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话说布莱尼姆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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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四章、劳师久战,后院起火

路易十四遭布莱尼姆之败,信心大受挫折,命各路人马蹲据要塞,坚守不出。马尔伯勒同巴登选帝侯进攻法国的摩泽尔省,没等打出什么名堂,就不得不回师荷兰,援救遭了败绩损兵失地的奥弗科尔克。盟军的消极作战使他难有大的作为。欧根则回到意大利战场,英国和荷兰的钱,减轻了他在军费方面的烦恼,到1706年,他麾下的人马大半(2万8千人) 都是由英国付饷的,包括马尔伯勒亲自到普鲁士招募的8千人。

盟军从布莱尼姆战役中取得的优势,就这样随着1705年悄悄溜走了。次年春天,缓过气来的十四再次转入攻势,以求赢得有利的条件结束战争。4月,旺多姆(Vendome)元帅在意大利乘欧根亲王尚未回到前线,首先赢了一局,萨伏伊几乎全境沦陷,只有首都都灵城(Turin)还在奥地利的道恩(Daun)将军手中。5月,费拉斯(Villars)元帅在莱茵河方向击败了巴登亲王。同时,受十四之命,在尼德兰与马尔伯勒对阵的费勒鲁瓦(Velleroy)也采取了积极的行动。5月22日,他的6万人马与马尔伯勒的6万2千英荷联军遭遇。

翌日,在清晨的薄雾中,拉米雷斯战役爆发。法军在西,在低洼的沼泽地之间展开战线,右翼是塔维尔村(Tavier),中央是拉米雷斯村(Ramilies),左翼是奥特尔―埃格利斯村(Autre-Eglise),为了依托村庄,整个战线呈弧形,两端突出、中央凹陷。看到联军中最精锐的身着红色军服的英国近卫军向战线北端集结,费勒鲁瓦也把自己的主力步兵部署这个方向,并配署了一些骑兵;而在地形比较平坦的南段则以骑兵为主。

经过双方一小时的炮战后,下午2点钟,马尔伯勒命令奥弗科尔克由南部率军出击。半小时后,英国近卫军也对战线北段发动冲锋,双方主力相遇,棋逢对手,陷于胶着。

打了一个多小时,联军攻占塔维尔村并击退法军的反攻。法军在这个方向缺少步兵,只得命令部分骑兵下马作战。费勒鲁瓦犯了同塔拉德一样的错误,将中央的步兵调去增援左翼。见敌人已上当,马尔伯勒利用己方的内线优势,利用浓烟和地形的掩护,迅速将北段战线的预备队抽出,投入打开了突破口的南段,自己亲自督率骑兵冲锋。决定性的时刻到了,战斗异常激烈,炮弹直接落在了马尔伯勒身边,副官当场阵亡,坐骑也被打死,混战中他本人误入法军阵线。他比古斯塔夫―阿道夫幸运,没有被敌人认出。英军的局部兵力优势发挥了作用,缺少步兵配合的法国骑兵终于不支,接着中部薄弱的步兵也遭到粉碎性打击。费勒鲁瓦发现情况不妙,急调左翼骑兵增援,但为时已晚。到下午6点,法军全线崩溃,马尔伯勒命联军骑兵穷追12英里,一直打到凌晨2点才收兵。联军以1066死、2567伤的代价,歼灭法军1万3千人,缴获全部60门大炮和所有的辎重。

马尔伯勒指挥联军乘胜前进,几乎席卷了整个布拉班特(Brabant)和佛兰达(Flanders)地区(大致相当于现在的比利时)。费勒鲁瓦斗志全失,兵败如山倒,闻风丧胆的法军放弃了一座又一座坚固设防的要塞,一直逃过谢尔特(Sheldt)运河。等到十四调来老将旺多姆元帅,制止住溃逃时,安特卫普、布鲁塞尔、根特、布鲁日等重要城市都已落入联军之手。

