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中国驻印军缅甸战记第五部分:漫漫归来路(一) -- 风中的羌笛
5月30日,丸山得到的最后一支援兵到达密支那,并马上渡过浊浪滔滔的伊洛瓦底江投入战斗,从这以后,到处吃紧的第33军再也没有能力对密支那守备队提供任何帮助。这支数百人的援军由一位将军——56师团步兵团长水上源藏少将带领,可见33军对缅北这个最后的战略据点极其重视。
日军战线太长,每个战场的兵力密度均严重不足,水上源藏部队的组成也几经周折。水上少将最初的任务是带领一支劲旅在八莫、南坎和密支那之间机动,视需要对33军各部队进行支援,他带领56师团的113联队第3大队;56师团的第56野炮兵联队第2中队、工兵56联队主力;师团通讯队、卫生部、防疫给水部各一个分队以及师团电报班一部,于5月8日从芒市、南坎到达八莫,又于12日向密支那方向搜索前进,此时他的部队人数多达2000人,如果这些部队这个时候到达密支那,则“威尼斯水城”行动的结果鹿死谁手难以预料。然而5月11日中国第20集团军在高黎贡山的进攻战迫使日军第56师团主力向怒江前线北段收缩,水上部队奉令刚放弃密支那方向返回到南坎,史迪威的部队就在伊洛瓦底江畔从天而降了。
手忙脚乱的第33军一边令密支那守备队脱离18师团接受军司令部指挥,一边令水上部队不顾劳累重返缅北投入救援。但假若水上这么一走,对56师团来说也许就意味着灾难,该师团的第146联队早已被33军抽调到缅中,目前只有113和148这2个联队防守近400公里长的怒江防线,抵挡第20集团军已很吃力,如果当面兵力更强的第11集团军越过怒江(在第20集团军发起进攻后,这已经是预料中的事了),没有预备队的第56师团无兵可调,将陷入困境。因此,在师团长松山佑三默许下,参谋长川道富士雄大佐违背了本多司令官的命令,将水上部队的主力——113联队第3大队与工兵联队抽走,转为师团预备队。该大队转归师团后,参加了在龙陵拖住中国远征军的战斗,松山佑三中将想方设法调集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在龙陵战役中使中国第11集团军好几个师打成了空壳,成功拖住中国远征军达4个月之久。在这些杂七杂八的部队中,这样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对第56师团来说意义实在重要。当然,为了照顾军的命令,川道大佐还是给水上少将留下了该大队的“部分”兵力——步兵一个小队和机枪一个小队。这样,5月18日晚23点,刚到达南坎的水上少将喘息未定,就率领剩下的部队重新向来路进发。该部队的兵力大大减少了,现在只有步兵113联队第3大队第8中队第1小队、机枪第2中队第1小队、野炮兵56联队第2中队、工兵56联队第1中队,配属上无线电和防疫给水部各一个分队,这个番号纷乱的混合部队全部加起来,只有400人左右,重兵器只有重机枪和山炮各2。
本多司令官闻讯大惊,为此军参谋野口被派到第56师团对这一事件进行调查。但在具有下克上传统的日军中,这种调查只能无果而终,何况第56师团确实已经是兵力衰微,本多中将最后只能默认第56师团的决定。
水上源藏不愧是参加过中国大陆战场若干次会战的老手和冷酷屠夫,150公里的丛林和驻印军的强大力量没有成为他畏缩的理由。由于英军克钦族游击队防守面过大,其训练又不足,水上部队经过12天跋涉,两次打垮阻击,顺利加入密支那守军行列。
6月到来了。攻击密支那的盟军在泥泞中丧失了全部精力,雨季几乎吸尽人体的每一分热量,丛林和山谷无时不刻笼罩着雨雾,强劲的江风吹不干军装上的水气,反而令人瑟瑟发抖。
B-25轰炸机和P-40战斗机给日军的工事造成了严重破坏,炸弹俯冲落下,然后烟尘挟带着人体高高飞起,再四下散落。但日军仍然保持着较高士气,他们利用破损的房屋、大树、竹丛、废墟甚至稻田等地物进行遮蔽并时时反击。密支那郊外的丛林里掩体和散兵坑密布,不少单兵掩体上还盖着铁板,可有效防御手榴弹和炮弹破片的杀伤。丸山房安大佐防守策略的核心是保存有生力量,守备队曾经做过严格要求,命令进入地下工事的日军士兵携带竹筒和铁管,这样,即使工事被炸塌也能减小窒息的可能。而攻方暴露在日军预留的射击面上,又有大片水田、泥泞造成运动能力大幅下降,伤亡十分严重。新30师的88、89两团伤亡已经高达1043名,150团是400多,即便刚加入战斗不到一星期的第42团,伤亡也已达到了10%。
