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双面月球:冷战太空竞赛与我们的故事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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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冷战先锋4

阿列克谢. 列昂诺夫

我在克列缅丘格又花了两年的时间学飞改进型的米格-15s。这款飞机可以无论昼夜,在土质跑道上起降。当然,风险是很大的。在这两年行将结束的时候,,我差点因为一次机械事故而丧命。

我当时正试图穿越云层,可视性很差,这时一根液压管道破裂了。事后的检查发现油料漏进了一组电动机里,导致导航系统和无线电系统同时失灵。警灯亮了起来,意味着飞机着火了。当时情况下跳伞是唯一选择,但是我的高度太低了。我只能切断燃料供应,试图紧急迫降。

后来我才知道飞机根本没有着火。不过我处理紧急情况时的表现引起了一个神秘的考察组的注意。这个考察组不久后就从莫斯科来到我们基地,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一个试飞员学校。

考察组的组长是个上校,他告诉我学校的训练包括测试最新式的飞机:喷气式飞机,速度极高。我如果有兴趣接受选拔的话,可以来莫斯科参加测试,如果通过了,我的生活将会变得极其丰富多彩。

我当时25岁,驾驶着最先进的战斗机,无论是事业还是个人生活都一帆风顺。所以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看中了一个姑娘,”我说,(的确有这么个姑娘,我很想娶她,尽管她本人还不知道。)“说实话,这个学校禁止结婚成家吗?”

上校乐了。“要真是个好姑娘,当然没问题。我绝对赞成。”

几天后我应邀来到了位于莫斯科的一家军事医院。那是1959年10月4日。接受过考察组面试的有三千多人,能来这里的连我一共40人。我们全都在全天候条件下飞过米格-15s和米格-17s。飞行时间方面没有最低限制,尽管我已经飞了350多个小时。我们的智商都很高,年龄都在30岁以下。一周的密集体检之后,连我还剩8个人。

正式训练开始的第一天,我们全都脱了制服,换上医院的病号服。我被安排进了一间病房,另一位飞行员正在里面看书。那天天气很热,他脱了个光膀子。他长得很有俄国人的风格,有着闪亮的蓝眼睛和大大的微笑。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他的嘴角有些外翻,所以才使得他的微笑显得格外大。

“我是尤里.加加林上尉,”他说,“我的空军基地在北边,我是飞米格-15s的。”

“我的基地在南边,我也是飞米格-15s的。”我答道。

加加林是个很健谈的人。没过半个钟头我就差不多知道了他的过去。他说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小女儿,他说他急着回家,因为在他的驻扎地,科拉半岛的 摩尔曼斯克,极夜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说他很想在冬天出任务,在极圈内的飞行里程有助于他成为第一流的飞行员,而且那里很美。

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我们都是苦孩子出身,很早就要干活养家。我们的职业道路也很相似。我们喜欢同样的书和电影。那天他看的书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之前没看过。这本书在苏联很难搞到,不过我看完之后立刻就喜欢上了,书里对人物追寻目标的坚定决心的描写十分打动我。

(1965年夏天的时候,我第一次去古巴旅行,在那里我见到了海明威。我告诉他尤里.加加林十分喜爱他的《老人与海》,他深受感动。当时海明威在苏联并不出名,因为他的书苏联出版得很少。他是个很有性格的人,对我们的太空项目也很感兴趣。)

我们在医院的头一个月,医生检查了所有想得到的生理和心理指标。我们被关进隔音室完成一系列复杂的任务,同时里面灯光闪烁,音乐与噪音齐鸣,好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测试人员让我们做数学题,解题的时候房间里的扩音器不断地播送着错误答案。我们被关进在温度极端、氧气稀薄的压力舱,看我们能坚持多久。我们还被关进离心机,机器会一直旋转到我们丧失意识为止。

我们很清楚,眼下我们接受的测试已经大大超过了试飞员的范畴。就在同一家医院里还有其他试飞员在接受检查,可是和我们的测试项目相比,他们只能相形见绌。上面不允许我们相互交谈,因为我们目前的经历是头等机密。我们纷纷猜测这和太空项目有关,我们都很兴奋。

最后,一位空军上将叫我们八个去训话。他以父亲的口吻告诉我们,有一个选择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继续做战斗机驾驶员,也可以接受一项新挑战:太空。他让我们好好想想。

我们在走廊简短的讨论了一下,五分钟后我们一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我们说道:

“我们希望征服新的疆界,我们选择太空。”

上面命令我们返回各自基地等待进一步指示。离开莫斯科之前我得知我要调到东德去,时间对我十分紧迫。回到克列缅丘格之后,我知道我必须和我的意中人谈一谈了。

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很有限。不过我第一次来克列缅丘格的第一天就看上她了。当时她还在上学,我记得当时她和朋友们走在一起,头上扎着发带,头发乌黑发亮。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在大街上又遇到了她。那天是我生日,我邀请她去军官俱乐部,本以为没有哪个女孩能够拒绝。结果她说她已经受到邀请了。没过多久,我就在俱乐部里见到了她和另一位军官一起。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争取到手。我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叫苏维特拉娜,还打听到了她的工作单位。从那以后我常常护送她下班。我不想失去她。而且眼下我马上就要驻扎国外,于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苏维特拉娜,我的时间不多。我十分爱你,希望与你共度余生。我希望我们后天能够成婚。”我说,“我不想再拖了。因为再往后我就要去东德了。”

她的回答很简短,但足以使我心花怒放了。“我同意,罗沙。”

依照苏联当时的惯例,登记三个月之后才能举行婚礼。不过如果当地市长特批,这个期限可以大大缩短。我们登记的当天就申请到了特许令。这样一来,婚礼之前的准备时间就只剩下了两天。我们请了一百多客人,订了三千朵菊花。新娘姗姗来迟,手工缝制的婚纱上还留着线头。

第二天我就起身去了东德,四个月后她才和我团聚。

我的驻扎地是阿腾堡,在那里我加入了一个侦察小组,主要在匈牙利和东德活动,以便更新相关地区的作战地图。我的基地距离西德只有二十公里。在我接近东德与西德之间的空中走廊时,常常可以看到对面的美国飞行员。我对他们并没有敌意。有时出于同行间的相互尊重,我们还会相互抖动机翼以示问候。

不过当时的局势的确十分紧张,我们身上的压力都很大。只要我们一上天,控制塔就会紧盯住我们。要是有谁不小心飞入了缓冲区,回来后就只有停飞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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