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遥想当年军训时—入校 -- 正宗鲁皮皮
很久以来,想写写自己的军训,趁着年关假日,就从今天开始吧。
现在国内的大学生是不是都要在入学前进行军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绝大多数的高校新生如果有军训要求的话,也只是军训一个月或更短的时间。而鲁皮的军训,时间却是一年。这也是我觉得自己的军训颇有写头的原因之一。
有心的河友一定会猜到,鲁皮在读的本科学校的范围和军训的年份。
这里不卖关子。 我的军训是在1991年,之所以耗时一年地军训完全是由于那个春夏知交的事情。其实至今鲁皮也没弄明白,让我们这些懵懵懂懂的年少学子要军训一年究竟为何?是以示惩戒?还是强迫洗脑?还是”三百杀威棒“给个下马威?
89年的那个春夏知交,鲁皮还只是个高一小男生,即没有追求民主的热情,也没有颠覆政府的胆量,那时的鲁皮所关心的是隔壁班的那个女生何时走过我的窗前,还有期末考试的排名, 仅此而已。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军训一年的不利因素,可是实在难以割舍心中对燕园的向往,所以还是选择了未名湖,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一年的军训。
军训的地点是在位于中原腹地的一所陆军学院,当时隶属济南军区。这所陆军学院在90年代中迁至济南,从此成为一个历史名词。我曾在若干年后前去故地重游,旧日的门庭依然雄伟,曾住过的营房依然如昔, 只是门前的牌子已经换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门前陌生的哨兵手持钢枪,面无表情。我说明来意,哨兵坚持原则不让我入内,我甚至拿出预备役军官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可还是无济于事。好样的,解放军的哨兵!
这所陆军学院主要是培养陆军的基层指挥军官,在我记忆中其专业设置也很单一,好象就是基层指挥和其他一两个技术专业,生源主要来自两类:一类是从部队士兵中提干;另一类是应届高中毕业生的一心向武的有为青年。入校后统称为学员生。第二类学员生是绝对少数,这也反应了当时社会上“好男不当兵”的普遍心理。第一类学员因为经过基层部队的锤炼,所以较应届高中学员要更阳刚一些,体格上也更健壮。学员毕业后一般来说都充实到一线部队,一般是排连长,授尉官衔。
那一年的金秋时节,鲁皮放下行李,开始打量这个自己未来一年的家。
扛铁牛喽。
忘了说一句,随着P大军训新生的到来,原有的学员生被改称为“部队生”,而我们这些军训大学生被叫做“P大生“,就此划清界限。
当时整个学院的组织结构从上到下分为大队,中队,区队,班。一个大队有4个中队,一个中队分3到4个区队,一个区队有4个班,一个班有10到12人不等。所以一个中队大概有一百二到一百六十人之间,基本上和一个连队的人数相仿。一般一个系的P大生会分在一个中队,当然一个中队也可能容纳多个系,如果这些系比较小的话。
虽说一个中队的人数和普通连队的人数相仿,但由于手下的一百多号人都是未来的连排长,所以中队长的军衔是少校或中校,正营副团级。而区队长大多是由部队生中的佼佼者留校担任,我记得我所在的区队的区队长是一杠三星,上尉衔。
为了更好的让freshman的P大生尽快熟悉环境进入状态,学院给每个班配备了一个部队生作为老班长。这个老班长的职责是和新来的我们聊天,解答我们的问题,使我们尽快熟悉部队学院的规矩。所以在P大生慢慢熟悉一切以后,老班长就渐渐的淡出了。
鲁皮所在班的老班长姓朱,其貌不扬的一个人,黑瘦黑瘦的。我依然记得老班长的名字,是因为第一天见面时老班长做自我介绍,说到他名字里有一个“波”字,就调侃道了”波,水之皮也“,让我眼前一亮, 谁说我们解放军基层军官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赳赳武夫?
