首都师、第六师、第八师的防御体系,全线崩溃。

张祖谅东集团这边的发展也经历了一番曲折。

攻击发起后,中集团第一梯队第一八一师配属第六十八军第二0二师第六0五团很快突破韩军第八师防线,占领汝文里以北高地,并迅速向轿岩山东南、竹洞、陵洞以东,北汉江以西,金城川以北发展进攻。

然而和轿岩山方向一样,发展并不顺利。

第六0五团撕开突破口后,第一八一师主力相继投入战斗,然而却因准备不充分,进攻正面过于狭窄,又是横越山脊作战,部队不便展开,队形密集,伤亡很大。突击队第五四三团第七连、第九连和师直侦察连从529.3高地向南偷渡金城川被敌发现,在河中被敌炮火和机枪火力杀伤严重,然而官兵们仍然前仆后继,向前猛扑,不顾重大伤亡冲上461.9高地以北无名高地。

而第五四一团担任突破的第一营和第二营第六连却没有这么幸运,他们在发起攻击后,在山脊上遭敌炮火拦阻,部队被压在龙虎洞西南无名高地下,攻击至下半夜,只占领龙虎洞西南无名高地一个角落,……

消息报到龙门山第六十军前指,张祖谅焦灼万分。

他心中已经在暗自懊悔,当初讨论方案时,应该对第五四一团团长王子波的建议予以重视——当时王子波建议改变龙虎洞方向突破的原方案,而从他经过侦察后新发现的登大里东北侧高地鞍部那个形似“雁脖子”的有利地形实施主要突破。

可惜没引起大家重视——新胜之时,大家还陶醉在胜利中。

然而后悔药也没得卖,现在只能坚定决心杀开这条血路。

“给钟发生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不能扯全兵团的后腿!”

张祖谅大声命令。

“王诚汉副军长现在已经到了第一八一师,钟发生师长和张春森政委要军长放心,他们决不会给第六十军丢人!”

副军长邓仕俊给张祖谅送宽心丸。

“王副军长也在那里?那不用担心,一会儿就有捷报来!”

副政治委员赵兰田也非常肯定。

他们是有道理的,王诚汉和钟发生是“皮旅”的老家伙,第二0二师师长黎光和钟发生又一起在刘伯承老总的军事学院镀过金,3人都是有勇有谋的战将,打胜仗是没问题的。

张祖谅放下心来。

虽然伤亡很大,但“皮旅”毕竟是“皮旅”!

第五四一团团长王子波面对敌人的炮火拦阻异常冷静,这些情况都在他战前的预料之中,在被敌人炮火压制在龙虎洞西南无名高地下时,他已经重新调整了力量:一边组织了49门伴随火炮掩护第二营配属第三营第九连迅速突破龙虎洞;一边督促从529.3高地出发的第二营第五连按原定方案,从那个“雁脖子”插入敌阵,沿金城川北岸插向登大里大桥,切断敌人的退路,动摇敌人的决心。

结果是正面久攻不下,“偏师”一击奏效!

第五连很快就得了手。

可惜只有一个连,无法分兵把口,让大量敌人从另一侧跑了。

第一营、第三营本来是准备在第二营攻占龙虎洞以后紧随跟进,继续突破的,然而第二营在龙虎洞未能得手,第一营、第三营挤在后面被敌纵深炮火拦阻,伤亡很大,战斗队形也被打乱,第一营营长张国治也负了伤。

怎么办?

第一营政治教导员张荣光毫不犹豫,立刻接替指挥,马上就捡起了团长那个从“雁脖子”突破的方案,迅速收拢各连残存人员46人,改变进攻方向,沿第五连后从“雁脖子”插入,快速挺进,将敌人的一个化学迫击炮炮群消灭,冲上551.6高地,连续打退敌人6次反扑,直到与后续部队会合。

与此同时,第三营也收拢部队,攻占了472.3高地。

这一下,韩军第三师的纵深也受到威胁,被迫弃阵向南溃逃。

于是,龙虎洞那边也很快得了手。

“皮旅”是长期担任外线作战任务的劲旅,官兵们独立作战能力很强,结果这一调整,便形成了三五成群的小兵群多路穿插的局面,一把利刃化作无数蛰人的马蜂,劈头盖脸地穿进溃乱的韩军队伍,天翻地覆地搅活起来。

一群老虎,成群不成群都是老虎。

然而这支部队最后完成预定任务时伤亡也很大——全团伤亡已达1223人,其中营级干部就有6人。也就是说,这个团是在人员伤亡过半、指挥员也伤亡过半的情况下,完成突破任务的。

“可见出其不意和正确选择突破口在进攻战斗中是何等重要!”

多少年后,王子波如是感慨。

这是个血的教训。

然而这也说明,他们不愧是“皮旅”的干部“皮旅”的兵!

14日上午,第五四一团在第五四三团协同下攻占龙虎洞西南无名高地后,乘雾浓雨大,敌飞机不能出动,炮兵失灵之机,又顺势抢占541高地。下午18时以前,第五四三团也相继攻占了461.9高地以北无名高地和461.9高地,并打退敌人多次反扑。

第六0五团虽然在攻占汝文里以北高地、482.2高地向西扩张时,因地形狭窄部队拥挤,遭敌炮火杀伤严重,但这些晋察冀子弟兵作战也异常勇敢,前仆后继地发展进攻,至下午17时,第二营巨室里以南的585.2高地、500高地以北无名高地、685.2高地以南无名高地,并以一部抢渡金城川,进至梨船洞东北603高地与中集团第六十七军会合。

这时,第一八一师第二梯队第五四二团已紧随第六0五团之后,一部由商山里西渡金城川,协同友邻将梨船洞的残敌消灭,占领轿岩山东南山梁;团主力由广大洞、细岘里南渡金城川,进占黑云吐岭以西的682高地和460.5高地,并抢在敌人奉命炸毁金城川大桥的工兵之前,控制了这座大桥,为后续部队向纵深发展夺取了重要通道。

14日18时,东集团部队全部占领预定目标,歼灭韩军第三师第二十三团两个营大部和第二十二团一部。

三路突击集团,全部得手。

在龙门山第二十兵团前指,杨勇看着参谋们重新标示地图:

西起新木洞经芳通里、梨实洞、北亭岭、间榛岘、豆粟洞、巨室里及沿金城川至461.9高地一线以北地区,全部插上了小红旗。最前边的小红旗连成一线,使原来向南凹进的金城以南的弧形战线,与两翼拉直,变成了一条直线。

杨勇用指北针滚轮一滚:战线向南最远推进9.5公里。

“同志们,我们已经击溃了李伪军首都师、第六师、第八师、第三师,歼敌14000余人,向前推进了9.5公里。

战役第一步任务,完成了!”

经久不息的欢呼声顿时响彻龙门山。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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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五二章】无私无畏 李家发捐躯报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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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急又气 克拉克指桑骂槐[/SIZE]

(续上)

广播喇叭里也传出一首从鸭绿江边唱到了三八线上的战歌: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

抗美援朝打败美帝野心狼。

韩军部队惊恐万状,丢弃大量武器和物资,又一次重现了以往已多次演出过的狼狈溃逃场面。

目睹此状的美联社记者罗伯特·吉布逊发出了一篇报道:

[汉城讯]美联社驻汉城记者罗伯特·吉布逊报道:

……攻击的部队通过在战场上的中国师向前推进,中国人的进攻是经过仔细地演习,很巧妙地进行的。首都师的副师长和一个团长在战斗中失踪了。许多美国顾问没能从这次残酷的战斗中回来……

……韩国部队更是惊恐万状,狠狈不堪,丢弃了大量的武器和物资,一窝蜂似地向南溃逃。从金城通往华川的公路上,向南溃退的韩国军队,汽车压着尸体、坦克挡住汽车,乱成一团。那些仓皇溃逃的韩国士兵,有的攀在坦克上,有的骑在大炮上,但是还有成千的人用那起了水泡的一双脚,一拐一拐地向南步行,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在路旁的泥泞地里倒头就睡,顾不得倾盆大雨了……如果共军有一队战斗轰炸机的话,他们就能够把公路上的这个长达数英里的地段变成一条血河……

……我认为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想一枪打死李承晚,以便战争结束,即使让他坐在电椅上死去也不可惜……

吉布逊这最后这一句话最让人可乐。

更可乐的是这位饱受美式民主精神熏陶的无冕王竟然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把一份载有这条新闻的报纸亲手交到了李总统手上,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你看,我刚从金城前线回来,这是我的报道!”

这毫无城府的美国牛仔,打人专打脸。

你说李总统还不背过气去?

不光是在战场上,板门店那边儿也让李总统着实伤心。

就在中国军队大打出手的当天,那个美国陆军中将哈里逊还在板门店继续充当“背书”的小学生

……

中朝军队:如果南朝鲜破坏停战发动进攻,为保证中朝方面采取行动抵抗进攻时,“联合国军”将持何种态度?

联合国军:联合国军将继续遵守停战协定并承认中朝方面有权采取必要行动抵抗侵略,保障停战。

中朝军队:是不是说,这种情况下,“联合国军”仍保持停战状态?

联合国军:是的,联合国军仍保持停战状态。

中朝军队:如果南朝鲜在停战后采取进攻行动,联合国军是否不再支援南朝鲜,包括武器装备,物资供应在内。

联合国军:我方保证,如果韩国破坏停战采取进攻行动时,联合国军将不再给予武器装备、物资供应的支援。

……

这两头的气往李总统这一处归拢,就形成了夹板之气。

身受朋友和敌人夹板之气的李总统,能不伤心?

要命的是中国军队这会儿根本还没有要善罢干休的意思。

战役第一步任务达成后,志愿军总部首长鉴于第一步发展顺利,为贯彻“稳扎狠打”的指导方针,巩固既得阵地,乃于14日17时电令第二十兵团以主力控制现占领线,迅速构筑工事,修通道路,抢运物资弹药,推进炮兵阵地,准备粉碎敌人反扑;而以若干有力支队,乘敌混乱之际,分别向南发展。

根据这个电令,第二十兵团司令员杨勇下达了第二步作战命令,要求各集团除组织部队肃清残敌,巩固已占领阵地外,以不少于一个团的有力支队,继续扩张战果,向南占领有利阵地。要求:

宋玉琳指挥西集团,向三天峰、杜木方向发展进攻;

邱蔚指挥中集团,向赤根山、注波里方向发展进攻;

张祖谅指挥东集团,向黑云吐岭、818.9高地方向发展进攻。

这一次,张祖谅抢了个先——他手下那个李钟玄还闲着哩!

李钟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按原计划,第一八0师是东集团的第二梯队,任务是与中集团友邻部队会攻梨船洞,然而因宋玉琳西集团发展顺利,打乱了敌人,根本用不上他们了,所以任务变成了紧接第一八一师之后,向白岩山、黑云吐岭发展进攻。

14日18时,这支生力军冲向金城川。

这时候,金城川一带大雨滂沱,河水猛涨,桥梁也被破坏,只有一根钢梁悬在空中,对面敌人的炮火也猛烈地封锁着江面。

“突过江去就是胜利,庞克昌、周光璞,冲!”李钟玄斩钉截铁。

第五三八团和第五四0团两群饿老虎,扑进湍急的江流中。

这真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场面。

两个团的战士们,分别于广大洞、登大里两处横渡金城川,广大洞没有桥,登大里桥也只剩下一根悬空的钢梁。战士们就从水深齐腰的江水中,从一根悬空的钢梁上,奋勇往前冲击,炮弹不断地在前后左右炸起高高的水柱,掀起的浪头和雨点一样,浇在汗水、血水和雨水浸泡在一起的脸上、身上,……

不断地有人倒下,但丝毫没有影响冲击的速度。

一冲过金城川,这股洪流便分做4路,在正拼命溃逃的韩军部队中砍瓜切菜,搅到了一块,一边穷追猛打,一边向南疾进。大雨浇透了行装,他们就把背包扔掉,衣服扔掉,只穿背心短裤,甚至光着膀子,只带着枪支弹药继续往前追。

这种没有衣衫的兵,最难对付!

第五三八团的战士们攀着树枝爬过山岩,操小路顺着电话线往前追,一直追到黑云吐岭,一个冲锋上去,就把韩军第三师第二十三团一个营给全部解决了。

这时才是15日拂晓。

这些韩军官兵也够狼狈的了,有些人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当了俘虏,一看见中国士兵就一屁股蹲地上哇哇直哭。

这他妈的还打什么仗?

右翼的第五四0团也不含糊,于15日23时攻占818.9高地、1118高地,16日15时攻占白岩山、940.5高地一线。

战至16日17时,东集团第二梯队第一八0师第五三八团、第五四0团完全占领黑云吐岭、1118高地、白岩山及以东之949.5高地至北汉江一线阵地,又向前推进了8公里,对韩军第二军团防区南北交通干线金城至华川公路构成严重威胁。

复仇后的第一八0师,锦上又添花。

与此同时,邱蔚中集团于14日夜以预备队第一三五师一个团另一个营投入战斗,继续发展进攻,于15日晨占领了602.2高地以南无名高地及后洞里。

宋玉琳西集团和第九兵团第二十四军在击退敌一部兵力反扑后,亦将阵地前推至新木洞、北亭岭、间榛岘公路北侧。

韩军全部退至公路以南。

16日,张震再替秦基伟出了口恶气。

第二十四军挟夺取注字洞南山之余威,将537.7高地、葛洞北山和597.9高地以南及西南无名高地之敌一鼓荡平。也就是说,范佛里特去年的那个“摊牌”,到现在是连底牌都被对手给扣了去。

上甘岭附近高地,尽入中国军队囊中。

不知已回国坐了冷板凳的范佛里特知道了这个,作何感想?

至此,第二十兵团已达成全部进攻任务。

而此时,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马克斯韦尔·泰勒中将已将位于金化西南10公里的土城里地区的美步兵第三师调至?峰、三天峰布防,并在14日开始以一部兵力向梨实洞、北亭岭反扑;与此同时,还以美空降第一八七团接替了韩军第九师左翼部分阵地,使韩军第九师防务向东延伸,增强了金化以东地区的防御。

这个时候,美国人全没了再与中国人直接交手的兴致。

作为行家,“联合国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上将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表面上看,中国人此举确如第八集团军情报人员所估计的,是为了削平金城前线的突出部,从而使中朝方在停战之后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然而从战争大格局上来讲,中国人在这一关头这一大打,却更多的是出自战略上的考虑。

“我头脑中毫不怀疑的是,共产党这次攻势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唯一的一个原因的话——是打算把韩国人打得个鼻青脸肿,让他们和全世界都晓得,所谓‘北进’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陆军上将如是掂量了形势。

不愧是美利坚名将,眼光就是犀利,佩服,佩服!

虽然打得顺手,第二十兵团的再度发展也产生了很大困难,连日大雨,河水上涨,金城川上的桥梁全部被敌机炸毁,支援炮群向前转移,供应都有困难,通信联络也不顺畅,而韩军战役预备队已临近战场。杨勇审时度势,见好就收,遂令各突击集团停止进攻,转入防御,准备打敌反扑。

数十年后,笔者曾问过许多老战士:

“上战场什么感觉最难受?”

“看别人打仗最难受!”

老家伙们异口同声。

什么最快活?

“敌人牛皮哄哄却被你打趴下的时候。”

“缴枪抓俘虏的时候!”

“看见敌人上了你的套子的时候!”

……

这就七嘴八舌,参差不齐了。

却都透着一股从今天的爷们儿身上难得见到的爷们儿气。

千战将星杨得志将军另有高见。

他是从指挥员的角度来说的。

他认为,能从那些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电报里,从各级指挥员的讨论方案或下达命令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一种弯弓待发的气氛,一种胜利在握的希望,就是一种“唯我独有”的享受。

至于这种享受的极致,他在回忆录中如是描绘:

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员,战场上有4种情况可以说是这种享受的最高峰:一、你准确判断了敌情;二、你的设想或部署被下属所理解并被胜利证明是正确的;三、你给你的部属授勋而且站得腿发酸的时候;四、成群的、望不到头的俘虏群从你脚下数不清的武器前走过去的时候。

这当口,从邓华、杨得志,到杨勇、王平,都在享受“极致”。

邱蔚的电话挂到了老冤家宋玉琳那里:

“老宋,你们西集团打得好,我们向你们学习!”