6月3日,柏特诺再次命令全线出击,中国第14师42团、50师150团、新30师89团第1营参加了进攻,结果是白白损失320余名战士。空运几乎断绝,消耗补充不上,也没有火力优势屡次攻击均伤亡惨重,中国各级指挥官都对美方的指挥公开表示了质疑;美军的口粮是先进的C型野战配给(这种军用口粮由巧克力、水果罐头、蛋糕或别的甜品、肉菜、咖啡粉、维生素、盐和香烟组合而成),而中国士兵得到的大米、面粉等粮食则在不断发霉变质;美军5307支队得到的待遇却远远超过中国那些农民士兵,他们每天有75到100人以生病为由被撤出战场,尽管中国部队吃的苦头比美军多的多,可是中国士兵却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战场上。盟军内部的矛盾越来越深。
为了补充进攻能力,史迪威调来了他所倚重的美国部队两个新单位:第209和第236两个战斗工兵营。这些工兵在加入密支那战斗前一直在中印公路工地上忙碌,史迪威很快就悲哀地发现他们从离开新兵训练后就一直没好好摸过步枪,第209战斗工兵营在第一次战斗里就自行溃散了。他只好又从印度召集5307支队的后备兵员前来补充该支队,尽管此前他很厌恶这些对打仗十分外行的兵油子。很快他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些人无论是吃苦精神还是战斗意志都令人头疼,初次作战中刚遭遇到日军炮火,他们就逃跑。“难以置信,连美国人都不可靠了。”可怜的中国战区总参谋长兼中印缅战区总指挥很是吃惊。
他只好命令所有适合打仗的5307支队成员统统返回前线,不管他们是在疗伤、养病还是休假。这在美国人看来简直惨无人道,可是他们驳不倒他的理由:那些中国士兵一直在苦战,吃的苦头和承受的伤亡远远超过美国士兵,凭什么美国人就可以休养?
在史迪威强硬的命令下,新的单位和兵员都重新被迫进行了临战训练,他们采取换班的做法,保证每人每天能训练4到8小时。这期间天气时有好转,在得到大量训练和补给后,到7月初,史迪威最终得到了约2000名合格的美国步兵。
看到局面严重,中国高级军官纷纷走上前沿观察情况。新30师参谋主任唐泊三上校看到满地狼藉的障碍物,忽发奇想,提出了古老的土工作业。其具体做法是,在敌我阵地之间的开阔地上,呈之字型开挖三条壕沟,其后壕沟蜿蜒前进,并在其边缘堆放沙包布置成火力点,在火力点里的轻机枪和后方迫击炮的直接掩护下,三条壕沟交替发展,直到突破日军火力封锁线。这种战术十分有效,日军炮兵已经被压制,步兵躲在堡垒中难以观察当面敌情,中国人的伤亡呈直线下降趋势。虽然挖掘壕沟费时费力,但由于损失小,士兵们非常卖力,进展反而加快了。城郊的守军防御系统就这样被一块一块分割开来,中国前线士兵信心顿时大增。
4年半以后,这种以土工作业为基础的对壕战术再一次重演,并达到顶峰只是规模被无限放大,而被分割对象也换成了国军自己。1948年冬天,在波澜壮阔的淮海战役中,中国人民解放军中野和华野部队,在分别包围了具有装备优势的国军黄维第12兵团和拥有3个兵团重兵的杜聿明集团后,就是采用了对壕战术抵消对手的火力优势,他们挖掘了总长达数百公里的战壕,牢牢绑缚住了敌人,将被围部队穿插分割得几乎陷入各自为战的处境,经过长时间的围困消耗了对手大量有生力量及装备,最后运动到冲锋距离,一跃而起猝然发力进行总攻。在淮海战役中,解放军运用这个战术获得的战果,占了整个战役所歼灭的55万5000敌军中的60%以上。土工作业是火力或地形处于劣势的军队应该采用的战斗方式,尽管它不是把时效放在第一(火力或地形劣势致使无法计较时效),但它注重保存自己和消灭敌人,对于军品消耗补给能力较差的军队来说反而很有效,所以它是一种十分适合中国国情的战术手段。
6月16日,在大量B25轰炸机掩护下,密支那南北方向的进攻终于都有了进展:伤亡惨重但意志坚强的50师150团,夺取了城南的木材厂;新30师88团夺取了城北的日军靶场和迈纳渡口,这些地段都是森林地带,土层厚实,中国人不难实践自己的新战术。但在那些地形有所限制的地方,战斗还是一如既往地艰难,美第209战斗工兵营和5307支队第3营被日军击溃,在城西稻田地带进攻的中国14师42团2营主力也死伤枕藉。
