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左传》本末分章全译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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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本末分章译文069晋齐战鞌12/13

《成三年经》:

夏,公如晋。((p 0811)(08030006))(069)

《成三年传》:

夏,公如晋,拜汶阳之田。((p 0812)(08030201))(069)

《成三年经》:

公至自晋。((p 0811)(08030008))(069)

秋,叔孙侨如帅师围棘。((p 0811)(08030009))(069)

《成三年传》:

秋,叔孙侨如围棘,取汶阳之田。棘不服,故围之。((p 0814)(08030501))(069)

我的粗译:

而在“鞌”之战下一年,我们成公三年(公元前五八八年,周定王十九年,晋景公十二年,齐顷公十一年,卫定公元年,楚共王三年),夏天,“公”(鲁成公)去了晋国,感谢他们让齐国归还汶阳之田。

这年秋天,我们的卿叔孙侨如(叔孙宣伯)包围了“棘”,他是要接收汶阳之田,因为“棘”那些人不服,所以包围他们。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夏,公如晋,拜汶阳之田”曰:

去年晋使齐退回汶阳田与鲁,于是鲁成公往晋答谢。据《经》、《传》,自文十三年鲁朝晋后,至此年再朝晋,中历二十七年未朝。

杨伯峻先生注“棘不服,故围之”曰:

鲁城邑不服或叛而围之者,据《经》、《传》所载,共七次,此第一次。其他为昭十三年围费,二十六年围成,定六年围鄆,十七年围郈(二次),十二年围成。说本李廉《春秋诸传会通》。

“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汶阳之田”——“汶阳”:汶水之北“鄆”、“讙”、“龟阴”三邑及其周围。

“棘”(杨注:棘,江永《考实》据杜《注》以为在今山东-肥城县南,沈钦韩《地名补注》据《山东通志》以为在泰安县西南境。《水经•汶水注》谓棘亭在汶水北八十里,与此两说皆可合。#孔《疏》云:“《土地名》,齐地无曲棘。十年《传》,桓子召子山而反棘焉,此即彼棘也。本无‘曲’字,涉上‘卒于曲棘’误加‘曲’耳。”棘见成三年《传》并《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8,北纬36.12(王晋村南)。

《成三年经》:

冬十有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p 0812)(08030012))(069)

卫侯使孙良夫来聘。((p 0812)(08030013))(069)

丙午,及荀庚盟。((p 0812)(08030014))(069)

丁未,及孙良夫盟。((p 0812)(08030015))(069)

《成三年传》:

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公问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对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丙午,盟晋;丁未,盟卫,礼也。((p 0814)(08030701))(069)

我的粗译:

这年冬十一月,晋侯(晋侯-獳,晋景公)派他们的卿、上军将荀庚(中行伯)来我们这里正式访问,并重申前年的赤棘之盟。同时,卫侯(卫侯-臧,卫定公)则派了执政的卿孙良夫(孙桓子)来我们这里正式访问,并重申十四年前的黑壤之盟。于是“公”(鲁成公)向我们的卿臧宣叔(臧孙许)咨询:“中行伯(荀庚)之于晋也,其位在三;孙子(孙良夫,孙桓子)之于卫也,位为上卿,将谁先?(中行伯在晋国,排位在第三;孙子在卫国,位为上卿,排位第一;我们该把谁排前头?)”,臧宣叔回答:“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晋为盟主,其将先之。(次国之上卿,相当于大国中等的卿,中等的相当于下等的,下等的相当于上大夫。小国之上卿,相当于大国下等的卿,中等的相当于上大夫,下等的相当于下大夫。如此排序,是古之制。卫国对于晋国,算不上次国。晋国又是盟主,应当让他们在前头。)”。

于是在丙午那天(杨注:丙午,二十八日。),与晋国盟誓;随后丁未那天(杨注:丁未,二十九日。),与卫国盟誓;这是规矩。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晋侯使荀庚来聘,且寻盟”曰:

庚,荀林父子。寻盟,寻元年赤棘之盟。

杨伯峻先生注“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且寻盟”曰:

