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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人物】张学良将军口述历史之外 杀人如麻 -- 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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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人物】张学良将军口述历史之外 各为其主

张学良将军口述历史之外 「各为其主」

作者:之宇

民国初年,军阀分裂割据,军人各为其主成为常态,迨国家统一,则当以

国为重,改「主」为「国」,倾力持护,张学良而立之年即已权倾朝野,

于国共剑拔弩张之际,理应为「主」奋勇效力而有一番作为,然却在一次

敌我短兵相接时,为性情所牵引,对敌心生同情而大量资敌。

历史上的「各为其主□

读《史记.季布列传》:「季布者,楚人也。为气任侠有名于楚。项籍使

将兵,数窘汉王。及项羽灭,高祖购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及三族。季

布匿濮阳周氏。」后经周氏献计,将季布钳卖与朱家为奴。朱家心知是季

布,乃见汝阴侯滕公,请滕公在高祖面前为季布开脱。「朱家曰:『臣各

为其主用,季布为项籍用,职耳。……』」后「上乃赦季布」并拜季布为

郎中。季布就是楚人谚语称颂的:「得黄金百(斤),不如季布一诺」的

千古名人。

在〈淮阴侯列传〉有一段:高祖见信已死,问韩信临死前说了甚么?吕后

说:韩信恨不用蒯通计。高祖乃诎令齐国捕蒯通。「蒯通至,上曰:『若

教淮阴侯反乎?』对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于

此。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亨之。』通曰:

『嗟乎,冤哉亨也!』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冤?』对曰:『……□之

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因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

也……。』」

《清.方略》中记载太祖「甲申九月攻翁鄂洛城,有洛科者突发一矢射太

祖,砉然有声,穿锁子甲护项,太祖拔之。镞卷如钩,血肉迸落。……项

下血涌如注……迷而复苏者数四。……创愈,复攻城。克之,获洛科,诸

臣请诛之。太祖曰:『两敌交锋,志在取胜,彼为其主乃射我,今为我用,

不又将为我射敌耶。如此勇敢之人,若临阵死于锋镝,犹将惜之,奈何以

射我故而杀之乎。』遂授洛科一牛□(军官),隶三百人……」。

翻开一部历史,不乏「各为其主」的史事、人物先例,唯独对张学良将军

以「各为其主」来辩解兵权在握时所持之立场与行为,在时序上有难圆其

说的困境。

《史记》另一类故事则记载了:「季布母弟为楚将。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

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困也。作者注

)哉!』于是丁公引兵而还,汉王遂解去。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高

祖以丁公徇军中,曰:『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乃丁公也□C』遂斩丁公,曰:『使后世为人臣者无效丁公!』」(《史记.季布栾布

列传》)

古来「各为其主」是为人崇高宗旨,所以季布可以为项籍用,蒯通可以为

韩信献计,史家留下千载传颂的史笔。丁公则在敌我短兵相接时,自己虽

居于有利地位,却听信汉高祖「急」中生智的攻心之术;以丁公与高祖自

己乃是「并」为俊雄,怎能因争战使一方有损伤。丁公为之动心而撤兵,

解了高祖之危,是为自己未来留下一条后路。如果当时丁公血忱凛然,不

为汉高祖言语所调唆,坚持「各为其主」不引兵而去,汉王危机难解。

「两贤」之争,高祖能否制胜,成就西汉两百多年大业,谁敢一定。高祖

不计旧恨赦季布,释蒯通,却不念解危旧恩却杀了丁公。原因无他,因为

「使后世为人臣者无效丁公!」

确乎:「……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

足者先得焉。」(见〈淮阴侯列传〉)

