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穿越小说与明清之辨 -- 尼伯龙根·蜗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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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高第小传Capo(不存在所谓尽撤关外,和抗命独守.) 2

有趣的是,从茅元仪自己的文集中也找不到所谓放弃宁前的说法。《石民四十集》有《上冯涿鹿相公书(一)》一文,乃茅元仪致书当时的内阁大学士冯铨以求再议撤兵的去信。但通观全篇,也仅仅提及“锦右断不宜撤”,而丝毫没有说到任何与宁前相关之事。总体来说,除了《督师纪略》这个源头之外,找不到其他证据证明高第曾经想放弃宁前,乃至整个关外。很有可能是茅元仪后来所加的不实之词。

孙承宗因柳河之败,不断被人弹劾,于是请辞。朝廷于是又会推新的经略,第一次举荐王之臣、王之采、阎鸣泰、刘遵宪,结果俱不用,命令另推。第二次举荐高第、王在晋、张鹤鸣、文球,最后点中了高第,以本兵出边。刚做了五个月的兵部尚书,即被赶出了北京。茅元仪对此论述说,高第天天向魏忠贤自吹自擂,并攻击孙承宗贪而不胜任,结果连魏忠贤也对高第十分讨厌。到了推新经略的时候,他认为高第既然曾经夸口,就干脆让他出边领军。高第很害怕,叩头向魏忠贤求免,无济于事,日夜忧心哭泣,只好上任。那么,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至少连茅元仪也承认高第此人“即忠贤亦厌之”,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因为魏忠贤看着他不顺眼而被赶到边关外去的。明朝以本兵督师的并不太多,之前是孙承宗自己请愿,而高第之后,也只有张凤翼、杨嗣昌二人,都有一定的主动成分,而没有被群臣会推选上的。因此,假设高第并非心甘情愿,那很有可能是被特意挑出来给撵走的。

至于康熙二年、五十年、乾隆、光绪四种《永平府志》,光绪《滦州志》等,则都说是魏忠贤因为高第之前在经筵上力陈党锢宜释,对其衔恨,正好宁远有警,因此让其经略出关。

不管怎样,天启五年十月,皇帝将高第召到文华殿,赐其蟒衣玉带,令以兵部尚书经略蓟辽。高第请求申明节制,天启温言慰谕。他随即题请职方司主事徐日久随其出关担任赞画,茅元仪说这是因为高第对其有所怨恨,特地把他带去辽东陷害之。到任之后,徐日久随即上疏,攻击马世龙庸才误事,结果朝廷震怒,将其削籍为民。对此,茅元仪又硬说是徐日久害怕在关外任事,不惜以参劾马世龙为手段,故意激起皇帝之怒,求削籍以自免。而王在晋在《三朝辽事实录》中则说这是马世龙权势滔天,箝制言官之口,以致连新任经略刚举荐的官员,只要一触其怒,便遭削夺。总之,各人因立场不同,都按照自己心意有一番言说。徐日久被撤职之后,高第无奈,又提请田吉为新任赞画。田吉此人,日后固然为阉党中坚,但当时不过一小小主事,何关大局?即使孙承宗,也曾荐用过阎鸣泰、刘诏,莫非也和魏忠贤有联系?但茅元仪又抓住这一点,说田吉和田尔耕同姓,冒充其宗族求荐于高第。高第于是倚借其人,内通阉党。对于此种种言论,有必要加以分析辩证。

高第此人,究竟是否属于阉党?上面已经有过种种分析。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后来崇祯清算魏忠贤,定逆案,高第根本就不在其中。逆案名单由于崇祯本人的坚持,一再扩大,波及了甚多无辜之人,若高第日日求见魏忠贤,向其叩头求免,求媚于魏广微,以手下暗通阉党,种种劣迹,连茅元仪一个在外的赞画副总兵都如此一清二楚,那么焉有不列入逆案名单之理?但正相反,高第被视为天启间被阉党迫害削夺之人,崇祯时曾经复起,只是种种原因没有出任职务而已。加之更有许多资料说他其实与魏忠贤不合,合理的推测是他实与所谓阉党无关。最近出版的一些著作,如王丰明《正说明朝十六臣》等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改正了传统的说法。

