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山雨欲来 -- 時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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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有关钓鱼岛的旧文(2010/9)新贴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钓鱼岛的台前台后 2010-09-24 12:57:50

北京时间9月8日凌晨1时左右,一条在钓鱼岛附近作业的中国渔船被撞击了日本的海政船,于是遭到日本警事力量的拦截。十几位在风浪里讨生活的渔民一下子成了新闻媒体的宠儿,因为他们被日本警方绑架到了琉球的某个地方。日本政府声称要按日本的国内法予以伺候。随着中国政府的愤怒抗议,日本放回了十几位渔工,却扣住了船长,摆出了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架式。在全球媒体的视野下,此事件如今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它在烫谁的手呢?

钓鱼岛虽在中国人的眼里号称是自古以来的神圣领土,却疏于管理已经不止一代人了。今天的现实是钓鱼岛处在日本的实际控制之下,由此,中国人因为钓鱼岛的事被日本警方绑架早已不是第一回。2004年3月24日早6点26分,7名保钓人士冯锦华、张立昆、尹东明、胡显峰、王喜强、方卫强、殷敏洪乘皮划艇登上钓鱼岛。当日下午日本空降18名警察到钓鱼岛,傍晚日本警方以违反《入境难民法》为由抓扣了这7位保钓义士。这是日方动用国家力量第一次在钓鱼岛抓扣中国人,宣示主权。现场的日本警察摩拳擦掌,准备在3月26日15时将7人送检。也就是日本人打算以国内法处置于钓鱼岛上绑架的中国人。然而3月25日17时左右,他们突然接到指令:检察官不来了,马上把这7个人送到国境管理局强制送还。此后7位保钓人士于3月26日晚乘坐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回上海。此结果必定是中国外交部门对日激烈交锋、冲折的产物。当时日本政府以仇华著称的小泉为首相,他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我们对相关部门作出了指示,在基于法律适当处理的同时,也要顾全不给中日关系带来负面影响这一大局。

与2 0 0 4年中国人首先在钓岛上挑逗日本,招致日本警察的绑架相比,此次日本在钓岛附近的海域滋事并跳上中国渔船绑架中国人,事态要严重得多。前次,日本首相能迅速介入,事态消弭于进入日本国的司法程序之前。此次,日本首相几乎没有介入,听任事态膨胀到了进入日本国的司法程序。由于日本是所谓的三权分立的国家,一旦进入其国内的司法程序,形式上日本的政客也就无能为力。

当此一事件进入日本国的司法程序,若是日本国政界执意前行,即是以在钓岛执行日本的国内法的方式宣示日本国对钓岛的主权;若是就此打住,日本国即留下钓鱼岛不适用于日本的国内法的先例,等同于放弃对钓岛的主权宣示。这样关键的抉择,看不到日本首相的身影,除了日本人可能真是看不透事态的严重性外,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日本首相菅直人已经被“亲华”,故需要避嫌,至少我们看到日本政坛安排了一位仇华的外相作政治平衡。

近期日本国在钓鱼岛周边的政治安排与作为有:有事法案,在琉球列岛的南端前进驻军,宣布25离岛国管,要开发中国的东海等等。日本人有精细的性格长处,此事件的发生,或可证明日本国已形成不经首相的有关钓岛的紧急事态的处理机制。因此,此次钓鱼岛事件并不是偶发,日本人并不仅是在追求东海区域的经济利益,而是妄想趁美国人的战略收缩之际,确保攫取的琉球群岛的治权不至于灰飞烟灭。然而,他们似乎被中国人稳健的战略扩张弄得心急如焚,希望趁早砥定大局,因此表现得有点毒火攻心。对于日本,钓岛-琉球是牵动全局利益的杠杆。如此重大的核心问题,却交到基层警察手中让他们现场表现,事发之后,日本的最高层也放任自流。因此,日本拙拙逼人的架式筹划的非常精致,我们不必看好日本国旨在保全钓鱼台-琉球群岛利益的所有操作。

