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精彩的透不过气---《我在黑暗中》读后感 -- 暗香疏影月黄昏

第44节 上道

　　暴力是全世界黑道的通行语言。

　　鬼六和他的小组成员包围了和胜和的堂口，鬼六眼前的，这些曾经令他敬仰不已的香港黑道们正在松松垮垮地喝酒抽烟吃着看起来很糟糕的食物。这就是香港黑社会，鬼六心中生出了鄙夷，那是一种偶像沉沦后的特殊感觉。没用任何言语，对方也明白他们的来意。于是几十个人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火并之中。和胜和的人有30多号，不过其中有几个年纪已经不小了。和他们的散漫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似乎在堂口的每一个地方都放置了武器，他们从各处抽出长短砍刀，投入了激烈的肉搏之中。

　　相比之下，鬼六的人更加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他们三个人一组，每组配备一根电警棍、一把长刀和一把马刀，三个人相互照应，保证小组的当面能够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这就是他们几个月以来训练的核心战术。鬼六很清楚他们能够占据优势，不过这场冲突仍然进行地很辛苦。和胜和的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他们却熟悉身边的一切，大到街道，小到垃圾桶。当一支强大的远征军遇到了一支连山水都能够动员起来作战的军队时，痛苦是难免的。

　　很多人都挂彩了，但是鬼六和他的战友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和胜和的人躺倒了一片，在血泊和痛苦中呻吟着，当然还有一些人趁乱跑了。鬼六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并不担心，通常在恶战中逃逸的家伙都是那些立场不坚定根本难当大任的小马仔。战斗刚刚结束，鬼六就接到命令，让他的人立刻离开，于是他和自己的人一起搀扶着受伤的人，坐上接应的汽车，迅速地驶离现场。不久，身后传来了犀利的警笛声。

　　“真他妈够职业化。”鬼六看着车上那些随队的医生给自己的人擦拭伤口上药，心里默默地念道着。的确够职业化的，他们的老板将每一个细节都计算的很精当，他们深夜摧毁了和胜和的堂口，之后匆匆赶来的警察会把那些参与斗殴的家伙逮捕归案。但是这不是目的，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对和胜和小字辈的精神打击。接下来，其他人会逐个消灭和胜和的上层人物，当然不仅仅是拿刀砍人了，应该是更加猛烈的肉体上的消灭，用狙击步枪、炸弹或者交通事故，不管怎么说，消灭他们的灵魂人物。最后从那些失去了首脑人物并且已经被组织的强大实力所震撼的和胜和小字辈手中接管他们的地盘。鬼六很庆幸自己不是那些他曾经崇拜过的香港帮派的成员，而是这个他和他的组员一起发誓效忠的组织，怪怪的酷酷的名字—血地。

　　江南把血地的事情重新交给了自己的手下，他已经打通了香港警方和大陆警方的关系，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尽管江南对于隐蔽战争向来有特殊的感情，不过像经营黑社会这种龌龊的事情，他还是不太屑于去做的。实际上，他还是要做更加龌龊的事情。

　　就在几天前，可能是受其他项目组高涨的影响力指标的感染，自己的军事顾问陆涛居然搞出了一个比血地计划更加匪夷所思的行动方案。这位现在已经脱掉军装，成为中国市场经济大潮中“下海”一族的高级军官已经开始莫名其妙地显示出了搞秘密工作的天赋。尽管内心中江南一直对这个有点军队家庭背景的所谓太子党不太感冒，但是他的计划的确打动了江南。当然打动江南的，不止是这个计划本身，还有陆涛的一段个人分析，这着实切合了江南的想法：未来的中央领导层已经注定是一个深受军方影响的群体，他们对时局的看法，他们对台湾问题的态度已经不可避免引起这样一个事实，台湾问题将在2020年左右得到解决，如果我们不能把台湾拉到正确的轨道上，那么战争将不可避免。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高杰又一次出现在了江南的办公室里，自从上一次在这里和大老板长谈后，已经有几个月时间没光顾过这里了。因为在“报复”行动中成功的表现，高杰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高级项目官员了，因为在台湾的特殊经历，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在亲历台湾本岛了，不过他还是作为公司的幕后人员，继续为经略台湾的隐蔽工程而奋斗着。前一段时间，他和几个公安系统出身的公司雇员到了福建，收编了几个黑道团伙，完成了那件事情后，高杰还专门去了俄罗斯，和一个圈子内颇具盛名的“特殊公司”谈好了长期合作合同。

　　“老高，你和那个台湾小妞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她现在我家里伺候我父母，大家都夸她是乖巧的人家。”

　　“好，你和你夫人感情好就好。因为我要派你参加最考验你感情的事情了。”

　　“怎么意思？老板，您不会再把我搞去色诱哪个台湾小姑娘了吧？”

