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股市行家杰西?利弗莫尔 -- 吴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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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连载四】“股票操手回忆录”

第 12 章

就在出乎意料地成功完成七月棉花交易之后不久,我就收到 一封要求会晤的信件。信上的签名是珀西?托马斯。我自然 迅速回话说很乐意在我的办公室见他,时间由他定。第二天 他就来了。

我对他的钦佩由来已久了,凡是种植和买卖棉花的场合,他 的名字都如雷灌耳。在欧洲和全美国,人们都在我面前引用 过他的观点。记得在瑞士的一个度假村,我同一个开罗银行 家交谈,他有兴趣同欧内斯特?卡塞尔公爵合伙在埃及种植 棉花。当他听说我来自纽约时,立即向我打听珀西?托马斯 的情况。他订阅了托马斯的市场分析报告,而且是每期必读 。

我一贯认为,托马斯的经营之道是非常科学的,他是真正的 投机家,是个眼光长远斗志坚强的思想家――一个见多识广 的人,在棉花交易中既懂得理论又精于实践。他喜欢倾听和 表达观念、理论和抽象的东西,同时他对棉花的实际交易和 棉花商人的心理了如指掌,因为他做交易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赚过也赔过很多钱。

在他原来的那家名叫谢尔登托马斯的公司倒闭之后,他独自 承担了一切责任。在两年内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卷土重来。我 记得《太阳报》谈到过他的情况。他首先还请了全部债务; 第二件事就是雇佣了一个专家来为他研究怎样投资一百万美 元。这位专家在分析研究了市场局势和几家公司的报告之后 ,建议他买入特拉华赫德森的股票。

在失去几百万,又赚回更多的钱之后,托马斯由于三月期的 棉花交易而损失殆尽,他一见到我就开始谈正事。他建议我 们合伙干。无论他得到什么信息他都先告诉我,然后再公之 于众。我的任务就是实际操作,他说我在这方面有难得的天 赋,而他却没有。

纵然他列出万般理由,我都没有动心。我坦率地告诉他,我 不可能和别人合作,也不愿学着这么做。但他坚持认为这将 是最佳搭档,直到我直截了当地声明,要是对别人做交易指 手划脚,我就什么事都干不了时,他才作罢。

我告诉他,“如果亏了,我自己承受着,而且立刻偿还,不 存在什么莫名的烦恼。我自由自在地单枪匹马地干,因为这 是最明智和最容易采取的交易方式。我在同别的交易商进行 智力较量的过程中获得乐趣,这些商人我从未谋面,从未交 谈过,从未建议过他们怎么买卖,也不希望会晤和相识。我 挣钱的时候,我就以此为观点。我不出卖我的观点,也不使 这些观点变成金钱。如果我是通过另一种方式赚钱,我会想 我并没有真正赚到钱,你的建议引不起我的兴趣,因为我只 对为了我自己和用自己的方式玩的游戏感兴趣。”

他说他对我的这种感觉感到遗憾,并竭力说服我拒绝他的计 划是大错特错。但是,我还是坚持己见。接下来的谈话倒是 比较轻松愉快。我告诉他我知道他会“卷土重来”,并且表 示我愿意在资金方面支持他。可是他说他不能从我这儿接受 任何款项。然而,他问起我七月份那笔交易,我向他和盘托 出:怎样开始交易,买了多少棉花,价格如何,以及其他一 些详情。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他告辞了。

我以前对你说过,一个交易商有许多致命弱点,而其中许多 来自于自身的,我清楚自己出过许多错。我已经意识到,一 个人也许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思考的习惯,然而容易被 说服力强的人征服。我这人容易抵御普通的因冒险带来的烦 恼。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发觉自己也非常容易犯错误 。

这个时期我本应该保持高度警惕的,因为在这之前不久,我 曾经经历过一件事,这件事证明了一个人是多么容易被人诱 导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判断,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事情发 生在哈丁的交易部。我在那个有一个私人办公室――他们让 我自己享用。在交易时间,不经我允许,任何人不能打搅我 。我不希望别人干扰我,因为我在做巨额交易,利润相当可 观,他们严密地保护我。

有一天,就在市场刚刚收盘时,我听见有人向我打招呼:“ 下午好,利文斯顿先生。”

我转过身去,发现是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个年纪大约三十到 三十五岁的家伙,我弄不明白他是怎样进来的,但他确实就 站在我面前。我猜想他有什么事要谈。但我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盯着他。很快他说话了:“我来是想和你谈谈沃尔特. 斯科特的著作,”他真有点儿怪。

他是个书籍代理商。可他的举止和谈吐并不怎么样,他的外 表也很一般。但是,他确实有个性。他说着话,而我心不在 焉地听着。他说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那怕是一句话。 他滔滔不绝说完后,先是递给我一支钢笔,然后又递过来一 张空白表格,我就在表格上签了名。那是一张花五百美元买 下一套斯科特著作的合同书。

我一签上姓名就猛然醒悟过来,可他已经把合同揣好在衣袋 里了。我不想要这些书,也没地方堆放。对我来说一点用途 也没有,也没什么人要相送。可我却同意了花上五百美金买 下这套书。

我对亏钱已习以为常,,其实问题就出在操作上,这就是我 犯错的原因。我得首先了解自己的思维习惯和思维局限,其 次我不该再次犯同样的错误。一个人只有在吸取教训并在以 后得益于此的时候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

唉,一下子亏了五百美元,但似乎还有机会换回,我只好盯 着他,首先得把他稳住。他盯着我,带着会心的微笑!似乎 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意识到不必对他解释什么,我不说话他 也知道我会说什么。因此我决定不解释,并且丢开刚才的事 ,另外提起话题,“五百美元订单,你抽多少佣金?”

他立刻摇头回答说,“对不起,我不能那么做!”

“你得多少?”我坚持问。

“三分之一,可我不能那么做!”他回答。

“五百美金的三分之一是一百六十六元六十六美分,如果你 退还我那张签了字的合同,我就给你两百美元现金。”为了 证明我的话属实,我从衣袋里掏出两百美金。

“我说过不能拿,”他说。

“你的所有顾客都给你开这个价吗?”我问。

“不是,”他回答。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么做呢?”

“那是你们这种人的风格。你是一流的输家,你也因此而成 为一流的商人。我非常感谢你,可我不能接受。”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挣到比你佣金还多的钱呢?”

“根本不是挣不挣佣金的问题”,他说,“我不仅仅是为了 佣金而干”

“那么,你为了什么而干呢?”

“为了佣金和纪录”,他回答。

“什么纪录?”

“我自己的”。

“那你拼什么命呢?”

“你只是为了钱而工作吗?”他问我。

“是的,”我说。

“不是这样吧,”他摇了摇头,“不,你不仅是为了钱而干 ,那样你不会从中获得足够的乐趣的。你工作一定不只仅仅 是为了在自己的银行存款单上增加数目而已。你到华尔街来 并不是因为这里钱来得容易。你通过其他方式从中获得乐趣 ,对了,我也一样。”

我没同他争执,只是问道,“你怎么获得乐趣呢?”

“唉,我们都有弱点”,他坦白地说道。

“你的弱点是什么?”

“名利,”他回答。

“对了,你成功地让我签了名。”我对他说,“现在,我想 把名字擦掉,我打算为你十分钟的工作付你二百美元,这能 补偿了你的自尊了吧?”

“不,”他回答。“你知道,许多人在华尔街忙忙碌碌了几 个月,到了最后却分文未得。他们认为这是商品本身和区域 的问题,因此公司打发我来是为了证明这是推销不得法,而 同书籍和销售地点无关。他们的报酬是提取百分之二十五的 佣金。我到过克利夫兰城,在那儿两周内推销了八十二套书 。到这儿来不只是向那些不从代理商那儿购书的人推销书, 而且也向一些其他代理商面都见不着的人推销书。这就是他 公司给我三分之一佣金的缘故。

“我简直不明白你当时怎么推销给我那套书的。”

“噢”,他安慰我,“就连J?P?摩根我都推销了一套呢。

“不会吧”。

他并不生气,只是说,“千真万确,我卖了一套给他。”

“推销一套沃尔特?斯科特给J?P摩根,他可是个有名的收藏 家,而且还拥有一些小说的手稿呢!”

“瞧,这就是他的签名。”他迅速在我面前晃了一张J?P?摩 根本人签名的合同。可能那不是摩根先生的笔迹,可我当时 没起疑心。他衣袋里不是也有我签名的合同吗?我只是觉得 有点奇怪。因此问他,“你怎么闯过门卫的?”

“我没见什么门卫。我见到老先生本人,就在办公室。”

“别说了!”我说,人人都知道进摩根先生的私人办公室比 拿着包裹进白宫还难。

可他说,“我进去了。”

“你怎么进他的办公室的?”

“我又怎样进你的办公室的?”他反问我。

“不知道,你说吧,”我说。

“噢,我进摩根办公室的方式和进你办公室的方式是一样的 ,我只是同门口的那位伙计交谈了一下,他的工作就是把我 拒之于门外的。我让摩根签字的方式也和我让你签字的方式 一样。你当时根本不象是在签那套书的合同。你只管顾拿过 我给你的自来水笔,做我要你做的事。摩根也不例外,就象 你那样签了名。”

“那真是摩根的签名吗?”大约三分钟后,我抱着怀疑态度 问道。

“当然是!。”

“看来是真的了?”