这一事件发生后,中国政府拿捏得当,在要求迅速无条件归还被绑架人质的前提下,有节制地提升对日压力。因为钓岛只是中国在东海地区利益的一个环节,现阶段东海地区中国的利益焦点仍是悬而未决的台湾问题。此事件之后,钓鱼岛,连带琉球列岛,就不可能再是温情面纱下的游戏,而是桌面之上必须解决的问题。日本人的歪理在上个世纪或许还可以得逞一时,在今天的国际政治格局下,日本国没有经过任何预热就将事件的层级提升到了生死抉择的地步,实在是少见的弱智。中国若能在钓鱼岛-琉球议题上有所作为,必将大大提前台湾问题的最终解决。

日本人若要将此一事件当作案件,法律上,审判这样的案子可能不要几分钟,然而审还是不审,日本政客先花了十天不能决定,此后,竟然无视一系列的敏感日期:9/18(日本侵华),9/22(中秋),9/ 29(中日建交)宣布要延长扣押詹其雄船长。与其说日本的政客表现强硬,不如说他们乱了方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结。强硬可以在日本的经济复苏必定雪上加霜的代价下,赢得国内选票支持,直到来自中国的不可承受的打击;尊重事实,则此事件就会是中国人可以随时拿捏的软肋,直到某天日本人再也挂不住自己的小脸。看来日本人自己煮的山芋,得自己去消受。

中国有遏止日本侵略企图的国际责任

中国人的眼光不能局限于钓岛。钓岛位于台湾北部,历史上逮属于宜兰县的几个无人居住的小岛。《马关条约》清政府将藩属国琉球与台湾一并割予日本,自然钓岛也在其列。东海区域,除了钓鱼岛这几个无人岛以外,要全面实现中国的国家利益,台湾的统一,琉球列岛脱离美国人的控制都将是可以看得到的目标,钓鱼岛仅仅只是一个从属目标。因此,中国政府在鞭长莫及的状况下,不愿意炒作钓鱼岛问题,仅作被动反映是可以预期的。

二战之中,国民政府无所作为,由美国“解放军”攻占了日据之台湾,琉球列岛。根据美国人于1953年12月25日发出的关于“琉球列岛地理界线”的“美国政府第27号令” :“根据1951年9月8日签署的对日和约,有必要重新指定琉球列岛的地理界线,并将当时美国政府和琉球政府管辖的区域指定为,包括北纬24°、东经122°区域内各岛、小岛、环形礁、岩礁及领海。” ,钓岛被囊括于琉球列岛之中。二战之中的中国军队除了接收外,对于攻占台湾、琉球等日据领土几乎无所作为,以美国人“解放”的功劳,超强的海军能力,自然是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过这样处理,对于日后中国政府将钓岛-琉球作为一个整体利益区并无坏处。

琉球列岛是日本侵华战争中所霸占的战利品,并不在二战之后,国际新秩序中所规定的日本国主权所能覆盖的地区中。美国作为二战中的“解放军” ,也未因解放被日本所霸占的土地而获得该领土的主权。六十年代美国在琉球列岛的军事存在受到强大压力,1971年10月,美国把琉球列岛治权指派给日本。为美军在琉球的持续存在,找了一个可以签字划押的白手套。同时,避免了颠覆二战之后由美国人自己主导确立的国际秩序。美国人宣称:“美国认为,把原从日本取得的对这些岛屿的行政权归还给日本,毫不损害有关主权的主张。美国既不能给日本增加在它们将这些岛屿行政权移交给我们之前所拥有的法律权利,也不能因为归还给日本行政权而削弱其它要求者的权利。……对此等岛屿的任何争议的要求均为当事者所应彼此解决的事项。”在日本人实质拥有钓岛-琉球列岛之治权之后的1996年9月11日,美国政府发言人伯恩斯仍表示:“美国既不承认也不支持任何国家对钓鱼列岛的主权主张。”

二战之后日本国的领土是由一系列国际协定界定,包括1943年12月1日美、英、中联合发布的《开罗宣言》及1945年7月26日美、英、中共同发布,苏联加入的《波兹坦宣言》:

“三国之宗旨,在剥夺日本自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 始后,在太平洋上所夺得或占领之一切岛屿,及使日本在中国所窃取之领土,如满洲,台湾及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华民国。其它,日本以武力或贪欲所攫取之土地,亦务将日本驱逐出境。” —— 《开罗宣言》。

“八: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而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岛、北海道、九州岛、四国及吾人所决定其它小岛之内。” ——《波兹坦宣言》