张学良的「各为其主」

上述这种情形也出现在民国初年。张学良青年握兵权,在其父张作霖奉军

旗帜之下,东伐西讨,逐鹿中原,收取关山。众俊雄豪杰并起,率子弟兵,

如四方诸侯震天撼地之战,「各为其主」是天经地义。

然而张学良将军易帜之后,已受命为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虽然仍掌东北

行政大权,但疆土已入国家版图。武装调停结束中原大战,张氏更就任了

陆海空军副总司令,驻扎北平,并节制了河北、山西、察哈尔、绥远、辽

宁、吉林、黑龙江、热河八省军事。中国牧民之国柄,张氏已执掌半边天

下。地方军阀在政坛上争雄时代早已过去,「各为其主」之说应已不复存

在。为国家命官,领国家军饷,食百姓血汗,改「主」为「国」才能一改

军阀形态。

不幸的是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渖阳之变,未经抵抗而沦陷,一九三二年

一月二日再失锦州。一九三三年一月三日榆关陷落,两月之后,日军以汽

车十一辆载兵百馀,从容开入承德,张氏守土之责如此,引起全国哗然。

天津《大公报》(三月十五日)社论评道:「张以甫届而立之年,即受中

华民国半壁江山之重任,其起也由于时会,其去也绝非偶然,盖以今日国

事之艰难、政情之复杂、责任之重大,实非张氏之智力、体力所胜。吾人

去年汪精卫鱼电责张辞职之时,即劝张其解除军权,从事学问,另造新生

命……」(引自《张学良生平年表》苏□基)。胡适于一年之前八月,也

曾撰文说:「少年得志几乎完全毁了他的身体和精神……如果他能决心离

开他现在的生活,到外国去过几年勤苦的学生生活,看看现代的国家是怎

样统治的,学学先进国家的领袖,是怎样过日子的□□那么,将来的中国

政府舞台上尽有他可以服务、效力的机会。……」学者金石之言,掷地有

声。

张学良之于「丁公」

回国后未久即膺任西北剿匪副总司令,全权指挥西北剿共事宜。虽张氏日

后自称,该职并非所愿,但当时张学良已是国家一级上将。却在国共双方

剑拔弩张之时,为自己「轻信易感,见异思迁」性格牵引,阵前转向。当

时共方所处之陕北地区,地瘠民贫,张氏军械、弹药、物资大量资「匪」

。尤其在与周恩来会面之后,认为周「要言不烦,我们互相欣赏,虽谈话

不多,但了解甚深……周是个人才」。周氏予张将军者,何啻于高祖对丁

公□□并称「两贤」以致使张氏大有相见恨晚之憾。正如不知学蒯通:「

臣唯独知韩信(蒋),非知陛下(周)也。」张氏还特别举出:「我们东

北有句俗话:『任可给好汉子牵马坠镫,不给赖汉子当祖宗。』」

正逢张氏心存,「曾际会,好风云,盛时不再」之怨望当儿,与周恩来之

会,内心之兴奋,不问可知,于是全心倾倒。

终于与剿匪总司令蒋介石,对「安内」与「攘外」政策之何者在先,何者

居后意见相左。做出了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惊天动地挟持主帅的西安

兵谏事件。张氏之自我解释是:「如果我感觉著他的某一点是不对,那我

是不敢苟同的,甚至起而抗辩。……凡不得于心者,自以为是,辄一意孤

行,不顾一切……」由此可见张将军即非「季布为项籍用,『职耳』」,

也不是「彼『为其主』乃射我」之洛科,更不是「狗因吠非其主」的蒯通,

何如丁公?丁公只在高祖危急时让路,而张氏则泄密作战计画牵扯军事调动

以利敌成功获胜,所不同者是丁公被斩,张将军遭软禁.

张将军于西安兵谏之后,如雪片飞来之诘责,都事出意外,尤其是苏共,至

此深悟「轻信易惑,见异思迁」之失,内外交困于:

其一,我怎样能与这种人共事。

其二,西安城内治安已难控制,银行、仓库、饷银、粮秣……同被杨部洗劫一空。

其三,蒋氏被挟持之后,亲送蒋氏回京,自请处分,得使蒋氏不失领袖尊严

「如张氏之自白:「我这个人用好的字眼来说是从善如流,知过必改。

用另一个眼光来看,是朝秦暮楚,不能始终……」

张氏曾在致蒋信中说:「至于良之能力,恐钧座知我之详,或深于我之自知……」

如蒋氏确对张了解如上,则当初蒋氏交付张将军代行西北剿匪总司令职权,就是

「置将不善」,蒋氏亦不得无罪。

西安事变之后,蒋氏「宜割近情」除去个人顾及,绳张氏以法。如高祖之于丁公,

使中国历代将军守国节操,留存后人。

清太祖赦洛科,并给他三百人的牛□军职,为的是「今为我用,不又将为我射敌

耶!」果然是清朝开二百六十年局面之英主。蒋氏终未能再予张学良将军一次

「各为其主」之机会,或者对张氏「又将为我射敌」有怀疑。

汉高祖一句话:「两贤岂相◆哉!」使丁公于敌我相持阵前,解了高祖之急,使

高祖得以临危脱身。

周恩来一句「千古功臣」却把张学良将军从原来蒋的「禁足」送上了「禁口」

的神坛。张氏纵有揪心撕肺不自胜的遗憾!至今谁是、谁非,面对膜拜者只得

三缄其口,以「功臣」自居。踽踽独行,◆然孤处,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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