“当然是,”他回答。“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就是奥妙 之所在。我非常感谢你,再见,利文斯顿先生。”他开始朝 外走。

“站住,”我说“我一定让你从我这儿挣到两百美金。”我 递给他三十五美元。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能那样做。不过,我却可以这 样做。”然后,他从衣袋里拿出那张合同,撕成两半,把碎 片递给我。

我数了两百美元递给他,可他还是摇头拒绝。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我问。

“不是。”

“那么,你为什么要撕烂合同书呢?”

“因为你没有对此大发雷庭,而是从我的角度出发去接受这 件事。”

“可我是自愿给你那二百美金的,”我说。

“我知道,钱可不是万能。”

他言语里透露出的东西感动了我“你说得对,钱不是万能。 现在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呢?”

“你太急燥了!”他说,“你真的要为我做点什么吗?”

“是的,”我告诉他,“我要为你做点什么。但是,是否为 你效劳就看你的意思了。”

“把我带到埃登?哈顿办公室去吧,给他说我要同他谈三分 钟。然后,让我和他单独交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啊!”。

“他有五十岁了,也是个股票商人呢,”这位书籍代理商说 。

他说的倒是实话,因此只好把他带到埃德办公室去。这之后 ,我就再也没从这位代理人处听到什么信息,也没听说他的 情况。可是,在几周后的一个晚上,我进城时,却在第六大 街拉丁区与他不期而遇。他摘着帽子致礼,我也点头回礼。 他走过来问候我,“利文斯顿先生,你好啊?哈丁先生好吗? ”

“他很好,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隐情。 “你带我去见他的那天,我向他推销了价值两千美元的书籍 。”

“他可对我只字未提,”我说。

“是的,他们那种人是不会提起这种事的。”

“哪种人不谈这种事?”

“那种从不犯错误的人,因为出错总不是好事。他那种人总 是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别人的话听不进去,那种人能教育好 自己孩子,和妻子恩恩爱爱,利文斯顿先生,你为我做了一 件好事。当你迫不急待地要给我的两百美金的时候,我就期 待着这事发生了。”

“要是哈丁先生不订购你的书怎么办?”

“哦,我知道他会的,我早就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不会有 问题的 ”

“你说得对,可是,要是他不买书呢?”我坚持己见。“我 就会回来向你推销。再见,利文斯顿先生。我要去见市长了 。”公共汽车在公园站停下来时,他站起身来:“希望你卖 给他十套,”我说。“市长阁下可是个官场的老手,我也是 个共和党人。”他一边说,一边悠哉悠哉地向车外走,心想 汽车会等着他的,公共汽车也确实等了他。

这么详细地给你讲这个故事是因为他涉及到一个非同寻常的 人物,这个人使得我买下了我不愿意买的东西。他是第一个 让我做违心事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但确实有这么个人 使我做了违心的事情。你不要指望这世界上了不起的推销员 就只有一个,也不要奢望自己会完全摆脱人为因素的干扰。

在我礼貌且坚定地谢绝同波西托马斯合伙做交易之后,当他 离开办公室时,我发誓我们俩今后绝不搅和在一起的。我认 为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了。可是,就在第二天他来了一封信, 感谢我主动提出帮助,并且邀请我去同他见面。我回信说我 会去的。他又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就登门拜访了。

我非常了解他。听他说话总是一大乐趣,他见多思广,谈吐 风趣。我认为他是我遇见过的人当中最具魅力的人。

他博览群书,博闻强记,讲起轶闻趣事来有着非凡的天赋, 因此我们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他机智的言语给人深深的印 象,他根本不是油腔滑调那一套。我曾听到许多人指责过他 的不是,甚至说到他虚伪。可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他那非凡 的谈吐不是来自于他首先得使自己心悦诚服以便因此获得巨 大的力量去说服别人的话,他怎么可能成就大事情呢?

我们自然还是就市场情况详细地进行了交谈。我不想做多头 买进棉花,可他却相反,我看不出做多头有什么好处,他却 和我看法相反。他还列举了大量事实和数据,似乎应该听他 的,可我还是没动摇。我不可能否认这些事实和数据的可靠 性,但是也不能动摇对自己理解力的信任。可他还是坚持自 己的观点,直到我对从商报和其他日报上得到的信息产生动 摇为止。这意味着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市场了。一个人 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推翻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但是他可能被 人用言语引诱到一种态度暖昧地步,更糟糕不过,这就意味 着他做起交易来既没有自信又没有乐趣了。

倒不是说自己给完全弄糊涂了,但是,我把握不住自己了。 更确切地说,已经不能独立思考了。我不能详细地描述出使 我进入一种后来证明是付出巨大代价的心态的每一步骤。我 认为正是他对自己精确数字的自信而不是市场导致了我的结 局,这种自信是他独有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和我一点 都不沾边。他反复地述说在南方他有许多绝对可靠的情报员 。终于我用他的方式仔细研究了这些情况,因为我们都在读 同一本书的同一页,书是由他拿着展示在我眼前。他思路清 晰,一旦我接受了这些事实,毫无疑问,由此得出的结论就 和他的一模一样了。

他最初同我谈起棉花市场的时候,我不但看跌,而且已做了 空头。后来,我接受他所说的事实和数字时,开始担心自己 先前的主张一直是建立在错误信息上了。当然,我自己不会 那样想,也不会平空头。一旦托马斯使我认错,我就翻多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这辈子别的没干过别的,就 是买卖股票和期货。我很自然地想到,如果做空头错了,自 然该做多头。如果做多头是正确的话,就必须买进了,就象 我的老朋友帕尔姆?比奇一样,潘特?希姆也爱说,“直到你 下了赌注,你才明白!”我必须证明我对市场是判断是对还 是错,而这一切只有在月底时从经纪人的帐单上证明。

我开始买进棉花,很快就达到了我通常的水平,大约有六万 包。这是我交易生涯中最愚蠢的举动。不是凭自己的观察和 推理,只是在玩别人的游戏。如果让我自己做,决不会有那 样的结果。我不在并看涨的情况下买进,而且也没有按照经 验积累头寸。我的交易方式不对,你瞧,我栽了。

市场并没有按我的方向发展。当清楚自己的处境时,我既不 害怕又不急燥。但是,如果托马斯是正确的话,市场走势不 该那样。走错了第一步,我又迈错了第二步、第三步,自然 弄得乱七八糟。我任凭自己被言语引诱着不斩仓。这种把戏 同我的天性格格不入,不符合我做交易的准则。即使我当年 在对赌行里干的时候,都比现在清醒。可不知怎么了我变成 了另外一个人 ―― 一个托马斯化了的人。

我不但做多头买进棉花,而且还买进大量的小麦。小麦做得 很漂亮,浮动利润很大。我愚蠢地想支持棉花市场,把头寸 加大到十五万包。可以这么说,这时候我的感觉并不非常好 。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掩饰过失的借口,而只是陈 述事实真象。记得我后来去了海滩度假。

在那儿逗留期间,我对一些事认真回顾了一下。在我看来, 我那些投机的诺言太过分了。一般说来,我这人并不胆怯, 可是有点紧张感,这就使我决定要减轻自己的负担。为了达 到这一目的,要不抛出棉花,要不抛出小麦。

我似乎不可能象从前那样对交易技巧了如指掌了,有十二到 十四年的股票和期货交易经验,居然把事情办得如此糟糕。 棉花期货交易表明了我失利,我保留着,小麦期货交易表明 获利,我却抛出。真是错到极点,不过我心理上好受点的是 ,这不是我的交易方式,是托马斯式的。在所有失误中,很 少有比这种拉均价以求减小损失更糟的。后来的棉花期货交 易完全证明了这一点。总是抛出表明已有损失的头寸,而保 留获利的头寸。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直到现在 我都还在惊讶自己怎么把事情做反了。

我就那样卖掉了小麦,把盈利的头寸脱手后,小麦价格每蒲 式耳上升到二十点,要是我当初没抛出,将获利八百万美金 。于是,为了继续原计划,我居然又买进了更多的棉花!

我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每天是怎样买进棉花的,而且是买 得愈来愈多。为什么要买进?为了避免价格下跌!

