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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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非洲一百三十三

“啊?哦……”我不知如何回答,“那个……会不会判……判很多年?”说话间我心里一亮,这也许是影倩摆脱他的好机会。

“不知道呢,受害者还在医院……基德只见到管家,传话说戴维让我过去,怎么办?”影倩直直地看着我。

“你是说戴维让你过去,不是基德……”我皱皱眉头,试图把自己从混乱的思维里拉出来。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影倩有些焦急地眨着眼睛。

“让我想想,别急……别急……”我举起手摆了摆,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你把基德说的情况再重复一遍。”

“戴维和这个人有矛盾,花钱请几个人把他打了一顿,最后自己上去踢一脚,把眼睛踢瞎了。现在关在监狱里,等着上庭,估计要判刑。管家说戴维让我过去帮他,要我帮他请律师打官司,基德问怎么办。”

“哦,人还关在牢里……”我放下心来。

“……我过去能帮什么忙?”影倩皱起眉头,“我也不想去!”

“让我想想……”

“我真的不想过去。”影倩坐到我旁边,“……除非你和我一起。”她拉拉我的衣袖。

“……嗯,我可以陪你去。这边就暂时交给崔西和俊峰。”我转身看看小丫头,“你看行不行?”

“行!没问题。”崔西想都没想,很快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先这么定下来。”影倩看看表,“我得抓紧时间给基德回个电话,然后再去找小峰谈谈。”

“把细节弄清楚,别慌张,镇定一些。”我拍拍她的手背,“一开始……有些乱很正常,但要尽快镇定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嗯,知道。”影倩点点头,神情已基本恢复平静,起身去打电话。

“立强,这次去,姐姐是不是可以趁机和戴维离婚?”影倩走后,崔茜忽然抬头问。

“嗯,我也想到这个,可是这样恐怕不好,有些趁别人困难时要挟的意思,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吧。”

“是有点不妥,可是不能总这样下去啊!姐姐是一心要跟着你的,总得有个结束……”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抚摸她的肩头,“我也希望你们一辈子都跟着我,但这时候……还是让人觉得不太好,看事情的发展吧。”

晚上回到卧室,影倩长时间的沉默。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的事情要说,所以只是轻轻地搂着,等待她主动开口。

“你还是不要去了,好吗?”影倩把我的手翻过来,温柔地抚弄着。

“嗯!”我有些吃惊,“为什么?”

“那边有苏静娥和基德,他们帮我没问题。再说只是请律师打官司,他又在牢里,不会有其他事。”

“其实……”我咽下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趁机和他离婚,后来……”

“哎呀!”影倩挺直身体看着我,“和我想的一样啊!”

“呵呵!”我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后来想到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所以就没说。”

“是,我也这么想,所以也没说。”

“不过你如果要向他提出离婚,一定要我在场。戴维……可能会很愤怒,不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影倩表情严肃起来,定定地看着我片刻,“我没看错人,你是个真男人!”

“哈哈!那还有假?”

“明天就要轮到小丫头了,我可能过几天就走,今晚我们好好地在一起……”

“太阳怎么打南边出来了?”

“又胡说!赶快去洗洗,……熄灯睡觉。”影倩垂下眼帘,灯光下的脸颊娇艳动人。

三天以后,我,崔西和俊峰送走影倩,默默地返回东方饭店。小峰也不多话,下车就带着卡雅开始忙餐厅的事。我和崔西回到办公室,处理好公司的一些事情后,并排坐在长椅上发呆。

“哎,……这两天我是不是应该让姐姐多和你在一起,不应该按时轮换?”崔西把头歪到我肩上。

“没事,你姐不会在意,大家约好的,不要随意变。”我把她搂过来安慰。

“嗯,但愿她能快去快回,我有点想她了。”

“呵呵!这才刚走多久?”我笑起来,“聊点别的吧,不然总是想着她,怕路上出现意外情况。”

“别乱说!”崔西打我一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你还……”

“好好,不许说,再说中午不给吃饭!哎,你对卡雅怎么看,她能行吗?”

“我一直忙公司的事,没太注意她。不过姐姐既然选她,就应该没问题。”

“嗯,这女孩有点像我,不是很聪明,但能吃苦,有韧性,非常认真,做事情肯下死力气。”

“你?你还不聪明?一秒钟就能想出三个坏主意。”崔西笑着。

“哈!你怎么和你姐越来越像了,讲话也是。”我开始故意找茬,“你倒是举例说说,我什么时候一秒钟想出三个坏主意过?”