　　“不是，我最近有一个项目，需要一批政治上可靠、长相秀丽、功夫过硬的女孩子。她们要被派到岛上去工作，我需要你去物色这样一群人。多多益善，我会从小台湾挑几个人给你做助手。”

　　“我服从组织安排。不过这个政治上可靠，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就是不关心政治，只关心钱。功夫过硬就是床上功夫过硬，胆大心细。可是你要知道，这样的素质还要懂闽南话，这样的人物可不是很多啊！还有小台湾那些人，呵呵。你说他们刚出道就去接触社会主义的大染缸，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管有多难，人数至少得要50，我已经和下家谈好了。还有，宁缺勿滥。当然着眼点可以不完全是大陆的女孩子，实际上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姑娘最好，台湾本地的、越南的、香港的，不管是哪里的，只要符合条件都可以。”江南点了点头，结束了和自己最好的雇员的谈话，他的谈话效率向来是很高的，因为他似乎总是有无数人要见，无数的事情要处理。尽管他们像是谈论菜市场里的黄瓜价格一样谈论着高杰的使命，敏感的高杰还是从这个间谍头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悲哀，是啊，那样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别的地方的人，他们就是大陆的女孩子。即使是香港、布里斯班还是台北，那里堕入悲惨的卖春生涯的女孩子又有多少不是我们的同胞呢。你阻止不了丑恶的东西，而且有一天当你为着某种我们声言是崇高的事情而战斗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你不得不与这些丑恶的东西呆在一个战壕里。

　　“难为你了，小伙子。看来你还是个正常人。”高杰在心中默念，走出了江南的办公室。

　　白子明并不是一个十足优秀或者说是有十足天赋的间谍，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也算兢兢业业地为国家安全部工作。白子明开始并不是国安部的在编干部，实际上他只是早年从广东偷渡香港白手起家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因为吃苦耐劳再加上有那么点经营头脑，他发了财。97前，因为认识了广东国家安全厅的一位处长，他被发展成为了国安部门的外围。之后他开始在香港为国安部搜集一些社会动向之类的一般情报。后来借97回归后的机会，他移民加拿大，获得了加拿大的永久居留权，之后居然一路顺利地加入了加拿大国籍，并且与一位丧夫的台湾太太梅开二度。这样，他一下子就有了来往大陆、香港、加拿大和台湾的绝对交通便利，这一点让很多专职情报人员都很羡慕。

　　更绝的是，他不经意之间娶进门的台湾太太居然还是一位现役台湾空军上校飞行教官的姐姐。有了这一层，国安部开始重视起这位仁兄，在他身上花了些功夫，他才得以正式转正，从一个外围正式成为一个他一直以来都很向往的共和国红色间谍。不过转正以后，白子明的工作一直没能够上手，除了认识了几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台湾军人和他们的家属以外，他也没能够在台湾军队中间打下根基。为此他不无懊恼。为了让他更好地发挥作用，国安部索性让他到加拿大去搜集民进党海外支部和其他亲台的加拿大侨界组织的情报去了。就这样，转眼间，白子明为国家安全部工作了20年。

　　就当白子明已经开始考虑从商界退休的时候，他接到了命令，让他立刻前往台湾执行一项特殊的使命。兴冲冲的他赶忙带上一大堆的旅行证件，飞到了香港。去见他的指导员。在那里，他的指导员把他引荐给了另外一位看来来头更大的高级特工。

　　“子明同志，你为国家安全事业工作了将近20年。我们一直让你在加拿大工作，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记得我们一直嘱咐你要加强和台湾这边的联系嘛！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台湾的工作为根本的。今天组织上交给你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务，我们知道你和那个叫庞建的台湾空军少将的儿子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你的小舅子现在也已经官至空军少将，我们需要你把庞建主管的新竹联队和你小舅子主管的清泉岗联队附近的……”

　　杜莲在同样也有一个莲字的花莲机场附近开特种行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因为这个机场是军民两用机场，花莲又是有名的旅游城市，来往机场的人着实不少。最近几年杜莲的生意越做越好，她开的夜总会不仅有民航的飞行员来捧场，顾客中间还包括了空军的军官和普通士兵。

　　这个供如今的小莲夜总会容身的地方一直都和特种行业有缘，当年这里有台湾军队开的特种茶室，其实也就是军妓的容身之处。台湾军队早年仿效日本慰安妇，在军队里面大开由政战部门控制的特种茶室，为官兵提供性服务。不过后来澎湖和台湾本岛的军事戒备水平降低，本地的色情行业发展得又很快，于是台湾军队就关闭了这些茶室，而只保留了外岛的茶室，那些茶室甚至开到20世纪90年代。当年茶室刚刚关门就有前辈接盘继续营业，之后这份产业几易其手，到了杜莲手里，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因为离军政单位很近，夜总会周围鲜有黑道人物的出现，自然也就没有人找他们要保护费。实际上掌握夜总会生杀大权的就是花莲机场的国军空军指挥官和这里的宪兵队了。好在杜莲是一个很善于经营的人，而且当年经营这里的前辈们也已经形成了和军人们的沟通管道，只要夜总会按照惯例定期向各个头头脑脑进贡，并且逢年过节以优惠的价格“劳军”，军方就不会找她的麻烦。