“别这么说,你们啃上了硬骨头,结果把骨头嚼喽连渣都不吐。”

所有的英雄都相惜,所有的英雄都相敬。

这也是一种极致。

李承晚这会儿也是处在一种“极致”状态。

——极端尴尬。

他看清楚了,美国人要再不吭气,再不搭把手,凭自己那点本钱,很可能立马就会被对手盘剥得血本无归,到时候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可刚跟美国人熬过行情,讨价还价弄了若干个回合大家现在都挺不自在的,现在要开这个口,不是明摆着自己把自己的行情往下垮吗?

求肯定是要求美国人的,问题是怎么开这个口?

“赶紧给艾森豪威尔发电报求救吧!”

美人儿弗朗西斯卡给老丈夫递过一个点子。

“不,远水不解近渴,还是找第八集团军的泰勒将军。”

李承晚心说找艾森豪威尔多没面子,还是找泰勒这个武夫吧。

“那好,你赶紧给泰勒打电话吧?”

“不,让国防部长官孙元一打?”

“你亲自打不行吗?”

“不,泰勒将军应该主动到我这儿来!”

李总统身板都要垮了,架子却还不倒。

得了吧,都什么时候啦,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15日一大早,孙元一就捏着鼻子去找泰勒。

“泰勒将军,泰勒将军,共军大举进攻,已全面突破我军金城地区防线,我国军虽英勇奋战,但却因共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以人海战术……”

“别说这个,讲一讲你们想要干什么?”

泰勒一听什么“人海战术”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李总统怎么和蒋总统一样呀?一吃了败仗就说人家是“人海战术”,这成了个百用不爽的借口啦!什么他妈的“人海战术”,人家那边打仗讲究着哩,老子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人家摆在头里突入的部队很少超过一个团,而且很会运用战术来减低我们的火力优势,土工作业能力和利用道路的能力也是一流,虽然使用的那些家伙都是些我们早就送进博物馆的古董,可人家却能充分发挥其效益?哪象你们,合众国就差没把原子弹发给你们了,你们是怎么弄的?要不是有远东空军那些战斗轰炸机,你们李总统不也跟蒋总统一样,成了“运输大队长”了吗?

“我们……希……望美军增援!”孙元一硬着头皮出了口。

“你们那个第二军团是怎么搞的,还说是什么‘国军精锐’!”

泰勒一边数落,一边凑到地图前查看。

这话孙元一听了极度反感,你第八集团军不也是美军精锐么,你们那骑一师陆战一师不也是美军王牌么,你们就没有吃过中国人的亏?你们就没有一退退下来刹不住车的时候?

不过这会儿是求人的时候,借八个胆子给孙元一,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中憋着而不敢出口。

其实无论是从军人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盟友的角度出发,泰勒也不会任由韩军第二军团在这个几十公里的缺口上崩溃而不管不顾,以造成动摇全线的防御体系,从而使军事形势更趋恶劣的后果。倘如此,共产党的便宜就占大啦,在谈判桌上对美利坚合众国利益同样有损。

实际上,就在中国军队在金城前线发起进攻的次日清晨,他已经在报告“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上将的同时,作出了应急处置,命令美步兵第三师接替?峰、三天峰防务,美第十军也用直升机紧急向前线馈送物资。

然而孙元一认为这是不够的,美国军队应该直接投入战斗。

“你们不能只顾自己!”孙元一斗胆把这话蹦出了口。

去你妈的!

泰勒差点儿就骂将出口,谁他妈的只顾自己?要不是你们那李总统不管不顾没完没了地找楂儿,停战协定早签订了,还用得着咱们现在绞尽脑汁想法儿应付这个局面么?

泰勒虽然和李奇微、克拉克、范佛里特等美国将军们一样,作为合众国军人,对从杜鲁门到艾森豪威尔的合众国政府的现行政策并不满意,总认为华盛顿在共产党面前过于软弱了,和共产党在这样一种局面下握手言和也太损及美国政府美国军队的面子——甚至在私下里和后来的回忆录中还颇有微辞。然而身为美国人,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要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和政府的形象,所以对李承晚不识时务的胡搅蛮缠一直就打心眼里在翻着白眼。现在看到他们又死乞白咧地粘糊上来了,还能不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泰勒总算还是没有发作,而将矛盾留给了克拉克:

“明天克拉克将军将来汉城,到时我们再最后确定方案。”

“你终于来了!”

早就迎候在机场的李承晚对克拉克说。

“我不来,你又要说我见死不救了!”克拉克皮笑肉不笑。

开会了。

克拉克看了看到会的泰勒、孙元一、丁一权等人:

“亲爱的,你们是怎么搞的?”

丁一权本能地认为这话是冲自己来的,一下站起了身:

“国军失败的原因,当然是在指挥上存在着诸多缺陷,我身为国军第二军团指挥官,是难辞其咎的。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为联合国军实现停战的方针所制约……”

丁一权这是没话找话,中国人那边不同样也受“实现停战的方针”所制约?干吗人家能打过来你就不能打过去?打不过去能守住现在阵地也行呀?守不住现在阵地能把那些好家伙带回来也行呀?带不回那些好家伙来,能全师而退不损人马也行呀?

你说你哪样办到了?

当着李承晚的面,克拉克这些话好容易忍住才没出口。

不过就着这个由头想一想中国军队最高统帅毛泽东的那句话——“谈的只管谈,打的只管打”,立刻就显露出这位政治军事谋略大师的高明来,反衬出这位炎胄黄族千古英雄的骨气来。

还是那句话,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哟!

“好了,现在不争论这个问题。”

克拉克翻了丁一权一眼,“艾森豪威尔总统现在也很焦虑,授权我与韩国军队密切合作,在最后核定军事分界线之前把金城以南的失地夺回来。现在你们马上集中韩国军队第五师、第七师、第九师、第十一师,收容首都师、第六师、第八师和第三师残余力量,全力向中共军发动反攻……”

当日下午,“联合国军”的反扑就汹涌而来。

反扑的重点是第二十兵团东集团黑云吐岭、白岩山一线阵地。

这是第一八0师的阵地。

17日凌晨,反扑达到高峰,泰勒组织了6个团的兵力,在10余辆坦克、百余架飞机和200余门火炮的支援下,发起了轮番持续进攻。

后面的增援部队也蜂拥而至。

登大里的那根只剩下一根钢梁的大桥也完全被炸毁,“联合国军”的航空兵和炮火疯狂地封锁着金城川的所有渡口……

然而,国内赶来支前民工队伍和第一八0师机关司政后机关人员仍然冒着炮火,从齐腰深的江水中负重涉水渡河,向前沿抢运粮弹。

第一八0师部队打得非常艰苦,也非常英勇。

由于已深入敌人纵深,仓促从进攻转入防御,第一八0师部队只能构筑一般的野战工事,而不能象占领敌人第一线阵地那样,可以抢修敌人的坑道工事以资利用。同时,支援炮群又因连日大雨、道路泥泞和敌人炮火封锁而不能及时前移,他们只能利用伴随轻便火炮和缴获来的少量火炮支援作战。

然而弹药却不能及时前送。

所以仗就打得很苦了。

一天下来,坚守1118高地的第五四0团第六连几乎伤亡殆尽。

他们两天两夜没吃上饭,也没有水喝,派到山下取水的同志也牺牲了,没有工事依托,他们只能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坚持战斗,连续打退敌人一个排到两个连31次反扑,坚守最前沿的第一排一个加强排只剩下10个人,还有一大半是伤员,却仍然互相鼓励,顽强战斗,与冲上阵地的韩军士兵血肉相搏,最后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敌人占领了半个山头。

第六班副班长张振礼率领几个战士又把敌人给赶了下去。

张振礼也身负重伤。

第二排排长陈新带着连里“八大员”冲上来,四处收集敌人遗弃的武器弹药,又连续打退了敌人16次冲击。

扼守黑云吐岭的第五三八团第七连第七班在早上打退敌人7次冲击后,只剩下代理班长的张长发和向述林、冯德金、吴德华等4个战士,手里只有两颗手雷。

随着两声爆炸声,敌人涌上了阵地。

第二排一个反击,将阵地夺回,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张长发紧紧抓着一个敌人的头发;

向述林双手抱着敌人的腰,咬着敌人耳朵;

冯德金双手掐住敌人脖子;

吴德华手里是半截枪托,上面满是脑浆……

壮哉,中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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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五二章】无私无畏 李家发捐躯报国 (3)

[SIZE=2]无私无畏 李家发捐躯报国

又急又气 克拉克指桑骂槐[/SIZE]

(续上)

坚守黑云吐岭以南无名高地的第五三八团第六连压力更大。

只一个上午,阵地上就只剩下11个人了,干部们全部伤亡。

战士赖永泽主动代理指挥,将11个人分成3个小组,从敌人的尸体上寻找武器弹药,打退敌人一个连到一个营的20次反扑。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来自四川绵阳的这个小个子兵一点也不含糊,看到敌人仍在蜂涌而至,便将最后两颗手雷和两根爆破筒左右开弓扔了出去,把敌人先打了下去。

没有家伙了,他东奔西跑搬来许多石头,垒成一道“石墙”,看看敌人差不多要上来时,一脚踹倒“石墙”。

乱石滚滚而下,又把敌人给赶了下去。

他乘机跑到后山,从负伤的排长那儿要来一些手雷,带着一身血,又把刚涌上山头来的敌人给砸下去了。

仅他一个人,就让100多个韩军官兵送了命。

用军中俗语来说,这叫打“疯”了。

那一天一夜,第一八0师这样打“疯”的战士们,让韩军反扑的6个团伤亡一半以上,3000多人的伤亡仅换取了867一个高地。

而这个时候第一八0师的态势却极为不利。

阵地过于突出,又处于背水作战的地位,炮兵未能跟进,弹药不能及时接济,加上“联合国军”同时也在第二十四军和宋玉琳的西集团正面开始发起了进攻,同时保障两个方面作为重点对于第二十兵团不利。

杨勇审时度势,及时改变决心,调整部署,令第一八0师除留一个营控制北汉江与金城川汇合处的461.9高地外,放弃黑云吐岭、白岩山、949.5高地一线阵地,转移至金城川以北地区组织防御,以保持主动。

这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否则优势就移交给克拉克了。

然而命令下达到第一八0师却遇到了许多麻烦。

几乎每一级指挥员听到命令都要问一声:

“这是谁的命令?是我们打得不好?”

打“疯”了的战士们更是梗着脖子说:

“我们没丢阵地,为什么叫撤?这样撤下去算什么?”

都没忘记第一八0师历史上那惨痛的一页,咱丢不起人了。

“你们打得好,打得顽强,毛主席都来电报表扬你们了,你们都是最可爱的人,是咱们志愿军的光荣,是咱们中国人民的光荣,这次转移是上级的命令,服从命令没错!”

就这么半哄半强迫,第一八0师撤了下来。

后来在对越自卫反击作战中,有个连队被敌人火力压住了,政治指导员举着手榴弹跳将起来:

“同志们,刚才军委来了电报,说咱们连是好样的,一定能拿下这个高地!”

嗷地一声,大家伙跳起来就往上扑。

阵地当然就扑下来了。

其实内行都知道,军委怎么会把电报打到一个连队。

这也是一种激将法。

是男人都喜欢高帽子。

17日18时,志愿军总部发出指示,要求金城以南地区各进攻部队紧急动员起来,抢修新占阵地工事,组织炮火,拟定作战方案,加强交通运输,作好各种准备,粉碎敌之反扑,并在敌反扑中,予敌更大的杀伤和歼灭性的打击。同时,命令正面战线其它各军,以积极地动作牵制当面之敌。

18日,韩军反扑重点转向邱蔚的中集团正面的602.2高地和巨室里北山一线阵地,19日和20日两日,连续出动飞机400余架次,坦克30余辆,以大量炮火掩护韩军第十一师、第七师展开3个团又5个营的兵力,以两个排至两个营的兵力向602.2高地、后洞里北山阵地连续冲击200余次,曾几度占领602.2高地的表面阵地,但都被第六十七军第二00师第五九九团守备分队在强大炮火支援下反击夺回。

23日,急了眼的李承晚亲自来到韩军第二军团军团部督战,23日和24日两日,丁一权又组织了5个营兵力的反复冲击,最终仍不能越雷池一步

东集团正面的第一八0师,也牢牢地控制住了461.9高地。

直到谈判签字,韩军先后发起了1000余次反扑,在付出巨大伤亡代价后,仅占去中集团正面巨室里北山一个阵地。

就凭这个,李总统还想“单独北进”哩。

那不是扯淡又是什么?

金城以南进攻战役,志愿军第二十兵团和第九兵团之第二十四军全线进攻,将阵地前推15公里,收复土地148平方公里,共计毙伤俘敌52700余人,缴获坦克、自行火炮35辆、各种炮339门、飞机一架,击落击伤敌机200余架,取得了辉煌战果。

你说,这会儿除了认账,李总统他还能怎么的?

“中共军攻势之所以获得胜利,是由于第八集团军采取守势太久,以致让共产党建立了他们的实力。”

李总统痛心疾首。

“许多人认为,中国共产党人的政策在于通过只进攻大韩民国部队,不进攻美国部队,以此来分裂盟国。……一个可能有用的后果是,提醒一下李总统,如果丧失“联合国军”的支持,他的部队是脆弱的。”

艾总统喜忧参半。

不过笔者想对艾总统的这番话作一点小小的更正,尽管无论是作为反法西斯战争的英雄,还是作为一代名将,抑或是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第一位五星上将出身的总统,笔者都对艾森豪威尔将军严肃认真的将帅品格和从政形象颇为欣赏。

中国军队并不是“不进攻美国部队”,就在第二十兵团在金城以南发起进攻战役的同时,正面战线就有几支刚上阵地的劲旅向对面的美第八集团军部队下了手。

而且不光在地上打,天上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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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贴丢了一段吧?补上……

向三天峰方向发展进攻。

为了抢在雨季之前,战役发起时间定为7月13日晚。”

炮兵司令员高存信接着宣布了炮兵的部署:

“中集团加强炮兵12个营,高炮一个团又4个营及坦克、工兵分队,共计火炮118门,加上军、师所属炮兵共317门。

西集团加强3个炮兵团又4个营又11个连及坦克、工兵分队,其中山炮以上火炮170门,加上队属炮兵,共354门。

东集团加强炮兵3个营、高炮两个营及工兵分队,共计火炮90门,加上队属炮兵,共210门。

两翼第九兵团方向,加强炮兵8个营,计火炮135门,加上队属炮兵,共223门。

请各位首长在使用炮兵时掌握一个原则:‘必须在主要突击方向上采取集中使用炮兵,在次要的或暂时不需要的方向上,大力抽出相应火炮,以保证局部优势于敌。’”

就在这儿,邱蔚和宋玉琳干起来了。

“杨司令,看来战役的主要突击方向是定了,就是我们军攻取的轿岩山。你看是不是让高司令……”邱蔚凑到杨勇跟前套近乎,声东而击西,把话头往高存信那儿引——他瞅着他的那些大炮筒子眼热。

那会儿炮虽然很多,已经是土八路们最阔气的历史时期了,但山、野、榴炮等大口径火炮只占1/3,才337门,所以大家都想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多抓挠一点。

“矫岩山是敌人防守重点,易守难攻,有悖于避实击虚的用兵原则,我认为第二00师师长李静的建议很对,应该将重点放在西集团……”

宋玉琳一看邱蔚跟杨勇粘糊上了,横地里杀出来。

“老宋,你搞什么搞,你那边炮最多嘛,抢什么抢?”