“没有吗?”她睁大眼睛问。

“……没有!”我态度坚决。

“……没有就没有吧,我也想不起来了。”

“好你个小丫头,学会吓唬我了!”我把手抬起来,放在嘴边哈口气。

“哎呦!亲爱的,饶命!我说错了,以后不敢了。”手还没动,崔西已经笑得不行,赶紧示弱。

“好吧,这次你认错比较快,原谅你。给我去倒杯水来,凉的。”

小丫头倒水回来,我装模作样地慢慢喝了一口,“嗯,美女给的水,好喝!”

崔西哈哈一笑,坐回到我身边,看着我喝掉大半杯水,才开口说:“李,我一开始以为姐姐不会去。她真是巨大……而坚强。”

“嗯,是伟大而坚强。中国的女人,别看平时很柔弱,真正面临危机的时候,比男人都强。”

“你是说姐姐为了就她爸爸嫁到这里的事?”

“嗯,那是我……第三次被她震惊,我还以为……咳!不说了,不说了。”我使劲甩甩头。

“没关系的,姐姐也没恨你。”崔西抱住我的胳膊,“其实经过那一次,她最终决定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真的?怎么会……为什么?”

“小峰后来和她讲你的悔恨,她原谅你,但她生气,所以不想和你说话,就是就是那个……哎呀!就是那个……面子。”小丫头双手在眼前不停地画圈,憋得脸都红了,总算把意思表达清楚。

“哦,明白了,不说这个了。其实我并不喜欢一秒钟想出三个主意这种事,有个成语——三思而后行。一秒钟想出来的主意,大部分是馊主意。”

“时间那么短,谁能一下子想出最好的主意?有时间仔细考虑就会比较全面。”

“对对!”我点点头,“围城的时候,对1245高地的救援战斗就是例子。首先我自己就不冷静,太骄傲,然后又被迪恩开玩笑刺激了一下,就彻底晕了。”

“还有这事?怪不得没打赢,都怪迪恩乱说话!”崔西严肃起来。

“呵呵,谢谢!”她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主要还是我没仔细想好,不怪总统先生。”

“就算现在他是总统,也不能说过去就没犯过错误。”崔西执拗地坚持着,“那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你在我心中是最优秀的!”

“谢谢!“我轻轻用力握握她的手,”还记得围城的时候,第一次试飞修好的飞机,落地以后你是怎么称赞我的吗?“

“想不起来了。”崔西摇摇头。

“你说我很镇定,遇到乱流时并没有惊慌失措反应过度。后来我就想:也许人生中许多突发的困境,就像晴空乱流一样,颠两下就过去了,这时候要稳住,不能反应太快,动作太大,那样反而会失控。”

“嗯……好像有道理,你那天确实很镇定。”

“镇定什么啊!”我决定实话实说,“手不是抓着操纵杆,是捧着,腿也不敢用力,除了还能喘气,全身都僵硬了。”

“哈哈,和我初次飞行时一样啊!”

“你第一次也这样?不是安慰我吧?”

“不是,当然主要还是兴奋,头天晚上都没怎么睡,旁边有教练在,紧张不到那去。”

“对,”我点点头,“我当时也想,反正有崔西在,只要飞机不被弄得完全失控了,她一定能解决。”

“谢谢!”小丫头好看地笑起来。

”我们去厨房和收银台看看吧,他们可能需要帮忙。”

“好!……我去厨房帮卡雅,你去收银台看看小峰……好不好?”

“行,没问题。”我知道曲俊峰平常也不太理会崔西,她不愿意面对尴尬的场面,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傍晚时影倩打来电话,顺利到达,已经和基德见面。我最后又把听筒交给小峰,带着崔西和卡雅离开,让他们姐弟独自讲讲话。

崔西放下一件心事,带着小强在草地上一通乱跑,累了回到我身边,又称赞晚餐味道很好,喜得卡雅一个劲道谢。卡姆远远地站在一颗树旁向这边观望,崔西招招手,他却象两腿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

“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又干了什么坏事。卡雅,你去吧,好好看着弟弟,别让他惹事。”我吩咐道。

“是的,先生,那我过去了。”

“你别那么凶,他很害怕你。”卡雅走后,崔西转到我面前说。

“不怕不行。前些天他用粗铁丝做了一条九节鞭,前面还绑着一节磨尖的钢筋,说是要学功夫。那东西不能随便玩,很难控制,容易打伤自己和别人。亏得我看见没收,不然要出事,打瞎了眼睛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个年龄都很淘气,你应该好好讲道理。”

“嗯,”我点点头,“后来我也和他讲过道理。当时吓一跳,可能太严厉。”

“姐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如果时间长,你要去看看她。”崔西忽然跳转话题。

“嗯?这个……再说吧,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如果超过一个月,你就过去,不能分别得太久。”

“嗯,谢谢你!考虑得真周到,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她甜甜地一笑,拉过我的胳膊抱在怀中。

回到卧室,崔西开始收拾晒干的衣服。我到门边检查一遍车钥匙,然后从冰箱里倒出两杯马拉酷加放在桌上,这时电话铃响起来。

那头是杰夫,讲话很急促,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李,下班前我刚刚收到战争专题组为征求意见写出来的样稿。太无耻了!想不到迪恩竟然敢这样做!”