我不断地拿出愈来愈多的资金――结果最终失去的更多。我 的经纪人和好朋友们简直无法理解,直到今天他们还感到莫 名其妙。当然,要是这笔交易不是那样做的话,我就创造奇 迹了。

人们不只一次提醒我,不要过多地依靠珀西?托马斯那些高 明的分析。可我把这当作耳边风,只是不断买进棉花以避免 棉价下跌。我当时甚至到利物浦去购买。当意识到自己在干 什么时,已累计买进了四十四万包。可是已经太迟了。因此 ,我全部抛出。

我差不多把自己所有在股票和期货交易中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我还没有到一文不名的地步,可是在遇见这个聪明透顶的 朋友珀西?托马斯之前我拥有数百万的资产,而现在却只有 那么几十万了。这一经历教会了我为了成功该怎样观察,反 而不是件坏事。懂得了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蠢事来倒是 件有益的事情,我花了几百万的代价才知道这一点。对于一 个商人来说,另一种危险的敌人是当一个高明的人对他口若 悬河时,他会因为这个魅力十足的人的鼓动而受到影响。然 而,我一直认为假如只花一百万就能得到教训,何必花去那 么多呢?不过命运之神并不总是让你自己开价。她把受教育 的乐趣让给你享用,然后把帐单呈上来,她知道无论数目多 大,你不得不付账,明白干了蠢事后,我把这件特别的事件 置于一边。珀西?托马斯在我的生活圈子内消失了。

正如杰姆?菲斯克过去常说的,我又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手上90%的帐产付之东流了。当百万富翁还不到一年时间, 那几百万靠头脑和幸运相助挣得的资产,由于操作程序弄反 了而丧失怠尽。我把自己的两艘游艇拍卖了,决定以一种简 朴的方式生活。

可是,祸不单行,时运不济。我突然生起病来,急需二十万 美元的现金。几个月前,这笔数目不足挂齿。可是,现在却 几乎是我亏掉的那些财富全部余额。我非得拿出这笔钱不可 ,可问题是:到那么去弄呢?我不想从存放的保证金中支取 ,因为要是那样做了,就没多少本钱做交易了,而且要想赚 回我那几百万的话,还得做些投入呢。我想别无选择了,只 有从股票市场上赚。

想想吧,真难哪!要是你对交易厅的顾客非常了解的话,就 会同意我的看法,指望股票市场为你付帐单就是华尔街众多 输家亏本的根源之一。如果你固执己见,就会损失一切。

对了,有一个冬天,在哈丁的办公室里,有几个雄心勃勃的 人为了一件外套花了三四万美元――他们中没人穿上。碰巧 有个的场内交易穿商着一件镶着海獭皮的外套来到交易所, 这人非常有名,在那个时候,皮货还不昂贵,那件皮衣也值 一万美元。嘿,哈丁办公室一个名叫鲍勃?凯奥恩的伙计决 定也买一件俄国黑貂皮镶边的外套。

他到城里问好了价。价格差不多,一万美元。

“真是太贵了,要花那么多钱”,有一位同事反对。

“价格还公道!还公道!”鲍勃?凯奥恩和颜悦色地说。如果 各位老兄答应为我筹集这笔款项,把此举作为敬重办公室里 最好的人的一点象征,那么大约一周的薪水就够了。有谁愿 意捐献吗?没有?很好。就让市场为我买好了!”

“为什么要买一件黑貂皮衣呢?”埃德?哈丁问道。

“我这种身材的人穿上特别神气,”鲍勃一边说,一边在身 上比划着。

“你打算怎样付账?”吉姆?墨菲问道,他是在办公室里公认 爱刨根问底的人。

“谨慎点吧,詹姆斯,”,鲍勃回答,他知道墨菲只需点到 为止。

吉米问道,“你买哪支股票?”

“你又错了,朋友。这不是买进的时机。我建议卖出五千股 钢铁股票。它至少要下降十个点。我只需得到两点半就行了 。有点保守吧,是不是?”

“你打听到什么了?”墨菲急切地问道。他是个瘦高个,满 头黑发,面容呈饥饿状,因为由于担心漏掉了市场上的重要 信息,从不出去吃过午饭。

“外套是我计划要得到的东西中最合适的东西。”鲍勃转向 哈丁说,“埃德,抛出五千美元钢铁股票。亲爱的就在今天 抛出吧!”

鲍勃是个的投机客,而且喜欢幽默风趣的谈话。这是他让世 人知道自己坚定沉着的方式。他卖空了五千股钢铁股票,市 场立刻上涨。鲍勃看起来傻,说起话来倒聪明得多,在股票 涨了一点五的时候,他退出而控制住损失,然后向办公室里 的人透露说,纽约的天气太暖和了,不适合穿皮外套。皮外 套既不益于健康,又显得炫耀。此话引起同事们一阵嘲笑。 但是,事隔不久,办公室有一个同事买了太平洋联合公司的 股票,为了这件皮衣一件皮外衣,结果亏了一万八千美金, 然而他却说:黑貂皮大衣女士披在外边还不错,但是,一个 谦恭聪明的男士穿在身上就不怎么合适。

从此以后,一个又一个同事都想从市场上搞点钱来买那种外 套。有一天,我说要去买这件皮外套以免公司门关闭。可是 ,都说这事做起来不怎么划算,如果我要买外套就让市场给 我买好了。然而,埃德非常支持我的想法,就在当天下午, 我到皮货商那儿去了。我发现有个芝加哥来的人一周前就买 走了。

这只是众多事例中的一件。在华尔街有许多人因为想从股市 赚到汽车、手镯、游艇和名画而亏钱。我们可以用市场拒付 的生日礼物建一所大医院。

就象一切众所周知的倒霉事情,上述情况有它存在的道理。 一个人着手从市场赚得急需的东西,他该怎么办呢?他就变 成赌博者了。承担着比平常交易大得多的风险。一开始,他 就在追求立杆见影的利润。他一点都不愿等待。市场要好象 就一定得对他有利。他自我吹嘘,只投入同额赌注。因为他 准备好了要跑得快点――比如说,当他所希望赚到两点时, 下跌两点止损――他抱着只抓住对等的机会的谬论。我已经 见过做这种事的人亏掉成千上万的美金了,特别是那些在高 位买进的人。这确实不是致胜之道。

唉,我交易生涯中那个登峰造极的错误对我是致命一击。它 击倒了我,我失去棉花期货交易赚的那点钱。它对我伤害太 大,我不断做交易,却老是赔钱。我当时一直在想,证券市 场最终必然会为我赚到钱。但是所见的结局就是我的智穷财 尽。我又债台高筑,不只是欠那几个主要的经纪人,而且还 欠别的经纪公司的债。这些经纪商当初不需要我提供保证金 就同我做生意。我不仅负债累累,而且从此处在债务的包围 之中。

第 13 章

瞧,我又一次破产了,太糟糕了,更糟的是我在交易中上犯了致 命的错误。我忧心忡忡,紧张不安,心烦意乱,无法冷静地推理 。也就是说,处于一个股票交易商不该有的精神状态。

我感到一切都不对劲。真的,我开始认为不可能再一次赚回我失 去的资本了。由于我惯于长线买卖,也就是说多于十万股的交易 ,因此担心小额投资时,会判断不准。当手上的股票只有一百股 时,似乎不值得总是要判断正确。在惯于长线交易获取大额利润 之后,我真不知道小额投入什么时候才会获利。简直难以形容我 是多么无能为力啊 !

再次破产使我不能精力充沛地采取攻势了。负债累累,又判断失 误!

在这么多年的成功之后,在经过为获得更大成功铺平道路的错误 锤炼之后,现在的处境比我当初在对赌行里开始创业时更糟糕。 虽然对于股票操作已经知之不少了,但是我对于人性弱点的表现 还知之不多。根本没有哪个人的头脑能象机器一样任何时候都高 效运作。我现在意识到自己会受到别人和自己不幸的影响。

资本的损失根本不会使我忧心忡忡。但是其他麻烦就不然了,而 且一定会使我焦虑万分。我洋尽地研究了一下自己遭遇的灾难, 当然毫不费力就清楚了自己错在哪儿。我找到出错的具体时间和 地点。一个人要想在股票交易中超凡出众,他就必须完全了解自 己。为了知道自己在出错时能够做些什么,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有时候我在想,股票交易商为了学会保持清醒头脑付出再高的代 价也是值得的。许许多多聪明破产可归咎于头脑发昏,这是一种 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代价昂贵的疾病,而在华尔街对于一 个股票交易商来说,尤其如此。

在纽约我并不快乐,不像以前想象的那样。我不想做交易了,因 为状态不好。我决定离开此地,在别的任何地方寻求资金。我认 为改变环境有助于恢复正常。因此,被投机游戏击败的我,又一 次告别了纽约。我的处境比破产更糟,因为欠所有大大小小的经 纪公司十多万债务。

我去了芝加哥,在那儿寻求到一笔资金,数目不大,但是这意味 着只需要多给一点时间,我就会赚回失去的资本。我从前与之打 过交道的一家事务所对我作为股票交易商的能耐还算有信心,他 们愿意让我在他们的事务所小规模地操作。

我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了。我不知道要是还在那儿的话,将工作 得怎样。因为我交易生涯中一件不同寻常的经历很快结束了我在 芝加哥的短暂逗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神话。

有一天我收到卢西亚斯?塔克尔发来的一封电报。我早就认识他了 。当时他是一家股票交易公司的办公室经理,我时不时同这家公 司有往来,可我早就同他失去联系了。电报内容是:

火速来纽约。

L.塔克尔

我清楚他已从我的朋友们那儿了解到我的处境了,因此,他一定 有什么事要同我商量,然而,我当时没钱去进行一次不必要的纽 约之行,因此,没照他说的话去做,只给他挂了个长途。

“电报收到了,”我说。“有什么事?”