邱蔚脸一黑,不乐意了。

“可你那边全是大炮筒子,我这边尽是些八二炮。要不咱俩换换?”宋玉琳心说你牛什么牛,别以为上一阶段你打得好,那是因为老子的队伍还没开张嘛。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你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

一来二去,两人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

同是晋察冀老战友的高存信一看这二位老冤家开了仗,赶紧过来当开了和事佬:

“两位军座息火,大炮小炮都是炮嘛,关键看你怎么组织。野榴炮射程远威力大,但射弹散布大,对步兵的安全界要求也大,不能护送步兵到至最小冲击距离。八二炮射程近威力小,但射速快,弹药补给容易,携带方便,不受地形道路限制,弹道弯曲适于山地使用,便于与步兵协同动作……”

得,这儿上开炮兵知识课了。

人家高存信是炮兵专家,二人立马泄了气。

杨勇也说你们别吵吵啦别吵吵啦,炮的事儿回头再说,这儿还有要紧的部署:

“前几天志司杨得志副司令员审查我们的计划时,了解到东集团组织有渗透迂回支队,准备插入敌人纵深,杨副司令说这很好,他指示说,‘中、西集团也应当组织这样的支队,尤其西集团进攻区域内,纵向的山势走向和道路更利于渗透迂回,如果有一个支队在战斗发起后,插至下榛岘附近,首先打掉敌人的指挥机关和炮兵阵地,对于完成第一步作战任务和第二步向梨船洞进攻都将十分有利。’”

宋玉琳一听这个眼睛猛然一亮,心说着啊。

这不是咱们晋察冀子弟兵的看家本事吗?打鬼子那年头咱可没少就着这本事上鬼子汉奸那儿找乐啊,怎么现在鸟枪换了炮,倒把这家传功夫给忘啦?还落得让人家杨副司令来点拨?

得,咱还跟那倔头巴脑的邱蔚邱疯子争什么大炮筒子啊,回去赶紧把这家传功夫给拾掇拾掇披挂起来,再让李承晚那些伪满警察痞子们美美地喝一肚子咱当年把小鬼子灌得晕乎乎的这壶老陈醋吧!

后来名扬天下的那个“奇袭白虎团”的故事,根子就出在这儿。

宋玉琳心中已经有了数。

中午大家就着美国罐头喝酒会餐,两个冤家和和气气碰了杯。

一个说:“老邱,你们前一阶段已经打出了经验,你们行!”

一个说:“老宋,你们是出山虎,还是你们行!”

其实彼此心里都在说,究竟你行还是我行,咱们打着瞧!

这二位,肩挨肩打仗,脸对脸抬扛,背靠背赌气,杯碰杯喝酒。

所有的英雄都是朋友,所有的英雄都是天敌。

这边在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打,那边还在对李总统又哄又吓。

整整半个来月,美利坚合众国的助理国务卿沃尔特•罗伯逊就一直在跟朝云暮雨变化无常的李承晚软磨软泡,想从他滔滔不绝的抱怨中找出美国可以让步的地方来,从而使停战谈判更易于让这位扶不起来又死不下去的大韩民国总统更易于接受。

李承晚再傻,到这会儿也瞅明白了,艾森豪威尔停战言和的决心已定,自己要挡肯定是挡不住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想想该开个什么价码。

然而李承晚对自己究竟该开出个什么价码还拿不定主意。

6月27日,李承晚在跟罗伯逊磨磨矶矶泡了3天之后,曾经开出过他的第一张报价单:

一、 其余反共的朝鲜战俘应迁移至非军事区,并移交给中立国委员会;

二、 为政治会议规定90天的时间限制;

三、 美国给韩国以经济援助并帮助它建立起20个师的军队;

四、 美国应保证一项双边防务条约。

罗伯逊一下来了情绪,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油盐不进的干巴老头总算是松了口,看来自己的使命完成有望,这张单子就赶紧给望穿双眼的艾总统传回去吧。

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的艾总统当天就给李总统扯了回票。

对于第一个开价,艾总统说问题不大,只要后勤上可行。

对于第二个开价,艾总统说美国不能单方面为政治会议规定一个时间限制,但是如果90天内什么都没谈成的话,美国将“考虑”退出。

对于最实质性的后两个开价,艾总统说问题不大,但不能给予保证,因为美利坚合众国是法制国家,总统屁股背后有国会呢,那个条约得参议院点了头才能签。

艾总统的还价总的来说还是挺痛快的,对李总统的开价,基本上都认了账。

罗伯逊兴冲冲地举着艾总统的还价又去见李总统。

“总统满足了我的所有要求!”

李总统面带笑容对罗伯逊说。

罗伯逊和克拉克立刻把艾总统的还价形成了一份备忘录交给了李总统。

两人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总算把这老家伙搞定了。

一身轻松的文武两位大臣当晚来到了李总统的官邸,与李总统共进晚餐,期待着在这具有东方式亲情的环境中,把李总统拿到艾总统的还价时那满面的笑容,化作一种明确的书面语言在形式上予以锁定。

然而令两位在信守商业承诺的美国社会中成长起来的美国人万分惊讶的是,李总统的手上又出现了另外一张报价单:

“20个师对于韩国军队来说显然是不够的,我和我的人民希望有一支能同近在眼前的近邻相伯仲的军队。如果政治会议90天内不能在统一朝鲜问题上取得成功,美国就应当同大韩民国政府一起恢复军事行动。我们大韩民国政府只有在以‘胜利解决战争’为目标的情况下才留在联合国军统辖之下。”

什——么?

两位美国文武大臣气血冲顶,整个一个发昏章第十七。

“和近在眼前的近邻相伯仲”,该不是指中国吧?上帝啊,你是装疯还是真疯了?就算美国真给你那么多枪棒棒,你有那么多肩膀来扛它吗?要不就是指北韩?那还差不多。不过北韩现在也没有20个现代化的陆军师吧?你总不能见一次面露一次这廉价的笑容就漫天开一回价吧?“恢复军事行动”?“胜利解决战争”?废他妈话,真要能这样我们还用得着在这儿跟你穷泡吗?看来这李总统是瞅咱艾总统价还得太痛快,觉着自个儿报价太低太划不来,翻脸不认账了!

家园 原文档有个字是造的,找不到,所以贴丢了一大段,补上……

三天峰布防,并在14日开始以一部兵力向梨实洞、北亭岭反扑;与此同时,还以美空降第一八七团接替了韩军第九师左翼部分阵地,使韩军第九师防务向东延伸,增强了金化以东地区的防御。

这个时候,美国人全没了再与中国人直接交手的兴致。

作为行家,“联合国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上将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表面上看,中国人此举确如第八集团军情报人员所估计的,是为了削平金城前线的突出部,从而使中朝方在停战之后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然而从战争大格局上来讲,中国人在这一关头这一大打,却更多的是出自战略上的考虑。

“我头脑中毫不怀疑的是,共产党这次攻势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唯一的一个原因的话——是打算把韩国人打得个鼻青脸肿,让他们和全世界都晓得,所谓‘北进’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陆军上将如是掂量了形势。

不愧是美利坚名将,眼光就是犀利,佩服,佩服!

虽然打得顺手,第二十兵团的再度发展也产生了很大困难,连日大雨,河水上涨,金城川上的桥梁全部被敌机炸毁,支援炮群向前转移,供应都有困难,通信联络也不顺畅,而韩军战役预备队已临近战场。杨勇审时度势,见好就收,遂令各突击集团停止进攻,转入防御,准备打敌反扑。

数十年后,笔者曾问过许多老战士:

“上战场什么感觉最难受?”

“看别人打仗最难受!”

老家伙们异口同声。

什么最快活?

“敌人牛皮哄哄却被你打趴下的时候。”

“缴枪抓俘虏的时候!”

“看见敌人上了你的套子的时候!”

……

这就七嘴八舌,参差不齐了。

却都透着一股从今天的爷们儿身上难得见到的爷们儿气。

千战将星杨得志将军另有高见。

他是从指挥员的角度来说的。

他认为,能从那些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电报里,从各级指挥员的讨论方案或下达命令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一种弯弓待发的气氛,一种胜利在握的希望,就是一种“唯我独有”的享受。

至于这种享受的极致,他在回忆录中如是描绘:

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员,战场上有4种情况可以说是这种享受的最高峰:一、你准确判断了敌情;二、你的设想或部署被下属所理解并被胜利证明是正确的;三、你给你的部属授勋而且站得腿发酸的时候;四、成群的、望不到头的俘虏群从你脚下数不清的武器前走过去的时候。

这当口,从邓华、杨得志,到杨勇、王平,都在享受“极致”。

邱蔚的电话挂到了老冤家宋玉琳那里:

“老宋,你们西集团打得好,我们向你们学习!”

“别这么说,你们啃上了硬骨头,结果把骨头嚼喽连渣都不吐。”

所有的英雄都相惜,所有的英雄都相敬。

这也是一种极致。

李承晚这会儿也是处在一种“极致”状态。

——极端尴尬。

他看清楚了,美国人要再不吭气,再不搭把手,凭自己那点本钱,很可能立马就会被对手盘剥得血本无归,到时候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可刚跟美国人熬过行情,讨价还价弄了若干个回合大家现在都挺不自在的,现在要开这个口,不是明摆着自己把自己的行情往下垮吗?

求肯定是要求美国人的,问题是怎么开这个口?

“赶紧给艾森豪威尔发电报求救吧!”

美人儿弗朗西斯卡给老丈夫递过一个点子。

“不,远水不解近渴,还是找第八集团军的泰勒将军。”

李承晚心说找艾森豪威尔多没面子,还是找泰勒这个武夫吧。

“那好,你赶紧给泰勒打电话吧?”

“不,让国防部长官孙元一打?”

“你亲自打不行吗?”

“不,泰勒将军应该主动到我这儿来!”

李总统身板都要垮了,架子却还不倒。

得了吧,都什么时候啦,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15日一大早,孙元一就捏着鼻子去找泰勒。

“泰勒将军,泰勒将军,共军大举进攻,已全面突破我军金城地区防线,我国军虽英勇奋战,但却因共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以人海战术……”

“别说这个,讲一讲你们想要干什么?”

泰勒一听什么“人海战术”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李总统怎么和蒋总统一样呀?一吃了败仗就说人家是“人海战术”,这成了个百用不爽的借口啦!什么他妈的“人海战术”,人家那边打仗讲究着哩,老子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人家摆在头里突入的部队很少超过一个团,而且很会运用战术来减低我们的火力优势,土工作业能力和利用道路的能力也是一流,虽然使用的那些家伙都是些我们早就送进博物馆的古董,可人家却能充分发挥其效益?哪象你们,合众国就差没把原子弹发给你们了,你们是怎么弄的?要不是有远东空军那些战斗轰炸机,你们李总统不也跟蒋总统一样,成了“运输大队长”了吗?

“我们……希……望美军增援!”孙元一硬着头皮出了口。

“你们那个第二军团是怎么搞的,还说是什么‘国军精锐’!”

泰勒一边数落,一边凑到地图前查看。

这话孙元一听了极度反感,你第八集团军不也是美军精锐么,你们那骑一师陆战一师不也是美军王牌么,你们就没有吃过中国人的亏?你们就没有一退退下来刹不住车的时候?

不过这会儿是求人的时候,借八个胆子给孙元一,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中憋着而不敢出口。

其实无论是从军人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盟友的角度出发,泰勒也不会任由韩军第二军团在这个几十公里的缺口上崩溃而不管不顾,以造成动摇全线的防御体系,从而使军事形势更趋恶劣的后果。倘如此,共产党的便宜就占大啦,在谈判桌上对美利坚合众国利益同样有损。

实际上,就在中国军队在金城前线发起进攻的次日清晨,他已经在报告“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上将的同时,作出了应急处置,命令美步兵第三师接替三天峰防务,美第十军也用直升机紧急向前线馈送物资。

然而孙元一认为这是不够的,美国军队应该直接投入战斗。

“你们不能只顾自己!”孙元一斗胆把这话蹦出了口。

去你妈的!

泰勒差点儿就骂将出口,谁他妈的只顾自己?要不是你们那李总统不管不顾没完没了地找楂儿,停战协定早签订了,还用得着咱们现在绞尽脑汁想法儿应付这个局面么?

泰勒虽然和李奇微、克拉克、范佛里特等美国将军们一样,作为合众国军人,对从杜鲁门到艾森豪威尔的合众国政府的现行政策并不满意,总认为华盛顿在共产党面前过于软弱了,和共产党在这样一种局面下握手言和也太损及美国政府美国军队的面子——甚至在私下里和后来的回忆录中还颇有微辞。然而身为美国人,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要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和政府的形象,所以对李承晚不识时务的胡搅蛮缠一直就打心眼里在翻着白眼。现在看到他们又死乞白咧地粘糊上来了,还能不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泰勒总算还是没有发作,而将矛盾留给了克拉克:

“明天克拉克将军将来汉城,到时我们再最后确定方案。”

“你终于来了!”

早就迎候在机场的李承晚对克拉克说。

“我不来,你又要说我见死不救了!”克拉克皮笑肉不笑。

开会了。

克拉克看了看到会的泰勒、孙元一、丁一权等人:

“亲爱的,你们是怎么搞的?”

丁一权本能地认为这话是冲自己来的,一下站起了身:

“国军失败的原因,当然是在指挥上存在着诸多缺陷,我身为国军第二军团指挥官,是难辞其咎的。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为联合国军实现停战的方针所制约……”

丁一权这是没话找话,中国人那边不同样也受“实现停战的方针”所制约?干吗人家能打过来你就不能打过去?打不过去能守住现在阵地也行呀?守不住现在阵地能把那些好家伙带回来也行呀?带不回那些好家伙来,能全师而退不损人马也行呀?

你说你哪样办到了?

当着李承晚的面,克拉克这些话好容易忍住才没出口。

不过就着这个由头想一想中国军队最高统帅毛泽东的那句话——“谈的只管谈,打的只管打”,立刻就显露出这位政治军事谋略大师的高明来,反衬出这位炎胄黄族千古英雄的骨气来。

还是那句话,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哟!

“好了,现在不争论这个问题。”

克拉克翻了丁一权一眼,“艾森豪威尔总统现在也很焦虑,授权我与韩国军队密切合作,在最后核定军事分界线之前把金城以南的失地夺回来。现在你们马上集中韩国军队第五师、第七师、第九师、第十一师,收容首都师、第六师、第八师和第三师残余力量,全力向中共军发动反攻……”

当日下午,“联合国军”的反扑就汹涌而来。

反扑的重点是第二十兵团东集团黑云吐岭、白岩山一线阵地。

这是第一八0师的阵地。

17日凌晨,反扑达到高峰,泰勒组织了6个团的兵力,在10余辆坦克、百余架飞机和200余门火炮的支援下,发起了轮番持续进攻。

后面的增援部队也蜂拥而至。

登大里的那根只剩下一根钢梁的大桥也完全被炸毁,“联合国军”的航空兵和炮火疯狂地封锁着金城川的所有渡口……

然而,国内赶来支前民工队伍和第一八0师机关司政后机关人员仍然冒着炮火,从齐腰深的江水中负重涉水渡河,向前沿抢运粮弹。

第一八0师部队打得非常艰苦,也非常英勇。

由于已深入敌人纵深,仓促从进攻转入防御,第一八0师部队只能构筑一般的野战工事,而不能象占领敌人第一线阵地那样,可以抢修敌人的坑道工事以资利用。同时,支援炮群又因连日大雨、道路泥泞和敌人炮火封锁而不能及时前移,他们只能利用伴随轻便火炮和缴获来的少量火炮支援作战。

然而弹药却不能及时前送。

所以仗就打得很苦了。

一天下来,坚守1118高地的第五四0团第六连几乎伤亡殆尽。

他们两天两夜没吃上饭,也没有水喝,派到山下取水的同志也牺牲了,没有工事依托,他们只能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坚持战斗,连续打退敌人一个排到两个连31次反扑,坚守最前沿的第一排一个加强排只剩下10个人,还有一大半是伤员,却仍然互相鼓励,顽强战斗,与冲上阵地的韩军士兵血肉相搏,最后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敌人占领了半个山头。

第六班副班长张振礼率领几个战士又把敌人给赶了下去。

张振礼也身负重伤。

第二排排长陈新带着连里“八大员”冲上来,四处收集敌人遗弃的武器弹药,又连续打退了敌人16次冲击。

扼守黑云吐岭的第五三八团第七连第七班在早上打退敌人7次冲击后,只剩下代理班长的张长发和向述林、冯德金、吴德华等4个战士,手里只有两颗手雷。

随着两声爆炸声,敌人涌上了阵地。

第二排一个反击,将阵地夺回,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景象:

张长发紧紧抓着一个敌人的头发;

向述林双手抱着敌人的腰,咬着敌人耳朵;

冯德金双手掐住敌人脖子;

吴德华手里是半截枪托,上面满是脑浆……

壮哉,中国魂!