“嗯?你……你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战争专题小组完成一部分资料收集整理以后,总统特别抽时间审阅了这些资料,然后命令先写出一份样稿征求大家的意见。材料送上去将近一个月,总统办公室一直没有回话,我忙着自己的事,也没有经常过问。

“这样吧,明天上午我抓紧时间把它看完,然后再去找你讨论,也许有些事情我知道得不全面。你没有收到样稿吗?”他有些奇怪。

“哦,没……我明天问问其他人,今天我没见到他们。”

“好吧,我可能太激动了,对不起,打扰了!晚安!”杰夫挂断电话。

“谁啊?”崔西走过来,把饮料递给我。

“杰夫。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情绪很激动,说明天要过来和我讨论战争实录样稿的事,不知道总统怎么又把他惹急了。”我摇摇头。

“请他太太一起来吧,我们一起坐坐,请他们吃饭。”

“嗯,行,好主意!……明天你打电话,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考虑到有太太在身边,杰夫能注意控制一下情绪,免得再吵起来,我点头赞同。

第二天上午,杰夫还没到,拉莫却先过来了。电话里他没说有什么事,只是问我有没有时间,见面后又一直在东拉西扯,不停地提醒我注意安全。聊到最后,我醒悟过来一定还有其他事,不由得有些生气,“拉莫!有什么你就直接说,跟我讲话用得着这样犹豫吗?”

“不是不是,谢夫……您还是,您平常还是把那只枪带在身上吧,这样可以随时表明身份,免得再出上次那样的事。”

“嗯,这个建议可以考虑,不过带着枪总归不安全。”

“您可以不带子弹,主要是可以在必要时表明身份。”

“……被人抢走了走么办?”我摇摇头,“枪弹分离,不上膛。……就这事?”

“谢夫,”他低头犹豫片刻,“总统对您出事非常生气,要把我撤职……”他停下来看着我。

“什么!为什么?”我很吃惊,“你才上任多长时间……再说这么多警察,就算意识到有问题,清除不合格的人也有个过程,怎么能这样!”

拉莫苦笑着低下头,没回答。

“托德总理什么意见?”我问。

“他不同意,理由基本和您一样,和迪恩……讨论得很激烈。”

“我去和总统说说,不能这样,总得给人一个逐步调整的时间。现在应该集中精力搞好治安和稳定局势,频繁换人没什么好处,再说我也觉得你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我去和他说说,马上就打电话。”我站起来。

“谢谢您!”拉莫也站起来,“那我先告辞了。”

“干嘛?你有急事吗?”我拦住他,“等一下再走,看看我问的结果。”

打通莫嘉娜的电话,我问总统有没有时间见面,她查了查日程表,说今天不行,最早明天下午有时间。我有些失望,只能请她尽快安排,放下电话,又把情况告诉拉莫,让他别着急,耐心等着消息。

拉莫走后不久,杰夫和太太赶到,寒暄几句后两个女人离开,杰夫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我面前,“你看看吧,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先别急,你不在指挥部,有些事情可能知道得不全,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好吧,也许是我误会了,那就请你仔细看看。”杰夫指指文件夹,倒没有坚持。

样稿简略叙述战前的情况后,直接写到开战当天迪恩的反映:他坚决主张抵抗到底,并且提出要积极向外联络,发布真实的消息。我皱着眉头向后翻翻,对托德和我当时的行为,样稿虽然言辞含糊,倒也没有乱写,但却在记述我俩指挥第一次突袭作战的过程时硬加入迪恩提出指导性建议的情节。

“你怎么想?”杰夫见我反复看同一页,忍不住问,“是不是符合事实?”

“嗯……稍等,让我想想。”我散开目光看着页面上的一行行文字,凝神思考。

这篇样稿依据的是我负责的小组整理出的资料,为什么要这样写,是谁授意的?早晨已经问过所有在本地的组员,没有人参与样稿的写作,更没人看到过样稿。这么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要求这样写,很显然只有迪恩能这样做。他肯定是想提高自己的威望,同时也说明他觉得现在的威望还不够。既然如此……我抬头看看仍然等着的杰夫,胡乱地笑笑。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从样稿内容涉及的时间来看,当时我还没有完全进入指挥中枢,有些情况要找人查证,所以现在不好说。”

“……哦,既然有疑问,就彻底查清楚再下结论。”杰夫盯着我看了片刻才开口,“不过我先说说自己的态度,如果不符合事实,我是不会签字署名的。当事人都还在,一定能搞清楚事实!”