“纽约一个大银行家要见你,”他说。

“谁?”。我猜不出。

“你到纽约来,就告诉你。几句话说不清楚。”

“你是说他想见我?”

“是的。”

“什么事?”

“如果你肯来,他会亲自告诉你。”卢克斯说。

“难道你就不能给我写信吗?”

“不行。”

“那么简单透露几句吧,”我请求道。

“我不想说。”

“好吧,卢西亚斯”我说,“告诉我这一趟会白跑吗?”

“当然不会白跑。你来,对你有好处。”

“你就不能给我透点儿风吗?”

“不行,”他回答。“这样对他不公平。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会帮 你到什么程度。不过,记住我的忠告:一定要来,快点来。”

“你认为他要见的人是我吗?”

“其他人不见,只见你。我告诉你,你最好来。发电报告诉我你 坐哪趟火车,我到车站接你。”

“好的,”我说,然后挂了电话。

我并不喜欢把事情弄得神神秘秘。不过我知道卢西亚斯是友好的 ,他用那种方式和我通话,一定有充分理由。我在芝加哥干得不 怎么样,因此离开此地有些伤感。照那样干下去,不知要过多久 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以原来那种规模交易。

我又回到纽约,前途未卜。真的,在旅途中我倒不担心会发生什 么事,却不只一次焦虑车费会花光,时间会荒费掉。我没有想到 我一生中最奇特的经历就要开始了。

卢西亚斯在车站接到我后,立刻告诉我他是受名声显赫的威廉- 布朗证券公司的丹尼尔?威廉森之托。威廉森先生让卢西亚斯转告 我,他为我制定了一个交易计划。他认为我会接受,因为这将会 给我带来丰厚的利润。卢西亚斯强调他对此计划一无所知。这家 公司的声誉就会保证,不会向我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

丹?威廉森是这家公司的资深合伙人,这家公司是七十年代由埃格 伯特.威廉森创建的。当时没有布朗,他是好些年后才加盟的。公 司在丹的父亲那个时候非常有名气,后来丹继承了数目可观的财 产,就基本上没有再去做其他生意了。公司有一个抵得上一百个 普通客户的客户。这人就是阿尔文?马奎德,威廉森的妻舅。此人 除了担任十几家银行和信托公司的董事外,还是切萨皮克大西洋 铁路系统的总裁。他是继詹姆斯?J?希尔之后在铁路领域内最具 个性的人物,是所谓的福特?道森帮小圈子的代言人,是举足轻重 的人物。他本人拥有五千万到五亿美元的资产,这估计是人们私 下议论的。他死后,人们发现他拥有两亿五千万美元的财产,都 是在华尔街赚来的,你瞧,这个客户还不错吧!

卢西亚斯告诉我他刚刚在威廉森―布朗公司谋到一个职位,这职 位对他很合适。他应该成为一个流易领域的赢家。这家公司在扩 展代理业务,卢西亚斯劝说威廉森先生开设两个分部,一个设在 城中心的一家大宾馆里,另一个设在芝加哥。我推测很有可能他 们会把后一个位置交给我,委任个分公司经理,我可不接受这个 职位。我没立即对此提出异议,心想最好还是等他们提出来才拒 绝。卢西亚斯把我带到威廉森的私人办公室,把我介绍给他的顶 头上司,然后立刻离开,就象不愿为一场在他都熟悉的两人之间 的交易出庭作证似的。我准备先洗耳恭听,然后拒绝。

威廉森先生仪表堂堂,一派绅士风度,举止优雅,笑容可掬。看 得出他善于交往,朋友很多。他当然会给人好印象。他身体健壮 ,因此脾气很好。他很有钱,因此不会被认为是怀有不可告人的 目的。所有这一切,加上他受的教育和社会阅历,使得他容易显 得既礼貌又友好,不但友好,而且乐于助人。

我缄口不言。我没什么可说,而且我一向让别人讲个够,然后我 才说话。有个人对我讲过,当时的詹姆士?斯蒂尔曼,也就是国家 城市银行的总裁。顺便提一下,他也是威廉森的密友,有个习惯 :静听任何向他提出建议的人说话,脸上毫无表情。等人说完后 ,斯蒂尔曼先生继续盯着他,好象别人还没讲完似的。因此,这 人觉得一定还要再说点什么,就接着又说下去。就是用这种盯着 别人和倾听别人说话的方式,他使得提建议的人主动多提出了一 些比原本打算提出的对银行好得多的建议。

我保持沉默并不是想诱使别人说出更有利于我的话来,而是因为 喜欢了解事情的方方面面。让人把话说完,就可以马上做出决定 。这是非常节省时间的事情,既避免了争执又杜绝了没完没了、 毫无结果的讨论。只要有我参与,几乎每一条向我提出的有关交 易方面的建议在经过我肯定或否定之后都会得到妥善处理。如果 我本人不完全了解建议,就不可能立刻作出判断。

丹?威廉森说着话,而我只是洗耳恭听。他对我说他早就听说过许 多有关我在市场上操作的事了,对我抛开自己的强项而在棉花期 货交易中惨败感到非常遗憾。当然,也正是因为我的坏运气他才 有幸同我谋面。他认为我擅长的是股票交易,认为我天生就是干 这一行的,不该在这一行中消失。

“利文斯顿先生,这就是我们希望和你做生意的原因。”他高兴 地结束了话题。

“怎么做生意?”我问。

“你自己当经纪人,”他说,“我的公司愿意让你做股票生意。 ”

“我倒愿意为你们做,”我说,“可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问道。

“我没资金,”我回答。

“这不成问题,”他微笑着说。“我给你提供。”他拿出一本现 金支票来,开了一张由我支取的二万五千美元的支票,然后递给 我。

“干什么?”我问。

“存入你自己的帐户。你可以随时支取。我希望你在我们的办公 室里做生意,我不在乎你赢利还是亏本。如果这笔钱都亏完了, 我再给你一张个人支票。因此,你没必要太在意这张支票。明白 我的意思了吗?”

我清楚他这家公司财源滚滚,事业兴旺发达,完全用不着去抢别 人的生意,更用不着给人钱财去为它扩大影响。可是威廉森先生 又是如此慎重地对待这件事!他不是给我一张该公司的信用卡, 却给了我实实在在的现金,以便只有他一人知道这钱的出处,唯 一的要求就是如果我做生意,得通过他的公司去做。而且还许诺 如果钱花光了,还会提供。看来,其中必有缘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意思很简单,我们交易所需要一个这样的客户,是个众所周知 的活跃的大交易商。大家都知道你惯于空头长线投资,这就是我 对你特别感兴趣之处。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都不顾的股票交 易商。”

“我还是不明白,”我说。

“利温斯顿先生,我就给你明说吧。我们有两三个非常有钱的客 户,他们买卖股票数量巨大。我不希望每当我们卖出一两万股任 何股票时,华尔街都怀疑这几位客户在做空头。要是华尔街知道 你在我们公司做事,他们就搞不清楚市场上是你在做空头还是其 他客户在做空头了。”

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想借我的名声来掩饰他妻舅的市场 操作!碰巧一年半以前我做空头时赚过一大笔钱,自然,每当价 格下跌时华尔街的爱讲闲话的人和愚蠢的造遥者们就习以为常地 责骂我。直到今天,当市场不景气时他们就说是我在作怪。

我没必要作出反映。我一眼就看出丹?威廉森是给我提供一个迅速 卷土重来的机会。我收下支票,存入银行,以他公司的名义开了 帐户,然后就开始做起交易来。市场状况良好又活跃,波动范围 很广用不着死守着一两个特别的股票。我告诉过你,原来还担心 自己已失去了交易技巧了呢!可是,看来没有。在三周时间内, 我用丹?威廉森借给我的二万五千美金赚了十一万二千美金。

我去见威廉森并对他说,“我是来还你那二万五千美金的。”

“不,不必了!”他一边说一边挥手让我离开,就好象我递给他 一杯有蓖麻油的鸡尾酒。“不必了,小伙子,等到你赚的钱达到 一定数目再说吧,不要想这件事了。你只不过是才开始罢了。”

我铸成了大错,同在华尔街生涯中犯下的任何过错相比我更感到 后悔。这大错使我多年来意志消沉、苦不堪言。我应该坚持还他 钱的。我当时正在赚比我失去的还要多的钱,因此大踏步地向前 迈进。有那么三周的时间,我的平均利润达到每周百分之一百五 十。从此以后,我的成绩将平稳上升。可是,出于对威廉森的感 激,我就由着他,也没有坚决让其收下那二万五千美元。当然, 既然他没有抽回他借给我的那二万五千美元,我也就觉得提取所 赚的利润不太妥当。虽然对他非常感激,但是我是奉命行事,因 此不想欠别人钱和人情。钱,我可以用钱去还,但是人情和善意 我就得以同样的方式去还。你不难看出这些道德良心帐有时候是 不可估价的。而且根本没有限度。

