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我试着译的推理小说,请各位读读看,<只有两个人的世界1》 -- 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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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2)

第二节

我一直同姐姐生活在一起

我同姐姐长的很像,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可"很像”还是成了周围人们的谈资。这样的谈论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了,第一次见到姐姐和我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把“真像”作为谈话的开端。

非常的像,像得如同是中学数学课上学到的全等三角形一般。可是,如果被问到哪里长得像的话,回答起来可很难,反倒不如,回答哪里不像会快一些。

“像”是连接我和姐姐的魔法般的咒语,好似磁铁一样,让我们互相吸引。

“总是被说很像,有些烦了吧”,姐姐经常这么说。她一说这话,我便不假思索地认同,一瞬间有一种自己也原本是那么想的错觉,所以,也像姐姐一样,紧皱着眉头,掺杂着叹气点头说些“是啊,真是的”之类的话。

但,实际上,同姐姐长得像,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无可取代的优势,它如同空气一样透明,小心翼翼地包裹了我的全身,保护着我。

如果,同我一模一样的姐姐不存在了,我的世界将会怎样呢?

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像无法想象在连空气都没有的地方,我将如何生存一般。

酷似,对于别人来说很特别,可对于我们俩而言却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只是,虽有几乎相同的容貌,几乎相同的能力,却分为姐姐和妹妹这样的次序。

先后的顺序,把我俩的性格鲜明地分开了,这一点谁都没有觉察到,连姐姐都未必觉察的到。

没错,我理解姐姐的心情。

我想最初那是个非常小的事情,可又对我来说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我既讨厌那个次序,同时又娇溺于它;有时会对这个次序暗中反感,而令一些时候,却又对它有依赖感。

姐姐的名字,叫森岛有佳。

当然,我也有名字,可那无关紧要。用一个非常古怪的方式来解释就是,我的名字与我无关。所谓的名字,对其本人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在这个小说中,“我”就是我。

姐姐——森岛有佳,到大学毕业为止,一直同我在一起。生活的一切都是相同的,那正是我所期望的;由于扮演了一个娇气的妹妹的角色,从而得以找到一个安定,舒适的空间。我们俩可以在各式各样的事情上互相配合,由此而得到的益处,不可胜数。我们俩可以轻松地做出同样的动作。

那个想要模仿姐姐的一切的,爱撒娇的妹妹,正是我。

这时森岛有佳总是微微苦笑,很温柔的对我说;“真没有办法啊”,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但,我却认为,这也是作为姐姐向外展示的假面之一,因为她也应该能够轻松地装扮成几乎完全相同的我。

虽然如此,但我们俩却谁都没有给对方添过麻烦,平衡总是维持在50对50的比例上,很均匀。

就职后,我俩分开了。

普通人是不会想象得出,这是一个多么剧烈的变化,是一种失去了一半身体的感觉。像手和脚各失去了一支那样的感觉。

夜里,当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声地说话时,才发觉没有任何人倾听;不照镜子,就决不会发现自己的头发是蓬乱的。

对于这样细小的新发现,我很惊异。

必定,姐姐也是一样的。

姐姐和我都开始了单身生活,迄今为止,两人的距离从未相隔如此遥远。

同预想的一样,大家都很担心我,却没有人担心姐姐。可实际上,我对这个新开始却满不在乎的,甚至可以说是,新的生活很愉快,最出乎意料的事,充满欢乐的单身生活让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一些只认识我的他人,这是最让我欣喜的。比如说,和朋友说话时,被盯着看的场面,以及话题中只有自己的场面,对于这些,我还都不太习惯。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达到心怦怦地跳,总是疑心对方是不是马上要向自己求婚的程度。

这简直就像眼前的挡风玻璃一下子被摘去,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感到无比的清爽,舒畅。

当然,姐姐也应该是一样的。

她总是说工作很有意思,也似乎比以前更加活跃了。她和我是那么的亲密,从未分开过,可即便是与我分别,也毫无问题,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作为一个人来讲,她没有任何能力上的缺陷。

姐姐——森岛有佳,最初是作为教务员就职于母校的。不久,成为某位著名教授的秘书,人们都说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美差,可姐姐一听到人家说她是“秘书”,就纠正说“是助手”,“可不是助教啊。”她总是笑着这么解释。