第二天下午,准时赶到总统府的会客室,莫嘉娜笑盈盈地把我安顿好,然后去请迪恩总统。

我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咽下两口唾沫,把椅子下面的双腿交叉,悄悄做了两次深呼吸。

“李,急着见我有什么事?”迪恩总统快步进来,笑着和我握手。

“哦……”我把手抬了抬,“这次主要是想向您解释一下前一段时间我在警察局的事。”

“您是说警察错误逮捕,并使您受伤那件事?”

“是的,”我点点头,“我对事情的处理过程很满意,谢谢总统对我的关心!自从拉莫上任以来,从我的角度来看,他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当然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错误,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他没有责任。”

“你是说我要撤换拉莫的事?”迪恩立刻明白了意思,“我觉得他是有责任的,他是警察的最高长官。”

“您说得没错,但就是因为他是最高长官,所以才不能保证任何一个手下都绝不会犯错,更不能保证所有的手下都是合格的。”

“您说得也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让他负责。”迪恩双手扶住桌面,似乎要起身离开。

“请等一下!”我有点急了,“还有一件事。让他负责我没意见,但处理决定希望能考虑一下他的实际工作情况。杰……那个……我看到了您命令编写的战争实录的样稿,有些地方……可能需要改动。”

“战争实录?哦,你说的是那个样稿,你怎么……你觉得不好?”

“不是不好,嗯……有些地方需要再……认真一些,把具体情况写得更准确些,不过这事不急,我还没有全看完。”感觉前面的话有效,我完全放松下来,冷静地看着他。

迪恩愣了片刻,放下双手重新坐稳,“哦,这个样稿我交代过一定要你审阅的,等你看完我们再专门讨论吧。”

“那好,我就不再耽误您的时间了,拉莫……请您还是考虑一下托德和我的意见。谢谢您抽时间见我!”

车还没出总统府大门,手机就响了。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崔西在那头一叠声地问。

“先告诉我,你打了几遍电话?”

“哎呀,谁记得住啊,快告诉我结果!”崔西开始耍赖。

“还没有最后的答案,不过……”我突然停住,“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干嘛要见面再说?”回到湖边,崔西已经泡好茶,还摆上了几样小点心。

“我怕电话被窃听。”

“啊!真的会这样吗?”

“但愿不会。”我掰下一块饼干放进她嘴里,“昨天晚上和你讲我想到的办法时,突然感觉迪恩开始玩弄权术了,很不好。”

“嗯,”崔西把茶杯递给我,“杰夫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觉。”

“是啊是啊……”我点点头,忽然感觉有点对不住杰夫,“这些事不要让杰夫知道。”

“嗯,我知道。”崔西又递给我一个小蛋糕,“你也是不得不这样做。”

“唉……”我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外面的敌人没有了,就开始内部的争斗。中国的历史里已重复过很多次,想不到这里也一样。”

“别担心了,”崔西绕过来坐在旁边,双手抱住我的胳膊,“专心做好生意,实在不行,我们去中国或者美国。”

“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不想这些了!你姐来电话来没有?”

“打过了,你不在,我和她聊了好久。听声音还算正常,你再打过去和她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

“你不用走,我开免提,大家一起聊聊。”我拉住她。

“你们俩慢慢聊吧。我可不当……那个……发亮的,怎么说?”她向上指指。

“哦,电灯泡。”我笑起来,松开手。

影倩的情况还好,见到了一直挂念的孩子们,苏静娥和基德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生活上完全没有问题。戴维的案子形势很简单,致人伤残的事实很清楚,基本无可辩驳。律师的主要努力方向是争取少判几年,其他更好的结果基本无望。

我和她又说了说这边的情况,重点讲到刚刚见总统时的情形。影倩静静地听着,最后沉默片刻说:“按理说帮助朋友,你应该这样,但我有些担心会不会得罪迪恩?再说这是他们的内政,似乎不该过多地介入。”

“你说得对。”我点点头,“不过事情因我而起,一点反应没有……托德和拉莫又是很好的朋友,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更好的办法。你快点回来吧,能有人商量商量……我想你了。”

“嗯,知道……”影倩的声音低下来,温柔而微微颤抖,“我知道……”

“呵呵!”我赶紧调整情绪,“在那边注意身体,把孩子们带好,凡事都别着急,把该做的做好,多打电话过来,我相信你!……不跟你婆婆妈妈了,挂了。”

“好。”她答应着,却没有放下电话,我也继续拿着听筒,两人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好了,把电话放下吧。”我软软地说。