我一点也没动这笔钱,又重新开始做交易了,我进展得很顺利。 正在恢复我的状态,我认为过不了多久,就该回到1907年的那种 大刀阔斧状态了。一旦进入那种状态,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市场稳 定那么一小会儿,我不仅仅要弥补我的损失。赚钱与否我并不怎 么在意。使我高兴的是我正在丢掉那种以为自己总是出错、失去 自我的感觉。这种认识使我几个月来陷入迷惘,不过我已经从中 吸取教训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做空头卖出了几种铁路股票。其中有切萨皮克大 西洋公司的股票。我认为我该短线做空这种股票,卖出了大约八 千股。

有一天早晨我进城去,在开市之前丹?威廉森把我叫到他的私人办 公室对我说:“拉利,不要在切萨皮克大西洋上做文章了。你做 空头抛出了八千股,做得太不妙了。今天早晨我在伦敦为你平仓 了,改成了多头。我确信切萨皮克大西洋股在下跌。行情记录上 说得明明白白。而且我是在股市上是空头卖出的,这样做既不急 燥又不愚蠢,而且对适当短线卖出还感觉良好。我对威廉森说: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在股市空头卖出,所有股价都在跌。”

可是,他只是摇头说,“我那样做是因为我刚好了解到一些你不 知道的有关切萨皮克大西洋的情况。我对你的劝告是,等到我告 诉你这么做不危险了的时候你才做空头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劝告可是个明智的暗示。这是董事会主席的 妻舅提出的劝告。丹不仅是阿利文?马奎德的挚友,而且他对我既 友好又慷慨大方。他对我表示过信任,也相信我的话。我感激他 还来不及呢。因此,我的情感又一次征服了我的判断,我让步了 。让我的判断服从他的意愿是在毁灭我,虽然感激是一个体面人 不得不拥有的东西,但是它应该是不束缚人的东西。于是,我不 但失去了所有利润,而且还欠了公司十五万美元的债务。我感到 很不舒服,可丹告诉我别着急。

“我会让你度过难关的,”他许下诺言。“我会的,但是,要你 提出来我才这样做。你必须停止冒险去做生意了。我不能为你效 劳,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毁了我的生意。你就把股市抛在 一边吧,给我个机会为你赚点钱。你看这样好吗,拉利?”

我考虑到他的好意,不能做出任何会被认为是缺乏监赏力的事情 ,我已经对他有好感了。他风度翩翩,态度和蔼。我记得从他那 儿得到的东西就是鼓励。他一直使我确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 概是六个月之后的一天,他满面笑容地来见我,给了我几张支票 。

“我说过我会让你度过难关的,”他说,“我现在做到了。”接 着我发现他不只是把我所有债务全部抹掉,而且还另外给了我一 小笔信用金项。

我认为我本可以毫不费力就会赚到那笔钱的,因为市场运转情况 很好。可是他却对我说:“我为你买了一万股南大西洋的股票。 ”那是另一条由他妻舅阿尔文?马奎德控制的铁路,此人也掌握着 股市的生杀大权。

当一个人就象丹?威廉森为帮我那样帮你的时候,你要说的只有“ 谢谢”二字,无论你对市场的看法怎样。你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可是正如潘特?海尔瑞思一向说的:“你要下了赌注,才说得清 楚。”丹?威廉森为我下了赌注――用的是金钱。

唉,南大西洋下跌了,一直升不起来,我亏本了,记不得亏了多 少,在丹?威廉森为我将股票出手之前就损失了那一万股。我欠他 的更多了。可是,你这辈子还没见过比较审慎和一点也不讨厌的 债权人吧。他一声抱怨也没有。相反,尽是说些鼓励和劝告的话 来宽慰。最后,那笔损失由他用同样慷慨大方和同样神秘的方式 为我弥补了。

他没透露任何细节。一切都在帐目上列着。丹?威廉森只是对我说 ,“我们用做其他交易赚的钱为你弥补了南大西洋这笔损失。” 他还告诉我他怎么卖掉七十五万股其他股票,而且赚了一大笔的 经过。我可以坦诚地说,在我被告知所有债务都一笔勾清之前, 我对自己所做的交易一点儿都不了解。

这件事之后,我认真思考过几次,我必须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 件事。终于我恍然大悟了。很明显,我一直被丹?威廉森利用着。 一想到这点,我就恼火,更让我气愤的是我明白得晚了点。我把 整个经过回忆了一遍后,就立刻去见丹?威廉森。我告诉他我和公 司情份已尽,然后从威廉森-布朗公司退出。我和威廉森以及他那 伙人一句话也没说。说了又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但是,我得承认 我对自己的恼火程度也和对威廉森-布朗公司的恼火程度一样。

亏了钱并不使我烦恼,每当我在股市亏了钱我总是认为从中学到 点什么。如果亏了钱,我就获得经验,因此这些钱就当作真正的 交了学费。一个人要获得经验,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是,在 丹?威廉森公司获得的经验里有某种东西深深地刺伤了我,那就是 失去了绝好的机会。一个人亏了钱算不了什么,可以再去弥补回 来。但是,象我当时拥有的机会并不是每天都出现。

你知道,当时的市场非常利于交易。我是正确的,我的意思是, 我看得很准,赚几百万的机会就摆在那儿。但是,我任凭感恩的 思想干扰了自己的计划。自己捆住了自己的手脚。我不得不做丹? 威廉森心怀好意地希望我所做的事情。总之,同亲戚一起做生意 也没有这么不舒服。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呢!自此以后,我实际上就再也没有机会赚大 钱了。市场崩溃了,形势愈来愈糟。我不但失去了拥有的,而且 又债台高筑……债务比以前更重了。那是收益不好的年月:1911 年,1912年,1913年和1914年。赚不到钱,老是没有机会,因此 我的日子比以前难过多了。

只要损失不是随着不切实际的想象来临,亏了本并不使人不自在 。这就正好是我一直都在深思的原因,当然,这个原因扰得我内 心更加不安。我知道一个股票交易商易于暴露的弱点是无以计数 的。对于我来说,作为一般人在丹?威廉森公司那样运作是恰当的 ,但是作为一个股票交易商,任凭违背自己判断的看法影响却既 不恰当又不明智。“高贵地服从――但不该在股市上,因为行情 记录并不具有骑士风采,而且不对忠诚嘉奖。我意识到当时不可 能自行其事。我没有改变自己,仅仅因为希望能在股市上交易。 但是,生意就是生意,作为股票交易商我应该总是依靠我自己的 判断。

这是一段奇特的经历。下面就告诉其中的缘故。丹?威廉森第一次 同我见面时告诉我的完全是真话。每当他的公司在任何一个股票 上做了几千股生意,华尔街就会武断地得出结论:阿尔文?马奎德 又在吃进或卖出了。要相信,他是公司的大主顾,他只同这家公 司做生意,他是华尔街曾经有过的最优秀最具有实力的商人。对 了,我被当烟幕弹使用了,特别用于为马奎德的卖出作幌子。

我介入不久,阿尔文?马奎德就生病了,他的精神失调症早就被诊 断为不治之症,当然丹?廉森在马奎德本人知道之前很久就了解此 事。那就是为什么丹要吃进我所有切萨皮克-大西洋股的原因。他 在开始把他妻舅拥有的一些切萨皮克-大西洋股和其他股票变为现 金。

自然,在马奎德死后,财团不得不把他的股票投资和半股票投资 变为现金。而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熊市阶段。丹用束缚 我的方式帮了财团一个大忙。当我说自己是个老到的商人,对股 市的看法绝对正确时,我并不是自吹自擂。我清楚威廉森记得我 在1907年的股市上做空头时成功地操作过,他自己不能主动冒险 让我逍遥自在,为什么呢?如果任凭我行我素,我将赚到许多钱 ,等到他想把阿尔文?马奎德的个人资产变为现金时,我已经做空 好几十万股了。作为一个活跃的空头大户,我将对马奎德的继承 人造成巨大的损失,因为阿尔文只留下2亿多美元的资产。

他们让我负债然后又为我还债比让我在其他公司活跃地进行空头 交易所付出的代价小得多。要不是我认为有碍于丹?威廉森的情面 的话,我肯定会做出正确的决策。

我一直认为这是我做炒股票经历中所遇到的最精彩又最倒霉的事 情。这一教训使我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它使我的东山再起推 迟了好几年。我还很年轻,有耐心等着赚回失去的资本。但是, 五年时间对于一个穷光蛋来说可不短。年轻也好,年老也好,谁 都不喜欢贫穷。没有游艇的生活比没有市场交易的生活容易得多 。当一生中最好的机遇就悬挂在我前面时,我却丢失了钱袋。我 不能伸手来抓住机遇。丹?威廉森真是个精明人物。人们把他造就 得如此老练,目光远大,足智多谋,大胆行事。他是个思想家, 富于想象,能够发现出任何人身上的弱点,然后毫不留情地利用 它。他自己作出估计,然后迅速预测出该采取些什么措施就使我 在股市上不具丝毫威慑力。他并不是真想使我亏本。相反,他显 然行事谨慎。他爱他的妹妹――马奎德夫人。当他觉得责无旁贷 时,就尽到了做哥哥的责任。

第 14 章

自从离开威廉森―布朗事务所之后,我一直耿耿于怀:股票交 易市场的最美好的时光过去了。,遇到了一段挣不到钱的漫长 岁月,四个最没有收成的年头,一个便士都赚不到。正如比尔? 亨利奎兹曾经说过的,“那是个连臭鼬都没有味道的市场―― 淡极了”。

在我看来,好象倒了大运了。这可能是天意,上帝在磨炼我。 不过,说真的,我内心还从未充满过失败的感觉呢!在交易生 涯中,我没有犯下任何必须对债务人补偿的罪过。

我不是容易于上当受骗的人。我所做的,或者干脆说没有做的 是件应该受到赞扬而不是责难的事。在华尔街,它既荒谬又要 付出代价。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一地方最糟的事情是,这个市 场使得人们失去人情味。

我离开了威廉森事务所,到其他经纪人事务所做交易。在每一 个地方,都没有赚到钱。这并不怪我,因为我老是想强迫市场 给我它没必要给我的东西,即赚钱的机会。要得到信用保证金 倒不难,因为认识我的人都信任我。如果我告诉你我停止用信 用保证金交易的时候已欠下了一百多万美元的债务时,你就会 知道他们对我是多么信任啊!

