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多雨的清明 -- 井底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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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雨之清明

序

寂寥清明望故园，蒹葭绿水绕山前。

京都寸土千金砌，晋地孤沟众命悬。

半世沉浮圆破镜，百年治乱枉投鞭。

胸中纵有斩蛇意，付与终南柳下烟。

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可是加州这个地方通常很缺水。

加州的天气，从纬度上来讲，应该和北非比较相似。干燥，气候温和，难得下雨，是天气的常态。

因此加州的本地植物，就是那些根子非常深的草，能够伸到地下过百米，抓紧青山不放松，可以在干旱的气候条件下，仍然吸到足够的地下水。结果就是加州的山峦是一片郁郁葱葱。

可惜的是，欧洲的殖民者们来了之后，把一切都破坏了。首先就是来自西班牙的天主教会，要来拯救印第安人的灵魂。西班牙人建立的宗教据点，叫做Mission。当时在1796年，西班牙的天主教弗朗西斯派，在加州已经建立了从圣地亚哥到旧金山总共13个据点。从一个据点到另一个据点，中间的距离是一天的马程。就是说你可以从天亮的时候启程，然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下一个据点。中间不用在天黑以后露宿在据点之外，那么被印第安人游击队和谐掉的机会就比较小。

当时连接这些据点的马道，就叫做皇家大道（El Camino Real），是我们今天常常开车经过的大街。在据点里面，除了来自西班牙的殖民者—神父们、士兵们和移民们，再加上被活捉，然后给洗脑而成的新天主教印第安人教徒，居住在这些据点里。

其实你天主教要求拯救人家的灵魂，而人家如果还活着，没有死掉的话，你哪里有什么灵魂可以收集之后，用来拯救？于是很多印第安人就很知趣的被死掉了，把自己的灵魂交付给了神父们。

同时为了发展欧洲的养殖业，欧洲的草种就被引进到了加州。因为要用欧洲人的养殖方法来养牛，可是牛又要吃干草，因此加州那些常年绿色的本土草种，自然就不合乎要求。而人家印第安人要么捕鱼，要么杀几头野鹿，是不需要开发养殖业的。但是欧洲人定居下来，用欧洲人的草种，最后就破坏了以前的植被，使得加州的山头，出现了冬天和春天绿油油，夏天和秋天黄突突的现象。

这个草种的变化，对牛儿们那是很爽的事情，对人儿们就比较惨了。想一想在炎热的夏天里，在高速公路上开着飞车，看一看两边那一片黄的让人窒息的山脉，然后再被旁边胡乱开车的人士们折腾一下，自然就比较容易怒火中烧，开口骂脏话，竖中指头。更有甚者，就有人拔出手枪一把，对着惹得大爷发火的车辆，连打几枪。

缺水的加州，有不少的水是来源于内华达州，从内华达山脉引过来的。内华达向加州送水的代价，就是加州人要跑到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雷诺等等赌场去送钱。为了保证大家心甘情愿、开着飞车去送钱，加州就不能自己开设赌场。

不过这个局面被打破了。就是加州的各个印第安人部落，拿到了权力，可以到处开赌场和内华达州的赌博集团竞争了。看着各色人等，神色匆匆、兴高采烈冲过去送钱，也算是几百年来，印第安人头一次扬眉吐气了。

当然热烈而踊跃地去向印第安人送钱的，也有不少是印第安人的血缘兄弟，美国的华人们。

华人在加州算是比较多，尤其是旧金山。这十来年硅谷的兴盛，作为科技主力军的华人活得也比较红火。相当于这些新来的高科技专长们，老一辈的华人之所以在旧金山集中，是因为当年在美国的《排华法案》的迫害下，各地方的华人要么被屠杀，要么被驱逐，于是集中到了旧金山的唐人街。

那时候华人们放弃了门户之见，开始团结起来。其实大部分早期的美国华人是卖猪仔来到金山，其来源是讲台山话为主的族群。这个族群，在广东当地叫做四邑，就是今天以江门市为主体的四个县城—台山、新会、开平和恩平。

四邑这个概念，主要成型于清朝。和广州富裕的三邑—番禺、南海和顺德比起来，这个地方因为和省城广州的交通不甚方便，因此比较贫穷。贫穷的地方，自然就有不少人外出揾食（就是过去的农民工）。

同样因为地理相对隔绝，台山（其实这个名字是1914年改的，之前一直叫做新宁）这个地方的语言，和广东话，或者称为广府话和白话，是不太相同。我自己广府话是完全没有问题，客家话也可以听懂一些，但是听到台山话，就只有翻白眼的份，那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我的广州朋友经常说一句，广州少美女。可是台山却不同，是个出美人的地方。至少在美国的台山美女很多，一种说法就是台山的美女全部嫁出来了。因为在美国发财了的台山男人，都会跑回自己的家乡娶老婆。

这个地区的海外华人比较多，其中一个原因是当年有不少从广东西北部移居的族群，就是被称为客家人，很多定居这里。外来的客家人，和本地的土著四邑人，经常因为争水和争地而发生大规模族群械斗。

客家人因为颠沛流离，从中原南迁，可以呆的好地方已经被人占完了，剩下的地方都是环境特别艰辛的环境。这种艰苦的环境下，造就了客家人吃苦耐劳、好勇斗狠的族群性格。因此在土客恶斗中，客家人占了优势，土著人不得不签城下之盟，导致了大批四邑人冒险出海，走到了美国。

只要看一下近代中国政治史上的广东名人，就可以看出族群性格中的不同。广府人中出了香山人孙文、南海人康有为、和佛山人汪精卫，四邑人中出了新会人梁启超，而客家人中出来花县人洪秀全、惠州人廖仲恺、和梅县人叶剑英。

广府人和四邑人动舌头和动笔头，都比较不错。但是客家人在动拳头上面，则更加有天赋。客家人洪秀全带领几万客家，包括大量天足（就是不缠小脚）的客家妇女，一路从两广杀向北方，在南京建立了太平天国。而在当地没有走的一只偏师，也打得四邑人抱头求饶。后来是得胜的清军的介入，算是救了四邑人。

本来在美国是分为四邑同乡会、三邑同乡会，甚至香山同乡会的，但是在美国白人的斩杀下，大家只好放弃地区分歧，逃难到旧金山唐人街之后，成立了中华总会馆，以求团结自保。当时中华总会馆的首要任务，就是收取了大家的会费，然后高薪聘请了旧金山的警察们—多为爱尔兰人后裔，利用业余时间为唐人街外围巡逻。

这些收了钱的爱尔兰警察们不负众望，在白人暴徒组织的几次武装入侵的时候，和暴徒们发生激烈枪战，终于让暴徒们放弃了屠城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