家园 有一个轻伤,至于照片为啥少一个,兄弟还得找人问问。
家园 比较了一下

只是在“向三天峰方向发展进攻”一句漏了“三天”两个字... 其它的没有遗漏...

家园 麦帅辛苦,咋天兄弟看时好象还是漏的……

兄弟这边上西西河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COM那个根本就上不了,NET这个断断续续,头痛死了!

家园 【五三章】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1)

[SIZE=2]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心明眼亮 侯书军斩得夜贼[/SIZE]

F-86在米格走廊内几乎总是被迫把主动权交给了高度上占优势的米格机。

——[美]《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

地面部队大反击,空中健儿大练兵。

1953年朝鲜北部的天空,是新中国空军的练兵场。

1月,毛泽东在听取刘亚楼关于志愿军空军作战情况的汇报后作出指示:

加紧战斗煅炼,加紧抗登陆作战准备工作,多培养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注意保存有战斗经验部队的战斗实力。

遵此指示,聂凤智司令员及时调整部署,将实力较强的空军第三师、第四师调到第二线,而将已经过战斗煅炼的空军第十五师、第十七师放到了第一线,进行第三番轮战。与此同时,另一支新军——空军第十六师也在师长孙同盛、政治委员张雍耿率领下进驻前线机场,参加轮战。

聂凤智还根据美远东空军新制定的所谓“对铁路目标进行一系列短促猛烈的突击”的作战计划,积极进行战术调整,及时改用米格-15飞机与米格-15比斯型飞机组成层次配备,实行高、低空渗入敌混合机群进行“淘打”的渗透战法。

什么叫“淘打”?

“淘打”就是挑挑拣拣地打,米格-15挑着F-80、F-84打,米格-15比斯挑着F-86打。

这样打起来多潇洒。

1月30日,美远东空军出动4个梯队172架战斗轰炸机,在100余架F-86“佩刀”式战斗机掩护下突袭清川江桥和破坏永柔、镇南浦等地区的重要目标。

聂凤智指挥第一、第二线部队共7个团90架米格-15、米格-15比斯分3个梯队出击。空三师、空十二师和空十五师组成第一、第二梯队分进合击,空四师、空六师各一个团组成第三梯队担任掩护。

第一、第二梯队阵容严整、气势逼人,冲破美远东空军前锋部队的拦阻,穿插至宣州、龟城、昌城一带展开猛烈攻击。

激战中,空军第三师第九团飞行员刘志田击伤F-86“佩刀”式战斗机1架,空军第十二师第三十四团阎其维、高交敬各击落F-86“佩刀”式战斗机1架。

远东空军无功而返。

战斗轰炸机根本没深入清川江以北便纷纷南逃。

2月间,新军空十七师露了一鼻子。

17日那天下午,空军第十七师第五十一团起飞一个中队到清川江口上空进行照侦察训练,刚一升空,就接到空联司的命令:有6架F-4U在镇南浦及大同江口一带活动,令你中队立即投入攻击;第四十九团和第五十一团亦各起飞一个中队前往支援。

大家一听先是一喜: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F—4U是活塞式战斗机,性能跟米格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咱便宜有得占。

然后是一忧:怎么不是F-86?不过瘾!

一到镇南浦上空,就看见6架F-4U正在拉圈子。

人家也不笨,知道来者不善,要跑跑不赢,不如利用活塞式飞机速度小、转弯性能好的长处,采用首尾掩护的所谓“拉弗伯雷”大圆圈战术,或伺机爬高再行反扑,或相互掩护逃之夭夭。

2号机飞行员张国禄率先攻击,可速度过大冲过了头。

也是歪打正着,敌人圈子也被冲乱了一扣。

张国禄抓住机会,转弯掉头再上升左转反扣,挨个儿对正在转圈对第一、二、三架美机逐架连续猛烈开炮。

这打的是活动的“守株待兔”,要的不是准确率而是成功率——你挨个转圈刹不住车,总有一架要撞上老子的炮口。

也是,第二架就撞上了张国禄的炮口,起火坠地。

剩下的5架立即改变航向向椒岛方向逃窜。

还没出大同江口,迎面撞上赶来支援的徐开良中队。

F-4U继续转圈。

这圆圈直径500米左右,转圈的飞机前后相距200余米,恰好是一个攻击距离。朝着阳光的方向高,背着阳光的方向低,沿斜平面做螺旋运动,逐渐降低高度,向南退却。

3号机耿东清率首先发现敌机,报告徐开良后即反向冲入圆圈,向迎面而来的第一架敌机猛烈开炮,但同时也被圆圈另一侧的敌机转弯咬尾——活塞式飞机的转弯半径小,掉头容易得多。

4号机李春梦立即开炮解围。

第一轮攻击不果,但徐开良也看出了道道,立即令长、僚机组分别从左右两则冲入圆圈,接二连三地投入攻击,一次两次连三次,将圆圈扯破。

一番混战,耿东清、陈太渠、李春梦各得一架的入账。

空十七师一战击落敌机4架。

整个战争期间,空军第十七师共击落敌机23架、击伤3架。

这个成绩在参战各师中排名第六。

这个第十七师回国后改编为海军航空兵第四师,其第四十九团亦改番号为该师第十团,该团在国土防空作战中战功赫赫,先后击落入侵美蒋飞机10架,击伤5架。尤其是60年代中期海南岛打击入侵美机的战斗中,这支部队曾与海军航空兵第六师、第八师部队一起,创造过8:0的优异战绩,涌现出了高翔、舒积成、王相一等一大批英雄人物。

1965年12月,海军航空兵第十团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授予“海空雄鹰团”荣誉称号,成为海军航空兵的王牌劲旅。

军委主席毛泽东曾25次接见过“海空雄鹰团”的英雄代表。

3月16日,更新的新军空十六师也打响了他们的首仗。

凌晨4时44分,美远东海军航空兵F—4U活塞式战斗机4架、F-80“奔星”式喷气战斗机8架进入平壤上空。

空军第十六师第四十八团团长张卿云率米格-15战机8架直趋镇南浦地区,迎击敌机。

一到战区就发现两架F—4U。

张卿云和僚机投入攻击,没怎么费事就把其中1架给打发了。

第二中队中队长鲍俊枝在镇南浦以东截住两架F-86,率全中队投入战斗,僚机黄美祥将其击伤。

空十六师首战告捷。

可惜这个师运气不太好,一直没怎么捞上什么大仗打,所以这个战果一直保持到战争结束,为新中国空军参战各师之末。

太遗憾了!

不过,这支经过战火考验的部队在后来的国土防空作战中表演上乘,尤其是在1958年炮击金门期间,该师参加航空兵入闽作战,屡予台湾国民党空军以打击。在“八•一四”平潭空中战斗中,该师第四十六团飞行员周春富掉队,在被敌机群包围的不利的态势下顽强作战,单机独斗8架敌机,击落其中两架,击伤一架,最后血洒长空,成为闻名全军的战斗英雄。

还有“十•三”金门上空那次“短平快”。

那次,该师第四十八团副团长曹双明率4架米格-17歼击机超低空隐蔽出航,在金门上空击落国民党军C-46运输机两架,然后大摇大摆地掠过金门西部,毫发无损返回机场。

就是那个打短平快的第四十八团副团长曹双明,30年后授衔上将,就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

自王海将军开始的新中国空军主帅,全是能升空打仗的主儿。

3月间,在“米格走廊”里,远东空军整个就没脾气。

聂凤智的“淘打”使上了劲,空军第三师、第十二师、第十五师、第十七师主动出击,连连挫败美混合机群的强袭鸭绿江一线重要目标的企图。

3月13日12时9分至55分,美远东空、海军混合机群168架分作两个梯队,向北进袭。

第一梯队32架F-86“佩刀”式战斗机,先以4架沿东线直飞江界、楚山地区,用以钳制志愿军空军的侧翼部队,继之以F-86“佩刀”式战斗机12架于高11 000米高度由中线经平壤、安州飞向北镇、昌城一带,企图诱使志愿军空军主力东向,并阻击由昌城出动的飞机;随后以16架F-86“佩刀”式战斗机掩护F-84战斗轰炸机16架,于高度3 000米左右,沿西线经镇南浦直奔铁山,企图空袭安东江桥。

第二梯队F-86“佩刀”式战斗机40架紧随前一梯队之后,支援第一梯队作战。

F-84战斗轰炸机64架紧随前一梯队之后,支援第二梯队作战。另外64架F-84战斗轰炸机则分散活动于清川江以南德川、永柔、沙里院等地区。另海军航空兵飞机16架,活动于元山一带。

这阵势挺唬人的。

不过聂凤智心里有底。

敌第一梯队F-86“佩刀”式战斗机刚一进到永柔、战斗轰炸机进到镇南浦地区时,聂凤智5批64架“淘打”队就采用多批次、多层次渗入的战法,插入敌混合机群寻找各自的打击对象下手了。

空军第十七师第四十九团起飞14架米格-15为攻击队,插入美机群中专打F-84战斗轰炸机。空军第十二师第三十六团起飞12架米格-15比斯为掩护队,直接配合空四十九团战斗。

空四十九团狠狠抓了一把:

8人开了炮,击落F-84战斗轰炸机3架。

结果F-84机群盲目把炸弹一扔,掉头就跑。

担任掩护的F-86“佩刀”式战斗机群也被空军第十二师第三十六团和空军第十五师第四十五团的米格-15比斯机群截住,被击落两架。

志愿军空军无损。

整个1月~3月,志愿军空军共战斗出动399批4 093架次,击落美机50架、击伤16架。美远东空军123个机群的进袭中,有97个被挡在清川江以南。

空十五师去年春天刚上阵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很刺激的口号:

“向空三师、空四师学习,向空十二师看齐!”

空三师、空四师的飞行员们听了很受用。

空十二师的飞行员却撇撇嘴:“嗬,小老弟口气还不小!”

可那时聂凤智给他们的任务是“感受空战”。

什么叫“感受空战”?

就是只准看,不准干!

每天的战斗准备他们也跟别的师一起做,每天的战斗出动他们也跟别的师一起飞,熟悉战场哪,察看地形哪,等等等等,这么说吧,但凡打仗要干的事儿,他们都干了。

但真来了敌情,聂凤智却叫回头返航。

有时已经发现敌机了,大家都嗷嗷叫着要动手,可聂凤智还是不准他们打!

活活把大家憋死!

暗地里不知把聂凤智骂了多少遍。

打了半辈子仗的聂凤智能不知道这个?

想当初他自己不也这样过来的吗?

他甚至想都想象得出来那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背后是怎么骂自己的,骂了些什么。他太熟悉他们,他几乎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走进他们的宿舍,闻一闻味,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想干什么。

据说刘亚楼也是这样,虽然不常在前线,但也能叫出80%的飞行员的名字。

那时的首长们就是这样。

聂凤智来到空十五师,把大家集合到一起,给他们解释:

“这是空战,不象你们在陆军那会儿,不会打拎着脑袋也得上去打。你们的任务是先观战,看着人家老大哥部队打,从中体会空战的技术战术,将来自己打的时候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比他们打得更漂亮嘛。”

这道理大家都懂。

但聂凤智心里明白,他们压根儿没服。

新军空十五师就不服。

有一次参加老大哥部队的庆功会,庆祝打下了美远东海军航空兵的几架活塞式飞机,会上人家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热闹非凡,把大家眼气得不行。

空十五师最年轻的飞行员韩德彩不服气,独自在下边嘀咕:

“哼,不就是打了几架螺旋浆吗,我明天打几架喷气式让你们看看!”

18岁的小哥哥想打仗想得都快疯了。

结果这话被汇报上去,被上边撸得够呛,说他盲目骄傲云云。

理是这个理,不过笔者还是认为,要当军人还是得有点骄傲气,有点争强好胜气,不管是在老百姓面前还是在兄弟部队面前。

要没这个,军人的虎虎生气就去了一半。

这也是战斗力!

况且,无论是空十五师还是空十五师这个18岁的小哥哥,人家那牛都不是瞎吹的。

感受完空战,亮出真功夫,人家就是打得出彩!

春天过去,一上阵,那个“盲目骄傲”的韩德彩就打出了彩。

3月24日,他一人击落F-80“奔星”式战斗机两架。

4月22日,空四十五团飞行员孙忠国先击落F-86“佩刀”一架。又在与僚机失去联络的情况下,单机独斗6架F-86,又击落其中一架。

一开了头,空十五师就收不住手了,连连击落敌机。

地勤同志们也跟着沾光。

根据地勤同志不成文的章程,他们每打下一架敌机,地勤灶就要改善一次伙食。

先是两三天改善一次。

后来一天改善两次。

再后来最多的一天,一天就打下四五架。

地勤灶只好改章程,打下两架改善一次……

这次上阵,长了一岁的小哥哥韩德彩又爆了个大冷门。

先是1月26日,1架F-86“佩刀”式战斗机栽在他的炮口下。

3月26日,又一架F-86“佩刀”式战斗机被他打发上了不归路。

4月7日,远东空军专放冷箭的“猎航组”又送给他一颗红星。

还是F-86“佩刀”式战斗机。

这还没什么,这个战绩的志愿军空军飞行员排起队有好几排。

关键是4月7日那次空战,一下子就让他成了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人物。

——他打了个很有份量的家伙。

4月7日下午4点来钟,空四十三团12架米格一15比斯型歼击机奉命起飞,前往楚山、碧潼地区迎击敌F-86机群。

那天天气不好,云层很厚,编队一直飞到1 1000米高空才钻出云层。韩德彩和长机张牛科所在第一中队被编在最后,刚出云层,耳机里就响起一片欢呼声:

“这边打上了!”

“我这儿也打上了!”

……

光听一片喊打声,可韩德彩们就是没看见一架敌机。

当然也就没轮到打上。

空战结束,聂凤知临时改变空四十三团编队第一中队的任务,命令带队长机、第一大队大队长李春贵率韩德彩所属的第一中队4机迅速返航,担任机场上空的警戒,防止远东空军的“猎航组”偷袭机场。

这一改变,使韩德彩中了个头彩。

那时,远东空军利用F-86载油量比米格-15多因而留空时间长的优势,常常以王牌飞行员组成的“猎航组”,乘米格机起飞或降落时暗施冷箭。这个时候,因米格机刚起飞或降落,没有速度,,不能充分发挥性能,再加上着陆时油量又小,也没有充分时间与敌机周旋。

开始时,志愿军空军很吃了几次亏。

后来总结出经验,就是起飞和降落时都放出警戒飞机。

这次韩德彩他们就是这个角色。

为保护起飞、降落的飞机不被敌机暗算,李春贵指挥一中队两个双机之间拉开800~1000米的距离,在机场3、4转弯处飞“三角”,这样既能防敌偷袭,又能相互掩护。

刚飞了两三圈,就听一架返航飞机报告说机场西北方向有两架敌机跟踪他。

大队长李春贵和僚机杜基恩迅疾前去支援。

张牛科、韩德彩双机继续绕圈。

绕了六、七圈,油料灯示警了。

地面指挥员命令:

“你们下来吧,现在没什么情况了!”