问题不是我做事没有把握,而是因为在那倒霉的四年里赚钱的 机会根本不存在。我一如既往地苦干,想赚它一笔,结果只是 增加了自己的债务。由于不愿意欠朋友更多的钱,我自动停止 了操作。在此之后,我为别人管理帐户维持生计,这些人知道 我对市场很在行,即使市场萧条我也能应付。如果有利润,我 就按回报抽成。这就是我生活的方式。唉,也就是说,我就是 这样维持生活的。

当然,我并不总是亏钱,但是却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来缓解债务 。后来,由于情况更糟,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泄气了。一切都不 顺。从身家数百万美元,拥有豪华游艇沦落到负债累累,简朴 度日,我没有感到沮丧。我并不安于自己的处境,但不能总是 自怨自艾。我不能无休止地等待。因此,我琢磨着自己的困境 。很明显,脱离困境的唯一办法是赚钱。要赚到钱,我只需做 交易赚钱。以前我就成功过,我必须再次成功。我曾不止一次 凭小本资金,赚到巨额利润。市场迟早会给我个机会的。

我深信千错万错是自己的错,一点也不怪市场。现在会遇到什 么问题呢?我用自己一贯研究遇到的种种麻烦的方式向自己提 出了这个问题。我冷静地思考着这一问题后得出结论,问题的 症结在于担心欠别人的债。这一点始终困扰着我。需要说明的 是,这不仅仅是负债心理。任何生意人在做生意的过程中都要 负债。我的债务中大多数只是生意债务而已,缘于对我不利的 市场形势。

当然,随着时间的过去,由于还不起别人的债,于是对债务又 有点沉不住气了。我得解释一下:我欠了一百多万美元的债― ―记住,这都是在股市上损失的。大多数债权人倒是友好的, 没为难我。倒是有两个人纠缠着我,我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每当我赚钱了,他们就候在我左右,想知道我赚多少,坚持让 我立刻还债。其中有一个人,我欠了他八百美元。他威胁我说 要向法庭控告我,要抢我的家具。简直难以置信他会认为我把 财产藏起来了。

当我仔细研究我做交易的症结时,我明白了我需要做的不是去 研读股市行情走势,而是去了解自己。我冷静地得出了结论: 只要还忧心忡忡,就不会做出任何有用的事,但又很明显,只 要我欠着别人的债我就会担忧。我的意思是只要我的债权人有 精力来烦我,或者通过坚持在我投下资金之前得还他们债务的 话,我想:我就注定要破产。有什么办法来排解我心中的烦恼 呢?

这事听起来既使人觉得容易又使人敏感,不是吗?但是,可以 这么说,排解忧愁不仅仅是令人不快。我不愿意这样做。我不 愿意把自己置于一种被人误解和曲解的境地。我本人对钱从来 不在乎。从未认为值得为钱奔波,可是,我知道并不是每个人 都这样认为。当然,我也清楚,如果生意有所好转,就得还清 每个债权人的债,因为契约还摆在那里。但是,我如果不能用 原来的方法交易,我就绝不可能还清那一百万。

我鼓起勇气去见那些债权人,这事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因为 他们中大多数人是老朋友。

我开诚布公地把面临的形势对他们讲了:“我不打算还你们的 债,不是因为不想还,而是为了对我们双方都公平,必须先考 虑赚钱。我断断续续思考这一解决方法已经有两年多了,可就 是没有勇气站出来对你们坦诚地说出来。如果还是用原来的老 办法赚钱,这对我们大家绝对有好处。我的意思是:当这些债 务折磨着我,搅得人心烦意乱时,我确实不能恢复状态。现在 我已经决定了要做一年前就该做的事情了。除了刚才讲的理由 外,没有其他理由了。” 

第一个站出来讲话的人是代表自己公司说话的,但他实际上说 出了所有债权人的意思:“利文斯顿先生,我们懂了你的意思 ,我们完全理解你的处境。我告诉你我们怎么做吧:我们会同 意的。让你的律师为你准备好一份你想要的文件,我们在上面 签名。”

这基本上是所有大债权人的意思。可以说,这是华尔街的另一 面。它不仅仅是对金钱无所谓的一种美好天性或运动员公平竟 争的风格,也是一种最明智的决定,因为显而易见这是笔好交 易。我既欣赏这种美德,又喜欢这种做交易的精明。

这些债权人对于我累计达一百多万美元的债务网开一面。可是 ,有两个小债权人不签字。其中有一个是我给你讲过的我欠他 八百美元的那个人。我也欠一家经纪公司六万美元,这家公司 已经破产,接管人不清楚我的底细,从早到晚紧跟其后。即使 让他们照着大债权人的榜样去做,我想法庭也无法让他们签字 。我破产帐目清单上的累计债务只有大约十万,虽然我说过欠 别人一百多万。

看见报纸上披露自己的事情,真令人不愉快。我一向是欠债还 债从不拖欠的,这次遇到的事极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清 楚只要活着就得还每个债权人的债,可是并不是读这篇文章的 每个人都了解这一点。读了报纸上这篇报道后,我都不好意思 外出了。不过,这件事很快过去了。简直难以形容,当知道自 己不会再被纠缠时,心情是多么轻松愉快,如释重负啊!这些 人不理解一个人是在多么大的程度上把整个身心献给自己的事 业,如果这个人希望股票投资成功的话。

摆脱债务的纠缠后,我的思绪随着对成功前景的想象飞翔。下 一步是再积累一笔资本金。股票交易从1914年的7月31日到11月 一直停止,华尔街一派萧条景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生意 。我欠着所有朋友的债。因为他们一直对我友好又讲义气,我 就不怎么好开口请求他们再帮助我,我知道那时候并没有人可 能去帮别人多干点什么。

要筹集一笔股金,真是比登天还难,因为股票交易市场关闭, 我不能要求任何经纪人为我做什么。我去了一两个地方,可是 没用。

最后,我只好去见丹?威廉森。时间是1915年2月。我告诉他我 已摆脱了梦魇般的债务的困扰,准备好了象从前那样投资。你 还可能记得当他需要我时他不等我开口就主动让我使用那二万 五千美元。

现在我需要他了,他说,“等你觉得情形对你有利,而你想买 五百股的时候,来找我吧。”我去向他致谢,然后离开。他以 前一直阻碍我,可他的公司却从我这儿赚了一大笔。我承认, 一想到威廉森-汤姆事务所不借给我一笔的现金,就有点恼火。 我想,开始入市时要保守点。如果能够以比五百股还多的钱投 资,就比较容易比较快地恢复我的资产。但是,不管怎样,我 意识到机会会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好机会。

我离开丹?威廉森的事务所后,大体上研究了一下形势,并特别 研究了自己存在的问题。当时的市场是牛市,这种形势对于我 和数以千计的投资者来说一样明显。可是我的资金只能买五百 股股票。虽然受限制了,可别无他法。一开始我就承受不起哪 怕是小小的挫折。必须用第一笔投资筹措起资金。开始阶段买 的五百股一定要带来利润。得赚到实实在在的钱,我清楚,如 果没有足够的资本,就不可能做出有效的判断。没有丰厚的利 润,就不可能以一种冷酷的不带偏见的态度去面对这一行业; 这种态度来自于那种能承受一定的损失的能力,这种损失是我 在下大举入市之前测试市场时常常遭受的损失。

这时,我认为自己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作为股票交易商生涯中最 关键的时候了。要是这次失败了,即使可能的话,也谈不上能 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时候得到另一笔资金来再作一次尝试了。 很明显,我必须等待最佳时机。