接触久了,就和老班长熟了。老班长这个人真是不错,对我们就像大哥一样,其实军营里是很容易培养这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情谊的。后来看《战火兄弟连》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老班长。
和老班长闲聊才知道了部队生训练的强度之烈。每个部队生学员每天要进行爆发力,耐力和体力训练。事隔多年,我的记忆可能会有偏差。我记得老班长说过,每天他们的训练有两个百米跑,4组俯卧撑,4组仰卧起坐,(这里每组是50个),两百次投弹训练,(这里说一下,他们的投弹训练不是实弹,而是用一根粗橡皮筋一端固定在一个固定点,一端拴在投弹的胳膊上增加阻力来训练投掷),还要一个5公里跑,这个常规的5公里是轻装,每个周六早上还要跑一个5公里武装越野,那就要全副武装了,我知道的装备就有56冲,背包,挎包,水壶,战地锹,子弹袋,手榴弹(具体几颗我记不清了,最少4颗),差不多是20公斤左右,通信兵还要背电台。我亲眼看过部队生5公里武装越野的训练,那情景实在是恐怖,最后有的学员体力不支,呕吐不止,但还是边吐边跑。此时同袍情义就体现得最为明显,有的状态好的战友就把他的行李拿过来一些自己扛着,有的就拉着他一起跑。那时我们班上有个特招生是国家二级运动员,老班长问了他们训练的强度,说,照你们的标准,我们个个都是二级运动员。
除了这些常规训练,部队生还要进行一些特种训练,比如野外生存和武装泅渡。武装泅渡就是在附近的大水库里每年夏天进行,我实在难以想象负重20公斤还如何能浮在水面。老班长承认有时候有的基础稍差的学员实在是没办法,结果把装备掉到水里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就算是故意的也没人敢承认)。在部队丢了枪可是大事,后来还得派蛙人下去把丢的装备给捞上来。
我曾和老班长讨论过训练强度过大的问题,老班长认为这是必须的,还是那句老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包括整个学院每年都有多少个淘汰名额,有的是身体实在受不了了,有的是精神上受不了了。老班长的同学就有一个因为训练强度超出极限,最后心脏不行了,只好退伍。老班长的原话是:“我们这些人出去后是要带百十号人的,如果你自己的战术动作就做不好,怎么带兵?”
这样的训练最后能坚持下来的就成了铮铮铁骨。老班长一米六五的个子,精瘦精瘦的,让我猜他有多重,我猜了几回都不对,他告诉我说他有135斤,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当时的鲁皮一米七几的个子,才110斤。
直至今日,印在鲁皮脑海里的一幅有关老班长的画面,就是他扛着一只60毫米迫击炮和战友们从训练场地回来时经过营房前的一幕。那形象,很男人!
一个个痛苦不堪好像是多大的负担似的, 当时还有人说什么有人体能好有人技术好不能一刀切云云. 相比之下, 5公里越野的标准记得是在19分钟左右吧,而且是取一个分队的成绩.就按20分钟来算,12分钟正好3公里,而且还负重,不是那帮大爷们裤衩背心穿个耐克什么的跑塑胶跑道.
篇篇送花!
在那个学院踢过一年正步的也是一抓一把... 去年曾经有一阵子大家都在回忆自己的军训,现在后悔没做个合集...
铁牛快上...
这些都被校友说得滥了,想聊聊自己比较独特的经历。
欧是27队的,刑部大人是28队的。嘿嘿。。。
27,28队应该挨着两个女生队,当年的色狼们肯定没少购置高倍望远镜偷看女生宿舍吗?
