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精彩的透不过气---《我在黑暗中》读后感 -- 暗香疏影月黄昏

第46节 前进

　　“法务部调查局今日宣布，在解决一名被绑架的杜姓男童时，调查局北区机动组副组长杜志雄在与歹徒的枪战中丧生，另有两名调查员受重伤，人质则安全脱险。调查局局长办公室宣布对案件中牺牲的调查人员予以嘉奖，并且下令对枪杀警员的绑匪实施全国通缉。”

　　常征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开始自己进一步的报告。

　　“我们真的有必要干掉那家伙么？”银鹰项目组的负责人陆涛少将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总希望尽可能地表现得不那么外行一点。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对军事情报还算是在行，可是一进了公司，他就发现几乎所有老资格的情报官员都不喜欢他这种有特别强军事背景的人，更不喜欢总喊着要踏平台湾，杀掉多少人的那种家伙。

　　“据我所知，杜志雄的笔记本里有一些东西直接指向银鹰项目的几个主要站点，他怀疑的范围已经超出了花莲，不干掉他，我们整个计划都要出问题。而且我们也成功地逼杜莲把夜总会抵押给了银行，下一步把它买下来就可以了。”江南抢先解释了一下问题，以免其他高管们又开始嘲笑这个半路出家的将军。

　　“干掉了杜志雄会不会进一步引发台湾方面的怀疑？还有银鹰计划还要不要进一步继续下去了？”

　　“我们把这次行动伪装成一次绑架案就是为了避免有人怀疑。”常征接过了话头。

　　“如果我们不再继续下去，公司这次花这么大的本钱还有必要吗？不但要执行下去，而且还要加大规模。已经杀了一个人了。……”

　　当江南好不容易从一场暗杀带来的坏心情中摆脱出来后，他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的电话，请他到中南海参加中共中央对台事务领导小组的会议。之前，他已经从老领导那里得知，会议上可能有一些大事情发生。不过，最近忙的有点昏头的江南并没有意识到这中间到底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准备了公司最近的一些关于隐蔽行动战略指导方向的文件，以备在会议上能有点事情可说。

　　第二天中午，总参二部部长郑重中将亲自开车来接江南，和他一起前往中南海。这几乎是江南和郑重之间的一种默契，大多数重大的会议前，他都会于事前在车上和江南讨论了一下，以得出最后的结论。不过这次这位年轻的中将似乎没有特别多的话题要说，他只是简单地说了说最近总参情报系统内的新闻。

　　“我听说今天会有一些事情发生，老胡那边的消息。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江南随口说道。

　　“我估计是第五代的事情吧。听说老人家们对谁来继承大统还是有分歧，有人说是秦振华，还有人说是我们的副总理。”郑重对于政治向来是消息灵通的。

　　“我们的历史上还没有副总理接任总书记的事情。当然二代核心是个例外。据说，这次秦振华极力主张介入阿富汗局势，这个人当政，你们的预算又可以增加了。”江南并不喜欢和别人谈太多的政治问题，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郑重，他向来主张把情报部门和人事纷争撇清的。因此，他匆匆忙忙地用一个小笑话结束了这段谈话。

　　在秘书的指引下，郑重和江南一前一后进了小会议厅。代表国安部方面的苏锐生和代表军方的华成文都已经到位了，台办的主任廖杰向来是和华成文一起出现的。江南和他们礼节性地打了打招呼，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对自己带来的材料做最后的润色和整理。不久后，江南觉察到所有人都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于是也跟着站起迎接进来的人，当他的眼光落在小会议厅的入口时，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大事情了。在历来主持会议的总书记身后，进来了一个大家近来都已经十分熟悉的人——秦振华。

　　无论今后史家怎么评论新一代中共领导人的历史使命和功过是非，但是毫无疑问，当他第一次以接班人的身份出现在小会议厅的时候，他的角色便是中共中央对台事务领导小组会议的新主持人。尽管那次会议背后所潜藏的历史意义非常了得，但是会议本身却开的有点潦草，秦振华熟悉了他以后要倚重的强力部门的头头脑脑以及党内小组会议的一贯开法，除此之外，涉及军国大事的会议倒更像是一个气氛洋溢的茶话会。

　　直到会议结束，江南也没有把公司最近的进展拿到会议的台面上来，实际上，他所在的“公司”恰恰是秦振华最不熟悉的一个部门，一直以来作为中央特设的解决台湾问题的隐蔽斗争核心机构，它的存在即使是像秦振华这样位高权重，但是并不牵扯其中的政治局委员也不知晓。当然不知道公司，并不表示不知道江南，会后，秦振华还是颇为亲密地找到江南和他攀谈了一番，不明就里的其他几位高官，又难免对江南多几分忌惮和艳羡了。