《督师纪略》作于崇祯年间,正是逆案已定,对魏党清算惟恐不狠之时。凡涉及门派攻讦的时候,各人无不将其对手扣上“通阉”的帽子以求占据道德优势。如王在晋也曾攻击马世龙,说他“结连崔、魏,多方扼臣之进……乃阴使多财多智之茅元仪,潜入长安辇金三万,多方媒孽”(《三朝辽事实录》)。据此,则连茅元仪自己也可说成阉党了。因此,对于此类言论,若无实据当不可轻信。高第实乃一反孙承宗等之策划,以柳河之事否定当年战略,而为茅元仪等记恨,因此编造了颇多不实之词。而茅身为孙承宗之亲信手下,《督师纪略》一文中反复为其讳辩,比如把柳河之败时,水兵不到的责任推到当时的巡抚喻安性头上,说就是他特意关照水将金冠等,令其不听调度,以致误事。而喻安性本人的说法是,他身为巡抚,根本不知道有过河袭击这一计划,茅元仪则硬说已经通知了他,但也勉强承认“不告以得便则深入耳”。总之,喻安性对前方究竟想干什么并不了解,而茅元仪却把责任全都归咎于他,其偏颇可见一斑。连后来另一位与孙承宗关系很深的关辽将领周文郁也在《边事小纪》中对此有不同看法,认为船只既然不到,那你别过河退回来就是了,乃以七只渔舟渡河,“尤为儿戏”。又,茅元仪反复强调柳河之败不算什么,只是“巡河”失利。而且吹嘘说有一部从上流打到了船城,“杀一孤山”,令努尔哈赤得报后吓得惶恐欲遁。袁崇焕都看不过去,说“成则曰袭虏,不成则曰巡河,天下人可欺,此心终是欺不得”(《三朝辽事实录》)。因此,对茅元仪的说法,要加以细心辨析。

回到天启五年底,高第至关门上任。此时孙承宗、喻安性等都已去职,因此他得以独力推行之前的策略,把锦州、右屯等地的大部分兵力撤回关门,仅留少许游兵作为哨探之地。袁崇焕虽然不满这一做法,以丁忧上疏乞归,但朝廷驳回,最后还是留了下来。总体来说,高第的想法是先保证山海关的安全,因当时关内外究竟有多少兵马还是一笔糊涂帐,而关内又二月无饷,士民都“惊惧思逃”,因此必须当作第一优先的要务加以整饬。这一认识的基础在他后来的一篇奏折中曾详加阐述:高第认为,前屯城“可称要地”,而宁远城“足壮金汤”、“为第一扼要”,但两城之守已先有议定规划,因此不是当务之急。除此之外,他认为锦州“大而朽坏”,松山、杏山、右屯等地“城小而低薄”,只能当作“前锋游哨之地”,而不宜驻以大军。因此,他首先将一切重心都放在关门防务之上。但是,说高第只知道退缩在关上,胆小如鼠,不敢出关一步,也是不正确的。他并非是要简单地放弃锦右等地,而只是认为事有缓急,锦州等地城垣颓坏,怎能令主力驻防?天启六年正月,高第上疏,认为山海关一带有不少工程急需进行,而前屯、锦州两城也必须修缮。前屯不修则“防御何恃”?锦州不修则“保障何依”?并力请将原议调往蓟昌的班军调一半赴辽(《两朝从信录》)。由此可见,他也十分重视锦州的地位,只是尚未动工,后金即来,此又是不能控制,无可奈何的事了。