不管什么战术,能以小的代价得到胜利就是良好的战术。可是柏特诺不明白,他看到的是中国人在畏缩不前,他怀疑中国人在用原地踏步的方式消极对抗他的命令。为了杀一儆百,6月25日,他在史迪威那里告了一状,对中国将领有看法的史迪威不放过任何他认为的整顿军队的契机,马上将新30师师长胡素少将撤职,并迅速将之送回了国内,新30师师长一职由新38师副师长唐守治继任。在没有中国军委会首肯的情况下擅自撤换一位中国将军,史迪威这一做法在围攻密支那的部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中国指挥官们正式向史迪威提出了一波又一波抗议。为了平衡矛盾,避免中美联军走向分裂,史迪威被迫上演了一出“挥泪斩马谡”:在胡素在乔哈特基地登上前往中国的驼峰航线运输机的时候,惹下乱子的柏特诺也被撤职。
双方都在连日阴雨和泥水里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但随着孟拱河谷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下去,时间越来越明显地偏向盟军。中国军队使用对壕战术,一点点挤进日军防御,守军一筹莫展,只能徒劳地看着对手越来越多的兵力,携带着比山炮更加强大的榴弹炮从天而降。第33军司令部急切想了解守备队的情况,却在同一天陆续收到两份截然不同的报告,第一份报告称可支持两个月以上,接踵而来的第二份报告却说难以长期坚持。这两份电报可能分别来自水上源藏和丸山房安,由于分属于不同的师团,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拥有守备队大部分兵力的丸山大佐并不想臣服于山上少将,而作为第56师团步兵团长的水上少将也根本指挥不了第18师团114联队的部队,由于没有多少可指挥的部队,水上一直待在防空洞里,并不很明白守备队的真实处境。
第33军司令部无计可施,只好发出一个罕见的命令。于是7月初,躲在潮湿的防空洞里的水上少将接到这样一份电报:“水上少将必须死守密支那。”这个电报的作者,是刚从南太平洋战场转来的新任第33军司令部参谋的辻政信大佐。辻政信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一个少壮派军官的偶像级人物,他特别注意自己在日本青年基层军官中的形象,可是作为一名帝国军人,其真实才能未必与其名望相符。在南太平洋作战期间,美军在所罗门群岛进行的那一连串漂亮战斗,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辻大佐等飞扬跋扈的参谋们,自作主张一个接一个制订的那些想象力丰富而不切实际的行动计划。这些擅自制订的计划直接帮助了敌人,而制订者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主要是因为辻大佐在日本愤青里有很高的人气,即使到了缅甸第33军,其他的同级幕僚甚至是本多司令官本人,也要避其三分。在辻政信起草这封电报之后,曾有个不信邪的同僚野口省己少佐对“水上少将”这个名称提出质疑,认为改为“水上部队”才合适,却被辻政信几滴鳄鱼眼泪的表演轻易挡了回去。即使是第56师团松山师团长授意川道参谋长对33军提出抗议,也被本多司令官所回绝。
本多司令官这么做,在他自己看来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正在组织一个战略行动,他准备以密支那拖住史迪威,用八莫防备在孟拱休整的新1军,再以腾冲保护侧翼,保证能够腾出主力,在龙陵击破远征军。这就是旨在阻止驻印军和远征军会师的所谓“断”作战。7月3日,日军大本营下令终止已明显失败的“乌”号作战,第15军和第28军在几个月的严峻战斗里被严重的后勤问题拖成溃兵,第33军必须顶住中国军队的压力,为缅甸方面军主力重新调整战线努力。本多需要一兵一卒都派上用场,所以辻政信那份针对水上少将个人的电报他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即使这份电文引出了很多波折。