“嗯,那你明天再打过来。”

“好的,我算好时间,明天你早饭过后就打过去。”我看看墙上的钟。

“不用,明天一早就打过来。”

“好好好!放下吧,不然我要尿裤子了!”我开玩笑说。

那边一声笑,挂断了电话。

总统对拉莫的处理决定第二天就宣布了,罚两个月的薪水,加紧整顿警察系统,尽快树立良好的警风警纪,完了。

拉莫赶来向我道谢,无论如何要请我们和托德一家找时间聊聊,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一开始我觉得没必要,朋友之间,应该帮忙的,但在拉莫坚持的过程中,突然意识到他和托德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近迪恩做的几件事似乎预示着情况可能有变化,于是立刻提议三家人到湖滨村聚会,看看崔西和我建起来的花园。

和托德拉莫及夫人们见面寒暄之后,崔西领着女士们去花园,我们三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气氛立刻严肃凝重起来。

“迪恩最近一直在试图集权,把其他人都挤出权力核心。”托德率先开口。

“为什么迪恩要这样?他已经是总统了,还要怎么样?”我不解地看着两个人。

“应该是权利和利益都诱惑吧……”拉莫小声说。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看到样稿的时候,除了气愤和鄙夷,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地位不稳的担心,可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虽然和你们是朋友,但其实不大关心你们国家的政治情况,是不是政府内部有反对他的力量,一直想推翻他?”我进一步问。

“据我所知没有。”托德摇摇头,“至少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取代他,其实他目前的民望很高,我周围的人都说他干得不错。……大概是因为未经选举,他心里觉得缺少合法性。”

“美国那套全民选举总统的办法早就被证明行不通了!”我不屑地说,“请原谅我实话实说,上一次你们国家的选举带来了什么?当选的总统被杀,整个国家陷入战争,事实还不明显吗?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李,”托德抬起头,“我有两个想法:一,不能让迪恩再这样下去,单独一个人的权力太大,很可能会做坏事;二,把杰夫先生也请来,他是学者,这方面的知识比我们都丰富。你看呢?”

“他只是读书比较多……”我对杰夫没什么好印象,不及仔细思索就已经脱口而出,话到半截觉得不妥,只好停住,“其实……我不太好过分参与你们国家的政治活动,毕竟是外国人。”

“你是我们大家的朋友,不必有这方面的担心。”托德摆摆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杰夫,有不同的观点其实很正常……要不然这样:我和拉莫去和他谈,再把他的想法转告你。”

“不用不用。”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坚持,“你先给他打个电话,我派人去接他和太太。”

“其实这就是未经全民选举而建立起来的政权的根本性问题。”杰夫听完托德的情况介绍,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民意到底怎样?以后会不会一直保持对他的支持?他要怎样做才能继续执政?这些问题都是由这个‘未经选举’而产生,并且时刻困扰着总统先生。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趁支持率高涨及时进行大选;要么采取其他非法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力。从目前世界上流行的民主制度来看,个人终身执政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选择后者,这个选择开始时是非常……”

“杰夫教授,”我实在忍不住了。“您在社会学科方面的知识和造诣令我十分钦佩,可是书本上和大学里研究出来的东西时常不能直接用在现实中。贵国已经有过一次大选了,还要再乱一次吗?还要再丧失更多的无辜生命吗?”

“……您以前也提到过类似的问题,我一直在思考,目前还没有完整的,理论性的答案,但初步的想法是:民主制度和其包含的这种全民选举方式应该不存在问题,问题可能在其他方面,所以只要找到原因并解决,我国应该还是可以采用民主制度。……所以我不同意您的观点。”

“你还是研究点别的吧!答案这么明显还要……诡辩!美国有什么好?到处侵略,枪支泛滥,迫害黑人,卖武器鼓动其他国家的人民相互屠杀,这不都是美国干的?对了,美国人看似富有,家家有车,可是学校放学的时候都堵在校门口,半天出不去。这是我上初中的时候,省政府特别派来的老师在全校的……政治教育课上告诉我们的。您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么明显而简单的情况吧?”我轻蔑地微笑着。

“您……我……”杰夫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我没有提到美国啊?我讲的是政治制度,这个和美国堵车有什么关系?”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为什么要说美国,我一下子卡住了。

“杰夫,你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建议?”托德问。

“说实话,我没有很好的具体建议。”杰夫摇摇头,见我皱着眉把头扭向窗外,又赶紧接上一句,“……从长远和根本上讲过,我认为还是要实行民主制度。”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望着窗外明媚阳光下艳丽的花朵和枝叶,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难道真的还要再打一仗?