由于丢掉了几乎全部西属尼德兰,法国北部边界直接受到联军的威胁。十四只得拆东墙补西墙,到处抽调兵力回防本土,各条战线捉襟见肘,又被欧根乘机在都灵城下打得大败,马尔辛元帅阵亡。次年,法国只得放弃在意大利的所有地盘,欧根顺势又囊括了西班牙名下的米兰、那不勒斯等领地,然后按照盟约沿着地中海挥师挺进法国南部,占领尼斯后,久攻土伦不下,无功而返。英国海军虽然未能兑现运送补给增援奥地利人的允诺,却摧毁了驻扎在土伦的法国舰队。只有在西班牙和上莱茵战场上,贝里克、费拉斯替法国打了几个胜仗。路易十四见这样打下去越来越不利,只得遣使求和,但是盟国的条件过于苛刻,根本谈不拢。

进入1708年,转守为攻的联军指向法国本土,以欧根为统帅,在科布伦茨组建新的方面军,准备取道摩泽尔河流域威胁巴黎。十四则派出贝里克与之对阵。在尼德兰方向,他把军力加强到10万,由自己的孙子、26岁的勃艮第公爵统帅,以旺多姆为辅佐,监视屯兵布鲁塞尔的马尔伯勒。

由于法军大兵团依托边界要塞坚守不出,联军准备合尼德兰、摩择尔、莱茵三个重兵集团之力一同来啃硬骨头。不料,佛兰达的两个中心城市根特和布鲁日对联军产生了反感,被法军轻易夺了回去。马尔伯勒认为此风不可长,必须还以颜色。而且法军难得主动出击,战机宝贵,尽管欧根的新军还没来得及完成集结编练,也只能提前行动。欧根和接替已故巴登选帝侯统领莱茵河部队的汉诺威选帝侯乔治迅速赶到,但来的仅仅是两位光杆司令,他们的部队还都在遥远的路上。

7月11日,联军两天急进80公里,在根特以南25公里的奥德纳德(Oudenaarde)城外迎头捉住了旺多姆指挥的法军,后者正企图攻打这座不肯归附的城镇。经过的一场前哨遭遇战后,双方主力相遇。下午3点半,旺多姆指挥法军右翼向正在渡河的联军展开了冲锋。但在左翼,作为总司令的勃艮第公爵和他的3万法军却按兵不动。顾剑说,王孙是听信了部下的错误情报,以为面前是一片无法通过的沼泽地;但美国人阿彻?琼斯(Archer Jones)则认为,旺多姆视勃艮第为阿斗,自恃兵力强大而瞒着他独自发动进攻。

同旺多姆对阵的是马尔伯勒本人,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马过河参战,顶住了法军的强大攻势。老马见有隙可乘,将最精锐的普鲁士步兵及其它主力部队交给右翼的欧根,而荷兰将领奥弗科尔克则从他的左面出击。晚7点,反攻开始。法军在三面夹击下,丢下1万3千多死尸和俘虏,以及25门大炮,借着夜暗退出战斗。联军损失3千人。直到战役结束,还有部分兵力没来得及过河。这一仗,老马其实是利用了敌人指挥上的严重失误而险胜。

博弗勒(Boufflers)元帅被紧急派到筑垒坚固的重镇里尔(Lille),接替那一老一少的职务。8月初,到任伊始的他还在揣测行踪不定的联军下一步打什么主意,就赫然发现自己同1万6千部下被十万大军围在了城中。欧根率3万5千人围城,按部就班,挖掘壕沟接近城垣,架起重炮攻城。马尔伯勒则在城外同前来增援的贝里克和旺多姆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9、10月间,坚固的阵地和老马常胜将军的名头,逼得法军两次打消了会战的念头。乘此机会,联军于9月22日攻破外城。不敢正面交锋的法军断了联军粮道,老马就转向海上补给。法军将领用兵不差,包围了布鲁塞尔,意在围魏救赵;但老马更胜一筹,反而断其归路,无奈的法国人只好罢休。围城战打了四个月,战况十分激烈,奥弗科尔克阵亡,欧根也受了伤。12月,退入内城继续抵抗的博弗勒投降。

1708年,联军终于在军事上转入战略反攻,但政治上,老马却开始走向了下坡路。他的后人忿忿地写到,当马尔伯勒在前线为女王赢得一个接一个胜利的时候,宫廷内反对他的人却在努力离间马氏夫妇同女王的关系。

