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纽约时报博客文章：为什么要民主？ -- 厚积薄发

Why Democracy？

2007年，10月7日，晚8点25分

为什么要民主？

关键词：民主

关于作者：斯坦利。费舍（Stanley Fish）是位于迈阿密的佛罗里达国际大学的法学教授，戴维逊-卡恩杰出教授。他还是位于芝加哥的伊利诺伊大学人文和科学学院的前任院长。他曾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杜克大学任教。他著有10本书。他关于高等教育的新书，《用你自己的时间来拯救世界》，将于2008年出版。

正文：

几周之前，我接受了英国广播公司（BBC）的采访，回答了十个关于民主的问题。这个采访源自BBC的一个叫做“为什么要民主”的系列节目。这个节目将于今天--10月8日--通过电视，广播和互联网在200多个国家播出，希望能有3亿观众收听收看。这个节目的目的是“引发辩论”并在互联网上激起一场大规模的讨论。我只是众多接受采访的人当中的一个。

我想在此重复一下部分问题和我的答案，并邀请读者给出他们自己的答案或者对我的答案提出批评。

有两个问题彼此相关：“对民主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和“恐怖主义能够摧毁民主吗？”答案依赖于你认为民主是什么。我倾向于拒绝那些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定义，例如带有“高贵的理想”这样语句的定义。相应地，我选择一种更带有分析色彩的东西：民主是一种政府形式，这种政府形式不是和任何事先给定的政治目标或者理想目标联系在一起的，但是这种政府形式允许这些目标被自由的公民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来选择。

这意味着民主至少在理论上是唯一的能够仔细思考自己统治权力的过渡的政府形式。民主选举不能保证胜利者会倾向于民主，并且总是有着这种可能：那些对立法过程获得控制的人将会通过法律来消蚀甚至取消一些使民主区别于神权统治和君主专制的权利，这些权利包括财产权，言论自由，和行动自由。（有人说这恰好是过去六年来一直在发生的事情。）大法官奥利弗。文德尔。福尔摩斯曾通过以下的一段话准确地描述了这种可以把自己变得让人无法认识的政府形式的脆弱：“如果我的公民同胞们想要无可救药地走向堕落，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他们，即使我强烈反对这样做的后果。”民主，那么就可以说是她自己最大的威胁。

恐怖主义从外界产生了一种类似的威胁。恐怖主义用暴力击败民主的危险远小于这样一种危险：为了抵抗恐怖主义，民主愿意放弃对过程的防卫（这些防卫包括反对没有逮捕令的逮捕，新闻控制，和秘密调查），而这些是使得民主之所以成为民主的东西。（再一次地，有人说这是今天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果恐怖分子能够使民主采用和他们一样的策略战术，那么我们就可以说他们已经赢了，无论战场上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另外两个问题也是彼此相关的：“有好的独裁者吗？”和“民主是对每个人都适合的吗？”是否有好的独裁者这个问题依赖于前面的这个问题：你想要政府提供什么。如果你关心个人自由，不想要社会对每个人的行为进行规范，一个强悍的，永久性的，并深入到你的生活的领导者就不会令人喜欢。但是如果，就像托马斯。霍布斯一样（译者注：托马斯。霍布斯是活跃于十六，十七世纪的英国哲学家。他1651年的著作《Leviathan》奠定了西方政治哲学大多数内容的基础），稳定和安全对你来说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你也许会愿意有一个绝对的，足够强悍的统治者来保护你不受你邻居的伤害，并保护你和你的邻居不受外界敌人的伤害。

同样的推理适用于民主是否对每个人都适合的问题。这依赖于你是否认为民主是历史最终趋向的政府形式（见佛朗西斯。福山的著作《历史的终结》），或者民主只是若干种选择中的一个。如果你持有第一个观点（就如现在的当权者认为的那样），你就会相信你的对手对民主理念接触越多，他们就会发现民主越具有吸引力。但是如果你不相信所谓的最终趋势的话（我就是如此），你就会对出口民主的可能性感到怀疑，并觉得民主是一种别人可能采用也可能不采用的东西，而这依赖于他们更喜欢哪一种选择。