美国人对日本所移交的不过是琉球群岛的管理权,而非领土主权。因为根据二战所确立的国际秩序,日本已被剥夺了对本州四岛以外一切领地所享有的主权。这些领土的主权只能物归原主。对于敦促日本投降的一切条款,日本早已表示完全认可接受:

“朕接受美、英、中三国政府首领于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六日在波茨坦所宣布,其后又经苏联加入之宣言所列举之条件,已命令日本帝国政府与日本帝国大本营代表朕签署盟邦统帅所提出之投降条件,并遵照盟邦统帅之指示,对部队颁发各种通令。” ——1945年8月12日《日皇发布投降公告》

“1941年12月9日前中日之间签订的一切条约归于无效。”——中华民国与日本1952年所签订的《中日和约》。

尽管六十年代的中国领导人为要将美国人赶出亚洲,曾十分高调地宣称美国应将琉球归还日本,但日本国不仅不拥有钓鱼岛的主权,就连琉球列岛的也仅享有治权的法源,从未被中国政府所忽略。1972年9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日本国政府联合声明》确认了如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重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日本国政府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国政府的这一立场,并坚持遵循波茨坦公告第八条的立场。”

古语“多行不义必自毙”,日本国并不是琉球列岛的主权拥有者,日本人以执行国内法的方式在此宣示主权,即是对主权拥有者的侵略。为了理清日本国在琉球列岛法理上宣示主权的作为的实际意义,与中国为此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不妨引用《联合国宪章》:

第五十三条:“一、 安全理事会对于职权内之执行行动,在适当情形下,应利用此项区域办法或区域机关。如无安全理事会之授权,不得依区域办法或由区域机关采取任何执行行动;但关于依第一百零七条之规定对付本条第二项所指之任何敌国之步骤,或在区域办法内所取防备此等国家再施其侵略政策之步骤,截至本组织经各关系政府之请求,对于此等国家之再次侵略,能担负防止责任时为止,不在此限。二、本条第一项所称敌国系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为本宪章任何签字国之敌国而言。”

第一百零七条:“本宪章并不取消或禁止负行动责任之政府对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本宪章任何签字国之敌国因该次战争而采取或受权执行之行动。”

由上可见,除了所规定的“自卫权”与“安理会的军事行动决定” ,一般地《联合国宪章》不主张武力,但是,“负有行动责任之政府” 因对付“敌国” ,“防备此等国家再施其侵略政策”,以及作为“对于此等国家之再次侵略”的“防止”措施,不受宪章之“不动用武力”条款的约束。《联合国宪章》词句艰涩,质言之,日本是《联合国宪章》所规定之敌国,中国是“负有行动责任之政府”,对于日本的恣意妄为,中国有责任与法理依据实施断然的“防止”措施——武力打击。

在中国海军尚为近海武装的情况下,在琉球列岛的利益只能低看,因为琉球历史上只是中国的藩属国,二战中又为美国占领,如今仍有美国驻军。而钓鱼岛与台湾、大陆有更紧密的渊源,可以高看,使之成为牵住琉球利益的引线。如此看来“钓鱼岛”的价值正是钓鱼。如果日本甩了钓鱼岛,日后的中国顶多能要求琉球的复国。当钓岛-琉球联为一体,日本不遵守投降条件,窃据中国的钓鱼岛的侵略行为就会成为多米诺骨牌的起点,它必将连带出琉球列岛的归属问题。届时,中国政府可以审时度势,在不远的将来,恢复日本之敌国状态,并毁灭之,以维护国家在东海的全面利益。

日本的工业能力虽然强大,由于资源贫乏,其实也非常脆弱。若不是寄身于美国的卵翼之下,其工业能力就是无米之炊,经不起战争消耗。日本的军事力量虽不能轻视,但作为美国人精心设计的走狗,若是美国军事机器的延伸,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若独立成军,其攻击能力却是有限的,美国人并不希望养虎为患。现时日本的军事力量的最大存在价值是在美国的军事机器中跑龙套。