伦敦的政坛开始酝酿一场风暴。马尔伯勒在政治上本属托利党,他的政治搭档兼亲家翁财政大臣(实际上相当于首相)戈多芬伯爵西德尼(Sidney of Godolphin)率激进的托利党内阁支持战争。1704年5月,随着老托利党人的相继老去,罗伯特?哈雷(后来封牛津伯爵)、圣约翰等人入阁,成为托利党的新掌门。为了让战争继续下去,老马和老戈不得不寻求辉格党的帮助,但还得与哈雷保持微妙的政治平衡。因此,当1708年1月辉格党利用政治危机赶走哈雷时,老哥俩虽然岿然不动,但却与失势的托利党反目成仇。

一个男人的荣辱沉浮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在帮忙或帮倒忙。对马尔伯勒而言,成也萨拉,败也萨拉。这位炙手可热的公爵夫人已经因地位的高贵和更年期的到来而自我膨胀,将原先的坚韧顽强升华为固执己见和颐指气使,偏执与专横已取代了精明的判断,甚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女王。她不仅成了女王极其厌恶的辉格党的铁杆拥趸,而且毫不犹豫地将强烈而不可宽恕的尖刻语言抛向女王。萨拉不再是安妮女王心灵的依靠,而成了她的噩梦,避之唯恐不及。1706年12月3日,萨拉违背女王的意愿,死赖着把她特别宠爱的二女婿、辉格党人桑德兰伯爵塞进政府当了国务秘书,两个童年的朋友矛盾由此公开化。1708年,安妮女王的丈夫、丹麦亲王乔治去世,本来就愤世嫉俗的安妮情绪更加偏执。而萨拉却又鬼使神差地替贫穷的侄女阿比盖尔?希尔(Abigail Hill,后来的玛珊夫人Mrs. Masham)在宫廷中找了个小角色。这位亲戚以萨拉为偶像,努力取而代之,很快同哈雷成了盟友,在女王面前煽风点火。萨拉跟安妮女王的矛盾不断情绪化,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马尔伯勒也开始呈现老态,头风不时发作,判断力迟钝,大抵是中风的前兆。

1708年的失败,使十四彻底丧失了继续打下去的勇气。而同盟国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不但要求法国退回三十年战争前的边境,还得协助盟国把西班牙的王位腾出来。最终,十四因为孙子的问题,拒绝了盟国的和平条件。1709年的夏天,双方再次刀兵相见。

连遭败绩的法军已不敢轻言交战,马尔伯勒和欧根遂放手攻打法国的边境要塞。法国人在东北边境构筑了坚固的筑垒地带屏蔽自己的国土。仿佛法国人有蹲在堡垒后打仗的习惯,到了20世纪30年代他们还这么做,但却亡了国。十四新派来的费拉斯元帅,与那些直接获得高级军衔的贵族将领不同,是由基层提拔起来的,富有才智和经验。拿下图尔奈(Tournai)之后,马尔伯勒与欧根兵发蒙斯(Mons),忍无可忍的费拉斯终于出手了。1709年9月10日,平行前进的双方在蒙斯城外的马普拉齐(Malplaquet)相遇。

8万5千名法军占领了两片森林中间的一片平地,精心构筑了工事。法军以步兵为主力,将火炮隐蔽在两翼的林地中。刚被释放的博弗勒元帅听说有仗打,星夜赶来助力,帮助费拉斯指挥右翼。但是精明的费拉斯未能事先察觉左侧森林中有可以绕过法军阵线的通道。

马尔伯勒和欧根因部队转进不及,只得多等了一天,给了法军从容布防的时间。

9月11日战役爆发。马尔伯勒以奥兰治亲王约翰?弗利索(John Friso)指挥左翼,攻击博弗勒的阵地,欧根亲王指挥右翼,同费拉斯对阵,自率主力在中央待机,打算故技重施,通过佯攻将法军吸引到两翼,然后突破中央。但狡猾的老马又出新招,把后卫的1万兵力直接投放到西部的林地中,迂回法军左翼。