不过,当孙承宗把兵力往锦州大凌河集中的时候,为了保证军需供应,在右屯建立了粮储基地,堆积了大量粮草。锦右的主力一撤,这些粮草如何运回便成了问题。高第十月上任,到次年正月后金前来攻打,期间大约两三个月的时间,最终却仍有近30万石米留在当地,被后金缴获。为何不搬走,史料中仅有蛛丝马迹,据《三朝辽事实录》兵科罗尚忠题稿:“右屯之积尚多,向欲移就近地,而悍军畅言抢粮,遂寝其说”。似乎是说,一直有计划要搬运这批粮食,但是有乱军扬言要在途中抢劫,最后没有搬成。总之,高第的计划有其道理,但是战略的匆忙改变也带来了许多损失,这批粮食便是其中之一。

明末之际,辽东各位领兵统帅其战略想法各自不同。孙承宗、袁崇焕等为进取一派,希望尽量将战线前移,把兵力集中到关外各城。而王在晋、高第、王之臣、阎鸣泰等为保守派,有的认为必须把大部分注意力先集中到山海关,以保证它的安全为第一优先,有的认为宁前固然应该重视,但不宜把太多兵力派到锦州一带。因为锦州地形不佳,又离开后金本土过近,将大军布置到锦右以外,会随时开启兵衅,导致过早决战,并不有利。这两种看法孰优孰劣,历史无法重来,各人自可得出自己的看法结论,但笔者以为不宜简单地以黑白两色划分之,把一方捧上天,另一方则说得一无是处。根本上来说,冒险进取的战略和稳健保守的战略,各有其利弊,不能一概而论。但明朝的失败之处在于,它不能选择其中的一种并一以贯之地执行下去,而导致了两派人士轮流上台。于是有时保守,有时进取,锦州城后来修了又放弃,放弃了又修,前前后后,资源全都耗费在战略决策的朝令夕改之中。此亦为一个例子。

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带兵五六万前来。高第探知情况,于一月初六报告说,奴贼看中了右屯的粮食,约于十五号左右过河。当时关内外的布置,据茅元仪的记录,战后的情况是这样的:杂兵守兵暂不计,各战兵营中,各镇自有镇守内丁。神武火营在关门。龙武水营有约2千在关门,其余在觉华岛。前锋后劲营共1万7千余人,前锋三营在宁远,后劲五营战后有4千出关,但战前应全数在关内。另有车营5万余人,其在宁前二镇者五营,在关门六营(《石民四十集》)。由此,当时在关外之兵还是为数不少,大约为总兵力的40%左右,总数可能在4万余,主要分布在宁远、前屯、中后等城及觉华岛。锦州、右屯等地主力已撤,但是留有一些机动的游兵哨骑,高第说,这些部队“夏秋无事防护屯种,入冬遇大敌则归并宁远以便保守”。因此,当后金到来之时,这些机动部队应该受袁崇焕指挥,撤回到了宁远附近。袁八月的奏折说:“至兵过锦右一带,彼不知臣之先行撤入……”(《两朝从信录》),可证锦右之兵确是奉了袁的命令回缩。但撤回之前,即使无法运走右屯的粮食,也当尽数烧毁以防资敌,为何没有采取行动不得而知,或许是一个失误。

此时,朝廷调兵遣将,令蓟辽总督王之臣与高第同守关门,以关外付袁崇焕。后金驻扎山海关大道,截断了关门与宁远的联系,并于二十四、二十五两日围攻宁远城,却未得手。二十六日后金转攻觉华岛,将岛上明军全数歼灭,随即撤军。在此期间,高第曾派遣山海总兵杨麒领兵救援觉华岛,但是杨麒畏缩不前,后为高第所劾。

