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像我这样的门客1:兰血书生 -- 无心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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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像我这样的门客3苦恼

现在,我叫懒鬼。兰血书生坚毅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是一个下人,头上依次是阿丙,厨子,车夫,老爷的小妾,老爷的夫人,老爷。所处年代待考,以我的学识判断,可能是前秦时期,也就是战国。我本人是谁?来自何处?怎么成了懒鬼?不明。不明的原因,头上有静电。

我的优势:我有学识!耶!但大半失忆….

我的劣势:来自懒鬼的习惯性受虐,天生性胆小,耽溺性自怜,命定性没钱,其它的就不一一列举。

目标:没有静电!开玩笑啦。这样也闪?太不科学了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禁词:科学。重新说起,目标:做老爷那样的门客,或者说,做门客那样的老爷。

计划:待拟。什么?必填项目,不能空缺?那,见机行事。字数太少,不合规定?那,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丰田车?还不行?老大,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最多我不申请VIP,别逼我写大纲啊啊啊,谢谢!交卷!我猫一会儿,一夜没睡。现在门客下人房间里的茅草是一根比一根臭,虱子是一个比一个肥。在脚步声走到门口前,我计算了,我还能睡上三秒钟。接着我就能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

“懒鬼!还睡?老爷夫人就快起来了,还不侍候着?”

这个粗蛮汉子,怎么可能准确地知道老爷夫人就要起来?莫非昨天听了一夜的房?为什么不叫阿丙?阿丙还睡,还睡,满不在乎。为什么我一出去,车夫就进去?莫非?莫非?在此提醒,兰血书生,再多的疑问也无补于答案的漏洞!

凌晨三件事:劈柴,烧水,扫庭院。

有点瞌睡,被粗汉一顿打吊起了精神。

夫人骂了我和家里养的狗,小夫人也骂了我和家里养的狗,一个骂完另一个骂,精彩纷呈处,老爷不见了。

老爷要喝酒,和蔼地把我叫来。

“帮老爷打二两酒来。”

在等钱。

“快去呀。”

在等钱。

“去呀,夫人生气了,老爷就没钱。可是,不用钱就能打到酒才是本事。老爷知道你是聪明的人。”

我是聪明的人,老爷都看出来了,我是有学识的!耶!拿着空葫芦,走到大街上。聪明能值多少钱?能打二两酒吗?刚才怎么没想到?来到酒店老板那,把葫芦伸过去。

“打二两酒。”

“钱来?”

“没钱。”

“没钱也来打酒?”

“老爷说没钱也能打酒。”

“你老爷没酒能不能喝酒?”

往回走,葫芦还是空的。把葫芦交给老爷,老爷多和蔼,真象什么什么慈爱的星空。好了,我没往那上面想,为什么还往我脑袋上闪静电?

“酒呢?”老爷奇怪地问。

“没酒。”

“没酒老爷喝什么酒?”

“老板说了,老爷没酒也能喝酒。”

葫芦受我脑袋结实的一撞,以七十吗的速度弹出五米高。老爷的声音比葫芦跳得更高。

“来人,打他一顿,赶出去,不许他再回来!”

没有任何新鲜感的殴打注定在我身上找不到一处地方增添新鲜的青肿。又走到大街上。这回是不是将永远走在大街上?心里涌起一丝惶恐。惶恐真惶恐,所哀在饭食。一辆马车从我身边驶过,又一辆马车从我身边驶过,一辆又一辆,一大队马车从我身边驶过,中间马车上坐着的是比我老爷还要老爷的老爷,心中一阵激愤,张嘴便喊:

“打倒封建统治阶级!”

大家知道,我的声音是要经过懒鬼的嘴巴翻译后别人才能听见的,而那懒鬼把我的声音翻译成:

“大老爷救命!”

时来运转有时毫不给你原因,那队马车停了下来,有个矮小得非常矮小的人走向我。

“你有什么特长?”

“写作。”我说。懒鬼翻译道:“劳作。”

“光荣。”矮子说,“跟我来。”

矮子带我走到中间那比老爷还老爷的人坐的马车边。

“你坐这,挤一挤。”矮子说。

“我不敢跟老爷坐一起。”我实话实说。

“现在你敢。”矮子说。车上的老爷也和蔼可亲地说:“兄台上来无妨。”

“真上去?”我看着矮子,因为我怕老爷但不怕矮子,矮子点点头。

我坐上去了,矮子也该到他前面的车上去,临走对我说:

“我叫田文,齐国的孟尝君。你现在是我的门客了,属三等一级。现在我们回齐国去。”

去齐国前我真愿意找原先的车夫让他再打我一顿!我怎么没看出矮子就是孟尝君呢?我问了问坐我旁边比老爷还老爷的胖子他是几等几级,胖子说:二等二级。原来一下子我就成了跟我原先的老爷一样老爷的老爷了。做老爷还是挺好的,我右脚大拇指抠着左脚大拇指和食指间的瘙痒地带时,美美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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