张牛科、韩德彩随即放下减速板一前一后拉开600米距离,从3 000米高度迅速往下降到400米左右。

正当他们开始改平与跑道平行时,耳机里响起了地面指挥员急促的声音:

“快拉起来!快拉起来!敌人向你们开炮了!”

韩德彩猛一激灵,连忙压右坡度把飞机翻过来向右后方看。

什么也没有。

又压左坡度看左后方。

也没有。

再往前看。

妈的,在这儿。

两架飞机,一前一后,正在急剧左转,乍一看很象米格-15。

米格-15和F-86在转弯时极易混淆,空战时曾经发生过误击的事,据说赫赫有名的好汉刘玉堤就曾经被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的飞行员当作F-86攻击并击伤过。好在刘玉堤技术好命也大,把飞机迫降在野地里,人也没伤着。

韩德彩决定再看仔细一点,别把自己返航的飞机给打了。

这时那后一架飞机已经转向前边张牛科的左后下方。

突然,那家伙坡度改平了,阳光一闪,韩德彩看清了。

F-86!

本来这家伙正在追击另一架返航的米格机,但途中突然发现正在降落的张牛科、韩德彩双机,立刻改变目标,向前边的张牛科扑去。

“3号,拉起来!拉起来!敌人开炮了!”

话音未落,张牛科的飞机上腾起一股白烟。

“快跳伞,快跳伞!”

韩德彩眼都红了。

可张牛科没跳伞,他想保住这架飞机——这是全国人民节衣缩食,捐出血汗钱从“老大哥”那儿买来的,不能就这样白白给扔了。

张牛科左转上升想脱离

那架F-86也贴了上去。

韩德彩那个气哟,也紧紧地跟上敌机。

双方相距也就600米左右,在射击范围之内。

可韩德彩不敢开炮,他怕误伤了长机。

这时候,那架F-86也发现后边紧紧跟着一架米格机,连忙放弃对张牛科的攻击,做了个向右下转弯的动作。

韩德彩虽然技术不如这些远东空军的飞行痞子,但也有一个优势,就是天天在这儿起落,地形非常熟悉。说句夸张话,就是闭着眼睛都能飞上飞下。

现在双方高度最多大概也就700米~800米,而下面是400多米的高山,右下转弯只有不倒400米的高度差,极有可能撞山,撞上去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儿,远东空军的飞行老手不会不知道这个。

韩德彩心中明白,这家伙虚晃一枪,用假动作蒙我呢!

他带着机头紧紧盯着那家伙没跟着下去——米格-15的水平机动性能没F-86好,下去跟他纠缠太不划算,那家伙也不会真下去。

想想,连对头都不敢打的美国飞行员敢下去撞山?

果然,F-86向右一转,又向左反转过来,晃开了。

韩德彩紧追不舍,瞄准,在右边等着他,准备攻击。

你能左晃右晃,我可不慌不忙。

F-86刚一晃到右边,韩德彩迅速右转跟上,同时光环往后一缩就3炮齐发。

韩德彩那炮打得狠歹歹的。

一气打了80多发——米格机上的37炮备弹也才80发。

他心里憋着火,还不知道长机现在怎么样呢,老子要让你付账。

他那会儿的感觉就是恨不能从座舱伸出手把敌人抓住。

敌机立即冒出了一段长长的火焰。

接着一个白点弹了出来。

那家伙跳伞了!

“快点抓俘虏,敌人跳伞了!”韩德彩扯着嗓门儿大叫。

整个战斗过程不到1分钟。

韩德彩落地后,看见张牛科也安全着陆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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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五三章】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2)

[SIZE=2]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心明眼亮 侯书军斩得夜贼[/SIZE]

(续上)

打了胜仗,韩德彩心中并不轻松,总觉得不得劲,自己的任务是掩护长机,现在长机被击伤了,自己算什么?

闷着头吃完饭,正倒头睡觉,参谋长就来叫:

“小韩,小韩,快起来,俘虏抓到了,快去看看!”

韩德彩跳起来就跑——他想咱犯纪律也得去揍那家伙一顿。

一进门,一个高个子美国佬吓得往起一站。

真够狼狈的了,右脸、右手、左腿都带着伤,浑身还直哆嗦。

怒气冲冲赶来的韩德彩气泄了一半。

这还值得打吗?

直到这个时候,韩德彩都不知道这位对手的身份。

经讯问证实,被韩德彩击落的F-86的飞行员是美远东空军第五十一联队的小队长哈罗德·爱德华·费希尔上尉。到他被韩德彩击落的时候为至,他已在朝鲜上空战斗出动175次,击落过10架米格机。而按美国空军的标准,击落5架敌机就可跻身“王牌”之列,而他的战绩是10架,所以人称“双料王牌”。

按美国空军标准,韩德彩现在也是“王牌”。

费希尔极不服气。

韩德彩的飞机上喷上了5颗红星,全是实心的。

19岁的小哥哥荣立特等战功,并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此后,韩德彩一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服役,历任团长、师长、军长和南京军区空军副司令员,在国土防空作战和空军现代化建设中屡有建树,1988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中美建立外交关系后的80年代初,韩德彩在参加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一次宴会时,曾向美方人士表达过想见见的费希尔这位老对手的愿望。

可惜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下文。

无独有偶,费希尔也有这个愿望。

费希尔上尉在战俘营中一直呆了两年多,直到1955年6月,才与另两位美国飞行员一起被释放,通过香港回到驻日本的远东空军基地。

此后,费希尔继续在美国空军服役。

不过,他再也没有飞过战斗机或轰炸机了,先是做情报资料工作,后来参加越南战争,驾运输机或直升机作后方物资和伤员转运。

1957年,正在美国作情报研究工作的费希尔读到了从苏联空军杂志翻译过成英文的一篇名为《红色天空的先驱》的文章,其中讲到了一位中国空军飞行员的故事:他17岁从航校毕业,入朝参战时飞行时数才20多个小时,却接连击落过5架美国飞机——费希尔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哈罗德·爱德华·费希尔。

还发现了对手的名字——韩德彩。

这是费希尔第一次知道对手的名和姓。

后来费希尔以上校军衔退役,退役后经营航空运输业务。

1991年,费希尔从朋友那里得到了韩德彩的一张照片,这才知道了对手当年的像貌。

这么年轻?

1997年10月,韩德彩和费希尔实现了各自的愿望。

这得益于美国抗战时期的“飞虎队”老战士旅游团。他们在南京航空联谊会作客时,联谊会名誉会长韩德彩将军向他们打听费希尔的消息,热心的老飞虎队员们作出了努力,促成了这二位对手的再次会面。

作为男人和军人,费希尔先生钦佩战胜过自己的强者。

同时,郁结在心中多年的疑团也想当面请教个明白:

“从他把我从天上打下来那天起,我一直对他深为敬佩——同行间的那种尊敬和佩服,对他有过无数想象。但我至今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把我打下来的。我这次来中国,主要目的是为了见见他。见他时,一定要当面问个明白。”

用军人们的话来讲,这叫输也要输个明白。

1997年10月18日晚7时,已离休的韩德彩将军携全家在上海天益宾馆迎候美国空军退役上校哈罗德·爱德华·费希尔。

“欢迎你来中国,我带全家来见你!”

韩德彩爽朗地说,“我们现是朋友啦,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我们江泽民主席也要去你们国家访问了。现在我也真诚地欢迎你到中国来。”

费希尔很感动,与韩德彩紧紧拥抱。

“咱们是朋友啦,我也不跟你说客气话。我到今天都认为,我们中国人民和中国军人是被迫打那场战争的。我们是为了保卫自己刚刚建立的国家的和平而去朝鲜的。”

“是,是,没错!”

费希尔频频点头,“说实话,当时我对中国和中国共产党都不陌生,甚至还很同情,我家在衣阿华州乡村,小时候也很穷。我曾经读过埃德加·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对中国共产党人的奋斗史有所了解。跟中国空军作战,有违我个人情感,但我也没办法,——我毕竟是军人。被中国空军俘虏后,我一直生活在安东、沈阳的几个空军基地中,对中国军队和中国军人有了更深切的认识。他们对我非常之好,当时令我非常不可思议。

这些年,我不断地故地重游,1991年我曾与母亲和兄弟一起来过中国,我对中国的了解还不只限于历史,我坚信‘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这句话。因此我更珍惜我与中国这个文明古国已有的渊源,愿意与韩将军开始一种新的、合作式的关系。”

费希尔说得很动感情。

次日,韩德彩宴请“飞虎队”访华团和费希尔。席间,费希尔郑重其事地捧出一架F-86“佩刀”式战斗机的模型,赠送给韩德彩将军。

“这就是你当年打下的那架飞机。”费希尔风趣地说。

韩德彩欣然接受了这件不同寻常的礼物。

他回赠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剑龙”工艺品和一个条幅,条幅上是韩德彩手书的4个大字:

“着眼未来”。

友好归友好,讨教归讨教。

作为军人,费希尔当然不会忘记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弄清自己这个有500多个喷气式飞行时数的老手是怎么被一个19岁的毛头小伙子给打下来的。

“我击落你的时候,还没飞够100小时呢!”韩德彩告诉费希尔。

“这正是我想见见你的原因——你一定是位飞行奇才!”

“不能这么说,要论技术,当时我是比不过你的。真的,至今我也这样认为。”韩德彩不是那种喜欢戴廉价高帽子的人。

“这正是我钦佩你的原因,我至今也不明白你当时是如何把我打下来的。你钻出来前,我好象一直没见到你,你是在我下面?”

“我比划一下,你就清楚了!”

韩德彩把餐桌当沙盘跟老对手探讨起学术问题来了,“当时咱俩的间距也就400米左右,高度也就五、六百米左右,在山头上面也就百把米吧。你撵的那个飞行员比我们还低,你们之间仅有100米左右。你一边撵还一个劲儿的开炮。我们一开始也没见到你俩,后来听地面上喊才知道。我往左一翻,往后看,没有,再往右一翻,还没有,改平了以后,才发现了山沟里的你们俩。你见了我们,马上转过来咬住我的长机张牛科——当时有1/4左右的进入角。离着300多米,你开炮了,打得他的发动机当即就停车了。我一边喊他跳伞,一边就咬上了你。你作了这么个动作——特别大的向右下转弯。我熟悉这里的地形,一看高度这么低,就觉得你这个动作不行,下去要撞山的。我没上当,跟着你下去,反而拉了一杆,拉到上面来了。你这时反过来作了个动作,正好是我瞄好的位置——我一边使劲拉了一杆,一边就开炮了。炮弹全部打在你左边机翼和机身的结合部上了……我眼瞅着你跳了伞,赶紧对地面喊‘快抓俘虏!’这前前后后,也就半分钟的事情,一落地才觉得浑身没劲了,其实当时飞机也不行了——刚落到跑道上就没油了。”

“噢,你看出了我致命的错误,而且抓住了机会——你今天更让我觉得你了不起了……”

费希尔郁结心中44年的疑团终于释然,反而更加兴奋。

在与韩德彩话别时,费希尔说:

“说真心话,我清楚地知道,在即将来到的21世纪,中国将成为全球的领导力量,而美国将会同中国友好地携手并进,一同走入21世纪。中国有着数千年的文明史,而美国只有200年。我相信,我们会从你们这里得到许多教益——就象你们毛泽东主席早就说过的那样,我们是纸老虎,你们是真老虎。韩将军,我一定还会来中国的。对于中美两国昔日空中王牌的这次历史性会面,我感到受益良多。现在告辞了,请接受我一个军礼!”

两位昔日对手各自退后半步,同时举起右臂,互致军礼。

至战争结束,空军第十五师共击落敌机51架、击伤16架,共计67架,仅比空十二师少1架,在入朝参战各空军师中排行榜中屈居第四。

人家确实跟牛气冲天的空十二师看齐了!

朝鲜战争最后几个月,空战更趋激烈。

聂凤智一面不断调整部署和战术,加紧新部队的煅炼,一面也在策划提高志愿军空军的作战水平。

特别是夜战。

白天吃了苦头,美远东空军就加强了夜间活动。

其实刘亚楼、聂凤智他们早就想到这儿去了。

早在1951年10月,空联司就在筹划夜间训练和作战的问题了。

当时,空军第二师第四团副团长张华、大队长钱焕章、副大队长阎磊、谭汉洲等4名飞行干部,就到鞍山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学习夜间飞行。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他们基本上掌握了夜航技术。

然后他们就滚雪球,热炒热卖教给别人。

到1952年底,全空军已有28名飞行员掌握了夜间简单气象条件下的作战技能。

空军第四师1952年4月间结束第三番轮战返回辽阳休整后,于8月6日也开始了夜航训练。首先是李汉、林虎跟空二师学习。然后回来又与空二师一起,举办了夜航训练班。把本师的邹炎、赵明、耀先、侯书军、李永泰和空三师的陈东山、王昭明等纷纷栽培成了夜航骨干。

现学就要现用。

1953年1月15日,空军第二师第四团组成一个8架拉-11活塞式歼击机组成的夜航大队,由副团长王天保——就是那个在大和岛空战中用活塞式击落喷气式的英雄——率领,从上海转至辽阳机场参战。

1953年3月21日,空军第四师第十团也由8名飞行员,驾8架米格-15比斯歼击机组成夜航大队,在副团长侯书军率领下,从辽阳转至大东沟机场参战。

为便于夜航机作战和与高炮、探照灯协同,在安州成立了志愿军高炮指挥所吴昌炽司令员为首、空十一师副师长刘秀峰为辅的小型夜航指挥所,统一指挥该地夜间空、炮、灯的协同作战。从3月27日起,担负作战作务。

当时空联司给夜航部队规定的任务是:反击夜间侵入中国境内和窜犯清川江以北地区美轰炸机和战斗轰炸机,保卫鸭绿江沿线重要目标。作战区域在清川江一线,逐步前伸到平壤地区。

经熟悉战场环境夜航设备和进行战前演练后,4月10日,空十团夜航大队开始担负夜间战斗值班。

地上的夜老虎,空中也要露出利爪。

空十团副团长侯书军打出了一个之“最”。

5月29日夜,前方观察所发现多批美机在朝鲜北部活动。

30日凌晨2时零5分,侯书军和领航主任宋亚民先后起飞,侯书军高度5 000米,宋亚民高度4 500米,按空联司地面指挥所指示,经铁山、宣川飞向战区寻机歼敌。

夜间作战最大的障碍就是心理障碍。由于四周都是浑浑沌沌的夜暗,左右上下都看不到参照的地标,只能依靠仪表。这很容易使人在心理上产生错觉,陷入思维混乱。所以要求飞行员具备极大的克制力,克服时时袭来的不安全感,相信仪表,同时还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在生死系于千钧一发的威慑之下搜索目标,执行战斗任务。

这种状态,准确的要术语叫做“反操纵”。

侯书军和宋亚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况下。

侯书军们手心把操纵杆都捏出了汗,他们一边飞,一边以极大的冷静纠正着自己的错觉。

“敌机两架,在永柔、顺川之间活动。”地面及时报告。

侯书军一面迅速上升到6000米高度,一面向安州方向机警地搜索前进。

进至博川以南上空,侯书军突然发现眼前有个亮点一闪而过。

哈,敌机!

侯书军来了情绪,错觉倾刻无影无踪。他招呼着宋亚民调转机头就追。

可敌机不见了。

周围还是漆黑一团。

侯书军沉住气,根据地面指挥所通报的情况,飞往安州地区继续进行搜索。

他们在那儿一圈圈盘旋搜索。

绕了七八圈,侯书军又在自己的左前下方发现了那个亮点。

妈的,这下看你往哪跑。

侯书军加大油门,逼近那个光点。

瞄准光环套住了那个亮点。

侯书军一按炮钮。

嗵嗵嗵!