　　“江南同志，有件事情我已经和老同志们汇报过了，他们说让我直接来找你。前一段时间，我代表中央前往伊朗访问的时候，伊朗的议长鲁扎比邀请我会见了当地一个据说非常有宗教影响力的教派领袖，那个人表示想要和我们这边的情报主管见面，他点出了你的名字，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洽谈。但是具体的细节，他也语焉不详啊。中央的意见还是要让你去见一见他，因为前几天，叙利亚总理胡拉德来北京访问的时候，又一次提到了这个邀请。不知道你什么时间可以去一趟德黑兰？”秦振华不紧不慢地说道，那种腔调显示，他或许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邀请背后的特殊意义。

　　“那好，我立刻安排。一周内启程，之前我要着手调查一下这个人。振华同志，你手上是不是还保留着和那几个人之间的谈话记录，我能不能看一看。”

　　“这好办。我叫办公厅的人拿给你。”

　　调查这个叫穆海穆德.萨利赫的宗教领袖的事情自然不是由江南来完成的，实际上第一总局西亚北非司早在秦振华接到那个邀请后，就开始派人调查这个神秘领袖的底细。江南之所以要延长一周时间，他无非是要处理公司手边的事情。这方面的事情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摆平的，特别是最近公司的人成功地在中央情报局台北站发展了一条线，因为这个项目涉及到国家安全部的一号机密，所以必须由江南亲自负责。

　　国安部第五总局成功地破译了中央情报局东京站的密码后，这套被国安部内部称为蓝色的密码很快被推广到了中央情报局在台北和亚太地区其他情报站，第五总局细心地截获了所有站点的密码通讯。不过有意思的是，因为绝对保密的缘故，只有当初参加破译任务并且已经知晓了蓝色密码的10多个技术人员获准进一步接触这些密码通讯，但是人数太过有限，使得第五总局的译码室里尽管有堆积如山的情报金矿，国安部真正分析来的情报却十分有限。经过研究之后，江南给第五总局的人出了个主意，使用专用的破译软件和高等级的大型计算机实施半人工操作，这样一来可以控制涉密的人员数量，二来可以提高行动的效率。

　　为了报答江南的这个创意，第五总局借走了公司的一台巨型计算机，不过答应公司可以选出3个人接触全部涉及台湾事务的破译资料。第五总局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因为全中国可以用来供第五总局操作的巨型计算机只有联想、中科院和国防科技大学能够制造，而这三个单位不是有军队背景，就是被各国情报机关全方位监视，特别是中央情报局，他们搜集全世界所有国家制造的所有超高运算速度计算机的情报，唯恐他们被用来提升核武器研究或者别的什么用途。第五总局可不敢冒险让美国人发现第五总局不知道为了什么特别项目又采购了一台巨型计算机，中央情报局情报部的分析人员向来能够从这种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事情的。而公司的这台计算机是从中国石油天然气公司搞到的，属于那种对外报称报废的机器，因此早应该已经从中央情报局的资料库里被删除掉了。

　　江南对此倒也不以为然，因为公司实际上并不需要两台巨型机，如果技术人员尽心，一台巨型机也足够他们分析数据了，况且他听说中央气象台的一台银河III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而且，这笔交易的价值是惊人的，公司的2个项目官员花了10多天才把中央情报局台北站的2个月的密码电讯看了个大概，没花什么功夫，他们就从里面整理出了3个隐藏很深的间谍：菊灯、小甜点和自行车。

　　江南对其中的“自行车”最感兴趣，因为情报显示，这个人在台湾南部地方政界属于那种不倒翁的角色，他的触角似乎已经伸入整个台湾南部的国民党和民进党系统，从他的嘴里，美国人能够了解蓝营和绿营在台湾南部的最精确的力量对比和政治动态。而且他还和军方有密切关联，能够向美国人报告几个军方将领的政治倾向和仕途，当然还有台湾第八军团所辖部队的士气和训练情况。

　　尽管中央情报局自然不会傻到把这个情报员的姓名用密码电报报告给兰利总部，但是从电报中的只言片语以及这个人提供的情报本身就足以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公司的人仔细地查了查档案，就找到了一个嫌疑人员。

　　林敬修在自家的草坪上和自己的孙女风风火火地追逐着，年过半百的他多年来闯荡江湖，也积攒下来了一份家业，如今除了政治方面的事情还要自己动手以外，商业方面的经营都已经交给儿子和女儿们了。林敬修很喜欢孩子，实际上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招呼孩子，开始是弟弟妹妹，之后就是儿子女儿，再往后，他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女。