是姐姐在工作方面的能力被承认了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说,用一种庸俗的说法的话,被采用的理由是因为姐姐是个有魅力的女性。我不得而知。不过,这样的职位可不是老空着的,姐姐的良机来的恰到好处,很显然她正在走鸿运。

而我,则在一个骨干民营企业的研究所就职了。

姐姐和我在大学都是学理科的,因此,到不如说,我这更像是学有所用的就职。

直率的说,我的职务是研究员;在研究所里,穿着白衣,坐在昂贵的分析设备前,用一个普通人一生也用不着的单位,测定物体。可自己实际上自己做的工作,不过是把每天送来的标本敲碎,削断,研碎后制成机器可以受容,测定的样本。这同小学生玩的粘土游戏没有多大区别。把样本装到分析装置上放好后,只要按一下按钮,机器和电脑就会做出结果,说白了,我不过是加工样本的机器罢了。

大型的分析设备被安装在房间的正中央,连空调也是为那个设备而设定的。即使在夏天,我也不得不穿毛衣,我不过是分析设备的一部分,是一个因为需要而被选择安装上的零部件。

这种像无机物一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左右。虽然单调,但我除了一件事之外,没有任何的不满。那段期间,我一直在查找与现在的工作有关,而且又感兴趣的研究课题。即使是分析设备开动的时候,我也在读学术杂志。因此,那段期间的生活,决不像它的外表那样枯燥无味。

那唯一的不满,是我的上司。

他已婚,年龄大我一轮。不,这还不成为问题。

别的暂且不说,首先,对他,我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从未奢望过能喜欢上世间所有的人。要不是他纠缠不休地对我发起追求,只要没有这一点,那我还能容忍。

比如说,在工作场所经常遇到的小小的不愉快,甚至是完全地陷入被排挤的状态,这些我都可以忍耐。可,现在却是完全相反的状况,他想控制我,并且执拗地相信我也应该极其自然地对他持有好感。这样全无道理的事,我决不能容忍了。便想早点儿调换到别的部门,与他分开,于是,我提出了申请。

可状况一点都没改善。

我曾尽可能温和地向他直接提出过我的想法。结果是,他像海绵一样,被挤压了就凹陷,过后肯定会复原。他变幻着方法对我发起攻势,而且规模越来越大,把我缠得越来越紧。

只有这件事,是我的精神压力。这压力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这个时候,姐姐把我叫了去。

说是要我向公司请假,然后两人一起去旅行。

坐了几个小时的电车,我们来到了目的地的旅馆。

一泡在白色浑浊的温泉里,我俩久违的闲聊便开始了。

我刚想向姐姐倾诉姐姐的烦闷,可姐姐却先搬出了她的话题。

她的话,让我有些吃惊;至少在当时,我有些不知所措。

谈话成了姐姐单方面的提议,我没有对之做出反应;直到最后,被姐姐问到“怎么样”的时,我也只回答了,“让我考虑一下”。

良机在绝佳的时机到来了,也可以说是我沾了姐姐鸿运的光了。

横跨海峡的桥,硕大无比。

那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制造的尺寸了;它的尺寸已经超越了人工制造可能。

伽利略曾说过“物体愈大,便会愈脆弱”,人类到底真的有制造如此庞然大物的权力吗?

还有,比如说,支配生命的技术,就因伦理性的问题,早已成为话题。如果说真的有一个人类禁止踏入的神圣的领域存在的话,那末究竟,人类被容许的行为是什么呢?人类被授予的权利又是什么。

所谓权利,原本就是属于人类的。

除了人类,没有任何事物会意识到权利的存在,那么它就是人类恣意创造的概念或是辩解。

自然界里原本就不存在什么权利。人类一旦与自然对立,便会任性地迷信自己独创的理论,用它来无所顾忌地解析历史,进而展望未来。

些许短暂的生命,只是纠缠住了一瞬的历史。

“时代”这个词,应被用在甚至可以称作误差的极小的时间间隔的范围里。

短暂,非常短暂的火苗。

火柴的火苗也会熄灭——那便是在宇宙的有生之年里,一个恒星即太阳光芒四射的时间,在这个时间的近乎几亿分之一的一瞬里,包含着人类历史的全部。——货真价实的一刹那。

虽然如此,我们人类却从太古时代就开始,幻想近在咫尺的未来。若即若离地成群结伙,总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而在尘世中挣扎翻滚。直到现在也在脚步匆匆。直到死亡把我们与这个世界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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