日本脱亚入欧,自然不以发展中国家为伴,它在发达国家中也属于另类。它的成功多多少少挤占了老牌发达国家的地盘。一旦日本成了落水狗,日本的那些同类们更多的兴趣是瓜分它的地盘,而不是英雄救美。在日美关系中,日本要拿美国撑腰,拿大旗作虎皮,而为日本张目与美国自身国势的走向相左,并不见得能为美国的未来利益加多少分。若中日发生激烈对抗,美国人会为日本火中取栗的动因有限。日本对美国的真实价值是揩油的对象,能利用则尽量利用。美国人平时在琉球驻军,日本国要承担相当的费用。此次钓岛事件后,美国人打算增加一项新的计费栏目:对中国战略费。这样的事件多发生几次,美国佬应该非常高兴,保护费可以水涨船高。其实,中国什么都还没有做。

为和平发展的基本格局起见,有理由打击日本。

日本对中国有血仇,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东海下有许多石油,这些道理多为人念念不忘,此处不赘述。

日本的小泉对中国是不太友好的,仇华的首相似乎在乎中日关系的大局,但历史地看,中日关系是不容易和谐的,原因在日本。历史上的中国太过富裕极容易引起了日本人的觊觎之心,唐代日本人牛刀小试,结果不妙,安静了几百年。明代日本人又蠢蠢欲动,结果依旧不妙,又安静了不少时间。得益于古代中国人的宽宏抑或短视,败落的日本人从未被追过穷寇,得以在荒僻的海岛上休养生息。日本人岛民性格中的执着的一面,并不在乎败落,登陆似乎是其集体无意识的永恒目标,只要国力与心智有所积累,就会释放脱离海岛的冲动。它的确捱到了机会。日本在1879年兼并琉球,1895~1945年间,五十年的对华战争中,大获成功,仅甲午战争赔款即达二亿三千万两库平银。此后,中日关系颠倒,中国积贫积弱,日本获得了发展的原始资本,得以傲世群雄。日本的野性或因二战失败,与中国人在朝鲜战场上的虎威而有所收敛,中日迎来了和谐的片刻。八十年代中国成为日本制造的倾销地,中日之间表现得比较和谐。历史地看,这种为日本人所珍视的大局不会是一种稳定的状态,一有机会,日本国将会故态重萌。中国若要享有东海的长远和平,日本必定是一种障碍。

尽管近现代的中国社会贫弱凋敝,但中国终究是有底气的大国。所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终止失血的外扰,停止内耗,进入发展的轨道,自然前程远大。发展的终极状况可以说是文化的产物。比如在中国醉心于世界工厂的同时,印度立志作世界的办公室。比较中日两国的文化模式,前者向后者提供了历史的底层,后者向前者输出了近代的表层。其结果是两者之间文化上有同质的倾向。这种文化上的同质倾向不可避免地导致后起的中国经济形成类似于日本的经济模式:高密度的人口,匮乏的资源,创新能力薄弱,加工制造能力发达。这种实物经济模式规模之大必须在全球范围获得资源以维持消耗,并在全球范围寻求市场以维持再生产。

如果中国的经济高度成熟,完全可以吸收日本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所形成的经济规模,中日在经济层面上或可以相安无事。然而中国却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中日之间在经济上将处于头碰头的恶质竞争状态。这种恶质竞争绝不会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思维方式以你让一步,我让一步的方式解决。不要说日本人没有这种温良谦恭让的特质,可以预计转型之后的中国人也将对这种旧世纪的特质敬而远之,就算有,也不存在可操作性。比如中国有两千万辆小车的生产能力,日本也有两千万辆的生产能力。面对四千万辆的产能,若这个世界却只能承受两千万辆,让中日各自主动放弃一千万辆的产能可能吗?一千万辆汽车等于一个巨大的人口基数进入现代产业循环,等于这些人能丰衣足食,而不致被社会进步边缘化。不论中日,谁都将尽最大的努力避免放弃。因此,在可以看到的未来,即中国尚不能凭借人口基数吸收日本经济的时候,中国与日本之间不存在双赢的可能性,换句话说,中日之间将会越来越不和谐。质言之,如果抹掉日本的实物经济能力,中国的经济结构将会有更顺畅的成长空间。