　　不过这几天小莲夜总会却遭遇了它成立几年来最严重的生存危机，杜莲在花莲住的社区里的黑道大哥介绍了一个朋友来这里，说想和杜莲合作，把小莲夜总会做大做强，并且声言只要杜莲肯出让一部分股份和经营权，就会让杜莲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杜莲从旁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板是个很有势力的人物，花了大价钱请那位黑道大哥出面说项，显然对杜莲的这份产业志在必得。

　　可是杜莲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夜总会让出来，当初把夜总会盘下来的时候，杜莲花光了自己早年经商的全部积蓄，还和别人借了不少钱，可是这几年生意见好，总算能够把投资收回了，又冷不丁杀出这么一伙子人。黑社会的人可不能够得罪，就算不一定会杀人放火，就算每天来几个人到夜总会去骚扰，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杜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堂弟杜志雄，这个表弟早年和自己关系十分不错。后来他大学毕业后进了法务部调查局，因为处理的事情涉及政治侦防，属于那种秘密特工的类型，因此和亲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淡了许多。几天前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时，杜莲遇到了自己这位亲戚，如今的杜志雄已经是调查局北区机动工作组的头头了，杜志雄拍着自己的胸脯告诉她，只要有难事，找他一定能够摆平。也许找找他，能够在这方面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于是，杜莲翻开了笔记本，找到了那个记在上面的电话号码。

　　调查局局长刘汉平又一次做客国安局副局长赵广明的接待室，自从这个外行人当上调查局的局长以后，这种形式的见面和汇报就越来越频繁了。刘汉平并非情治出生的官员，相反他原来一直是法务部最高检察署的主管官员。别看调查局一直挂在法务部的名下，但是调查局作为台湾最重要的反间谍和内部安全机构，长期以来高度脱离法务部的控制，调查局的局长向来是由情治单位的首长们定下来之后，交给法务部部长任命一下的。早年法务部还因为要从调查局拿走刑事侦查权而和调查局打的不亦乐乎。

　　前一段时间因为许超和许超的直系人马遭到清洗，而许超又是从调查局出来的，几乎所有的调查局官员都是许超的嫡系，因此调查局的主要官员的风头大多数都被打了下去。这时候又赶上原任局长退休，法务部趁机染指了调查局的地盘，在得到包括唐天明、赵广明在内的主管官员的默认后，把自己的人安排进了调查局。不过这个半路出家的刘汉平对情治的事情并不通晓，而只对原来调查局一直抱着死不撒手的刑事案件侦查有点经验。于是赵广明就经常往调查局跑，手把手交这位局长大人怎么处理台湾反间谍的主要事宜，刘汉平稍微有点上道之后，赵广明还是经常安排两人之间的会面，指导调查局里的大小事务。而刘汉平也乐得有这样一个行家在背后撑腰，并且总是借着国安局的力量，整治内部那些对他不满意的调查局的原班人马。

　　“赵兄，我这里有底下人的一个汇报，说他们发现花莲空军基地附近的夜总会有来路不明的人士伺机收购，他们调查发现来买夜总会的人似乎有大陆背景。希望局本部支持他们彻查。”

　　“是这样？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我以为如果在台湾购置产业的人有大陆背景我们就要彻查到底，调查局怕是也没有活路了。”

　　“我觉得也是这样。这件事情是谁搞出来的？花莲站？”

　　“不是，是北区机动工作组。是他们那个副组长杜志雄亲自汇报的。”

　　“我知道了。这样吧，你把材料交给我，我也看看到底里面有什么名堂。北机组那边你先不要答复他们。”赵广明不知道怎么的，又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

　　“好的。除了这个事情以外，最近……”

　　白子明站在眼前这座略显得破落的夜总会前畅想自己未来的工作，尽管年岁已经不小，但是老骥伏枥，壮志不已。现如今他事业的高峰即将到来，他正在等着总部派来的助手，据说他们年岁不大，但是身手矫健。谁知道呢，反正只要白子明到了这个位置之上，他就注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在他心中永远藏着，成为世界超级特工的梦想。

　　一辆白色别克商务车驶近了，白子明知道就是这辆车，因为事前指导员已经明确告知了他车子的型号。车门哗啦一声打开，几个年轻的身影闪了出来。

　　“老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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