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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罗长裿和清末西藏的乱局(一) -- 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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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十八 平静的拉萨城(一)

(罗长裿在本节回归。实在抱歉,中间把他写丢了。本来想带过那一段的事情,后来还是画蛇添足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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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英国人并没有答应达赖的请求。英国政府主要还是受制于跟俄国的约定,英国政府甚至明确指示印度总督明托:“英王政府不能干涉西藏和中国之间的问题”。当然,这是表面上的。私底下,英国人可是使出了大力气对达赖及其随从进行笼络,做长线投资。

达赖得不到外国的实质上的帮助,看样子只有在大吉岭长住下去了。达赖这边暂且告一段落,让我们把目光转到达赖出走后的拉萨城。

达赖出走后,清廷曾明确指示联豫,让他从速寻找灵异幼子数人,再经过金瓶掣签,立为新的达赖。但联豫没有去找,他的回复是:

达赖尚在,难言转世。兹曰呼图克图转世,亦须寻访多年,实难从速。

对此,赵尔丰(朝廷让这些边疆大臣讨论)批判道:

切执转世之说,不知何意,藏中安望整顿……达赖毋庸拘于转世之说,且不必过事访求,又蹈覆辙,可随便择定,以速为要。

后来朝廷看着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又致电联豫让另选达赖。对此赵尔丰十分赞同,他早在朝廷让寻找灵异幼子的时候,就希望可以另选:

川军到藏之初,番情惶惧,无不俯首听命。急于此时择一长厚而经典熟悉、为人所称重者立之,绝无人敢于抗拒。更聚番众,如愿存教,赶紧另立达赖,如不愿存教,则从此不立达赖,大众必争求另立,彼时即立选举,遵办宜速。

现在见朝廷也有意让另选,赵尔丰当即说明了另选的好处:

见朝廷之另选达赖,故因其顽劣,而实在重保教以安众心,然其间大有意在。另立达赖,则他人不能煽惑,外人无所挟持。其尤妙者,转世重来,原属欺人惑世之谈,然群众迷信,已数百年,此处最难打破。今另立达赖,有罪即可斥革,或达赖圆寂,仍由朝廷另立,与内地僧官无异,潜移默运,久则其俗自化。……

然而联豫也没有另选。其实当时藏中远非铁板一块,上层中和十三世达赖不合的人大有人在,并非没有另选的人选。权势颇大的三大寺(甘丹,哲蚌,色拉)之哲蚌寺,就一直没有听从达赖要求他们对抗官军的命令,而且哲蚌寺堪布本人和联豫的私人关系也不错。但联豫在另立达赖这件事上始终表现得犹豫不决,最终什么事也没有做,以至于后来遗患无穷。

联豫没有忙于寻找灵童,也没有忙于另立达赖,那他在忙什么?答曰:把权力集中到自己的里。罗长裿在这里边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罗长裿随赵尔丰在德格时,求钟颖设法将自己调走。经过钟颖的密荐,被联豫调入拉萨。罗长裿接到任命就马不停蹄地赶路,虽比川军出发地迟,反而先于川军抵达拉萨。此年罗长裿已经四十五岁,他思忖着自己至今还是一事无成,再不建功立业,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反思了自己和赵尔丰不愉快的相处,决定到拉萨后要重新做人,他做到了。罗长裿到拉萨后,和联豫相处得非常好,很快成为联豫最得力的帮手。罗长裿的转变,可以在时人评价他八个字中找到痕迹:“谄事联豫,由内至外。[1]”

注[1]:举一个例子。联豫有一个妾姓罗,罗长裿自认作本家。后该妾过世,送殡的那天,在拉萨大小做官的都来了,罗长裿让大家摘掉帽樱来吊祭,大家不答应。罗长裿摘掉了他自己的,并命令军官们(罗到拉萨后第一个职务是兵备处总办,文官不听他的话,只好命令自己手下的人)拿着香排成队送殡,弄得时人侧目。

钟颖是正月初八到达拉萨的,彼时钟颖正年少,虽和联豫同为旗人,但一老一少,共同语言不多,不为联豫所喜。且联豫见钟颖颇得军心,嫉妒之心又生,和罗长裿日夜谋划怎么削弱钟的权力。当时清朝的练兵处规定,只要新军练满一协(相当于旅),就要设立督练公所来总管军政。当时钟颖带到西藏的部队只有1700多人,而正常编制的混成协应该有3600多人。不够一协,怎么设所?联豫有办法,他把就地征募的一些兵,连同自己的卫队全都算了进去,就这样满打满算,实际上离3000人还有不小的距离,勉强可以称作混成协。就这样西藏督练功所建起来了。督练功总理全藏军政及督练新军事务,督办一职当然不能给别人,由联豫自己兼任。兵备处总办则由对联豫俯首帖耳的罗长裿出任,下设计划科,赏罚科,检阅科,测绘科等。

督练公所设立时,距离川军进入拉萨还不到二十天,这是联豫的奏折:

窃查练兵处定章,凡新军练及一协者,应设督练功所,以为军政总汇之区。现就奴才衙署左近,暂赁房舍,作为公所。查有军机处存记四川候补道罗长裿,学贯中西,晓畅军事,勘以委兵备处总办。其参谋教练人员,一时尚难其选,暂由兵备处兼摄该事。……

——联豫 《添设兵备处派罗长裿兼摄片》 宣统二年正月二十四日

如此一来,钟颖的军权就多了两层限制,一层罗长裿,再一层联豫。

此时帮办大臣温宗尧的辞职报告已被准许(本就和联豫不合,川军入城前和达赖商量的几条又被联豫卫队轻易全部打破,实在无法和联豫继续共同办事),而达赖逃走,新达赖联豫又不愿去设立,故藏事大权得以全归驻藏大臣联豫。于是他之前设想中的新政,也得到了实施的机会。

关键词(Tags): #罗长裿#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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