在上个世纪的对日战争中,中国人虽然牺牲巨大,以当时中国的政治经济状况,领导人的决心,能把日本拖到狗急跳墙,发动“太平洋圣战”,最终陷入绝境,也算是为奠定二战胜利之后的国际新秩序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挖了一个坑。冷战中的中国左右捭阖,先与苏联为盟,后与美国为友,算是搭了顺风车。今天的中国生活在由美国人主导的国际秩序之中。当中国尚弱小的时候,或许还可以被这个国际秩序接纳,一路高歌猛进;当中国进一步直接PK美国人的权威的时候,这种国际秩序还有可能为中国人开绿灯吗?因此,要实现未来中国的远大前程,中国必须主动去塑造有利于自身的国际环境,特别是周边环境,或即塑造适合于中国的国际新秩序。若中国政府意识不到,中国也将被迫卷入再造国际新秩序的进程,不再可能有便宜捡了。

无论那个国际强权都不可能仅靠手里的棒棒糖去实现自己的意志,中国尤其如是。因为中国其实是泥足巨人。在未来塑造国际新秩序的进程中,没有美国所曾经有过的威权与信誉。中国运行的不是成熟的政治经济制度。从短期来看,中国在经历从统制型经济向开放型经济的过渡;从长期来看,中国在经历从小农经济向产业经济,从自然经济向工业经济的过渡。因此,中国不论是民间的心态,还是权力中枢的运作都谈不上成熟。中国的升斗小民向往包青天,父母官,有种襁褓心结;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文人则自以为是,喜欢评头论足,语不惊人誓不休;中国的富裕阶层缺乏社会责任感;统治力量缺乏社会的实时背书,有典型的秘书性格。中国的社会结构没有号召力,个人离自由、自律、自强与圆融的公民心态尚有距离。转型中的中国既是弱肉强食,又无社会保障机制,内部充斥张力,稍有不慎,政权自保都成问题。然而,中华民族的长处也多,比如坚忍,比如智慧,比如视野,比如决绝,比如良知,因此转型的过程虽然痛苦,中国仍有躲不掉的责任。环顾海内,没有第二个国际势力可以步美利坚合众国的后尘。

因为自身的条件不佳,中国要特别避免用救火的方式塑造国际新秩序。如果今天这家要糖,陪着笑脸去送糖;明天那家要巧克力,陪着笑脸去送巧克力。长此以往国无宁日,又如何消受承担国际责任的边际效益呢?所以中国塑造国际秩序的方法,除了棒棒糖以外,还要有杀威棒。中国并不缺乏杀威棒,也有勇气运用杀威棒,但中国缺乏诉诸杀威棒的信誉。中国的国际信誉更多是息事宁人的好好先生。正是因为中国人好说话,为那些混混国家无所畏惧地鼓吹中国威胁论创造了条件,好以此浑水摸鱼。老牌的殖民帝国如英法,新进的如俄罗斯、美国,它们的军事机器的投射能力比中国强多了,怎么没有英国威胁,法国威胁,俄罗斯威胁,美国威胁论出台呢?这就是人类性格的弱点。若想要一个小孩行为规矩一点,有时候是要打打屁股的。

中国展现使用杀威棒的意志若将对象选在文莱、菲律宾之类的东南亚小国,不但不能展示能力,反而会背上道德的包袱。杀威棒的目的,一方面是树威,另一方面是保证中国经济的发展特别是重工业的发展不受挑战。环顾中国左右,韩国的经济结构偏小;印度没有发展实业的兴致;俄罗斯的核心在欧洲,幅员太辽阔,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将自顾不暇;其它可以忽略不计。唯一日本具有可以压制中国的重工业的能力,也有相当的军事能力。遏制日本既可为塑造中国心仪的国际秩序立威,也可以为中国实业的发展清空障碍。

当所有不安分的利益集团都明白中国有最终诉诸武力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决心与意志时,中国的外交官拿着钱袋子陪着笑脸去散压岁钱就不至于让那些小混混们觉得是在收取应得的管理费;才有可能形成既不以大凌小,也不至于小不安分的周边秩序。有了足够的威势,那些心怀叵测的小混混才会接受你的眼色,而免去大动干戈的麻烦。

打击日本的时势

中国自1949年大势初定之后,前三十年生骨,后三十年长肉。发展的步伐从没有停止过,未来只会越来越坚定。以远低于或仅能与日本比肩的经济能力,中国塑造的国际政治态势,未来中日之间的不和谐的故事在历史潮流之中几乎没有悬念。如果有起伏有跌宕的话,其源泉不在太平洋的西岸,而在太平洋的彼岸——美国。钓鱼岛-琉球问题并非中日之争的搏弈,此间还有与中国或即或离的台湾,以及美国人的参与。因此钓岛必须在广泛视角之下,才有可能完满解决。