7月6日,驻印军新1军军长郑洞国从孟拱赶到密支那视察,在仔细观察攻防形态后,他认为须加大进攻力度,尽快结束战役。中国军队的战壕东一条西一条延伸到日军堡垒丛中,尽管不成系统,但进攻困难已经大大减轻。第2天就是“七七”事变7周年纪念日,郑军长命令炮兵全力射击,各部坚决攻击,得手后要迅速插向纵深,不给日军再次布置抵抗的机会。
在第二天的战斗里,日军拼死抗击,双方伤亡十分惨重,中国军队在血红的大雨中奋勇冲击,撕裂了日军前沿防御。日军至此已死790余人,伤1180人,能作战的人数降到一半以下,只能改变战术,战斗时让多数士兵隐蔽作为后援,少数士兵使用自动武器据守堡垒,力争在失去战斗力前尽可能多地杀伤中国人。
盟军的伤亡大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程度,他们只好学习日本人的样,开始研究小部队渗透。在小部队跃出对壕工事,分散成很大攻击面渗透攻击的时候,后方的重火器则密切监视敌人,只要敌军一射击,重机枪和山炮就及时支援,前方小分队只被要求对付临近之敌。在近战里冲锋枪卡宾枪比日军的三八步枪、九九步枪相比大占便宜,日军损失剧增。
为了补充战斗人员,114联队情报主任八江中尉再次率领部下潜出阵地,到北方的密林里寻找战前隐蔽的野战第2医院分院,这个分院里有约400名伤员。7月17日,八江在离密支那北十五六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他们,并立即安排回城。重伤员被放置在木排上沿伊洛瓦底江自由下流,其余人则由陆路寻隙返回。在潜入城内的战斗里八江负了重伤,其他顺江漂流的伤员则一个都没能收容,在恶劣的风雨中全部葬身鱼腹。最终大约260人回到日军防线,但盟军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猛烈,密支那守军得到的这点微薄兵力很快就被消耗。
中国人的战壕继续延伸,7月15日,市区阵地开始成为前沿,盟军攻击线越过市南区第一条东西向横马路。24日和25日,从孟拱河谷转调来的50师149团、新30师90团分别到达密支那,大大加强了盟军的攻击力量。据守在第3、4、5、6条横马路的散兵坑里的日军,分别于25日、28日、29日、31日被肃清,第7、8、9、10条横马路也为中国人的战壕截断,日军阵地被彻底分割,市区大半被盟军控制,日军守备队被压缩到城市北区,阵地面积越来越小。
在遥远的仰光,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令命令起草了一份嘉奖令,准备空投到战场,以激励部队杀身成仁的意志,不料嘉奖令写好后竟无法投放,第5飞行师团在美国第10航空队的强大压力下,拒绝派飞机到密支那上空执行任务。在三方面战线节节败退的大形势下,面对缅甸日军上层军官士气的崩溃,司令官除了悲哀,没有任何良策。
7月31日,名义上的守备队指挥官水上源藏少将,向守备队的实际领导者丸山大佐发布了撤退的命令。既然33军的命令是“水上少将必须死守密支那”,那么只要水上自己殉国,麾下的生命就可保全。8月1日,早有撤退打算的丸山房安立即着手布置撤出密支那,将伤员安放在木排上任由其漂流向下游150公里的八莫,然后率领能够行动的人逐步向市区北部高地转移,以期偷渡到江东森林里去。那些漂流的伤员实质上是被自己人放弃了,所谓的木排,只不过是两个汽油桶上横着绑上一块木板,依靠这样简陋的装置,即使侥幸通过伊洛瓦底江大拐弯处严密的中国军队火力封锁,在漫长的漂流过程中也难以克服泛滥的江水,因此这些伤员后来基本上都失踪了。剩下的1200名日本守军暴露在炮火下,艰难地进行了两个晚上的渗透,期间遭遇了十几次小型战斗,许多九死一生的士兵终于没有看到最后的黎明。到达江东以后清点人数,丸山凄惨地发现,兵力曾经累计增加到3300人以上的守备队,只有800人还活着了。
