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再谈“孟”与“杀首子”---回任爱杰兄 -- 丁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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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关键在于证据不足

多谢丁兄的答覆,我的确是看了丁兄的本文和引用文章一并做了讨论。故此文章中某些话如果读者没有看兄台的引用文章可能会有些搞不清楚。多谢丁兄澄清。这里就丁兄的回复说明一下我的观点。

丁兄回复中的主要观点总结起来如下:

1。文献中记载古中国周边地区有“杀首子”的习俗。

2。古中国周边地区比中国落后,故可作为中国古代习俗的参考,正如我们现在考察原始部落来反推古代风俗一样。明显的例子是至今仍存在的母系社会的活化石。由于我们观测到了这类活化石再加上文献记载中的“民知其母,不知其父”,于是我们可以知道中国古代也存在母系社会。

3。根据以上两点,再加上对“孟”字的解构,我们可以得出中国中原地区古代也有“杀首子”的习俗。

对于考察原始部落来反推古代风俗,我并不反对。但这种反推必须有旁证才行。并不是现存的原始部落风俗都可以在古代找到对应。也不是一个民族的风俗就可以用来证明另一个民族的风俗。

猜测中国古代存在过母系社会阶段,这不但是由于有了现代的观察,也是因为中国古文献中说到了“民知其母,不知其父”,并指明这是中国汉文化的直系“神农时代”的事情。所以证据比较牢靠。

而推测中国文化发祥之初(在造字之时)也存在“杀首子”的习俗所能凭藉的却只有记录中的外族习俗和对“孟”字的解构。然而,对“孟”字的这种解构,并不见于前人记载,而是来自夏渌的解释。该解释预先设定了“古代民俗存在过‘长子’、‘首子’被解而食之的陋习”,这岂不是循环论证?

很多现代原始部落的风俗并不能推广到全人类。例如现代的某些原始部落在亲友死后流行将亲友的尸体吃掉,认为如此便可获得他们的智慧和经验;有些则把敌人吃掉,认为如此可获得敌人的勇气或镇压他们的灵魂等等。但这显然不是中国古代社会的通例。

又例如现代某些原始社会中人死了以后不入葬,而是架在高架上风干成木乃伊或烂成了骨头后才包裹好供起来。这虽然和汉地的一些和尚们制作“金身”的过程类似。但这显然也不能推断出中国古代汉文化的葬俗就是如此。

再如西藏流行天葬,但让亲友的尸体被鸟类啄食而尽显然不是汉文化的习俗。

风俗的形成是和环境息息相关的。西藏实行天葬,有些部落吃死人,有些部落制作木乃伊都是和当地的环境分不开的。换一个环境,习俗就未必保持。例如西藏人死在内地一样是火化的。

因此,以非汉文化的习俗来反推汉文化的习俗,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多也只能是“假说”而已。

而解构汉字并不牢靠。丁兄自己就举过“肱二头肌”的例子。我这里再加一个。话说远志明在89后忽然笃信基督,搞了个《神州》来“证明”“上帝不只是西方人的,上帝自古也是中国的上帝。”而所谓的证据之一就是拆字。

比如,“婪”字是“二木之下一女择果”,表示夏娃受蛇的诱骗偷吃禁果;“禁”字也相仿,当初上帝向亚当示明:知识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你吃的日子必定死,所以那果子又叫“禁果”。“船”则是“舟加八口”,表示运载了诺亚一家八口的方舟。这种游戏玩起来或许很有趣,在学术上却不过是笑话。从《说文解字》以来的解释字源的著作对这几个字的归类从来就没有感到困难:它们都属于“六书”中的形声字,“婪”和“禁”中的“林”,“船”中的“八口”,都是没有意义的、表示读音的声旁,而不是表示树木、八口人。 《神州》还考证了“义”字的起源说:“大洪水之后,挪亚及其子孙们用羔羊献祭,后来耶稣也被称为上帝的羔羊,使一切信他的人可以称义。中国祖先以‘我献羔羊,羔羊盖我’为义字,竟维妙维肖地将整本《圣经》的精意见证了出来。” (摘自方舟子·错误百出的传教片《神州》)

中国古代并不是没有人殉和人祭,这是被田野考古所证实的。但中国古代是不是有“杀首子”的习俗,恐怕在没有确实的考古证据前还是不能下定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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