宁远之战后,朝中多有认为高第不发援兵救宁远,是为怯懦。而高第本人则提出一个说法,即关内外兵力不足,理论上的开册兵额应有11万7千多,但实际上只有5万8千。其中关外有3万,关内只有2万8千人。对此茅元仪曾予以反驳,因此有上面之统计。按茅之说法,总额本来确实有11万7千人,但其中有1万4千为“杂兵”,1万3千余为“守兵”,而“战兵”为8万9千余。而在这其中,曾汰去6千多水兵,柳河之败又损失了数百将士,又有原来抚院(喻安性)之屯兵,听说已经四散,自然是没影了(《与京师当事者书三》,《石民四十集》),其他的则历历皆在。但是,哪怕按照茅元仪的说法,战时的实际兵数当然也已经没有11万多了,而其中所谓“杂兵”,据茅所说,实乃运役、匠人、班军等,但此等名色向来不应列入正饷之中,如匠役怎能与正规募军按同一标准发饷?至于班军,应有原籍军户之饷额,记入关宁之数似也很有问题。总之,哪怕完全认同茅之所说,这个数字肯定也大有水分。

据钱谦益《孙公行状》,孙承宗得知此事后采取了一个相当绝的做法,他说:“户部发饷,止给五万人,则尚书窘矣。”也就是说,你高第认为只有5万余人,那么户部就按5万余人发饷,看看如何?据钱之记载,高第只好具疏认罪曰:“前止据见在五万,今核有某兵某兵合十一万有奇。”又按茅之《督师纪略》,亦有说高第再核兵,始报实数并认罪。但是,笔者对这一说法又有疑问,因为钱谦益的依据似乎来自《熹宗实录》六年二月乙未条,现抄录如下:

“先是,奴酋突犯。经臣高第疏奏:兵马不敷调兵应援,诏诘责之。兵部覆称:关外各兵不过三万,关内又止二万八千,而粮饷未闻报减,宜听经臣从实核奏。后以关饷诎乏,复有旨:前减汰兵饷,以八月初一日为始。是时报额兵十一万七千,今见在止五万八千,实少一半,其饷安在?便着巡按御史从公将五年分逐月查筭。经臣乃复疏言:关内兵三万五千五百余员名,关外兵九万九千五十余员名,关内外兵数原不止五万八千。营伍众多,每月皆有逃亡事故,应补未补者,数目参差不齐。仍候道镇详细查明核实再奏,报闻。”

按此疏,似乎高第并没有认为现在关内外的实际兵数就是11万7千。他的意思是,关内有额兵3万5千多,关外有额兵9万9千多,总兵数“原不止”5万8千(按,两者相加已有13万余)。但是每月皆有逃亡,以及应补未补的,所以数目参差不齐,无法确认。要等到道臣、镇臣等详细查明了以后再回奏。按常理,就算战前11万7千兵一个不少,那么宁远一战至少损失了7千多觉华水兵,如何会战后反而变成13万多?因此,纵然高第的5万8千只是一个借口,并非实情,但说他被迫承认确实有11万余兵力,并认罪道歉,似乎是钱谦益,茅元仪等一厢情愿的记录。

高第三月初便上疏乞休,被批准。但是当时关宁究竟有多少兵,很长时间里仍然是一笔糊涂帐。三月,督饷御史刘述祖说,官兵尚有9万3千余名(《三朝辽事实录》),五月,袁崇焕则报称有8万8千余名(《实录》)。而刑部尚书徐兆魁,御史宋祯汉等仍然在纷纷引用之前“不到6万”的说法,后者之奏疏已在六月间。试想,如果高第早就承认实有11万余兵而认罪,那么岂会过了4个多月还有人引用5万8千的数字?显然,高第只不过承认原额确实不止此数,但逃亡未补的,必须要详细查明,实际数目仍然不清。到了六月,关门司道向兵部提交了兵马册数目,九月,王之臣,袁崇焕又分别上报数目,有趣的是,互相之间却又相差悬殊。王之臣所开兵数比道册少了14850余人,道册之兵又少于司册2617人。关内的兵数,袁崇焕报称不到2万,王之臣却疏称5万有余(《三朝辽事实录》)。最后,到了十二月,天津巡抚黄运泰报称,关内外共有官兵12万余人,不过其中显然包括了数万赴援之军。按之前兵部尚书王永光之言,援兵以“马步兵五万为额”,据此则原来之军数当为7万余。总之,关宁兵数原先纵然不止5万8千,也大概就在8万左右。