亮点一晃,摆脱了。

侯书军一抬机头,再次将亮点套住,按下炮钮。

炮火之后,亮点突然又不见了。

侯书军一急,急忙四顾寻找。

忽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500米开外,被打中的敌机爆炸了,夜空中放出耀眼的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半边天都被映红了。

这是美远东空军夜航大队的1架F-94超气侯喷气式战斗机。

这是新中国空中健儿第一次在夜空中击落敌机。

空四师又牛了一把!

整个战争期间,空军第四师共击落敌机64架,击伤24架。

这个战绩仅次于空三师,名列第二。

1956年3月,空军第四师改番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歼击航空兵第一师,在国土防空作战和空军航空兵现代化建设中屡建功勋,是目前空军唯一对外公开番号的歼击航空兵部队。

除了夜空作战,新中国空军在复杂气象条件中、低空的作战行动在此期间也取得了很大成绩。

1953年6月,中朝军队在夏季反击作战中取得节节胜利,停战谈判也签字在望。

而这时战区却因雨季来临,气象情况变得复杂起来,美远东空军对朝鲜北部重要交通线、桥梁和机场等目标的轰炸破坏活动也并未停止和减弱,敌人显然希望在达成停战协议之前,轰炸泰川、龟城、南市及永柔等地的水库、以冲毁铁路、公路、农田,使朝鲜北部的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难以恢复,以造成已方在停战谈判签字时的有利地位。

不过聂凤智知道,仗打到这份上,美远东空军的招数也使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也是黔驴技穷,没什么新咒念了。

那就再抓紧打他一把。

为有效地保卫重要目标,空联司指挥志愿军空军部队克服气象条件不利的困难,连日起飞,以小编队多梯队战斗活动方式,在中、低空与敌机进行了激烈的空战。

都知道,要停战了,再不打就没机会了。

6月13日下午,战区云量8~10成,云高600米~800米。

美远东空军出动250架混合大机群向鸭绿江方向进袭,聂凤智令空军第三师、第六师、第十二师、第十五师、第十七师起飞米格-15和米格-15比斯飞机56架,在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的配合下,由中、低空飞至铁山地区,截住美机去路。

仗打得很激烈,美机群遭到顽强截击,无法实现原定企图,被迫南逃。

6月19日,仍然是满天乌云,云高300米~500米,能见度4~6公里。

11时36分至12时16分,美远东空军出动F-86“佩刀”式战斗机16批116架,战斗轰炸机9批56架,编组成混合机群,向安东方向进犯,企图轰炸鸭绿江桥。

聂凤智调动了3支劲旅迎敌。

空四师十团、十二团、空十五师四十五团共28架米格-15比斯飞机,以4500米高度飞临铁山上空,迎击美机群中的战斗轰炸机,保卫鸭绿江大桥。

虽然都是劲旅,但却缺乏复杂气象下中、低空作战经验,穿云时忽视了互相通知,以致动作不协调,有的中队失去联系,有的形成单机,虽然英勇作战,但仍被美机击落1架,击伤4架。

幸而在编队最后的空十二团赶来支援,才算摆脱被动。

空十二团李永泰击落敌机1架、施光礼击落2架。

虽然说起来是个失利战斗,但总算没亏本。

而且还保住了鸭绿江大桥。

但是奥托•威兰将军铁了心要炸掉鸭绿江大桥。

6月24日,美远东空军又出动100多架飞机进袭鸭绿江大桥。

这次是空六师十六团、空十五师四十五团、空四师十二团出动32架米格-15和米格-15比斯,与苏军歼击航空兵军一起进行反击。双方在铁山附近遭遇,展开激战。

空十六团飞行员李春吉十分勇敢,在龙岩浦上空追击两架美机,不顾没有海空作战经验的缺陷,入海30公里,将美机长机击落。后遭敌机偷袭,战机中弹起火而被迫于海面5000米高度跳伞,落入海中。

李春吉与惊涛骇浪顽强搏斗近7个小时,安全返回部队。

这是新中国空军飞行员第一次海上跳伞成功。

此战,志愿军空军击落美机5架,击伤1架。

鸭绿江大桥无恙。

7月,天气更复杂了。

刘亚楼、聂凤智提出,坚决保卫重要目标,以取得新的空战胜利,促成停战谈判的成功。为此,在战术上,强调不与美F-86“佩刀”式战斗机纠缠,以免美机乘虚而入。并要求参战部队,缩短各梯队出动的间隔时间,争取不间断地保卫目标外围并消灭美战斗轰炸机编队;各梯队采取梯次直线往返穿插作战,并相互主动支援,集中一域,形成兵力优势。

7月16日下午,美远东空军出动混合大机群在清川江桥和宣川至清川江桥及云山、价川段交通干线上空活动。

聂凤智判断美机有向铁山与昌城集中的可能,即令空军第六师第十六团、第四师第十团、第十二团、第十七师第五十一团先后起飞36架米格-15比斯飞机在铁山上空拦截。

这次空战击落美掩护机群F-86“佩刀”式战斗机3架。

7月19日,志愿军空军又在复杂气象条件下打了一仗。

当日上午,美远东空军派出两个机群袭击南新州和义州机场,遭到猛烈反击,无功而返。

下午15时至16时15分,又出动168架的大机群企图再次偷袭这两个机场。

聂凤智采取多梯队连续出击的战法,实施反击。

空十六团12架飞机由副团长曲成田带领为第一梯队,至义州上空迎击美机。他们动作勇猛迅速,打乱了美机编队,第三中队飞行员沈洪江瞄准1架掉队美机,将其击落。

第一中队飞行员郭权武也击伤1架。

空十团8架飞机由褚福田带领为第二梯队,至义州上空与美机空战。

褚福田将敌带队长机击伤。

美机慌乱中将炸弹胡乱扔掉,奔逃而去。

志愿军空军无损。

这是新中国空军在抗美援朝鲜战争中参加的最后一场空战。

此后一直到停战谈判签字,虽有战斗出动,但都没有发生空战。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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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五三章】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3)

[SIZE=2]年少志高 韩德彩擒来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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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从6月中旬到7月27日止,志愿军空军共战斗出动117批994架次,其中39批次与敌机发生空战,共击落敌机25架、击伤5架。

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空军共有歼击航空兵10个师21个团,轰炸航空兵2个师3个大队,784名飞行人员,59733名地勤人员参战。参战期间,航空兵部队战斗起飞2457批26491架次,实战366批4872架次,有373名飞行员开过炮,212名飞行员击落或击伤过敌机。共击落“联合国军”(主要是美、英军)和韩军飞机330架,其中:

F-86“佩刀”式喷气式战斗机211架;

F-80,F-84喷气式战斗轰炸机72架;

F-94、FMK-5、FMK-8、FMK-24、F-51、B-26、B-29等47架;

击伤F-86、F-84等95架。

志愿军空军被击落231架,其中:

米格-15比斯喷气式歼击机112架;

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112架;

拉-11活塞式歼击机3架;

杜-2活塞式轰炸机4架;

被击伤米格-15、米格-15比斯喷气式歼击机、杜-2轰炸机、拉-11活塞式歼击机等151架。

志愿军空军共牺牲空勤人员116名,其中团级干部11名,营(大队)级干部9名,连(中队)级干部14名,飞行员82名。

对于刚登上空战舞台的新军来说,这是一个堪称辉煌的战果。

更不要说从此打出了一个世界空军大国。

志愿军防空高射炮兵部队和探照灯部队共击落(照落)敌机413架,击伤敌机1559架。

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也战果辉煌。

整个战争期间,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取得如下战果:

歼击航空兵:战斗出动63000余次,其中团以上编队出动818次;实施编队空战1400余次,共有2820名歼击机飞行员参加了昼、夜间空战,击落敌机1106架,其中夜间击落30架。

击伤335架。

防空高射炮兵:击落敌机212架、击伤10架。

两者相加,共击落敌机1 318架、击伤345架。

其中F-86“佩刀”式战斗机650架。

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损失米格-15、米格-15比斯歼击机345架,牺牲飞行员120名,其它人员损失179人。

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也打出一大批王牌。

排名第一的是第三0三歼击航空兵师第十七团副大队长H·B·苏佳金大尉,整个参战期间,他战斗起飞149次,空战66次,击落敌机23架,其中F-86“佩刀”式战斗机15架。

他还创造过月击落敌机的纪录:5架。

按美国标准,他是“四料王牌”。

居第二位的是第三二四歼击航空兵师第一七六团团长E·Г·佩佩利亚耶夫上校,他战斗起飞108次,击落敌机19架。

佩佩利亚耶夫还保持了苏军的空战胜率第一:平均一次战斗出动就击落敌机0.19架。也就是说,每战斗出动5次,远东空军就有1架飞机要栽在他手下。

他还干了一件更牛的活儿——把一架负伤的F-86“佩刀”式喷气式战斗机迫降在中朝方控制地区。

Д·П·奥西金少校和Л·К·舒金大尉以击落敌机15架的纪录并列第三。

A·M·卡列林上尉击落B-29战略轰炸机5架。

另外还有9名苏军飞行员战绩在10架以上。

他们是:

A·C·博依采夫、Г·И·格西、C·M·克拉马连科、M·И·米欣、Г·У·奥哈伊、Г·И·普洛夫、Д·А·萨莫依洛夫、A·П·斯莫尔奇科夫、C·П·苏布博京。

战争中,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第二任军长Г·А·洛博夫空军中将和22名飞行员成为“苏联英雄”。

苏军第六十四歼击航空兵军共有51名飞行员击落5架以上敌机,成为王牌。

这里给出远东空军公布的战损数字。

据美国官方发表的《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公布:

战争期间,远东空军战斗出动720980次,其中:反航空兵活动66997次,空中封锁交通线活动192581次,近距空中支援57665次,运输物资181659次,遂行其它各种任务220078次,投掷和发射弹药476000吨弹药。海军航空兵战斗出动107303次,其中反航空兵活动2096次,空中封锁交通线活动47873次,提供近距空中支援32482次,运送物资6578次,遂行其它任务13848次,投掷和发射弹药82000吨。其它国家空军投掷和发射弹药20000吨。

“联合国军”航空兵部队在整个战争期间战斗出动1040708次。

远东空军共损失飞机1 466架,海军航空兵损失飞机368架,其它国家空军损失152架,共计1986架。但远东空军承认的空战损失只有147架,其中F-86“佩刀”式战斗机78架——这个数字与中苏朝方的统计数相差近10倍。

数十年后,英国伦敦皇家战略研究所客座研究员乔恩·哈利迪曾经就此采访过苏美双方的有关人士,美国军方人士曾坦言:

“我们损失的飞机要比击落的多得多。”

后来还给出过一个比较明确的数字——3350架。

远东空军承认空中战斗行动中的人员损失为1729名,其中死亡1114名,负伤306名,失踪后归队30名,被俘后遣返214名。在地面活动中的人员损失为112名,其中阵亡36名,负伤62名,失踪后归队8名,被俘后遣返6名。

被俘遣返人员中包括第五航空队大队长瓦克·麦·马胡林上校、副联队长小安德烈·杰·爱文斯上校和弗兰克赫·许威布尔上校。

远东空军承认,在整个战争期间,美远东空军总损失在20个联队以上,平均每年的损失7~8个联队。

共击落中苏朝空军飞机976架。

这个估计与中苏朝空军自己统计的被击落击伤的累计数相去不算太远。

美远东空军有40名飞行员具有5架以上战绩。

高居榜首的是第五十一联队第十六中队小队长约瑟夫·C·麦肯康奈尔上尉,他战斗起飞106次,击落米格飞机16架,人称“三料王牌”。

不过这家伙在1953年4月12日空战中被击落坠海,被1架HP-12直升机营救侥幸生还。笔者尚未查到他究竟是被苏联空军、中国空军还是朝鲜空军击落。

居第二位的是第四联队的詹姆斯·杰巴拉少校,他战斗出动137次,战绩为15架,也是“三料王牌”。

居第三位的是第四联队第三三四中队曼纽尔·J·弗南迪斯上尉,战斗出动125次,战绩为14.5架(与人共同击落1架)。

居第四位的是第四联队第三三四中队中队长乔治·戴维斯少校,他战斗出动59次,战绩为14架。

他保持了美军的胜率第一——每战斗出动4次击落1架飞机。

戴维斯在1952年2月10日空战中被张积慧击落毙命。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还透露了美远东空军和海军航空兵对中朝军队地面目标造成的损失估计:

击毁坦克1327辆;

汽车82920辆;

机车963台;

铁路车皮10407节;

桥梁1153座;

建筑物118231座;

隧道65条;

火炮阵地8663处;

掩蔽部8839个;

贮油库16个;

船舶593艘;

造成人员死亡184808人;

切断铁路28 621处。

从笔者掌握的资料来看,这是美远东空军战绩统计中水分最大的部分,直接误导了“联合国军”总司令和美第八集团军司令官对战场形势的基本估计和判断。关于这一点,《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与笔者持相近看法。而且,航空火力地面突袭效果比空中作战效果更易高估,这已经从第二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海湾战争直至科索沃战争中得到无一例其外的验证。

何况还有人为的成份。

其实这些数字并不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重要的是牛皮哄哄的远东空军非但没有象它所吹嘘的那样把对手绞杀而亡,反而使对手越战越勇、越战越精、越战越强、越战越壮。

朝鲜战争结束时,新中国已成为一个空军大国。

还不在于有了3000架作战飞机,位居世界第三。

在于有了一支经过严峻战争考验的空中健儿队伍。

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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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张牛科也是英雄啊

被击中不肯跳伞。

家园 【五四章】得势拿分 尹先炳意犹未尽 (1)

[SIZE=2]得势拿分 尹先炳意犹未尽

签字画押 克拉克心有所失[/SIZE]

我获得了一项不值得羡慕的荣誉,那就是我成了历史上没有签订胜利的停战条约的第一位美国陆军司令官。

——马克·克拉克《从多瑙河到鸭绿江》

要停战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瞅空子抓挠一把。

在杨勇第二十兵团金城发起大反击之前,第二十三军军长钟国楚、政治委员卢胜盯上了石岘洞北山。

这个高地,第三十九军在一年前曾经打过,而且打得很成功,全歼美步兵第四十五师第一八0团一个加强连。因当时不具备坚守的条件,吴信泉抓了一把见好就收,迅速撤了下来。

第二十三军接手一线防务后,也瞅好了这个山头。

瞅好它,不是因为这是什么险关隘口,通衢要冲。而是因为这上面是美步兵第七师的美国兵,可以就着这个高地,跟美国兵交手过招练兵,打击美国兵的士气。

当然也是怕将来回国没什么可说道的。

人家要问呀,你们是三野主力,去了一趟朝鲜,打得如何?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第二十三军来得晚,没打上大仗。

打法就是反复争夺,攻上去抓一把——打反扑再抓一把就走——再攻上去抓一把——再打反扑再抓一把就走……

最后抓完一把就不走了。

中国军队官兵们称这样的打法叫“玩猴子”。

3月6日晚上,第六十七师第二0一团先抓了一把。

这是一次偷袭,第五连一个连队投入战斗,10分钟解决战斗,歼敌一个排又一个班,毙53人,俘3人。

干干净净利利落落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准备23日再打,军参谋长饶惠谭21日亲自到前沿观察,看好地形,作出部署。

回到军部,却被一架美军夜航机炸中了住室,不幸牺牲。

这是中国军队在朝鲜牺牲的4位军级指挥员之一。

另外3位是病故的第六十七军代军长李湘、遇敌空袭牺牲的第三十九军副军长吴国璋和第五十军副军长蔡正国。

结果23日那天炮兵和步兵都打得特别凶狠。

军长钟国楚把支援炮群数十门火炮的齐放数字加了一倍,向这个连排级的阵地上倾倒了数千发炮弹。步兵攻击部队还是第二0一团那个第五连,紧紧撵着炮火扑上高地。

一个小时,将敌人3个排又两个班100多人悉数击毙。

只抓了7个准备套情况的俘虏。

4月17日,还是那个第五连和第四连配合,又扑上了去。

这回解决了一个加强连。

然后连续打了两天反扑,歼敌1000余人,撤出战斗。

这是逐渐扩大战斗规模,取得经验。

7月6日,钟国楚决定要稳稳当当地当当这个高地的地主。

不过这一次却比哪一次都难打了。

中国兵们老是到这儿来抓一把就走,美国兵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守军从一个加强连增加到了两个步兵连和一个火器连,还构筑了大量火力发射点和盖沟,设置了6道障碍物。