我远离威廉森-汤姆事公司。我的意思是说,在股价稳定的六周 内我一直不到他们那儿去。我担心如果去了交易大厅,了解到 可以买五百股的话,就可能受到诱惑,在不恰当的时刻,买卖 不能获利的股票。一个投资者,除了研究基本情况,牢记市场 先例,把外界公众心理和自己经纪人的局限性铭记于心,还必 须认识自己和清楚自己的弱点。既然是人,就别恼怒。我懂得 读懂自己和读懂股价行情是同样重要的。我对自己对所承受的 压力和活跃市场的不可避免的诱惑力的反应作过仔细研究并思 考过,当时的精神状态同我考虑农作物行情和分析收益报告一 模一样。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我心急如焚地等待重新入市。我坐在另 一个经纪公司的行情牌前,在那儿我不可能买卖股票,只是研 究市场,不错过股价行情记录的任何一笔交易,密切注意上涨 铃响的关键时刻。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在1915年早期那些关键的日子里我非常 看好的是贝斯莱姆钢铁公司的股票。简直可以肯定它要上涨, 但是为了确保能旗开得胜――因为我必须这样――我决定等到 它有明显的上涨势头才入市。

我想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经验是:无论什么时候,一支股 票首次越过一百,二百或三百点时,它几乎总要继续上涨三十 到五十个点。越过三百点后,涨得比越过一百或点时更快。我 成功地获利的股票之一是阿拉康达股票,当它越过二百时我买 入,一天之后在涨到二百六十时,我把它抛出。我这种刚好在 越过票面价值就买下股票的做法可追溯到我早年在对赌行的时 候,这是一个古老的投资原则。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渴望重新 以原来的规模买卖啊!我太急于开始了,其他事情想都没想, 但是,我还是控制住自己。正如我所料,贝斯莱姆的股票每天 都在上涨,越涨越高。然而,我还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动地去 威廉森―布朗公司买入五百股股票。我清楚必须使第一笔投资 尽可能获益。

那种股票每上涨一个点就意味着我又没赚到五百美元。第一次 上涨的十个点意味着我本该连续投入的。那样的话,现在手里 就不是五百股了,而是握着每涨一点就可赚得一千美元的一千 股股票了。可是,我却端坐在那儿,我不是倾听心中喋喋不休 的希望和闹闹嚷嚷的信念,而是只所以来自经验的平稳声音和 常识的忠告。只要我一旦筹集到象样的资金,就可以抓住这些 机会。但是,没有资金,抓住机会,哪怕是小机会,都是力不 能及的奢望。但是,最终还是自己的常识战胜了贪婪和希望, 耐心等待了六周。

正当我开始犹豫不决忧心忡忡之时,那支股票涨到九十点。想 一想我因为没买进而没赚到的钱吧,当时可是行情看涨啊!唉 ,当涨到九十八点的时候,我想,贝斯莱姆看来要涨过一百点 ,待它涨过一百点时,屋顶都要被掀翻了!行情记录说得再明 白不过了。实际上,这记录大家都知道。告诉你吧,当股票行 情记录器上只打印出九十八点时,我就看到记录上是一百点。 我知道这不是我希望的声音,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风景,而是 我对行情记录的本能反映。因此,我想,不能等到涨过了一百 点才入市,现在就得买入了。只要超过票面价值有钱可赚就行 了。

我跑到威廉森―布朗公司,一下子买了贝斯莱姆钢铁公司的五 百股股票。这时股市是九十八点。我在九十八点到九十九点时 买了五百股。这之后,在晚上收盘时,股票疯涨到一百一十四 点或一百一十五点,我又买了五百股。

第二天贝斯莱姆钢铁公司的股票涨到一百四十五点,我套现了 。那等待最佳时机的六个星期,是我曾经度过的最使人紧张和 疲乏的六个星期。但是,我得到了回报,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了 足够的资本去进行有规模的投资了。要是只以五百股的规模交 易,我永运也成不了气候。

第一步走对了非常重要,在投资贝斯莱姆之后,我还干得不错 ――真的,我干得太漂亮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还是同一个我 在投资。实际上,我已变成了另一个人,因为凡是我原来烦恼 和出错的地方,现在的我都干得既愉快又正确。没有债权人来 烦我,思路不因为资金缺乏而受到干扰,资金充足不会干扰我 倾听自己可信的经验之声,因此我不断地赚钱。

突然间,正当我就要恢复元气的时候,卢斯塔尼尔下跌了。每 隔一会儿,就有人象是头上被猛烈一击一下。也许这人被下跌 提醒了:在市场上没有永恒的正确,人人都会受到损失。我听 人们说,没有哪一个职业交易商的买入受到卢斯塔尼尔下跌消 息的影响,人们还说早在华尔街上出现下跌,就听说这一消息 了。我太不明智了,没有借助这提前听到的消息而逃脱。我所 能告诉你的就是:由于卢斯塔尼尔破产使我赔本以及由于我不 明智没有预见性造成的一两次失败,到了一九一五年底时我猛 然发现在经纪人处的保证金大约只有十四万美元了。虽然在这 整整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对市场看法总是对的,我实际赚的 就这些。

在紧接着的一年里,我干得好得多。运气很好。在难以驾驭的 牛市上我的投资活动也连连得手。事情总是顺利,不必做其他 事,就只是赚钱。这使我想起以前的斯坦达德石油公司的罗杰 斯说过的话。大意是,总有这种时候存在――如果一个人暴风 雨天出门不带雨伞,他宁愿去挣钱而不顾自己被雨水淋湿。目 前的股市是最好的多头市场。人人都清楚,美国成了世界上最 繁荣的国家。我们拥有其它任何人都没有东西,我们飞速地聚 集着世界各地的金钱。我的意思是这广阔世界的金子象潮水一 样注入这个国家。通货膨胀是难免的,当然,这就意味着一切 东西都要涨价。

所有一切从一开始就非常明显,对上涨的控制没多大必要或者 说完全不必。那就是为什么同多头市场相比起来所做的准备工 作要少得多的缘故。不但是战时繁荣比其他因素促发的繁荣更 自然,而且为它公众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利益。即是说,1915年 的股市获利比华尔街历史上的任何兴旺时期都更大。公众不把 所有的证券利润套现。历史在华尔街比在任何别的地方,更频 繁更有规律地重演。当你阅读记载那个时候的兴旺和痛苦的文 字时,深深地震撼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的股票投机和股票投 机家同昨天的相比差别是多么微小。这种游戏没有改变,人的 本性也没变。

我亲身经历了1916年的大牛市。我同其他任何人一样保持乐观 ,当然时刻警惕着。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我也知道任何事都有 个尽头,因此时刻留意一切预兆。我并不是对猜想暗示会来自 何处特别感兴趣,因此我并不只是盯着一个地方。我并不会― ―我也从未觉得自己会――对市场的一方面或另一方面固执己 见。牛市增加了我的银行存款,在得到应退出的警示信息之后 ,我没有考虑到充分的理由来顺应市场。一个人不应发誓永远 忠于多方还是空方。他的考虑应根据具体情况来定。

还有一件事得记住,这就是股市不可能达到光辉耀眼的顶点, 也不会突然以其相反的形式告终。股市可能或者经常在价格普 遍开始下跌之前很久就终止买空的局面。当我注意到这点时, 盼望已久的警告一个接一个来临了,那些在股市一直处于领先 地位的股票从最高点下降了几个百分点,这是若干个月来的第 一次下跌,而且再也没有升上去。很明显,这些股票之间在竞 争,这就迫切需要我调整战术。

要改变策略太简单不过了。在多头市场上,价格的趋势自然是 百分之百地上升。因此,每当一种股票违背了一般趋势,你就 有理由认为这种特别的股票一定有点不对劲。这种情形足以使 那些老练的投机者察觉不妙。他不必去从行情记录上寻求指示 。他的任务是等着听行情记录说一声:“退出”。而不是等待 着行情记录提供认可。

正如上面提到的,我注意到以前一直遥遥领先的那些股票已经 失去了上涨势头,都下跌了六.七个点,而且原地不动。与此同 时,股市的其他股票都不断上涨。由于这些上市公司本身都很 正常,其原因只能是在其他方面,这些股票顺势涨了几个月。 当停止上涨时,虽然多头的势头仍然很猛,这就意味着,对于 那些特定的股票来说上涨趋势完结了。股市上的另一些股票仍 然稳步上升。

完全没有必要茫然不知所措,从而裹足不前。这时我也没有卖 空,因为行情记录没有要求我这样做。虽然多头市场的终结近 在咫尺,但是它毕竟还没到来。在它到来之前,还可以做多赚 钱。既然情况如此,我就抛出停止上涨的股票,并且由于其他 股票隐含着上涨的潜力,我就既买又卖。

已经失去了领先地位的股票我就抛空,对其中每一支我都抛空 了五千股。然后,我就入对刚刚处于领先地位的股票。我手头 做空的股票没涨多少,可我做多的股票却不断上涨。当最终轮 到这些停止上涨时,我又全部抛出,进行短线卖空――每种股 票五千股。到此为止,我卖空比买入多,因为十分清楚要在市 场下跌时赚一大笔钱。当我肯定熊市在牛市实际结束之前就真 正开始时,我知道赚一大笔的卖空机会还没有来到。保守而不 采取行动是不行的,但又不能操之过急。行情记录只预示着熊 市萧条即将来临。现在是做准备的时候。