8月2日,50师师长潘裕昆、副师长杨温少将,从罗锡畴上校和谭云生上校的149、150团里组织了100名敢死队员,以发起最后的突击。敢死队员每6人一组,每组配备1挺机枪和4支步枪,每位队员另外携带手榴弹10枚以上。下午2时,突击队在刚攻占的缅寺废墟旁集合时,变成了104人,4名没有抓到阄的战士为了杀敌报国,明知此去很可能就此牺牲,却偷偷站进了队伍,使在场作临战动员的潘将军等人为之动容。入夜,敢死队在大雨掩护下潜出阵地到达敌阵后方。凌晨3时半,满天瓢泼大雨和如同白昼的巨大闪电笼罩了这座江畔小城,炮声和雷声将人的五脏六腑震得几乎跳出腔外,敢死队分成十几把尖刀向第11条横马路发起攻击,迅速插向城北的江边,在他们身后数不清的废墟和泥潭中间,无数喊着杀声冲锋的中国士兵漫过了整条战线。
早晨8时,最后的战斗结束,日军浅井广中中尉率领断后的几十名炮兵几乎全部阵亡,其余士兵在最后时刻毫不犹豫地拉响了手榴弹。整个战役中,2300名日军死亡或失踪,另有先期撤出的伤员约200名到达八莫,只有69名日本伤兵被俘。
8月3日早晨,伴随着密支那城里稀落的炮声,56师团步兵团长水上源藏在密城对面隔江相望的一棵菩提树下自尽了。他没有用日本军官常用的切腹,而是选择了手枪,枪弹的巨大冲击力将他的眼球都击出了体外,挂在满是鲜血的变形的脸上。随行军医将其手掌制成遗骨,与遗物分头携带,跟随着丸山大佐经历了长长的漂泊撤向日军后方。一个多月后,9月15日,丸山率领丧魂失魄的残部到达八莫,阴森的丛林吞灭了不少人,携带水上少将遗物遗骨的七个人,几乎扔掉一切物品才得以幸存,他们带回了一只手肘。
密支那的胜利来之不易,在长达2个半月的凄苦战斗中,中国驻印军和美军总共付出了牺牲军官114名,战士2300余名的代价,此外还有4000余名官兵负伤,伤亡高达6551名,其中美军伤亡即有千名以上。
但这些代价是值得的。密支那战役的胜利使驼峰航运不再经过危险的喜马拉雅山,航线重新变直了,飞行高度重新变低了,运载量变大了,而安全性则大大增加。即使密支那正在激战的六七月份,由于有了密支那西机场作为中转站,美国陆军航空队空运部专门担任驼峰航线运输任务的“印度—中国”空军师的飞机从此告别了频发的空难,一条空中坦途形成了。于是驼峰航线的运输量扶摇直上,在5月份还只是11383吨,6月就达到15845吨,7月为19050吨,8月则是23675吨,仅仅在8月22日一天,空运量即达到1300吨,这个惊人的数字甚至超过了1942年12月整整一个月的运输量。到了1944年12月,这个数字已经刷新为31935吨;一个月后,即1945年1月,这个数字更是升到了44099吨。无穷无尽的营养就这样越来越及时地注入到中国灾难深重的肌体中。
密支那战役的胜利,还使驻印军和远征军之间初步连成了一片。密支那与尚在鏖战中的中国滇西重镇腾冲之间,有140公里长的古代商道相连,1944年8月8日,驻印军新38师112团一个加强连(连长孙蔚民)和美国一个步兵排即开往腾密两城间的中缅边境,保护与远征军联络的孔道。9月6日,这个连在海拔2400米的高良工坳口,与正在腾冲正酣的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取得了联系,并举行了一次小型的会师。第20集团军的胡振国团附率兵20人,中美英各方记者和工程人员220人,以及参加修筑中印公路北线的当地中缅边民千余人参加了典礼,正在修筑的中印公路北线将从这里进入中国。
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南下八莫,然后沿着滇缅公路打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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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二) 苦战密支那(下)
🙂附:《中国驻印军缅甸战记》目录 12 风中的羌笛 字839 2009-07-01 02:49:26
🙂又是土工作业,呵呵。 johny 字16 2009-06-28 22:1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