首先,钓岛问题的解决,不取决于中国GDP的总量;是解决了钓岛问题以后,中国的GDP才有可能获得广泛的发展空间。好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中国为使台湾、南海问题不致失控,作了大量的军事准备工作。沿着此道路,若此次钓鱼岛事件成为中国发展必要的海军军备的新的激励因素,当中国拥有3 ~ 5个航母战斗群,1 5 ~ 2 0个3万吨左右的坞登战斗群,在二炮与潜艇的配合下,全面解决钓岛问题就有了基本的实力。按照目前中国海军的发展速度,仍需要5 ~ 1 0年方可能达到此一水平。此前,中国应多利用日本挑起的事端造势,而不应主动打破平衡。

第二,寄身于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之下的日本是一有实力的强国。打击日本虽然有许可证,有理由,但也不能等闲视之。日本的问题在于中国的经济结构的走向与它同质,随着中国的实力加强,日本的经济能力不可避免地受到抑制。日本虽然握有许多美国国债,其自身的国债之高在发达国家中首屈一指。日本是一个老年化问题严重的国家,却又缺乏劳动力的补充机制。因此,日本存在发生大规模危机的前景。根据历史上日本人的行为模式,日本很有可能狗急跳墙。日本人疯狂之际,也就是中国主动打破平衡之时。

第三,钓岛-琉球问题的解决不可能离开美国。美国人在第2 0世纪武功赫赫,前半叶赢了德国日本,后半叶赢了苏联。虽然美利坚合众国凭借武功独步全球,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盖世武功是不能建在真空之上的。与成长中的中国相比,最符合美国利益的选择是战略收缩。美国人是否会如同日本人一样孤注一掷无视自身的困境呢?笔者认为不会。美国人的核心是昂格鲁撒克逊民族。这个民族比较的智慧。昂格鲁撒克逊民族曾经也是岛民,他们也有登陆的欲望,与法国人作过生死搏斗。尽管英法战争中,英国人略占便宜,但他们似乎意识到登陆的成本太大,最后选择了美洲等不具备竞争力的原始群体作为征战的对象,不可否认他们成功了。现代世界的基本秩序从政治到科学到人文意识莫不源于以这个民族为核心的国际势力。相比日本,日本人的登陆欲望在中国屡屡受挫之后,从未想到过调转矛头东进。从日本到美洲顺风顺水,若日本人不那么自闭,对这个喜好征服的民族而言,发现美洲之功真的不太遥远。

比较美国人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东亚的战略存在与现今美国人在东亚的存在,可知美国人的战略收缩并不是一种臆想,至少在太平洋西岸是一种事实。美国人在东亚的战略收缩一方面是力不能支,另一方面是因为受到来自于勃兴的中国的压力。换言之,美国人在东亚战略收缩的接盘者是也只能是中国。中美之间在东亚有可能将国际权力和平让渡的前提既在于昂格鲁撒克逊民族不太冥顽,知道适可而止;又在于中美之间无经济结构的矛盾。前述中日经济的几大特征,都不适合于美国或以美国为核心的北美洲地区。北美地区人口密度低,资源丰富,创新能力强;海外资源对美洲经济并非绝对必要,而北美则是全球生产能力的主要市场。因此,中美之间的经济结构与中日不同,存在错位发展的可能性。

美国人作战略收缩不等于将吃到嘴的肥肉顺口就吐出来。也不等于就是对着中国吐。他们只是无能为力,不得不吐。他们必定会作出种种恶心的事,如同英国人从南亚次大陆撤退一样。中国作为接盘者,既是美国人的谈判对象,又将是美国人恶心的对象。帮美国人揩屁股是中国在未来所必须承担的世界责任。终极结果或将是以国际日期变更线为界,其东为的地区,美国国力所及,由美国维持秩序;以西直到郑和所下的西洋,则是中国人的责任区。尽管做国际警察并非中国人的热情所在,但是以中国的产业经济只可能是建立在对海外资源的充分利用与对海外市场的充分开发的前提下,中国除了将国际日期变更线以西塑造成全球模范外,别无选择。二战与冷战,中国人搭了顺风车。在塑造未来世界的秩序中,中国若无所作为,或者任何强权想禁止其作为,她必将被其内部世界转型过程的痛苦所淹没。其内爆的冲击波足可以横扫整个世界。