清晨7点半,双方开炮。9点钟,两翼的战斗打响。由于法军准备充分,半个小时内就给联军造成了5千人的伤亡。欧根的进攻部队先后发动了3次冲击,被费拉斯指挥法军以密集的步枪齐射打退,欧根本人也被击中面部。在博弗勒元帅阵前,联军的两次进攻都遭到事先埋伏在树林中的20门火炮侧射而被击溃,前线旅长、团长全部阵亡。马尔伯勒不得不亲自赶来下令暂停,只摆出个样子作牵制。法国人顽强抵抗,两位元帅相互配合,始终不给联军可乘之机。

11点半,英军迂回部队1万人突然出现在法军左翼,总算打破了僵局。费拉斯无奈,只得违背初衷,紧急从中央抽调1万5千名步兵赶来掩护。马尔伯勒苦苦等待的战机终于出现了。中午1点半,马尔伯勒下令中央主力发动总攻,2万6千名骑兵很快踏破了已经空虚的法军阵线,与1万8千名法国骑兵正面相遇。

激战中,费拉斯被击中左膝盖昏倒,后来留下终身残废。接替指挥的博弗勒头脑冷静,眼看本方阵地将被突破,遂下令进行了一次象征性的反击,稍稍迫退敌人的攻势,接着引兵后撤,与联军脱离接触。由于法军的撤退井然有序,联军未敢追击。马普拉齐会战仅仅是一次消耗战,由于没有达成战役突破,联军未能形成决定性的战果,反而被法军组织严密的火力杀伤了2万5千人,法军的损失则仅是对方的一半。费拉斯在后来给路易十四的信中说,如果我方再遭受两次象这样的失败,那么敌人就离灭亡不远了。

牛尽可以吹,但法国人已没有力量和勇气再展开正面交锋,而是命野战兵团骚扰联军,使之不能集中力量攻城,并借此为掩护构筑新的防线,以阻挡敌人逼近巴黎的脚步。巨额的战争开支、过于沉重的伤亡和微不足道的战果使英国与荷兰国内的厌战气氛也高涨起来。1710年4月,萨拉与她的童年朋友以激烈的争吵结束了最后一次会面。7、8月间的大选中,辉格党惨败,戈多芬和桑德兰下台,马尔伯勒的死敌哈雷和圣约翰取而代之。几个月后,萨拉被她那位工于心计的侄女阿比盖尔彻底夺走了女王的宠信,丢掉了宫里所有的职务。

作为功臣和国家荣誉的象征,马尔伯勒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但对他的指责越来越多的指责,说他拖延战争从而捞取个人荣誉,说他有政治野心,甚至指控他贪污军费。不知是年老犯糊涂,还是被自己头上的光环耀花了眼,抑或感到前途的渺茫而放手一博,1711年底,当61岁的老马竟然提出要当终身总司令,并试图对新政府谈判的和平条件试图施加影响时,托利党们立即采取了行动。下院于1711年正式以贪污的罪名控告他,于这年的最后一天罢免了他的一切职务,并在国会进行了猛烈的当面质询。

撤掉了老马,谈判立刻于1712年1月29日开始。英国并将部队陆续撤出。其实从战略上,英国已经达到了目的,该是兑现收获的时候了。欧洲的每一寸土地都有说法,没有英国的份,再打下去也捞不到更多的便宜,战争妨碍了贸易,商人们已无法忍受。荷兰人免除了威胁,也不想再花更多的钱去打仗。1713年4月11日,英、荷、法三国签定了《乌德勒支和约(Peace of Utrecht)》。英国人利用战场上的优势大大捞了一把――获得了法国在北美的大片领地,包括阿卡迪亚、纽芬兰和赫德森河附近的地区,以及西班牙的直布罗陀和米罗卡,把地中海的控制权据为己有。法国承认英国的新教继承权。英国还同西班牙签订了一个极为有利的贸易条约,垄断了向美洲西属殖民地贩运黑奴的权利,为期30年。可以说,《乌德勒支和约》是英国二百年海上霸权的基石,至今直布罗陀还控制在英国手中。而为“日不落帝国”奠基的马尔伯勒公爵约翰?丘吉尔,此时却正携妻流亡于荷兰。

