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Taylor Branch:劈波蹈海——MLK三部曲之一 -- 万年看客
金、胡佛和肯尼迪在各自的世界里共同走进了新的一年,三个人都在掂量着其余两个人的斤两,三个人都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也都忽视了其他人觉得显而易见的东西。只有金才知道民权运动的下一个战场是伯明翰,他在这里可以自行选择阵地,吸引所有人注意他所定义的自由。12月,他派怀亚特.沃克和安德鲁.扬来到伯明翰,招募人手,筹划安排。12月9日礼拜天,金飞往纽约参加了一场非常成功的萨米.戴维斯筹款会。临行之前他本人在伯明翰进行了一次布道——布道门外并没有针对杰克.奥德尔的抗议人群——接着又参加了甘地学会的理事会会议。第二周的周五,一颗炸弹在伯明翰伯特利浸信会外面引爆,吓坏了教堂里的所有人。彩绘玻璃窗与所有其他易碎品全都被震碎了,墙壁本身也布满了锯齿状的裂口。冲击波撕毁了教堂隔壁牧师宅邸的屋顶,摧毁了牧师的汽车,切断了教堂的电线与电话线,将周围其他三间房子炸开了洞,两名婴儿因为玻璃割伤不得不住院治疗。正在整装待发准备竞选市长的公牛康纳与消防员、警探以及警犬一起赶到了现场,并且亲自负责调查本案,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混蛋,这帮家伙抓着以后就该当场吊死,”康纳这样告诉记者们。《伯明翰新闻报》指出,伯特利浸信会教堂是夏特沃斯曾经执掌过的教堂,曾在1961年5月为挨打的自由乘车者提供避难所,之前曾经两次遭到过轰炸。但是有一点却让报纸与康纳都百思不得其解:夏特沃斯早就启程前往辛辛那提了,为什么有人要等到他离开伯明翰将近一年之后才来袭击教堂呢?教堂的新任牧师同样在晕眩恐慌之余感到茫然,因为他自从上任以来还从未允许过这家教堂举行任何民权集会。“我们再一次为伯特利浸信会教堂的爆炸事件感到震惊。”金打电报告诉肯尼迪总统。他在伯明翰呼吁帮助,并且将伯明翰称作“迄今为止种族关系最恶劣的美国大城市。很多正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得到了高层政府官员的默许。”
三个晚上之后的12月17日,金和其他几位民权领袖与肯尼迪总统商谈了关于非洲的事务。他们希望肯尼迪能实施一套非洲版的“马歇尔计划”向贫困的新兴独立国家进行经济援助,此外他们还希望美国针对南非种族隔离制度施行制裁,并且通过更大的外交压力来解放非洲大陆上的其余殖民地。他们尤其提到了最近一份联合国的提案,主题是削减葡萄牙在莫桑比克、安哥拉、葡属几内亚殖民地镇压独立运动的武装力量。总共只有七个国家反对这项决议,其中一个是美国,其他六国包括南非与五个欧洲国家。
肯尼迪总统表示他很理解他们的情绪,这样的表态让客人们放松了不少。美国肩负着身为北约成员国的义务,因此不可能一刀两断地终止向葡萄牙运送武器,而且葡萄牙也承诺过不会利用北约运送的武器来镇压非洲反殖民运动,但总统很怀疑葡萄牙人会不会说话算数。事实上肯尼迪向黑人领袖们保证,他本人并不比他们更相信葡萄牙政府。有效政府的任务是设计一套保障措施,一方面支持北约,另一方面防止葡萄牙依靠武力来维持殖民地。总统对这项任务的复杂细节非常投入。他与黑人领袖之间的私人会议原定只有半小时,期间他还暂时离开会场点亮了白宫圣诞树,不过回来之后他将会面时间延长了半小时——之后又延长了两个多小时。总统助理们这次不得不为了照顾民权领袖而修改总统的行程表,缩短总统与其他政要的会面时间或者干脆取消其他会面。黑人报界兴高采烈地指出,这次会议是“黑人与美国总统在白宫所召开的最长会议”。
那天晚上,肯尼迪总统与三大电视网的记者们录制了一卷随心所欲的访谈。此时他处于自己的最佳状态——坦率爽直、条理清晰、机智诙谐。他掰开揉碎且津津有味地讨论了古巴导弹危机的转折点。他强调了政府权力顶峰决策的变幻无常,列举了导致二十世纪每场主要战争的各种“判断失误”。他仅仅提到了一次种族问题,抱怨密西西比大学危机使得教育法案更加难以通过。
总统强烈意识到,自从对抗轴心国的战争以后,他的国家已经主导了世界政治。“我认为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他说道。“如今有一百万美国人正在国门之外服兵役。自从世界创生之初还没有哪个国家承受过这样的负担……希腊、罗马、拿破仑以及其他所有强权都是征服者。然而驻扎在海外的百万美军却试图保卫其他国家。”美利坚帝国的时代正在降临,足以与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帝国相提并论。就像历史上的帝国前辈一样,美利坚帝国同样自认为自己的强权是行善的力量。肯尼迪认为美国曾两次成为“保卫世界的伟大手段”,第一次是对抗纳粹,第二次是对抗苏联。“我认为对于一个占世界人口6%的国家来说,对于一个并不愿意承担这些负担的国家来说,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我想今年圣诞节我们大家都应当对自己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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