可以预计,美国人在战略收缩时,将会在中国周边一切可以插手的地方挑拨。其一是东南亚。不过东南亚地区是美国人认栽并早已主动退出的地区,美国人的作用有限。同时东南亚国家因为气候与资源的原因,不太可能制造真正的麻烦。东南亚炎热的气候使人疏懒,资源丰富可以与中国经济结构形成互补的关系。这些国家如菲律宾,顶多朝游客放两枪发泄嫉妒然后把自己推到更卑微的境地。其二是东北亚。美国在东北亚的韩国有驻军,同时也掌握韩国的军事力量,但若美国人的基本态势是战略收缩,则强大的军备只会是沉重道具。兼之韩国底盘较小,又有事大主义的传统,可以肯定一旦美国在朝鲜半岛知难而止,选择裸奔。韩国人将不会放弃其厚脸皮的光荣传统,只是换一个献殷勤的对象。

能被美国人利用为自身的战略收缩谈判一个好价钱,并正在有所表现的国际力量正是日本。二战中同盟国对日本的最后胜利主要是建立在美国人的武功之上,对日本的占领也是建立在美国人的军事能力之上,所以日本虽然是向所有的同盟国投降,最终却是美国人的禁脔。战后日本人的自尊转化为对占领者——美国人的服从,成了美国人主导的对苏联的冷战的忠实走狗。军事上日本空军有F15J,F2;海军有亲潮级潜艇,十十舰队,准航母;日本凭借其在当今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工业能力。有足够的资本在未来的东亚制造足够的麻烦,挑战中国塑造新世纪的进程。

作为实际占领者,美国人有足够的杠杆挑动日本。为应对苏联,美国在日本身上下了不少工夫。一为日本的工业制成品提供了市场;二容许日本这个没有集体自卫权的国家建立了“自卫队”。美国的最能刺激日本人神经的作为是让授了日本本州四岛之外的琉球列岛与钓鱼列岛的治权。向日本移交治权,为调动日本对付中国埋下了地雷。美国人作为战后国际秩序的事实建立者,将琉球之治权转移日本,为日本幻想永续把持侵华战争的脏品铺平了道路。这种虚假的主人身分却也随着中国的持续进步给日本国带来了焦虑与不安。不言而预,在美国作战略收缩的时候,日本人有足够的热情与需要配合行动。

美国人聪明,中国人也不愚昧。不论中国的领导人如何挑动美军在琉球的军事存在的合理性问题,中国政府在中日建交时在法理上明确了由美国人主导的国际秩序——波茨坦公告第八条,该条规定日本的主权不包括其本州四岛以外的领地,但在钓鱼岛的具体问题上却又一直保持克制。在2 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直到最近,中国都是政不如意,技不如人。社会生产能力在家里鼓捣都糊不清,面对汪洋只能兴叹守拙。今天似乎略有底气,与老牌大亨比较起来,仍需要谨慎小心。

虽然美国势力在琉球群岛的存在,是中国最终解决钓岛问题的主要障碍,但由于美国的基本国势是战略收缩,在钓岛-琉球议题上为日本强出头并不符合其国家利益。事实上,美国自冷战结束以来经历了短暂的反复,厉行战略扩张之国策,其结果使其进一步陷于国库空虚、债台高筑、国际盟友不胜其烦的困境。以美国的虚拟经济模式,在不远的未来,随时可能再度发生严重程度不亚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有鉴于此,若美国人在钓鱼岛-琉球议题中为日本张目,一不奇怪,二决心有限。美国人将会拿捏此议题在中日双方之间寻租,谁出大价钱,就向谁放水。一旦在中国的压力之下挺日成为战略负资产,美国佬一定会拍屁股走人,留下日本人单扛。