　　林敬修是家里的老大，父亲母亲还给他留下了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尽管家里面开着个小杂货店，但是因为人口多，生活也颇为拮据。19岁的时候，林敬修去当兵，分到了台北地区的重装步兵师226关渡师，林敬修管后勤，很有经济头脑的他把自己部队的后勤伙食搞得井井有条，而且因为对战友颇为照顾体贴，还和很多人成为了好朋友，因为是重点部队，在那里他认识了不少日后成为重要将领的袍泽。从军队中退役后，林敬修靠着优惠政策进了淡江大学工商系，读了四年后，开始在高雄等地的商界谋生，逐渐积累下了相当多的资本，并且大胆地投资物流行业，并且在台湾80年代后逐渐升温的两岸贸易中发达起来。随着物流业竞争逐渐激化，林敬修带着积累下来的资本，翻回头来投资岛内的旅游业和零售业。在经商过程中，林敬修凭借在大学、军队以及商界的各种关系网络，和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民进党人建立起了关系，特别是他还曾经暗中重金资助过民进党在台湾南部的竞选，为此和谢长廷等后来成就民进党内重要人物的人们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交。同时，由于林敬修经营的商业连锁在高雄地区影响很大，他手下的员工数量不小，国民党也对林敬修多有笼络。

　　在两大政治派别之间，林敬修的平衡战术为他在商界的成功进一步铺平了道路，他大量地收购零售企业，扩张他企业的地盘，这使得他在高雄的名头越来越响。最终明白了吕不韦那套做什么生意都不如搞政治来钱快的为商之道的林敬修拿出了更大的精力和金钱，在政治圈中游走，他还干起了政治掮客，为其他在本地经商的富商巨贾与政客们之间牵线搭桥，以从中渔利。如今，当这个即将退休的男人俯视自己的前半生的时候，他可能会惊奇地发现，这个杂货铺里长大的穷小子如今已经是能够扰动台湾地方政局的有能量的人了。

　　“老爷，杨老板打电话来。”那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菲佣汤姆森走了过来，手里拿走电话。

　　林敬修有点不情愿地接过电话，任凭孙女淘气地在脚边抓他的裤头，“唉，老杨。……好好，我知道了。我让老汤给你送过来？我自己来？好吧，我知道了。”

　　“乖乖，爷爷要去办正事了，自己去找小朋友玩吧。”林敬修抱起了孙女，亲了一口，交给了保姆。

　　“老大，你觉得这个老头真的有价值可以挖么？”

　　“你觉得他从一个给人打工的，到航运大亨，到零售业巨头，那么困难的事情，他怎么就这么容易做到了，你以为他的钱从哪里来的？不是我们给的，也不可能是他老丈人给的，你说谁给的钱？”

　　“可是我们调查过，哪笔钱相当客观，如果是军情局想找个跑腿的，也不会给他那么多啊？……你说他见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他的上线啊？”

　　“当然不会是军情局，他又没在大陆呆过几天，军情局没那么傻。可是这个人现在本地圈子里也是个人物，如果我没猜错，家里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和美国人、日本人有瓜葛。至于是不是上线，你想他现在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谁也那么大谱打电话让他非去不可。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你保证相片足够清楚就好了。”

　　“那个家伙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拍下来了，角度还不错。我现在就输进电脑，从来没见过，妈的，这家伙怎么吃的那么胖？”

　　“和电脑里的数据比对一下吧。我打赌，这个家伙是美国人！”

　　“怎么说？”

　　“只有那些吃多了麦当劳汉堡的家伙才能长得这么胖，日本人都猴瘦猴瘦的。”

　　“自行车项目组报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1号目标就是自行车的初步证据，他们发现他正在和中央情报局的一个情报官员接洽。这个美国佬是只香蕉，出生在唐人街，我们曾经在大陆和他打过几回交道，闽南话和粤语说得都不错。找他的档案还真不容易，我还专门去了趟第二总局。”项目官员中最资深的老唐向江南报告。

　　“好啊，让他们找到能够拿的出手的证据，敲诈别人，没有能够把他扔进大牢的硬家伙，他是不会就范的。到底他是为美国人工作，和为我们工作性质不一样。你负责接下来的事情吧。我还得往新疆那边跑一趟。阿富汗啊，阿富汗，自己人打自己人，永远没完没了……”

　　江南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警卫秘书帮他拉开了门，准备送他去机场。江南此时此刻正在为片刻前撒的谎而感到踌躇，他已经习惯了用谎言保护秘密了，以至于当他走到车门前时，他才意识到他现在要去的不是新疆，而是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

　　“你的护照好像快到期了，注意回来要换啊，不然在外面还要找使馆，怪麻烦的。”可爱的出入境管理员小姐颇为好心地提醒眼前这位护照上注明了一大堆中东国家签证的温州“商人”。

　　“谢谢，希望以后还是少跑跑，哈哈。”商人操着温婉的浙江口音，笑着接过了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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