“那只能等待局势的进一步发展了……”沉默片刻后,托德看着桌面说,语气中充满无奈。

讨论没有结果,事情只能那么悬着,迪恩这边的动作倒很快,第二天下午莫嘉娜就打电话来,说总统想隔天见面讨论样稿的事。我本想拒绝,但说过的话要算数,迪恩已经改变了原来的处理决定,我也应该有所回应,所以就答应下来。

总统先生很快进入会客室,躬身向前,热情地和我握手,然后从莫嘉娜手里拿过一叠文稿,双手递过来。我赶紧也双手接住,道谢之后恭恭敬敬地捧着。

“怎么样?亲爱的托尼,”他热情而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对拉莫先生的处理您还满意吧?请坐请坐!”

“谢谢总统先生!”我微微鞠躬,等他坐定之后才跟着坐下。“谢谢您的宽容和大度!”

“不客气!您说得有道理。这是刚刚再次修改完成的样稿,”他指指我手中的东西,“您仔细看看,如果没问题,请签上名字,然后就可以付印了。”

“好的好的,”我把文稿小心地放入公文包中,“我回去立刻就开始,用最短的时间完成。”

回到东方饭店,我和崔西打个招呼,然后拿着一瓶马拉酷加走进办公室,立刻开始阅读样稿。

这次的书稿又增加了内容,对迪恩的吹嘘更加变本加厉。金、托德和我全部是配角,只能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无比崇敬地执行着他一条条英明的指示。我耐着性子,忍住心中的鄙夷和愤怒快速地读下去,时常不自主地喘口粗气。这一行行令人作呕的肉麻文字中,时刻映射出伟大的总统先生心中的惶恐和不安。自卑到要靠说谎和吹牛来维护自己的尊严,除了让人对他心生轻蔑之外,还显得十分可怜。

“哎,你累不累啊?歇一会吧。”崔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站在我旁边问。

“啊?哦。”我抬头看看她,才发现窗外已是金乌西垂,满屋里霞光灿烂,“太专注了,忘了时间。”

“我看你进屋以后两个多小时没出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她见我扭动脖子,立刻绕到身后伸手给我按摩肩膀。

我故意把头轻轻地向后靠在她胸前,笑着说:“嗯,靠在这里真软,真舒服。”

“呵呵,是吗?”崔西笑起来,“那你就闭上眼靠着,我帮你放松。要是姐姐,一定会说你……什么来着……哦,不正经!”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闭着眼问。

“不太明白,应该是恋人间调情吧。”

“也可以这么说。但正常的意思是……是说这个男人很色情,骚扰女士。”

“啊,这么严重!那可不能乱用。”

“咱们之间没关系,对其他人不要乱用,容易误会。”我睁开眼睛,“好了,谢谢你!还有几十页就看完了。”

“好,我去看看晚饭。”崔西顺手拉亮桌上的台灯,“你不要太长时间坐着,可以站起来一边走一边看。哦,还有,明天姐姐还会打电话过来,你别出去。”

“哦,我明天上午还要去总统府。这里和巴黎的时差……算了,我要是不在,回来再打给她,事情重要的话就直接打到手机上。”

“需要这么急吗?还是等等姐姐的电话吧?”

“主要是迪恩先生着急,我也答应他尽快。”我笑着起身走近她,“你去看看晚饭有什么好吃的,卡雅越来越称职了,这几天的晚饭味道都很好。”

第二天见到迪恩,我直接告诉他样稿没问题,愿意署名。总统先生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却再次心生厌恶,这么多胡编乱造的东西夹在里面,他怎么能好意思拿出去发表?难道不怕了解情况的人耻笑吗?

会见结束,开车驶出总统府大门时,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按响录音机一路哼唱着回到东方饭店。

下午影倩打来电话,告诉我们那边的最新情况:戴维的案子即将开庭,他知道无罪释放和花钱消灾的可能性不大,已基本恢复平静,开始考虑服刑期间的问题,希望影倩能接手非洲各国分公司的管理。

影倩没有立即答应,问我们什么意见。

“这个……”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我没考虑过这事,也不想参与。不过既然是让你管理,如果不复杂,你可以暂时帮帮他……当然还是你自己决定。”

“嗯,我知道。”影倩慢慢地说,“不复杂,非洲没几个分号,本来他就过问得不多,各自也有管理的人。我如果接手,也只是照看一下,好吧,现在也是有特殊情况,判了以后我就带孩子回去。”

“好啊!”我和崔西同时喊起来,那边影倩忍不住笑出声来,“嗯……那个……还是要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我感觉有些失态,赶紧补充,”他在监狱里,是不是要送衣服,定期给些零花钱,还有,是不是要给监狱的警察送些钱,请他们照顾照顾。”

“嗯嗯,知道。他在这边也有家人,会照顾好的,如果需要,我可以再过来。”影倩的情绪也好起来。

放下电话,我和崔西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影倩何时能回来,一边走向厨房,在草坪边的大树下迎面碰上急匆匆走来的杰夫。

“你同意迪恩先生的样稿了?为什么?”他扬扬手里的一叠纸,“这算什么历史?!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怎么会同意?为什么,为什么?”