等待与诱导

虽然日美联盟走向衰颓,但多年来在远高于中国的水平上运行仍有实实在在累积的实力。中国正在上升,虽然与美国比肩或超越美国可以预期,此刻还是一个巨大的画饼。所以正确的方式应是强势遏制,避免战争,记上一笔以作为未来军事打击的资源。此次钓岛事件中国政府的处置方式可圈可点,没有激化事端。这样的话一可能打草惊蛇,让蛇跑了,以后想打也不好打;二打蛇要打七寸,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能揪蛇尾巴,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事实证明,仅凭外交压力,足以打烂日本人的规划。日本人已经叫停放人,司法程序嘎然而止。作为后手,中国政府仍应寻求日本人的赔偿责任,继续挫败日本人在法理上宣示主权的一切企图。此次事件的收宫也证明了一个事实,美国人对日本是三心两意,日本内心之虚竞要靠假传圣旨壮胆,有意思。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果日本乖乖的,现阶段的中国不会主动打破平衡。日本人随着美国的战略收缩,中国国力扩张,有大限将近被清算的感觉,故表现得手足无措。日本人的不安与燥狂,正是中国的机会。利用其张狂,压缩其生存空间使之成为一条落水狗,再发扬鲁迅的“费厄泼赖应该缓行”的精神痛击之应是中国人的正确选择。可以断言,一旦日本成为落水狗,美国会马上寻求一个好价钱转手,绝不会怜香惜玉。

不论保钓,还是正视琉球的主权,一句话,真理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法理可以是公正的,光明的,但实践法理离不开强权。日本人胆敢拼凑歪理,藐视法理,并不因为他们代表强权,只是因为他们傍上了强权。某些人认为钓鱼岛无解,认定被占领了多少年后就自动失去主权,于是面对藏南,琉球,外兴安领,南海等等心急如焚,这可以算作一种“后弱国”心态。钓岛的问题中国人可以拖。日本人想拖,却拖不起,因为所傍的大老随时可能拍屁股一走了之。此次钓岛危机提前爆发了,日本人还有二战之前那种山民的胆量吗?

立国伊始,走到今天,中国的影响力与需求波及海外。中国需要日本的资本与技术的时代早已过去,为了中国的持续发展需要面对精彩的世界,守拙就不再是选项。若让美国人有秩序地将日本狗放出来,不但中国将受害无穷,整个东亚乃至世界都会受到连累。因此,为中国的长远发展,必须趁美国人还在拿捏日本的时候即彻底打掉它的野心与自信,一条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在未来即使想有所作为,也将力有不逮。

日本有前科,如今傍着大款仍恣意妄为,该打,也可以打,打了有好处,但这些都是战略上的分析。中国没有理由为此次钓岛事件即进入战争状态。一是投鼠忌器。日本是美国人花了相当大的力气养肥的狗。一般地,打狗看主人。尽管日本在法理上是联合国宪章中的敌国,是二战时的战败国,也是被占领国,并不是一个正常国家,但狗仗人势,在美国这一超霸的光环之下,狗格也是可以壮胆撑腰的名份。二是时机不对。近来日本人之所以蠢蠢欲动,也是因为当前的国际态势对日本是利好。虽然美国收缩其战略态势对其国家利益而言,是最佳选项,但美国人尚未最终确认此点,尤其是没有认识到中国是其未来国家利益的最后担待者。今天的美国仍有居高临下的实力,美国人依然寻思如何挤压驯服中国的门道,依然放不下架子将自己摆在一个合适的位子上与中国沟通,想当然地设计中国在世界的位子。于是中美汇率这样的经济问题在美国人眼里就成了政治问题。美国人在南海点火,要将航母开到黄海示威。美国人回光返照式的英武,本足可以让与中国结有粱子的日本警惕,却被短视的日本人看成机会,可叹。日本人的最佳选择是将钓岛与琉球分开处理,不授人以柄。主动切割钓岛,才有可能保全琉球。不过根据日本人的思维方式,它将在吐出一切不义之财后,走上自焚的道路。

顺便提醒一下帝国梦中的美国人,不同于德日,他们是美国人二战中的手下败将;不同于英法,他们要寄身于美国才能躲过冷战中苏联的重压;不同于俄罗斯,因为冷战而崩解成废墟;历史证明中国人有能力与意志按自己的方式实现国家利益。中国人既不吊你,又在经历伟大前程,还不如收起意气指使的作派,卖个乖,为自己占一个更好的谈判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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