寻宣七年之盟。

杨伯峻先生注“中行伯之于晋也,其位在三”曰:

中行伯即荀庚。当时晋以郤克为中军帅,位第一;荀首为中军佐,位第二;荀庚为上军帅,位第三。杜《注》据下段答语推定“位在三”是下卿。

杨伯峻先生于“下当其上大夫”之后注云:

次国之卿大夫较大国之卿大夫低一级。

杨伯峻先生于“下当其下大夫”之后注云:

小国之卿大夫较大国之卿大夫低二级。

杨伯峻先生注“卫在晋,不得为次国”曰:

不得为次国,则仅为小国。

杨伯峻先生注“晋为盟主,其将先之”曰:

依上述原则计算两人等级,卫之上卿相当晋之下卿,则孙良夫与荀庚为同级官员。但晋不但为大国,且是盟主,所以荀庚仍当在先。

杨伯峻先生于“礼也”之后注云:

据李廉《会通》计算,聘而遂盟,共五次,除此两次外,尚有十一年及晋-郤犨盟,襄七年及卫-孙林父盟,十五年及宋-向戌盟。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鲁”推测位置为:东经117.00,北纬35.60(曲阜鲁国故城)。

“卫”——“帝丘”推测位置为:东经115.10,北纬35.65(濮阳县-高城村南,安寨、七王庙、冯寨、东郭集、老王庄。僖三十一年——前629,卫迁于帝丘)。

《成三年传》:

十二月甲戌,晋作六军。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赏鞌之功也。((p 0815)(08030801))(069)

齐侯朝于晋,将授玉。郤克趋进曰:“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p 0815)(08030901))(069)

晋侯享齐侯。齐侯视韩厥,韩厥曰:“君知厥也乎?”齐侯曰:“服改矣。”韩厥登,举爵曰:“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p 0816)(08030902))(069)

我的粗译:

这年十二月甲戌那天(杨注:甲戌,二十六日。),晋国军队扩编成六个“军”。韩厥(韩献子)、赵括(屏季)、巩朔(士庄伯)、韩穿、荀骓、赵旃都当上了卿,这是要奖赏“鞌”之战的功劳。

齐侯(齐侯-无野,齐顷公)去晋国朝见,正要向晋侯(晋侯-獳,晋景公)“授玉”,晋国执政的卿郤克(郤献子)却快步上前,在堂前向上发话:“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这一趟,主上您是为妇人嘲笑侮辱咱那事来,不过敝国主上可不敢当。)”。

晋侯设宴招待齐侯,宴席上,齐侯盯着堂下的韩厥,韩厥就问:“君知厥(韩厥,韩献子)也乎?(主上是认得“厥”吗?)”,齐侯说:“服改矣。(衣服变了。)”,于是韩厥登上堂中,举着手中的爵发言:“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我们臣下不惜生命,就是为两位主上在这堂上相聚。)”。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韩厥、赵括、巩朔、韩穿、荀骓、赵旃皆为卿”曰:

骓音锥。荀骓,据《晋世家•索隐》,谥文子。晋原有三军,此时增置新中、上、下三军,共六军。三军原各有将佐,计六卿;今增置新三军,亦各有将佐,增六人为卿。六年《传》云“韩献子将新中军”,杜预以此名次推算,以为“韩厥为新中军,赵括佐之;巩朔为新上军,韩穿佐之;荀骓为新下军,赵旃佐之。”《晋世家》“韩穿”误作“赵穿”。

杨伯峻先生注“齐侯朝于晋,将授玉”曰:

古代诸侯相朝见,有“授玉”“受玉”之礼,;六年《传》云“郑伯如晋拜成,授玉于东楹之东”,定十五年《传》云“邾隐公来朝,邾子执玉高,公受玉卑”,均可以为证。《晋世家》云:“齐顷公如晋,欲上尊晋景公为王,景公让不敢。”《年表》与《齐世家》记载相同。司马迁解“授玉”为“尊为王”,或是认“玉”字为“王”字之故。说详孔《疏》、惠栋《补注》、齐召南《考证》、沈钦韩《补注》。

杨伯峻先生注“郤克趋进”曰:

郤克时为上摈(主人方面行礼时首席辅助人员),在中庭,而两君在堂上。欲乘授玉之际进言,必须抵阼阶(东阶)之西。由中庭进至阼阶西,相距较远,故必须趋进,否则难及。同时又以趋进示恭敬。说参陶弘庆《别疏》。

杨伯峻先生注“此行也,君为妇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曰:

指郤克为齐顷公母所笑之事。见宣十七年《传》。郤克此语犹在发泄其被笑之怨。

杨伯峻先生注“服改矣”曰:

当鞌之战中,皆着戎服,今着朝服。

杨伯峻先生注“臣之不敢爱死,为两君之在此堂也”曰:

爱,惜也。韩厥此语,意在补救郤克之洩怨。意谓两君在堂上宴会和好,正是我在作战中奋勇追逐之目的。

下面再贴一遍我推测的“堂”所在建筑的平面图和正面图,省略了一些柱子和结构,是为了藏拙,看上去也清楚些。其中:细线是在后的;深黄色的是在前的墙,浅黄色的是在后的墙;下面是棕色的夯土台基,深色的在前,浅色的在后,所谓“登”,就是指登上这个台基,这是当时“登”的常见用法;上图中的圆圈以及下图中粉色的是柱子,西楹和东楹是此建筑的两根主要的大柱(顶梁柱),此两柱所在空间是“堂”。“堂”前面中间部分没有墙,是敞开的。灰色的是屋顶;浅蓝色的是天空,可以看出有些地方是通透的;上图中的淡紫色线是屋檐外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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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鞌”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9632,北纬36.7013(一般认为即在今济南市区北部的北马鞍山下)。

《成五年经》:

夏,叔孙侨如会晋-荀首于穀。((p 0820)(08050003))(069)

《成五年传》:

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穀。((p 0822)(08050301))(069)

我的粗译:

两年后,到我们成公五年(公元前五八六年,周定王二十一年,晋景公十四年,齐顷公十三年),夏天,晋国的卿荀首前往齐国迎娶,所以我们的卿宣伯(叔孙宣伯,叔孙侨如)去“穀”那里为他补充给养。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夏,晋-荀首如齐逆女,故宣伯餫诸穀”曰:

宣伯即叔孙侨如,见文十一年《传》。餫音運(运),为在野行路之人餽送食物。

“穀”——“小穀”——“谷”——“小谷”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8,北纬36.17(平阴县-东阿镇)。

《成六年经》:

二月辛巳,立武宫。((p 0825)(08060002))(069)

《成六年传》:

二月,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礼也。听于人以救其难,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p 0826)(08060201))(069)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成公六年(公元前五八五年,周简王元年,晋景公十五年,齐顷公十四年),二月辛巳那天(杨注:辛巳,十六日。),季文子为“鞌”之战的功绩立“武宫”,这不合规矩。按照人家命令行动来解决自己的麻烦,是不能立“武宫”的。要立“武宫”,就得是自主的行动,而不是听命于人的行动。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曰:

鞌之战在二年。此武宫与昭十五年《经》之武宫不同。一为鲁武公之庙,《经》、《传》之文明白可据。此据下文“立武由己”,不当解为武公之庙,当为表示武功之纪念建筑。章炳麟《春秋左氏疑义答问•四》谓在鲁公所处之宫外,设兵栏,如司马门,并有守卫屯兵。盖揣测之辞。《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云“宋王与齐仇也,筑武宫”,与此武宫意义相同。《公羊传》释为“武公之宫”,固不可信(于鬯《香草校书》有说,可以参看),即杜《注》以宣十二年之武军释之,亦未必然。宣十二年邲之战后,潘党请楚庄筑武军,乃战后收埋敌人尸首;而季孙行父筑武宫,则在战后四年,自非收埋敌尸。且武军筑于战场,此武宫则可能建于鲁国国内。

杨伯峻先生注“听于人以救其难”曰:

鞌之战是鲁向晋请求出兵以救齐国入侵之难,戎事均听从于晋人。

杨伯峻先生注“不可以立武”曰:

立武,意即用纪念物以表扬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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