这个高地,美步兵第七师师长阿瑟·特鲁多少将是势在必保。

然而第二十三军军长钟国楚仍然是势在必得。

也必须势在必得——要停战了。

这一次,第六十七师师长刘春山准备投入了第二00团4个连,第一九九团6个连、第二0一团3个连共13个步兵连,在军、师炮群30个炮连90门火炮和独立坦克第四团16辆坦克配合下,来一次大动作,夺占并巩固石岘洞北山阵地。

攻击部队和前几次一样,只用一个连——第二00团第六连。

其余12个连队全部准备用于打反扑。

除了炮火和坦克这类新家伙,钟国楚和他的战士们还有老法宝——他们在石岘洞北山山腰部距敌障碍物仅120米处,打了一条102米长的屯兵坑道。这条屯兵坑道有7个出口,可容纳一个加强连,还可屯积有大量的弹药、粮食、饮水、急救包等。

既可突击进攻,又可坚守防御。

还有强大炮火。

这仗,中国兵是越打越有信心。

7月6日深夜,大雨滂沱,雷声阵阵。

第二十三军支援炮群近百门火炮突然开火,独立坦克第四团的坦克群也前出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把石岘洞北山炸得乱石横飞,雷声炮声响成一片,煞是壮观。

3分钟后,敌阵地上每平方米的平均落弹已不少于一发。

相当于把石岘洞北山翻了个个儿。

第六连在连长陆昌荣带领下,分3路向高地上猛扑。

美步兵第七师的兵们这会儿表现也很是不善,纷纷从暗火力点里用机枪、喷火器猛烈射击,特别是喷火器,在阵地前燃起了一堵堵火墙,把冲击道路封得死死的。突击排第一排连续派出几名爆破手,都在路上伤亡了。

这时候,一个名叫许家朋的战士冲了上去。

这是第九连第二排配属过来的一个兵。

他并不比前几个运气好,刚跑两步,就被机枪打断了腿。

然而许家朋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泥泞的地上继续向前爬。

身后是和雨水混在一起的血水。

他爬到火力点旁,用牙咬开导火索,把炸药包塞进了射孔。

一翻身滚到了一边。

然而没有期待的爆炸声传来。

雨水浇湿了炸药包,雷管受潮失效,炸药包没响。

许家朋一咬牙,又爬了上去,双手抓住打得通红的机枪管,想把机枪夺过来。

然而身负重伤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许家朋一纵身,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又一个黄继光。

发了狂的陆昌荣亲自抱着炸药包往上冲,接连打掉了3个火力点。然而领着全连与敌人白刃格斗,很快扫清了表面阵地和退入坑道的残敌。

一小时后,3颗绿色信号弹升起在空中。

许家朋成为第二十三军级别最高的战斗英雄,立特等功,获“一级战斗英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

特鲁多少将当然不会随便就善罢干休。

第二天,艰苦的打反扑战斗就开始了。

这一次,独立坦克第四团的坦克手们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头天晚上,他们先是以直瞄射击摧毁了许多火力点,然后转移火力,成功地压制了石岘洞东山美步兵第七师坦克群,掩护第六连夺取了高地。

然而后撤时,排长杨阿如的215号坦克却陷入弹坑,无法拖救。

杨阿如也很沉得住气,他让驾驶员把马达声逐渐减小,给敌人造成一种坦克逐渐远去的错觉。然后就地用树技、黄泥什么的把车身给伪装了起来。

也是歪打正着,这一出事儿,也给他们带来了机会。

第二天,美步兵第七师的坦克从石岘洞东山冲出来支援步兵向石岘洞北山反扑,而这边出动支援的3辆坦克却在途中陷车,不能前进,眼瞅着就要成为敌人坦克的靶子了。

这当口,杨阿如冷不防开了炮。

这当然一打一个准儿啦。

不到5分钟,敌人坦克就被打毁了两辆,还有一辆冒着火跑了。

这还不算,杨阿如把炮口一掉过来,又把东山上敌人的4个地堡和两门火炮给掀翻了。

抓紧这个功夫,那三辆陷坑的坦克也被拖了出来,冲到了东山下,连连向东山上射击,一会儿功夫,就掀翻了东山上20个地堡、5门火炮和一辆坦克。

这一次,美七师第三十一团折腾了整整一天,全无进展。

215号坦克在工兵的帮助下,也驶出了弹坑,在9日的战斗中,又在11分钟内击毁敌坦克两辆、火炮两门、地堡20多个。

一直到第二十三军最后巩固阵地,独立坦克第四团的坦克手们共击毁敌坦克8辆、击伤4辆,击毁机枪巢14个、地堡26个、小口径炮18门。

215号坦克成了志愿军坦克部队的状元,被命名为“人民英雄坦克”,排长杨阿如也荣立一等功,获“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曾经有一部国产故事片《英雄坦克手》,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7月8日后,第一九九团、第二0一团相继投入战斗。

特鲁多少将陆续投入营连规模的兵力,在数十架次的战斗轰炸机掩护下,轮番冲击石岘洞北山,并于11日一度夺占阵地,但都被在强大支援炮火掩护下的第二十三军反击了下去。第六十七师潜入敌后的炮兵观察小组还及时引导炮火打击前来支援的敌人。10日白天,美步兵第七师第三十一团满载援兵的20辆卡车向前沿开来,被这个观察小组发现后,及时呼唤来火箭炮兵两个“喀秋莎”营的炮火,连打两个齐放,把它们全打瘫在路上。

12日,美步兵第七师终于打不动了,也不想打了。

他们想回家了——停战谈判要签字了。

第二十三军与美步兵第七师反复争夺6天5夜,杀伤敌人3507人,终于巩固了石岘洞北山阵地。

“中国人不惜动用主力部队的决心同联合国军方面不愿冒生命危险去攻打战斗目标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无可奈何如是言。

你们是军队啊,你们到朝鲜是干什么来的?

怎么这么窝囊?

第一军军长黄新廷运气不太好。

第一军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军”,很能打仗的部队,彭德怀转战西北时的看家本钱。可是到朝鲜来了后运气却不太好,先是在西海岸蹲着准备反登陆,等来等去等伤了心还什么也没等到。后来又到朔宁那边儿跟韩军第一师耗着,没捞到什么大油水。只是在6月底7月初那几天,在韩一师据守的朔宁东南的198.6高地、水郁市西北无名高地和笛音里西北山最后泄了一把火,一来二去,零敲碎打,5天6夜,打发韩一师5200余名官兵做了冤死鬼。

他们要来得早,绝对能唱一台好戏。

你想想,这是后来出“硬骨头六连”的部队呀!

其实说起来,尹先炳比黄新廷还没运气。

这支老牌劲旅是当时中国军队里唯一的一支合成军,按毛泽东的指示,军部是按“陆海空联合指挥所”建设的,除了原装的红军老底子主力部队外,还辖有高炮师、铁道兵师,师里都辖有坦克团,原来是准备在克拉克两栖登陆时跟他玩一把的。后来克拉克不来了,他们才紧赶慢赶从西海岸赶上来接手第一线防务。在老首长杨勇领着第二十兵团那帮晋察冀子弟兵在金城以南大打出手的时候,他们到第一线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才个把月。

这个把月里,尹先炳们也就只能小打小闹玩点冷枪冷炮啊,小分队偷袭啊等等土八路的小把戏,最厉害的时候,也就是开几辆坦克出去偷袭人家的炮车、坦克的车场。

然而那边却吓得够呛,赶紧把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美步兵第三师换下去,把整补后的美步兵第二师和荷兰营换了上来,还在板门店唠唠叨叨地说中朝方对谈判没有诚意,把一个装备好、训练有素的老牌劲旅给调到分界线中段来,不是想大打又是什么?

得,这下弄得尹先炳直后悔,当初别那么着急去折腾人家,消停点不好么?没准儿志司就把金城那边的买卖弄到我这边来做喽!

没办法,那就从小买卖做起吧。

7月17日22时30分,尹先炳的“小买卖”开了张。

对手选了美步兵第二师第三十八团一个连据守的527.7以南无名高地,攻击部队是军里的头号老资格——第四十六师第一三六团第九连——声名赫赫的红九连。

尹先炳是合成军军长,炮火当然大大的阔气。

他组织了八二迫击炮以上的火炮83门,精确计算确定诸元,分配目标,5分钟的火力突袭,就把表面阵地上的明火力点悉数摧毁。连长田敬堂、政治指导员王留锁带着一群饿老虎嗷地一个冲锋打上去,破铁丝网,消灭暗火力点,20分钟左右,守军美步兵第三十八团第三营H连就全连覆没。

美二师又上来一个连反扑,被兜头打了个落花流水。

红九连立马撤了下来——尹先炳这是摸底。

底摸了,尹先炳觉得美国军队也就不过尔尔,除了火力强、阵地坚固、反应和协调较好外,其它也就平平,相当于国民党的二流部队。

19日,第一三六团换上第十连——第十六军合成化后每个团有12个步兵连队,乘荷兰营A连上来换防之机,隐蔽接敌,打了荷兰鬼子们一个措手不及,30分钟解决战斗,包了敌人的饺子。

第十连也撤了回来——尹先炳不想当小地主,想当大地主。

21日,第三十二师第九十四团第七连一个加强排,暗施杀手,将248.8高地的韩军第二师第三十一团第一营第二连一个81人的加强排给解决了,时间也是不到30分钟。

小买卖挺赚的。

这下尹先炳再不想打小的了——没意思。

他想步老首长杨勇的后尘,再打一个大反击战。在全军的防御正面,组织一次步、炮、坦克协同的大动作,将战线前推20公里,直捣铁原飞机场,拿下那个“八国联军指挥所”——这是尹先炳给美第八集团军前指取的诨名。

要当就当“大地主”!

就在尹先炳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的时候,志司杨得志副司令员打来了电话。

“杨副司令,我们正在准备,大家都嗷嗷叫哩!”

政治委员陈云开得意洋洋地报告。

“老陈,算了算了,敌人在板门店哇哇叫,要签字啦,我看你们就停下来吧,别打啦!”

“我们已经……”陈云开一急,嗓门儿也大了。

“别说啦,24日最后校正军事分界线,你们服从命令吧!”

“是……”陈云开的情绪顿时一落千丈。

正伏在桌子上审阅反击作战决心图的尹先炳把手中的红蓝铅笔狠狠地往桌子一摔,破口大骂:

“美国佬,你啷个老是跟老子过不去嘛!”

尹先炳的“大地主”梦,破灭啦!

在第二十兵团的金城反击战进行期间,正面战线的志愿军各军和朝鲜人民军各军团,也积极配合作战,共对敌连以下目标进攻27次,连同打敌反扑,共歼敌17000余人,有力地配合了金城方向第二十兵团部队的作战。

整个夏季反击战役第三阶段作战,中朝军队共计毙伤俘敌78000余人,缴获坦克45辆、汽车279辆、飞机一架,各种炮423门,各种枪7400余支,收复土地178平方公里。

中朝军队伤亡33253人。

敌我伤亡对比为2.3:1。

夏季反击战役,是中朝军队转入阵地防御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对敌坚固阵地实施进攻的战役。交战双方先后投入作战的兵力:志愿军为10个军、朝鲜人民军为两个军团,“联合国军”为18个师。战役持续两个半月。中朝军队有计划地实施了三次进攻,共进行大小进攻战斗139次。最后实施的金城战役,一举突破韩军4个师25公里的防御正面,突入敌纵深最远达15公里。整个夏季战役共计毙伤俘“联合国军”官兵123000余人,改善了中朝军队阵地,拉直了金城以南战线,收复土地240平方公里。

回溯1951年“联合国军”发动“秋季攻势”时,“联合国军”在中朝军队在工事不坚、供应困难的情况下发起猛烈进攻,一昼夜的前进速度平均不足一公里。在上甘岭战役中,“联合国军”进攻43昼夜,仅占去前沿两个班的阵地,最后还为中国军队收复。而在中国军队这次金城以南进攻作战中,面对韩军4个师的坚固设防阵地,中国军队仅21小时即前进9.5公里。

两相比较,不是很耐人寻味么?

这次战役,也显露出,一直拖着中国军队后腿的的后勤供应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这次战役,志愿军先后参战的部队10个军53万余人,火炮4000余门,其中第三次进攻参战人数24万余人,1360余门火炮,消耗各种作战物资3万余吨,仅第三次进攻消耗弹药一项即达19000余吨,进攻开始时一次火力突袭就消耗弹药1900余吨,相当于运动战期间第一至第五次战役消耗弹药总和的2.2倍。

洪学智,功莫大焉。

“如果照这样打下去,再打他两次、三次、四次,敌人的整个战线就会被打破。要是不和,汉城就有可能落入朝鲜人民军之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上,毛泽东很骄傲地说:

“我们的军队是越战越强!”

毛泽东说得对!

中国军队的阵地战打到这个阶段这个水平,对于这支军队发展史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已由只能进行技术水平较低的中国型的近代化战争,进入到了可以进行具有当时世界先进水平的世界型的现代化战争的阶段。

把准备削弱的对手给打强大了,这不管是对于杜鲁门麦克阿瑟李奇微来说,还是对艾森豪威尔克拉克泰勒来说,都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总而言之,对于美利坚合众国来说,这仗,实在是不该打!

哈里逊的书,这会儿也背完了。

7月16日,哈里逊终于结束了“小学生”的使命:

……

中朝军队:停战后,对于中立国和中朝方面的工作人员进入南朝鲜的安全和工作便利,你方能作出保证吗?

联合国军:我方保证他们的安全和提供工作上的便利。

7月19日,中朝方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把“联合国军”首席代表威廉·哈里逊对实施停战问题的所作的保证公诸于世。

7月22日,双方商定,再次校正军事分界线并于7月22日确定了最后军事分界线。

同日,美国国务卿约翰·杜勒斯发表正式声明:

一、 大韩民国李承晚总统向美利坚合众国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总统保证,不妨害停战协定。

二、 停战后,为协商政治谈判,艾森豪威尔总统将会见李承晚总统。

7月24日,双方代表对最后军事分界线予以确认。

这次校正表明,较之于1951年11月27日第一次校正的军事分界线,中朝军队共向南推进了332.6平方公里。

杜鲁门也真是的,那会儿要签了字,不比艾克更有脸面儿?