事出突然,我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一时无言以对,张了半天嘴,才想起来请他到屋里坐下慢慢谈。

“我不去!”杰夫板着脸一甩手,“我不屑和你这样毫无原则的人坐在一起……只顾自己的利益!”

“你再说一遍!”我也恼了,不由自主地微微躬身握紧了拳头。

“你想干什么!”他吓了一跳,倒退几步,但仍不服输,“你这样只顾自己的利益,和迪恩一起用谎言欺骗别人,很……是不对的!”

“我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怎么了?有错吗?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继续瞪着眼睛。

“杰夫先生,还是请到屋里坐下慢慢谈吧,这里面可能有误会。”崔西在后面打圆场。

“不必,这种人我也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我气恼地一摆手,转身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伸手指着杰夫,“你去问问托德和拉莫,弄清楚怎么回事,不要在这里乱说。告辞,不送!”

“他可能不知道全部情况。”崔西跟在我后面进屋,顺手摸摸小强的脑袋。

“嗯,可能是误会。”我板着脸点点头,“这次我心情好,便宜他,要不然还会像上次那样一拳把他打在地上。”

“啊?!你上次打过他?怎么没听你说过。”

“有什么可说的,根本不是等量的对手,一下就解决了问题。”我笑笑。

“动手不好,讨论不能打人!……你刚才把他赶走的时候动作真帅!”

“哈哈!打人的确不好。”我笑起来,“谢谢!你真聪明,批评人的时候还要表扬一下,谢谢!”

“谢谢,我没有批评你啊!”她狡黠地微笑着,“只是给你个建议,我知道你心胸开阔,……一直在不断改善自己。”

“呵呵!好好,足够了,我下次不再打他。”

“太好了!”崔西拍拍手,“我去厨房看看,让卡雅给你倒茶。”

第三天一早,邮递员送来一封杰夫的道歉信,行文非常正式恭敬,并请我隔天下午到总理府见面。我边看边无可奈何地笑,这个书呆子!

“你要不要去接受他的道歉?”崔西挤在背后,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一起看,发现我笑,就转头问。

“去吧?他把托德、拉莫、西点这些朋友都邀请了,不去不好,你也一起去。”

“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当时你也在场,算是证人。”

“嗯……好,”她点点头,“见证一个伟大的事件。”

“什么啊?别乱用词,这算什么伟大的事件,接受道歉而已。”我笑着说,“伟大的事件,是指那些……国家级的典礼,胜利日……等等,不能用在这个事情上。”

“就要用这个词。”崔西歪着头靠在我肩上,“我爱的人配得上这个词。”

“好好好,谢谢!”我搂住她,“马上要被你夸得飞起来了。桌上面是游艇的资料和报价,我选了三种,有时间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等姐姐回来一起看吧。”她扭头看看办公桌。

“嗯,说得对,你姐也应该看看,不过你先看,等她回来了再选一下,大家最后一起商量决定。”

“那样……也不好,要是姐姐和我喜欢的不一样,我会不开心的。还是让姐姐先看,她选定了以后,我不用再看其他的,一定会喜欢她选的。”

“哎呦!”我假装摸摸额头,“买个游艇还这么复杂。好吧好吧,等她回来再说。”

“这个不复杂,就是一条船而已,我们一家人都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嗯,好女孩!”

“对一个好女孩,你该怎么办?”

“哦,嗯……”我使劲吻了她一下。

“不行!还不够,你抱我去办公室。”崔西还不满足。

“还没下班呢!这么多人。”

“我就要!”

“下次下次,没人的时候好好抱着你,多长时间都行。”

“现在有了姐姐,不喜欢我了。”崔西撅起嘴。

“瞎说!”我吓了一跳,“好好好,你厉害!背你过去可以吧。”

“好!”话音未落,小女孩已经象猴子一样踩着沙发爬到我背上。

正在上班的员工不知道情况,看见的人都关心地问怎么回事。崔西在背上嗤嗤地笑,我只能低头红着脸赶紧钻进她的办公室。

“刚才讲的话,你可不能告诉姐姐。对不起,我说错了!”崔西跳下来,转到我面前说。

“什么?哦,放心,没关系,不会讲的。”

第二天下午我们准时赶到托德的别墅,一进会客厅,杰夫立刻站起来,扣好西装上衣的纽扣,快步迎过来到我面前双脚并拢站定,然后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被弄得手足无措的我。

“那个……李先生,我正式向您道歉,就……”杰夫也很紧张,“因为那次样稿的事……非常对不起!我没有了解……我错怪您了,请原谅!”