考虑到民主对一些价值观给予崇高的地位--包括个人的流动性，个体的企业家精神，宽容，世界主义--并对另外一些价值观给予贬低--团体性，理念上的一致等等，文化的稳定性，民主的吸引力会随着一个具体社会所推崇的价值观的变化而变化。例如，一个建立在强烈的宗教基础上的社会也许会发现某些民主实践有用，但是它不倾向于为了这些民主实践而舍生忘死。

这把我带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帝是民主的吗？”这个问题很简单。上帝，就如霍布斯笔下的统治者一样，要求服从。那些信仰他的人必须把自己的个人欲望置于他的意志之下。（这里，亚拉伯罕、伊萨克的故事具有示范意义--译者注：这里两个人都是圣经中的人物，是犹太人的先知。）因此上帝的统治是和民主相对的，因为民主把个人的选择放到了首要的位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上帝会对一个民主政体皱眉头，或者要求有一个神权统治，或者上帝自己有任何的政治观点。（另一方面，有的人就如沃尔特。惠特曼一样（译者注：惠特曼是美国十九世纪的诗人，散文家，记者，和人文主义者），相信上帝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而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之中。这样他们也许会推断民主是神所赞赏的政府形式。）

我被提问的一个问题在我看来存在分类错误：“民主能够解决气候变化吗？”解决气候变化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能够被解决的话，是一个科技进步以及个人和集体的行为对国家导向、法规做出反应的问题。没有哪一个政体天然地适合这项任务或者不适合这项任务。政治和科技是独立的元素。

另一个问题则带有陷阱：“女人比男人更民主吗？”这就像问，“男人比女人更有决断吗？”你给的任何答案都会使你和世界的一半结怨。这种性格和脾气是有性别的想法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想法。每一代人都会对这种区别有一个新的描述。在近年里，我们已被告知女人倾向于联系，妥协，同情心，和交谈，而男人则喜欢自我独立并建立一种使他们与其他人鲜明地区别开来的界限。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男人就比女人更民主，因为民主，尤其是美式民主，依赖于个人权利甚于依赖于集体主义。但是我对这种二元说抱有怀疑态度，所以对这个问题也有疑问。

我发现有个问题太广泛太模糊：“什么人或者物统治着这个世界？”资本？美国的消费文化？宗教狂热？我的答案是“都有可能。”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会发生，或者什么力量会被不可预见的事件所释放出来。

我还放弃了另外一个问题因为我已经太老而不能回答它了：“什么能够使你发动一场革命？”在我的年纪，什么都不能。如果事情真地变得很糟，我会找个地方藏起来。

给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会选谁做世界总统？”我知道我想要选什么样的人。这个人要有智慧，博学，强壮，勇敢，富有同情心，有威严，不会腐败，能给人以启迪，能干，和好看。我找不到这样一个人，无论活的还是死的，所以我就满足于一个幻想的人物，Atticus Finch (译者注：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的主角)，至少是那个由格利高里。派克演绎的版本。（摩根。弗里曼所扮演的若干个角色中的任何一个是另一种可能性。）

请让我得知你对这些问题的看法。或者上网把你的看法直接输入到www.whydemocracy.net 和 www.myspace.com/whydemocracy. （译者注：这篇文章已有数百条留言，已经不再接受新的留言。）

译者的话：这篇翻译文章去年就写好了，一直觉得意义不大，所以没有拿出来。现在河里吵得热闹，我这算是转移一下话题吧。感谢碎片与记录的文章：关于民主的几点讨论，以及晨枫的文章：民主与中国。更多有意思的文章可以在这里找到。

大家的观点都表明了，我觉得可以歇一歇，静观这周末台湾大选的结果。等结果出来了再争论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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