我不停地买进又抛出,直到几个月后我做空六万股――五千股 一次,分别十几种不同的股票,这些股票在这一年的早些时候 是公众的抢手货,因为它们当时一直是活跃的市场上涨幅领先 的股票。这不是卖空,但是,不要忘记股市并不固定是疲软的 。

然而,有一天,整个股市变得很不景气,所有股票价格开始下 跌。当我从抛出的那十二种股票中每一种获利至少四个点时, 我知道自己的头寸是正确的。行情记录告诉我此刻做空安全了 ,我立刻抛出,瞬间获得成倍利润。

我有自己的主见。在目前这种明显的空头市场,我手中没有股 票。我完全没有必要匆匆行事。股市必定会按我的预测运作。 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我完全可以等待。在赢利翻倍之后,我在 相当长时间内没有进行交易。大约六个星期后,碰上了人所共 知的股市“泄秘”事件,引起股票暴跌。

据说,有人事先从华盛顿得知,威尔逊总统马上要发布一条消 息,这消息将很快给欧洲带来和平。当然,世界大战促发并维 持了战时经济繁荣,而和平则预示着熊市即将到来,当经纪人 席上一个最精明的投机者被指控利用这事先得到的消息获利时 ,他只是说,他抛出股票不是靠什么消息,而是因为他认为市 场已火过了头。我本人在七周前就加倍地增加了空头头寸。

一听说股市暴跌的消息,我自然而然采取行动。这是唯一可能 采取的行动。在制订计划时若遇到某种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你 就应该利用慈善的命运之神给你提供的机遇。首先,有这样暴 跌的股市就有了一个大的市场,你可以进入这个市场,这就是 把你的帐面利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现金的时机。即使在空头市 场,一个人也不能总是买进十二万股股票而不把价位抬高。所 以他必须等待市场提供机会,使他买进上述数目的股票。而且 不使他因价格上涨而导致帐面利润受损。

我要指出的是我并不是凭借这个特殊的理由在这个特殊的时刻 指望着股市特殊的暴跌。相反,正如我告诉过你的,我作为职 业交易商积累了三十年的经验是,这种事情一般是沿着阻力最 小的方向推进的,我的市场观点立足于这一道理。另一件要牢 记于心的是:绝对不要企图在最高价时抛出。这不明智。如果 没有信息显示股价将止跌并强劲反弹,就在市场疲软后开始回 升时抛出。

一九一六年,我通过牛市持续做多和熊市开始就做空赚得了三 百多万美元。我以前说过,如果不到死亡来临,一个人不必死 守着股市的一面(牛市或熊市)做交易。

那年冬天我象往常一样南下棕榈海滩度假,因为非常喜爱在那 儿的海水垂钓。我在股票和小麦期货交易中做空,这两种头寸 都给我带来过可观的利润。没有什么烦恼事,我玩得非常愉快 。当然,如果我不去欧洲,不可能真正摆脱对股票或者期货市 场的牵挂。比如,在阿迪若恩达克思,我的住所和我的经纪人 事务所之间就有条直拨电话线。

在棕榈海滩我定期去我的经纪人事务所的当地分部。我注意到 棉花市场出现强势特征,价格在上涨。大约在那个时候――即1 917年,我听说了许多关于威尔逊总统为了带来和平所作努力的 事情。这些报道来自于华盛顿,它们是以新闻快讯和私下对棕 榈海滩的朋友发出忠告的形式传来的。这就是我为什么有一天 有了如下看法:各种市场的运行过程依赖着威尔逊先生的成功 。如果和平近在咫尺,股票和小麦期货交易要下跌,而棉花期 货交易要上涨。无论股票和小麦期货行情怎样,我一切都准备 就绪,然而对于棉花期货交易,我却有相当一段时间没做过了 。

那天下午两点二十分,我连一包棉花都没买进;但是到了两点 二十五分,我认为和平即将到来,因此一开始就买了一万五千 包。我打算按我的老方法投资,这种方法我已经讲过了。

就在那天下午,在股市收盘之后,我们接到宣战通告。别无他 法了,只有等到第二天股市开盘,我记得当天晚上在格瑞德里 事务所,美国的一个工业巨头准备以低于那天下午收盘价五个 点的价格抛售其拥有的美国钢铁公司股票。有几个匹兹堡的百 万富翁当时在场,可是没有一个愿买。他们认为一吃进就必然 带来巨大的亏损。

果真如此,你可以想象,第二天早晨股市和期货市场就一片混 乱。有些股票开盘价就低于前一天晚上收盘价八个点。对于我 来说,这是一个上帝赐予我回补我所有空头头寸的大好机会。 我说过,在熊市情况下,要是股市发展突然一片混乱,那么买 进总是一个明智的办法。如果你把握得好,那就是把大笔浮动 利润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现金的唯一方法。比如,我做五万股美 国钢铁公司股票的空头。当然,我还做了其他股票的空头,当 我看见我有买进的市场机会时,我会买进回补。我获得的利润 达到大约一百五十万美元,这可是个不容忽视的机会。

我在前一天下午交易的收盘前半小时买进的一万五千包棉花一 开盘就低了五百个点。这价跌得真是吓人!这意味着一夜之间 就损失了三十七万五千美元。这时在股票和小麦期货交易中显 然正确的操作应是在下跌时把空头平仓,但我却不太明白在棉 花期货上该采取什么行动。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考虑,而且当 我就要弥补损失时,这时却自认为错了。因为我不想在那天冒 昧挽回损失。这时我反省了自己曾去南方逍遥自在地钓鱼,却 不认真思考棉花期货市场的操作过程。我在小麦期货和股票交 易中赚了钱,也得承受棉花交易中的损失。我可以计算出到我 将获得的利润是一百万多一点而不是一百五十多万了。这完全 是经纪会计问题,因为当你提出许许多多的问题时他往往告诉 你一个不怎么准确的数字。

要是前一天收盘之前没有买下棉花的话,我就会节省四十万资 金了。这就告诉你一个人投资不当时损失一大笔钱是多么快。 我的主要观点是绝对正确的,而且我也因为一个自然而然的完 全违背自己考虑的偶发事件而受益,这种偶发事件引导我在股 市和小麦期货市场持有头寸。请注意,最小阻力方向的交易再 次向一个交易商表明了其价值。尽管有不可预料的由于德国照 会引起的市场因素存在,股市价格的走向还是不出我所料。要 是情况证明正如我所料的话,我的那三笔投资就百分之百地正 确了;因为随着和平的到来,股票和小麦价格就会下跌,棉花 价会暴涨,我这三笔投资就会净赚。要是不考虑和平和战争, 我对股市和小麦期货的看法就是正确的,这就是为什么意外的 事件会助人一臂之力的原因。在棉花期货交易上,我将自己的 操作建立在会发生在市场以外的某个事物上――也就是说,我 把赌注押在了威尔森进行的和平谈判上了。是德国的军界领导 人使我输掉了下在棉花上的赌注。

1917年初返回纽约时,我还清了所有债务,这些债务有一百多 万美元。还清债务对我来说是一大快事。我本该早几个月还清 的,可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我没那样做。我的交易活动很活 跃而且很成功,我需要这些资本。我得用我自己和那些债权人 的资本去抓住1915年和1916年兴旺市场上的各种有利机遇。我 知道会赚一大笔钱,也不担心什么,因为我一直让他们再等几 个月我才还钱,其中许多人也从未希望过会要回欠款。我不希 望每次只是少量地归还欠款,也不希望每次只是还清某一个债 权人,我想一下子就全部还清所有人的债务。因此,只要市场 在做为我可以做的一切,我就尽管不断地以财力许可的规模去 做交易好了。

我希望补上利息,可是所有签了拖欠合同的债权人坚决不要。 我最后还清债务的那个人正是我欠他八百美元的家伙。他曾经 给我压上生活重担,使我沮丧无比,不能去赚钱。我让他等着 ,直到他听说我已经还清了所有其他人,他才得到那笔欠款。 我想让他学会在别人欠他几百元钱时要体谅别人。

这就是我怎样东山再起的经过。在完全还清了所有债务之后, 我支取了一笔非常可观的钱作为年金。我下决心不再回到那种 身无分文、忧心忡忡、投资失利的处境了。自然,在我结婚后 ,我就为妻子划拨了一笔钱。有了儿子之后,我又为他划拨了 一笔钱。

我这样做的理由并不只是担心市场会把钱从我这儿拿走,而是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会把自己垂手可得的任何东西都花个精光。 做了上述安排后,妻儿就不会受到我市场交易活动的威胁。

我认识的许多人都做过这样的安排,可是当需要那笔钱时,却 又好话说尽哄骗妻子签字拿出那笔钱,而自己却又拿去亏掉了 。但是,我是把这事安排妥当了的,无论我想要什么或者妻子 想要拿出钱为我干什么,那一张托管合同起着作用,不可能动 用一分一厘,这笔钱绝对安全,不会被我和妻子中任何一个人 挪用,不会受到市场需求的打扰,也不会因为妻子对我的挚爱 而损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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