他也是上学第一年就赶上去石家庄陆军学院军训,90年吧,其中很多故事,不过我都忘记了,改天问问他,补充以下
我们级曾群殴信阳土地局的局长大人,就在战术训练场的旁边。回头有时间写上来。
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就开始了单调乏味的军训生活。
人手一个单词本是大势所趋;帮厨时多吃多占也是公开的秘密,每轮到本班战士帮厨大家就象吃了兴奋剂;女生一概理成刘湖兰式的发型;男生则按照条例剃成小平头,还真有人拿着尺子量是不是超过了两厘米;每天早上军号一吹就得从床上爬起;晚上9点以前必须上床休息;干什么都讲求整齐划一;连吃个饭都要列队前进。埃哟,我的妈呀,才一个星期就让我领教了 人民解放军的威力。
上面这段当年的生活写真配个曲子就能唱。
我觉得自己打小从骨子里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所向往的理想世界是没有班干部,没有班主任,没有警察,没有政府,人人都依靠道德自律的世界。所谓别人别来管我,我也不去管别人。可是现在突然进入了这个令行禁止的世界,实在是受不了了。举个例子,我和区队长第一次的冲突发生于看电影的事情上。 礼堂放电影,要求P大生都要去看。看电影本来挺美好的一件事,可是如果是被迫去看就不那么美妙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此,我想晚上呆在宿舍看看书,可是被区队长一句否决:没什么商量的,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NND, 当时把我气得,扛着炸药包把礼堂炸了的心都有。
最郁闷的事情是发现,进入这片高墙以后就等于进了监狱。
星期六,下午。
穿戴整齐,带好粮草,准备出去逛逛花花世界。
走到大门前,不远处就是永远一脸严肃的哨兵。
距离哨兵还有两米,哨兵伸出了手。
出入证!
(迟疑片刻)…出入证?啥是出入证?
回去问你们区队要出入证。没有出入证禁止出校门!
这才想起区队长交待过的出校门必须要出示出入证。
回去找区队长一问,才知道一个班才两个出入证。就是说,一天只能有两个人能出去。所以理论上需要3个星期才有一次机会轮到你。
郁闷了好久。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报考P大是个愚蠢的错误。
直到有一天,发现了一个秘密。
学院的电化教学楼旁边有一条通幽小径。这条小径的尽头是一片菜地,应该是我军菜篮子工程的成果。大多数人到此就打道回府了,除非想偷根黄瓜或西红柿补充点纤维素。菜地没有围墙。很少有人跑到菜地的外围。其实菜地的外围还是一片军营,但这片军营已经不属于陆军学院管辖。
这片军营就是那个坦克营。
而且从坦克营就能出去投奔自由世界!
坦克营也有哨兵,可是坦克营的哨兵只管自己的坦克兵,不管陆军学院的学员生。有人会问哨兵怎么区分学员生和坦克兵?其实这一点很容易,学员生的肩章是红牌牌,坦克兵的是士兵肩章,而且两者的帽子也不一样,学员生的帽子和现役军官的帽子一摸一样,而坦克兵的帽子是列兵的帽子。
我一开始发现这个秘密后,每次偷偷摸摸地从这里混出去都有一种当年地下工作者的神秘感。后来慢慢的就无所谓了。但我一直没有把这个秘密和其他战友共享,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积极分子为了向组织靠拢点我的水?
后来我还专门准备了一套便服,放在背包里,每次一出坦克营的大门就找个僻静的所在把军装扒了,换上便装。我有充分的理由如此谨慎:不远处就是军纪纠察队的出没范围,让他们抓住可不是好玩的,那帮人连院长都敢抓。
看到这,大家不要以为鲁皮如此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吃喝嫖赌抽大烟的臭事,当年的鲁皮还是很纯洁的,其实不外乎打打牙祭,逛逛书店,买买磁带等的小资产阶级行为。败坏人民解放军军纪的事情咱还是不会干滴。
于是这个后门被我称作坦克营的Bug.
每次从坦克营的大门出去,哨兵是不会给我敬礼的,因为我的肩章告诉他我不是现役军官。
有一天,气温骤降,鲁皮出门时披上了军大衣。
路过坦克营的哨兵时,哨兵啪地立正给我敬了个礼。吓了我一跳: 这人是不是中午肉卷儿吃多了?
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走了几步,意识到为什么哨兵今天给我敬礼了。
是因为军大衣盖住了我的肩章。哨兵只能从我戴的帽子判断我的军阶,而我的帽子和现役军官的帽子一摸一样。
埃哟,那叫一个悔,至少也得给人家哨兵回个礼。怪不得那哨兵看我的眼神怪怪地,当时肯定心想:小样儿,得瑟什么,连个礼都不回。
好容易被人当作一回现役军官,结果自己表现得竟然如此不专业!
多年以后,依然后悔。
也是军训一年~好像他是90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