“嗯,哦,这个……”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接受如此郑重其事的道歉,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次……希望以后不要再这样。”

“好了,好了!”西点哈哈笑着站起来,“道歉仪式到此结束,李不是记仇的人,都过来坐下吧。”

“哦,还有一件事。”杰夫返回座位,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书双手递过来,“为了表示歉意,送您一本书。”

这书呆子搞什么啊?我有些意外,但还是双手接过来,当众拆开包装纸。

“这是弗洛伊德的著作《梦的解析》,我找不到中文版的,只能送您一本法文的,希望您原谅我的过失。”杰夫解释。

“哦,好的,谢谢您!”我肚里暗笑。其实早就听说过这本书,但我又不研究做梦,更不研究精神病,送这玩意干嘛?然而面子上还得保持礼貌,道谢之后把书仔细地放进包里后,然后抬头开始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今天除了托德、拉莫、西点,还有亨特以及战争时期的很多参谋人员,这些人后来都已经分散到各个政府部门,很难聚到一起,今天如此整齐,这是要干什么?

“李,这边坐。”托德把我拉到身边坐下,他太太也过来带着崔西去了另一个房间。

“今天这么多人?”我心里很惊讶,满腹狐疑地盯着托德问。

“啊,大家好久没见了。”托德笑着,“警察大学,宿舍和疗养院就要举行开工典礼了,正好都过来聚聚。”

“哦,是啊……”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还有……四天,你也参加吗?”

“是啊!”他有些惊讶,“我早就和你说过了。”

“哦哦,最近忙,忘记了,抱歉!”

“嘉岗金萨先生,”西点嬉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你现在已经是老板了。”

“呵呵!”我回过神来,亲热地拍他一巴掌,“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有钱。”

“是吗?!”他故作惊讶,“李大老板,什么时候能带我参观一下您的公司?如果可以,我退伍以后想去谋个差事。”

“西点最近可是得到许多好东西。”托德递给我一杯饮料。

“哦,什么好东西?快给我讲讲!”

“你国家的政府给我们一批援助物资,包括十二门榴弹炮和三百多门迫击炮,还有三万多发炮弹。”

“啊啊,那太好了!你的炮兵部队要扩大了。”我面子上应付着,心里却有些吃惊,以前援助图西人武器就让胡图人很反感,现在又来一次,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麻烦。

“是啊,不过你们国家的应该是苏式火炮,我们不熟悉,需要培训,正在商讨这件事,到时候中国的教官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应该不是,”我摇摇头,“中国有自己的一套炮兵体系,和俄罗斯的不完全一样。”

“嗯,这个到时候会弄清楚。”西点点点头,“就是那些迫击炮不知道怎么办,我是不想要,步兵一下子也装备不了那么多,需要的操作人员数量很大……”

“你可别小看迫击炮,它可以紧密伴随步兵,及时提供火力支援,尤其是山地作战,有时候比你的那些大家伙还管用。”

“呵呵,毕竟口径太小,一颗炮弹只能炸出这么一小团烟,”他两手并拢,比划出核桃大小的一个圆,“我不是很了解迫击炮,到时候看看再说。”

“这次的援助不仅仅有武器,还有一些建筑工程,扩建港口,新建两座水电站,还有一些公路和桥梁。”托德插话,“中国政府很客气,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和台湾人接触。”

“哦……”我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台湾真是个麻烦,一下子要出这么多钱。

“杰夫他……”托德转头看看远处的杰夫,“很歉疚,你应该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我觉得没必要,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托德不置可否,继续刚才的话题,“杰夫对你很有好感,要不是你,他可能活不到现在。他最近开始研究中国历史,收集了一大堆书。面对一个有几千年文字历史的国家,他既兴奋又有些惶恐。”

“呵呵!”我得意起来。

“他说有机会要和你多多讨论,但刚才不知为什么没提出来。”托德面带微笑看着我。

“我……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中国的历史很长,事情很多……不是学这个的,还是……”我懒得搭理杰夫,匆忙间胡乱寻找着推辞的接口。

“答应他,答应他。”西点迫不及待地说,“以后我也去听听,大家正好聚会。”

“是啊谢夫!”拉莫也开始帮腔,“以后我们住得近了,我也常去。”

“好,就这么定了。”我豪迈地一挥手,“不过这是尊重你们的意见,可不是因为他。”

“知道知道,你是伟大的嘉岗金萨。”西点拍拍我,又对托德做了个鬼脸,大家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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