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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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明成祖征伐安南始末-4.永乐宣兵

朱棣一开始对胡一元、胡互父子的诚意是表示怀疑的。然而,这时候他还没有做进一步的准备,再加上聂聪的极力赞成,所以,朱棣本人感觉这件事似乎可以兵不血刃。而在胡互来看,问题的焦点则在于陈天平,就是因为这个陈朝的唯一正宗的后裔才让明政府有了责备他们乃至更换主人的念头,一旦陈天平死了,那么,他们有理由相信明朝还会向此前那样模糊的承认他们既有的地位。这种完全与朱棣南辕北辙的想法自然而然的酿就了陈天平的悲剧下场。

明永乐四年三月,当黄中等人护送陈天平到达芹站时,因为此处山林密布、地势险要,再加上大雨滂沱,军马行走非常艰难,只能分成若干小队,就在陈天平等人还沉浸在准备回国的喜悦中时,突然伏兵四起,杀声震天,胡互的军队从几个方面进行包抄,陈天平的护卫力战而死,陈天平本人也遇害,同时遇害的还有大理寺正卿薛?肌⑿腥四舸系让鞒?官员,黄中、吕毅见到情况不妙,遂领军抵抗,不料桥头已经被人端掉,无法进行正面接触,安南军队的首领在桥的另一边给黄中等明军下跪说:“这次冒犯并不是针对天朝而来,实在是因为陈天平不过是一个冒牌的陈氏后裔,所以杀了以儆效尤,随后我们的国王就会上表请罪的,还请天朝大军回转为好。”黄中、吕毅兵力有限,又是在异国作战,况且还没有皇帝的明确指令,只好返回。

朱棣得到消息之后,勃然大怒,他大发雷霆的说:“蕞尔小丑、乃敢欺朕,此而不诛,兵者何用?”立刻召见成国公朱能商议。一见面,朱棣就把安南的情况说了,并且表示要出兵,朱能立刻赞同,他自己还主动请缨作为领军主帅,朱棣就此定下决心,准备一举歼灭安南的叛逆。

朱棣之所以这么快的决定“用彰天讨”不是没有原因的,其背后隐藏着朱棣的一个心病和政治企图。朱棣尽管是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进行兵变的,然则,朱元璋的皇明祖训中并没有给朱棣在清君侧之后连正统的君主也予以清除的权力,而建文君臣奋力的反抗也正是由于封建正统的支持,即便是在朱棣大肆杀戮以后,人心仍旧不能完全平复,像朱棣以前的好友、开国功臣刘基的儿子刘?Z就直接称告诉朱棣百代以后他也逃不脱一个篡位的骂名。所以,朱棣为了极力掩盖自己的得位不正,就必须要付出比之前人更多的努力,就必须创造出比之前人更为辉煌的业绩,惟其如此才能把他即位过程中的斑斑血迹逐渐抹杀。也因此,朱棣一旦登上皇位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宣威海内外,永乐元年秋天,就派宦官出使爪哇诸国,宣传永乐皇帝的权威,冬天时还“颁历于朝鲜诸国,著为令”,随着占城,别失八里,琉球山北、山南,爪哇,真腊的朝贡,朱棣进一步明确自己的宗主地位,永乐三年,郑和首次下西洋,以上种种措施无不说明了朱棣的为巩固自己的来之不易的统治地位的良苦用心。

而护送陈天平这篇文章又是这些步骤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借此朱棣要表达一种天朝凛凛威风的同时也在传递一种信息那就是朱棣的皇位是正统的象征,一旦陈天平复国,对于明朝的感恩戴德是不言而喻的,由此更加树立朱棣作为宗主的维护封建正统思想和统绪的形象,实在是一举多得。偏偏胡家父子不晓事,把陈天平杀掉,让朱棣转而把这篇文章做的更为洋洋洒洒了。陈天平的死固然让朱棣一时大丢面子,但是,按照朱棣以后的思路看,这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过来可以说这是胡家父子为朱棣办了一件朱棣不能直接去办的大事,陈天平死后,朱棣既可以利用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镇压不从命,还可以把安南进一步的纳入掌中而不必忌惮舆论上的反复。

朱棣由于出身、经历和唐太宗比较类似,所以,他一直把这位千古一帝的“天可汗”作为自己的政治偶像来看待,安南自从秦朝开始就是中国的领土的一部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时代安南始终在中央政府的管辖之下,朱棣本人要开启从古未有的伟大事业,要准备功迈前代,自然就对安南的归属食指大动起来,所以,朱棣的兴兵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一个泄愤、讨伐、维护正统的一般性战争,同时也是一个恢复安南内附的占领性战争。只不过后者的意思朱棣直到后来才予以表达。

在多重因素交织下,朱棣大举兴兵,此时离靖难成功不过四年多的时间,精兵猛将还大有人在,所以,朱棣拥有这样绝大的本钱对于安南进行大张挞伐是毫不犹豫的。他以成国公朱能为征夷将军、总兵官,西平侯沐晟、新城伯张辅为左右副将军,丰城侯李彬、云阳伯陈旭为左右参将,兵分两路“两畿、荆、湖、闽、浙、广西兵出广西恁祥”,“巴蜀、建昌、云贵兵出云南蒙自”。以兵部尚书刘?y参与军务、尚书黄福、大理寺卿陈洽转运粮饷。一共发兵八十万,几乎倾国而出,其阵容之强大为明清两朝所仅见。

朱棣在军队出发之前,下达诏书告诉朱能诸将说:“安南之人皆吾赤子,今其势如在倒悬,汝等往之当如救焚拯溺。”他要求全军上下务必做到“毋养乱,毋玩寇,毋毁庐墓,毋害禾稼,毋攘财货掠子女,毋杀降。有一于此,虽功不宥。”就这样,在朱棣的“救焚拯溺”的大旗下,这支旗甲鲜明、军纪严整的大军以泰山压顶的架势向安南胡氏父子的腹心直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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