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小说连载】西西河英雄传之古渡头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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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外一篇 寂寞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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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漆黑的夜,如此凄凉的月光

哈里波特看着悲欢慢慢的倒下去。

悲欢的剑,据说是天下侠客中最快的。

“巴山夜雨的刀,悲欢的剑,哈里波特的二十六颗梅花钻。”

曾经是多少江湖豪客在喝了酒后就忍不住啧啧艳羡的。

然而

在铁凤凰飘忽的影子面前

悲欢的剑没有抽出,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哈里屹立如山,悲欢倒下,他也没有动一下眉毛,更没有乘机出手。

他是那样安闲,那样的胸有成竹,口角边,还是他那一缕冷峻的微笑。

实际上

他的梅花钻捏的已经出汗,

他没有把握,

没有任何把握出手能拦住这如鬼似魅的身影。

他很清楚,即使和这有名的独行侠联手夹击,也一样难以奈何这诡异的铁凤凰。

何况,他们是仇敌。

全错了。

西华殿方向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一定是瑞公公又少了一个化身。华虎将军的万弹齐发阵中,刺客们一定象割倒的谷草一样没有任何希望。

哈里波特走进自向小轩的时候,手下的侍卫已经报告给他,铜麒麟一伙儿已经陷入重围。

二。

哈里的官职是云麾将军领内侍卫,这本应该是他建功取赏的时候。可是他却没有去西华殿,而是直奔了自向小轩,红公主的寝殿。

寂寞红公主在那里等他。

还有一场决斗。

和天下第一快剑悲欢的决斗。

悲欢把手中的石子一颗一颗的丢进了西西河里,不耐烦的看着岸边的柳树说道:“假如午时你不到自在小轩,你的红公主明天就不是活的了。”

这句话他两年里说过了四次。

他们就在自在小轩决战了四次。

悲欢并没有讨过便宜,而他的快剑也从来没有出手。

快剑出手,无血不还。

梅花钻也一样。

哈里想,难道今天我的梅花钻要出手么。

红公主当然没有觉出任何的异样,她只知道哈里今天要来啊。

她叫风铃儿赶紧炒两个好菜,再烫一壶酒来,那个大花瓶放这里不好看,给它挪到门后边去-- 哎哎,更难看了,再挪回来-- 还有,对,那个篓子里有马鹿姐姐送来的海南大柚子,你去给剥两个来啊,哈里爱吃这个。

风铃儿笑着去了,她是自小儿和公主长大的,当然晓得红公主为什么今天如此高兴,其实,风铃儿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呢,还是担心呢。

至于比武决斗,红公主倒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她比谁都知道哈里是多么的了不起,千军万马中,只要哈里一出手,哗,多么凶恶的敌人都象这树上的叶子,呼啦啦的就让风给吹跑了。寂寞红公主最喜欢的就是和哈里骑上两匹快马,在西西河边的草原上飞驰了,那时候的哈里,就象,就象王子一样潇洒。她没和人家说她是多么喜欢看哈里出手,连和红袖也没好意思说,她忽然后悔从来没好好去学习女红,今天倒忽然想,要不要找柴郡主学两手刺绣,自己绣个哈里行侠图出来。

然而,当哈里波特走进自在小轩的时候,悲欢却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三。

他的全副精神,都凝聚在宫墙上方那株古槐树的枝叶里。他的人站得如标枪一样直,一支手扶着剑柄,手背上的筋络在微微抖颤。

哈里曾经见到截草令主在马鹿酒店交战悲欢的情景。截草二十四剑如织开一张剑网,瞬间就要将这坐在门前座椅上的青年剑客剁成碎块。

悲欢只是冷笑一声,把手中的酒碗向空一抛。

长剑出手。

似一道惊鸿直飞入剑网深处。

一连声的惨叫。

悲欢还剑入鞘,鲜血从他身上三十七处伤口中汩汩流出,他从空中接住酒碗,坦然喝了一口。

二十四口剑丁丁冬冬的落下地来,每一个剑手都用左手按住右手的碗端,嚎叫着退了开去。

地上,是二十四只右手。

事后,悲欢告诉哈里,他欠马鹿十四碗酒钱,他总得还账。

哈里记得,悲欢的剑,又狭又长,仿佛一条蛇。

然而,此时的悲欢,握的仿佛是一块铁。

烧红的铁。

四。

哈里马上就感到了那来自树梢的寒意,他向后一错步,双手一拢,已经握住了袖中的梅花钻。

红公主突然从屋门口走了出来,看到哈里,她忍不住欢呼一声,奔跑着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悲欢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猝然出手。