不过双方为怎么签字也费了些思量。

双方都担心那个李承晚气急败坏之际象“就地释放”战俘那样,再折腾些什么动静出来,这个老家伙之所以接受停战,一是因为被中朝军队打了个鼻青脸肿,二是因为艾森豪威尔连哄带吓带塞甜点心。这会儿要停战签字了,那老小子没准儿就要跳出来再弄出点事情——比如对赴签字会场签字的任何一方司令官进行袭击,然后嫁祸于另一方,让两边不得不再打起来。

这可比什么“就地释放”要凶狠得多。

另外还有台湾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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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五四章】得势拿分 尹先炳意犹未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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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画押 克拉克心有所失[/SIZE]

(续上)

想想就明白,蒋介石对这个停战的结局也不会满意。要是朝鲜停战了,自己在美国人眼中的行情就要看跌。前几天,为了呼应李总统的反停战行动,蒋总统刚在福建前线的东山岛搞了一次“大动作”,可惜被那个号称“小叶挺”的叶飞迎头一记重拳,给打了个鼻歪眼斜。这会儿要签字了,蒋总统让保密局派个把特务混在记者群中到板门店来搞点轻车熟路的暗杀,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别看蒋总统打仗不行,玩这个,那本事是一套一套的。

双方都不放心这二位爷。

7月26日,双方联络官会议就此问题达成谅解并商定,于7月27日在板门店正式签署停战协定。

当日,中朝代表团发表公告:

朝鲜停战协定已由谈判双方完全达成协议,双方订于7月27日朝鲜时间上午10时,在朝鲜板门店由我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与对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哈里逊中将先行签字,然后送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及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将军与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上将分别签字。

根据协定,双方控制下的一切武装力量,包括陆、海、空军的一切部队和人员,于双方代表团首席代表签订停战协定后12小时起,即1953年7月27日朝鲜时间22时起,完全停止一切敌对行为,而停战协定和附件及其临时补充协议的一切其他条款,亦一律于停战的同时开始生效。一切军事力量、供应和装备将于停战协定生效后72小时内从非军事区撤出。

剩下的事情就是这字在什么地方签了。

根据1951年10月23日双方在协议中的规定,“中朝代表团方面负责供给适当的共用设置,以作双方代表团、会议场所之用,并负责会议室内之布置。”

停战谈判的签字大厅由中朝方面承建。

这时,国内一批建筑工人正在为志愿军代表团修建办公地点和宿舍,于是由朝鲜人民军谈判代表李相朝少将和朝鲜人民军代表团秘书长朱然上校负责设计和组织施工,在一夜之间,建起了一座组装式木屋。这座木屋大厅具有朝鲜民族风格的飞檐斗拱的大厅,宽敞明亮,正面朝南,凸字形的突出部分位于北方。

大厅正面入口处画着两个巨大的蓝白相间的和平鸽。

和平鸽嘛,就是和平的象征。

可克拉克不干了。

签这种字,克拉克的心态本来就不平衡。

既然艾森豪威尔都点了头,这签字的大原则,是没什么说的了。

这个字,克拉克是再不想签,也得签!

合众国陆军上将这会儿就象那老北京人嫁闰女,要挑礼儿啦!

克拉克一个电话打给哈里逊,说这和平鸽是国际共产主义的政治宣传,除非把它撕掉,否则“联合国军”代表绝不会出现在签字会场。

得,撕掉就撕掉,要不人家不下轿。

7月27日上午10时,克拉克向“联合国军”全体官兵发表停战祝辞,声称签署停战协定并不意味着和平,只不过是“停止敌对行动”。

要签字的克拉克,整个一个蒙着红盖头的美利坚花花公子。

别扭!

无独有偶,“联合国军”首席代表威廉·哈里逊也挑了一礼儿。

双方在核定文本时,这位陆军中将坚持要将自己名字的中译名译作“海立胜”,而不是哈里逊。

他是军人,看中的是那个“胜”字。

可那个字儿管用吗?

两位美利坚军人,怎么尽把中国人那传统文化中的种种顽劣形态,学得这么微妙微肖?

耐人寻味!

7月27日,一个历史性的日子到来了。

上午9时,专程来采访这个世界头号新闻的无冕王们呼拉拉地一下来了200多人,三五成群地跑来跑去,到处追着双方的新闻联络官探内幕套材料,都想多多地为自家那报纸多凑些花边。

毕竟这新闻尺码太大了。

大厅里布置得很是庄重。

中朝军队代表入西门,“联合国军”代表入东门。

对等,这没啥说道,也没什么败北不败北的嫌疑。

里面的东西陈设也是对称的,以示平等。

签字桌也是东西各一张,方桌两则伫立着各自的助签人员。

西边,桌上立着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旗。

东边,桌上立着联合国旗。

朝鲜停战协定及附件的签字文本也是对等的,有朝文、中文、英文共18本,为中朝军队准备的9本用深棕色皮面装帧,“联合国军”准备的9本用印有联合国徽记的蓝色装帧。3种文字均经双方核定,一字不差。待完成正式签字后,双方各保存一份(中、朝、英文3本),另一份(中、朝、英文3本)由军事停战委员会保存。

掰活到这儿,笔者觉着挺有意思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并不被美利坚合众国和联合国承认,这会儿要签字了,李承晚那“大韩民国”上不了桌,却得由联合国这个大块头与他的冤家对等言和,签字画押。

这种“对等”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不对等。

实在是让人觉着这世道多多少少有点拿美国人开涮的意思。

所以自朝鲜战争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联合国军”了。

就是海湾战争,名义也只能是“多国部队”。

联合国也丢不起人啦!

9时30分,中朝军队和“联合国军”各8名佩带袖章的安全军官分别步入大厅西部和东部的四周,伫立守卫。

随后,双方出席签字仪式的人员也分别从东西两门入厅就座。

10时整,双方的主角出场。

中朝代表团首席代表、朝鲜人民军大将南日身着笔挺的军礼服,与“联合国军”代表团首席代表、美国陆军中将威廉·哈里逊一起,从大厅南门进入大厅,分别在签字的会议桌前就座。

两位首席代表分别在本方助签人员的协助下,在为自己一方准备的9本停战协定文本上签字。之后,由助签人员同时交换9本,再在对方交来的9本停战协定文本上签字。再之后,助签人员将这9本停战协定文本带回,速交本方司令官签字。

10分钟后,签字结束。

按约定,双方首席代表签字时间即作为停战协定签字时间。

此刻,是1953年7月27日10时10分。

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

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对于中国人来说太重要了。

我们可以把此前和此后的发生的两个故事作一比较。

先看此前的故事。

1943年11月18日,中华民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受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弗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和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之邀,前往埃及首都开罗参加同盟国四强首脑会议。

然而,当蒋委员长赶到开罗时,却发现少了一巨头——斯大林。

原来,斯大林竭力反对中国进入四强,而罗斯福则力主中国进入四强,双方相持不下,于是只好把四巨头会议变成了两个三巨头会议,中美英首脑在开罗集会,苏美英首脑在德黑兰集会。

斯大林原本准备让外交部长来装装门面,事到临头,也不来了。

蒋委员长很没面子。

而这接下来的23日晚上,罗斯福总统与蒋委员长所进行的一段影响了历史进程的谈话,就不光是蒋委员长个人有没有面子的事情了:

罗斯福:由于中国人民在抗战中的杰出表现,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我以为,中国应平等列入四强,参加四强组织的机构及各项决策。关于这一点,我已和斯大林和丘吉尔交换过意见。不知蒋先生以为如何?

蒋介石;(天上掉下个馅饼,喜出望外)我同意。

罗斯福:日本国之所以能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是因为他们不民主。如今,日本战败已成定局。战后的日本应该是民主的日本,我主张战后废除日本现存的天皇制度。蒋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蒋介石:这次日本战争的祸首,实在是他们的几个军阀。我们先要把他们的军阀打倒再说。至于日本国体问题,应该等战后让日本人民自己去解决。

罗斯福:听尊夫人说你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这样做,对日本是不是太仁慈了?

蒋介石:我以为,这次大战中,总不要造成民族间永久的错误。

罗斯福:(深感意外地)这件事那就留在以后讨论吧。

蒋介石:(有些莫名其妙地说)我想,你们在下一个三强会议中最好不正式讨论这个问题。

蒋先生这话说得委实让人费解,就算你自度能耐不济,管不了废不废除天皇制度的那摊事儿,你不会保持沉默么?你那么急于给人家递馊点子表现你的慷慨与大度是干吗呀?

这身骨头是不是也太轻了点?

还有哩:

罗斯福:日本投降后,盟军必然要进入日本本土,中国应为盟国军事占领日本的主体。

蒋介石:(面有难色)这件事应由美国主持。如需要中国派兵援助,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罗斯福:(作耐心说服状)作为四强之一,中国必须承担这一义务。美国需要和英美苏合力解决德国,东南亚和太平洋战区战线太长,我们在占领日本时只能协助。

蒋介石;我们没有海军,武汉会战后,我们的海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没有海军根本无法进行登陆作战。

这是实话,委员长有委员长的难处。

然而罗斯福仍然亲亲热热地往委员长身上贴:

罗斯福:(作仗义状,同时言之以利)占领日本本土,自然是消灭了日本军队后的事情,前提是日本已经投降,没有什么风险的,我们可以用强大的海军帮助你,这也牵扯到战后中国在日本的利益。

蒋介石:(还是不敢断然应承)此事可待将来根据事实与形势发展再作决定。

这是干吗,这是干吗?送上门来的果子不吃白不吃呀?甭说去把鬼子们该着咱中国人的欠债全都收回来,就是让国军弟兄们在东京大街上昂首挺胸甩着正步威风凛凛地走上几回分列式,也算能为中国人多少找回点感觉来吧?

唉,委员长啊委员长,让晚生说你什么好呢?

罗斯福:关于战后中国领土恢复的问题,我的意见是:东北四省、台湾岛、澎湖列岛,当然也包括旅顺口和大连湾一带,都必须归还中国。

蒋介石:(喜出望外)对此项,我也是这个意思。

罗斯福:还没完呢!琉球群岛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原先是你们中国的属地,中国是否需要重新对这一地区行使主权?

蒋介石:(木呆呆地,如在梦中)中国同意中、美两国共同占领琉球,最后可由国际机构委托中、美两国担负琉球的行政事宜。

我的天,委员长小器时小器得象个斤斤计较的守财奴,大方时大方得象个富可敌国的大财东,就这么一下,琉球的主权就奉送给了美国人一半。

而且最后连另一半也没保住。

罗斯福:(显然没有认识到蒋介石出让一半琉球主权是真心实意的奉送,还以为是蒋在与他作交易)委员长先生,香港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

蒋介石:(错愕地望着罗斯福,支吾着)这个,这个问题应先和英国当局商谈以后再谈。

罗斯福:(喜忧参半地望着蒋,默然)

罗斯福当然要高兴,蒋委员长有这样高的姿态,他和丘吉尔在商讨中美英协力对日作战问题时会少掉很多麻烦——即或是精明如罗斯福这样的政坛老手,一说到要和英国人谈买卖都有几分发怵。

罗斯福当然要失望,如果委员长有那份儿收回香港的雄心,他会从中斡旋,迫使英国人让步。这样一来,亚细亚洲将会成为美国人的独家天下——事实上后来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不过委员长自己不上劲,他也没脾气。

当一个大国之君,委员长确实很有些勉为其难。

后一个故事就没那么多废话了,要简单得多。

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谈判开始后,英国佬生出的麻烦事儿也不少,一会儿是坚持要求续约,一会儿又是什么“主权换治权”,双方言来语去相持不下之时,中国人只轻松地回敬一句话:

“你们可以按马尔维纳斯的办法解决嘛!”

这就够了——不列颠绅士立马哑然。

邓小平说得很干脆:

“香港问题我们希望通过谈判解决,但即使谈不成,也要收回。”

那意思很简单:谈得成文收,谈不成武收,出了乱子顶着乱子收,有人闹腾压着闹腾收,反正得收。之所以还跟你大不列颠谈判,那是给垫个台阶,同时咱也少些麻烦,留着脸面儿大家还能来来往往做做买卖不是?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不识抬举,现在可不是中国人要看你大不列颠的面子,而是你大不列颠得瞅中国人的脸色,懂吗?

故事的结果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已经看到了。

这两个故事的中间,就是这个关于板门店的故事。

3个故事都处在各自的历史横断面上。

把它们用历史经纬线穿起来,想想看,说明了什么?

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明白,1997年7月1日0时0分那个举国欢腾庆祝香港回归的盛况,正是1953年7月27日10时10分循历史发展规律运行到彼时彼刻的必然结果。

没有前者,就没有后者。

板门店签字后,双方军队司令官也陆续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7月27日,在汶山的帐蓬里,“联合国军”总司令、美国陆军上将马克·克拉克在停战协定的文本上签了字。

签完字,这位“联合国军”主帅怅然叹道:

“我们失败的地方是未将敌人击败,敌人甚至较以前更强大,更具威胁性。”

同日,南日大将携停战协定文本赶往平壤首相府。

当晚22时,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对于他来说,战争始于三八线,如今又回到了三八线。

也是个不坏的结局。

当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联名向朝鲜人民军、中国人民志愿军发布停战命令:

“自1953年7月27日22时起,即停战协定签字后12小时起,全线完全停火。”

当晚21时45分,分界线上枪炮声大作。

五颜六色的照明弹、曳光弹满天飞舞,把满山遍里照得一片通红,所有的人都拼命地把子弹袋里的子弹往枪膛里装填,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再享受一下硝烟的刺激。

这不是打仗,是松驰前的发泄。

22时整,枪炮声戛然而止,万籁寂静。

转瞬间,夏夜的凉风将阵阵蝉鸣蛙叫送到人们的耳中。

和平,来到了。

来得真容易!

来得真不容易!

至此,历时3年又一个月的朝鲜战争和历时两年另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了。

彭德怀是最后一个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实现停火后才在停战协定上签字的司令官。

7月27日下午,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在朝鲜人民军副司令官崔庸健次帅的陪同下来到开城,下榻在来凤庄,并先后出席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驻开城前线部队举行的盛大欢迎会,以及中朝代表团为庆祝停战举行的盛大宴会。

7月28日上午9时30分,他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彭德怀之所以最后一个签字,是因为心中亦有不平气。

作为军人,作为大军统帅,他觉得太便宜了对手。

“我在签字时心中想:先例既开,来日方长,这对人民说来,也是高兴的。但当时我方战场组织,刚告就绪,未充分利用它给敌人更大打击,似有一些可惜。”他在自述中如是写道。

彭德怀怀中的九九是,再战3至6个月,再打3至5次攻势、把战线南推六七十公里,然后再撤回“三八线”,退让地区作为缓冲区,设特别委员会,允许南朝鲜共同管理,结果将更为理想。

邓华的想法也是一样:

“要是再打上半年,情况会大不一样!”

7月27日,中朝联合司令部发表战绩公报。

公报称:

自1950年6月25日至本日止,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共毙伤俘敌1093839名,其中美军397543名,击落击伤和缴获敌机12224架,击毁击伤和缴获敌军坦克3064辆,击毁击伤和缴获敌军各种炮7695门,击沉击伤敌军舰艇257艘。

其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创造的战绩为:

毙伤敌671954人,俘敌46088人,劝降435人,共计718477人,其中美军290000余人;击毁击伤敌坦克2006辆、汽车3165辆、装甲车44辆、飞机10629架、各种炮583门;缴获敌坦克245辆、汽车5256辆、装甲车51辆、飞机11架、各种炮4037门、各种枪73262支(挺)。

这是一个丰硕的战果。

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果统计方面的严肃性是有口碑的,即或是对手,也常有称道之语。孟良崮战役攻占孟良崮后,因清点战果时发现了尚有万余人漏网,粟裕即令部队重新投入战斗,方将国民党军整编第七十四师和整编第八十三师一部全歼,就是一例。在军委作战局工作过的张清化、雷英夫等老同志也回忆说,当时毛泽东、周恩来等军委领导对统计的准确性非常重视、非常仔细、非常认真——淮海大战时曾为歼灭黄维兵团的骑兵究竟是一个营还是一个团就不厌其烦地往返电报与参谋人员反复核实。

毕竟这关系到对战场形势的基本估计,也必须认真核实。

然而在朝鲜战场上,双方大多数时间都处在阵地战状态,任何一方绝对控制战场缴获对方全部挡案的情况都很少,除俘虏人数外,对对方的杀伤数字只能靠估计和推测——在使用远射程攻击武器时尤其如此,所以双方战果统计数字出现误差都是难以避免的。

笔者认为,中朝军队对歼灭美军的估计数字可能偏高,战争期间,美军共动员20个建制师共283.4万人的兵员,其中先后有8个步兵师和一个海军陆战师被派赴朝鲜,加上陆续的兵员补充,累计共有120余万人参战,兵力最高时亦有58万之多,但在朝保持的地面部队人数最高时也只有40余万人(韩军最高兵力达到64万余人)。而对韩军的估计数字可能偏低,韩军不易捕捉,败阵后即化装四散奔逃,往往统计数低于其实际损失数——战争初期尤其如此。

中国人民志愿军也付出了重大的伤亡。

关键词(Tags): #朝鲜战争#双石#开国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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