不管怎么样,宁远之战时,高第在关门的兵力充其量也就是5万多。而山海关又不象宁远只是一座四面方城,而是数十里的长城,自顾尚恐不暇。正如后来宁锦之战时,袁崇焕守宁远,亦是不敢出城一步,一味怪责高第胆小不救,似乎过于简单化。更何况,不要发兵救援宁远,乃是袁崇焕主动“力争”的。按其在八月之奏疏,袁曾于年初到关门叩见,“面恳于经臣高第,无发援兵”(《两朝从信录》),以为破釜沉舟之计。而后来众人竟以为是高第之罪,袁崇焕自己也感到不安,说:“顾以为经臣尤,臣罪大矣”。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确有胆小怯懦之因素在内,不过换个角度亦可说是保守稳重,各人看法或异,不必强求。

按《永平府志》,宁远之战高第传檄道镇,坚壁清野固守。而崔呈秀因为此前想提拔亲信,高第没有同意,衔恨在心,于是以此为由,弹劾其不发兵为怯。这一攻击首先是从山海总兵杨麒开始的,他奉命领2千兵救觉华岛,但是犹豫不前,即高第本人也曾参劾之。不过设身处地考虑,区区2千兵未必能有何作用,不过飞蛾扑火而已。三月,崔呈秀上疏,责问“宁远解围而觉华屠焚……此非杨麒事哉?”很快有旨意下,杨麒削籍为民。这次攻击,背后显然是针对高第的。压力之下,他屡疏乞罢,三月批准“着回籍调理”。

高第此时处境,和一年后袁崇焕在宁锦之战后类似,亦是战胜之后,被人诟病不发救兵。四月,论宁前战功,高第为辽东经略,指挥全局,原本是该论功的。兵部尚书王永光题称:“乞将……高第……重加优异”。不料旨下,各人都有赏赐升级,唯独高第“革去玉带闲住”。从此,他基本从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崇祯登极,清算魏党之后,便决定重新起复以前被其迫害、削夺的诸官员,高第在其名单之中。崇祯元年四月,“复逆珰削夺尚书……高第……等九十二人官,补给诰命。品望、年力可用者,仍令酌起”(《崇祯长编》)。不过,高第虽然被起复,但是当时他年纪已近70,一时并未安排具体职务。第二年,便发生了己巳之变。

崇祯二年,后金绕道蒙古,打进长城,在北京转了一圈后又往东去。崇祯三年一月,后金打下永平,滦州知州杨燫知不能守城,作诗一首自缢,州同率众降清。高第为滦州人,又曾做过兵部尚书,因此后金对其相当重视。大臣多璧致书皇太极,问道“高尚书在安家寨,可否取之为我办事?”,皇太极回信,令“兵二百人,大臣一员,每旗官一员,往彼地取之”(《满文老档》)。高第听闻之后,仓惶举家逃走。事情过后,有人以此为罪名攻击他,于是崇祯三年十一月,明朝以其逃跑以致郡城沦陷为由,逮捕高第。后令其谪居山东省无棣县,之前起复的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毫无疑问,相比后来孙承宗、鹿善继等与县城共存亡,高第在勇敢精神上自然是等而下之。不过当时他一个七旬老翁,面对后金的抓捕,若不想投降,那么除了壮烈殉国以外也只有逃跑一途了。朝廷对此似又太苛。当时另一位原兵部侍郎郭巩,也是面临后金抓捕,只身逃入北京,并呈上自己拒绝后金聘用的书信。不料其中有“大金”字样,梁廷栋据此参劾之,居然下狱论死,后来才减为遣戍广西。

高第在无棣住了将近十年,崇祯十二年总算被放回故里——滦州。在最后的日子里,他“建白云楼,为东山之墅”,不久去世,享年82岁。后来被祀为乡贤。据县志说,他平生湛于理学,著有《太极良知》等说,此亦可参考其奏折中所称“臣素讲太乙理数”,看来似乎对风水命学也相当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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