然后,他就倒下。

而寂寞红,已经到了哈里的身边,放心的依偎着他,就像她知道的,只要哈里在身边,世界上就没有危险二字,虽然,曾有那样多的人,想伤害她。

那黑影似一缕轻烟飘然从树梢落下,背对着哈里,立在庭院的当中。

铁凤凰的武功,兼具苗疆辟邪术与东瀛忍术之所长,是天下公认最难对付的杀手之一。

哈里没有看铁凤凰,他的呼吸平稳而纯净,甚至还微笑着帮寂寞红紧了紧披风。

他早就知道,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越紧张,就死得越快

华虎将军错了,这才是敌人的主攻路线,越过自在小轩,直击铁手大王真正的藏身之地 -- 柴郡主的楚秀宫。西华殿的诱饵,敌人早就明白,瑞公公的情报,比预料的还要准确。

他必须迎战。

不单为了他的职责,更为了他的寂寞红。

五。

铁凤凰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他没有让寂寞红逃。

红公主不会武功,何况,如果哈里有险,她又怎么会逃?!

那黑影反而停住了,她仿佛在犹豫...

也许,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静的对手

风吹动了树梢,哈里波特看到,从悲欢倒下的地方,有一串浅浅的斑点直到铁凤凰的脚下

哈里波特的眼睛忽然亮了

他终于明白这以敏捷著称的剑客怎么没有拔出他的剑来

他也终于明白铁凤凰为什么犹豫不前

任何人面对悲欢,所有的精力都必然集中于他的剑

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快剑

这道理就象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然而,在铁凤凰面前

悲欢和自己一样,知道再快的剑,再快的暗器,也没有意义

所以,悲欢没有拔剑

天下第一快剑偏偏靠一双肉掌出手了

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所以他成功了

虽然他倒下,但是他的手终于挨上了自己的目标

悲欢的掌法并不出名,因为他极少用掌 -- 剑永远比掌快。

他的掌力实际相当沉雄,就算是大侠齐若散挨上也要呕血一升。

所以,当哈里看到那一串浅浅的血迹,他顿时明白了悲欢的这一掌的威力。

铁凤凰也一样的明白。

但是即便负伤的铁凤凰,也是一样的可怕。

也许,负伤的猛虎,比没有受伤的,更可怕。

哈里纹丝不动,如磐石,如泰山。

然而,他心里明白,他的整个人,就象狂风中扯满的帆蓬,每一根神经都绷的如拉满的弓弦。

满的就要拉断的弓弦。

寂寞红看着哈里,有些莫名其妙,她伸手想去哈里的面前晃一晃 -- 这人怎么突然呆住了呢?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哀呼。

一个娇小的身影朝倒在地上的悲欢直扑过去,两个大柚子在地上滚翻开来。

铁凤凰微一分神。

顶满的帆划破了。

六。

一团黑烟骤然爆起

梅花钻已经出手,似一条银链直入黑烟之中

铁凤凰在黑烟后一闪即逝,一声凄厉的长笑,渐笑渐远,象来的时候一样消失在凄凉的月光里。

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除了一条新的血迹,和倒在树下的悲欢。

哈里波特的嘴角边垂下一丝鲜血

这一击耗尽了他的精力

他从红公主的依偎中滚落下来

他顾不得她惊诧的询问

也顾不得去取回他染了血的梅花钻

他只是挣扎着爬向悲欢。

他忽然觉得和这潦倒的剑客竟然如此接近。

风铃儿扶着悲欢的头,哀哀的叫着他的名字。

悲欢在轻轻的咳嗽着

很轻的咳嗽

每咳一下就涌出一口鲜血

他张开眼睛,看着哈里波特,微微的笑了一下。 他勉力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风铃儿的长发;“今天你才是第一次和我说话呢...”他看着风铃儿漆黑如点墨的双睛,“我第一次来,就觉得这里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让我再也离不开。呵呵,原来是你的这双眼睛。”

风铃儿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泪光:“我也是啊,我不知道。。。”

悲欢忽然象是有了力气,半支起身子,慢慢的对哈里说道:“我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想和你在这里比试。”

寂寞红奔过来,半是惊讶的扶住也是摇摇欲坠的哈里。

悲欢笑道:“我真想,我真想在她面前赢你一回啊。我真想。。。”他又喃喃的重复了一句,“我真想。。。”

他的手垂了下来,一只带血的玉环滚落在地上,寂寞红忽然记起,那原是风铃儿玉簪头上缀着的。

她没有勇气去看风铃儿。

她更紧的抓住了哈里的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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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原女主人公担心误用,故此采用虚构人物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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