然而奥地利仍不甘心就此罢手。1712年4月,奥地利皇帝约瑟夫死于天花,他的弟弟卡尔(Carl)六世即位。当初开战为的就是他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权,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的借口,但他自己却当真了。不过,奥地利这个贫穷的骑士早已离不开英国与荷兰两个大款的钱袋。欧根访问了英国,企图挽救能让英国留在战场的老马,但不成功。一年后,只得同法国走向谈判桌,而谈判代表正是欧根亲王本人和被他打残了的费拉斯元帅。在《拉施塔特(Rastatt)和约》中,奥地利人很满意地得到了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和米兰,以及西属尼德兰。欧根的祖国萨伏伊由公国升格为王国,获得了尼斯和西西里(1720年换成了撒丁)。到了19世纪末,萨伏伊成为统一意大利的中坚力量。十四的霸业到此止步,但以法西两国永不合并为条件,保住了上莱茵左岸地区和菲利佩在西班牙的王位。

打开今天的欧洲地图,那场战争留下的痕迹还依稀可辨。

1715年,路易十四结束了他72年的统治和78岁的生命。

欧根没闲着,1716年他再率大军奔赴东方,继续履行驱逐土耳其人的使命。8月5日,8万奥军大败土军12万,杀敌3万。次年8月,攻克了土耳其在南欧的最重要基地贝尔格莱德。他的职务很多,有帝国战争会议主席,米兰总督和尼德兰总督等。由于战功显赫,在帝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直到1736年4月20日夜间寿终正寝。

马尔伯勒是英国最后一个因皇室恩宠而得到重用的将领,他的一生性格复杂,连他的后代为他撰写的生平介绍都说他“集伟大与卑鄙与一身”。在政治上,老马毫无理想主义,只忠诚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反复无常,左右逢缘。

用现在的眼光看,马尔伯勒肯定有严重的经济问题。这对夫妇极度贪婪,堪称英国的和申。夫妇俩每年的正常工资收入加起来一共有64325英镑,仅他的爵位一年就带来5000镑的俸禄。就是在现如今,也是一笔巨款。但他俩还是不能满足。有人为了说明他的嗜财如命,甚至给他算了一笔帐,把他的所有收支都列出了清单,得出了一串天文数字。那个时候的军官财路很宽,除了军饷和奖金,不但可以在敌人的国土上纵情劫掠战利品,还能从军火供应商那里得到巨额的回扣。不过,这种事在那时不算什么。三十年战争中的华伦斯坦,那日子比国王过得都还滋润。

从军事上说,马尔伯勒具有战略眼光,能够从总体上把握战争的进程。在战术上,他与欧根亲王上承古斯塔夫?阿道夫,下接拿破仑,屏弃了十七世纪末沉闷的围城战,主动采取会战来决定胜负;他从前人那里学会了运动作战,但不像前人那样以运动来回避交战,而是在运动中寻找战机。他是一个谋略家,经常出奇制胜。他不是一个依靠灵感偶得的统帅,而是通过精密的安排和扎实的打法来实现既定目标。他善于捕捉时机,具有机敏的判断力。后勤方面,他精于调度,从来不会出现匮乏。他被称为“约翰伍长”,关心士兵的福利,深受部下爱戴。在他的麾下,来自基督教世界不同国别的军队心悦诚服,进止如一。他的每次胜利都来自不计代价的恶战,而从将军到士兵却都能马首是瞻,视死如归。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自制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理智,即使在战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刻也能保持头脑冷静。他的敌人把他始终如一的胜利归结于运气好,但运气始终好的人显然不仅仅是运气好。

其实,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他所能采取的战术也相当单调,无非是通过坚决的侧翼攻击,迫使敌人抽调中央战线兵力向两翼增援,再由中部给予对手致命一击。当费拉斯看破了这一招时,在马普拉齐联军便遭受了重大伤亡而未能达成战果。相比之下,欧根亲王的花样就要多些。

在拿破仑编列的他心目中的七位最伟大将领的名单中,有欧根亲王的位置,但没有马尔伯勒。不过,欧根的军事成就虽然更辉煌,他不过是在勉励维护一个日薄西山的老帝国;而马尔伯勒的胜利却为一个蒸蒸日上的新霸权奠定了基石。欧根孑然一身,没有留下一丁点的香火;而马尔伯勒则有青出于蓝的后人替自己大肆鼓吹,他的家族人丁兴旺,他们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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