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眺望迦南——马丁.路德.金三部曲之三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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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莫里斯抱怨说民权运动领导层撤离得太迅速,以至于数百名留守在塞尔玛的教士们没有了方向。他们参加了布朗礼拜堂门外的日常示威活动。一些人响应了詹姆斯.贝弗尔尽快采取后续行动的号召,“就是现在,趁着人们还在运动,趁着恐惧尚未来临。”非学委的工作人员提议再次游行到蒙哥马利,这次的目标不是州议会大厦,而是要围攻华莱士的州首府本身。其他人凭着新的胆识沿着游行路线来到吉拉德山教堂。杰西.费沃斯在周日下午将电线串到了他挂在周边的临时射灯上。那天晚上朗德斯县举行了第一次弥撒大会,哨兵们凭借射灯的光亮观察着会场周边。店主威廉.科斯比主持了会议。二月的最后一天,一队三K党徒永久性地赶走了一名胆敢提起投票权的布道人。这件事之后仅仅过去了四个周日,到了法律规定的单数星期一登记日,足有一百七十人来到了专门为黑人开放的监狱绞刑室登记站准备进行选民登记。“现在我希望明天早上八点,我们也能将同样的人数送去朗德斯县,”科斯比说。

吉拉德山教堂的特邀演讲者,非学委的伯纳德.拉法耶特宣讲了起于微末的奇迹。虽然只有二十六岁,但是拉法耶特已经在纳什维尔的先锋非暴力运动中服务了近七年,获得了“小甘地”的绰号。在密西西比州作为自由乘车者遭到监禁后,拉法耶特在1962年冒险进入塞尔玛,建立了第一个民权运动前哨站。当时的塞尔玛几乎和朗德斯县一样令人望而却步,经过六个多月的耐心鼓动才出现了第一座敢于举办弥撒大会的黑人教堂。拉法耶特在塞尔玛的工作后来为纳什维尔的年轻同事们提供了参考。起初,非学委的约翰.刘易斯在塞尔玛安排了早期的投票权示威;贝弗尔与纳什夫妇也曾游说马丁.路德.金将塞尔玛作为他们应对伯明翰教堂爆炸案的大规模非暴力计划的基地。应贝弗尔的邀请,拉法耶特经常在1965年来到芝加哥参与当地民权运动,他在芝加哥进行了多次非暴力实验,旨在应对事实上的种族隔离。私下里拉法耶特觉得塞尔玛被捧得太高了,并且警告说“太多的领导权都集中在了这一处地点”;不过在公开场合,他依然劝告吉拉德山的人们要抓住来自塞尔玛的闪电,因为这道闪电正在向全世界传播希望。志愿者们在星期二组织了起来。一周之前的星期二,朗德斯的居民们眼看着80号公路上走来一支奇妙的队伍,黑人与白人并肩前进,身边还有士兵提供武装护卫。如今当地公民也在没有保护的前提下聚集在了维奥拉.柳佐遇害后的停车地点。尽管当地黑人尚未纵身一跃投入民权运动,但是之前的准备工作也已经成为了新闻。有报道认为:“柳佐夫人之死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使得阿拉巴马州的黑人运动公开进入了朗德斯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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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星期一,约翰逊总统一通电话惊动了司法部长。“尼克,我有没有问过你或向你建议过使用窃听电话?”

“没有,总统先生,您从来没有过,”卡岑巴赫说。

“是不是针对任何人的窃听都要得到你的授权?” 约翰逊追问道。

“联邦调查局窃听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我的授权,”卡岑巴赫回答。他补充说,五角大楼和国税局偶尔也会自行窃听。

“好吧,我希望他们把窃听降到绝对必须的最低限度,而且只能在最严重的情况下进行,”约翰逊大声说。“我希望你严把授权关。最后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每次窃听都必须向我汇报。总之我反对窃听,就这样。”

总统发脾气的催化剂是联合专栏作家约瑟夫.阿尔索普对白宫的又一次访问,这次此人在星期六与《纽约时报》分社社长詹姆斯.莱斯顿一起来访,两人都抱怨政府通过窃听进行骚扰。特别是阿尔索普还神志不清地当着总统的面厉声咆哮,指责政府人员散布有关他私人生活的无耻信息,以此掐断了他的新闻来源。约翰逊告诉卡岑巴赫,阿尔索普的情绪不太稳定——“他现在离精神病院不远了”——以至于他在华盛顿建制机构当中的老朋友们都为他感到尴尬。

卡岑巴赫表示同意。“我最近见过他几次,总统先生。他的情况很糟糕,毫无疑问。”

总统隐晦地谈到了敏感问题。“我看到了阿尔索普的文件,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呃,我看到了阿尔索普的文件……” 他说他把这些文件交给自己最信任的秘书米尔德里德.斯蒂格尔(Mildred Stegall)锁了起来——“从37年或者38年开始就放在我手边。”一起锁起来的还有其他材料,“涉及我们的一个——呃——一个朋友。从我所看到的来说,这些材料一定是证据的来源,比方说夏威夷的短途旅行以及在加州——呃——搞出来的一些事情——呃——就是跟女人有关系的那种事。我说这些你都听明白了吗?”

“是的,”卡岑巴赫说。总统所说的就是联邦调查局关于金的档案资料。

“但是乔.阿尔索普的生活发生了变化,”约翰逊接着说道。这份档案的秘密核心是,苏联克格勃特工诱骗并记录了奥尔索普在莫斯科的一次同性恋尝试。之后奥尔索普为了避免涉及国家安全方面的勒索,向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承认了自己的同性恋私生活。这还是1957年的事,接近冷战时期对于共产主义阴谋的恐惧高峰。当时美国的习俗甚至禁止提及婚姻内的传统性行为。就连著名喜剧演员露西尔.鲍尔(Lucille Ball)在她的热门电视节目中都被禁止使用“怀孕”一词,尽管当时她确有身孕。至于同性恋一词更是无法公然提及的禁忌。1964年底,一起同性恋丑闻将参谋长沃尔特.詹金斯逐出了约翰逊的白宫。当时各家报纸找出了许多委婉语来报道这起“猥亵行为”。

卡岑巴赫小心翼翼地向总统介绍了电话窃听与麦克风窃听器之间的区别,前者只监听电话谈话,后者则是通过入室安装窃听器来监听目标房间内的所有声音。他确信电话窃听的权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联邦调查局称之为“技术监听”,而且他只批准合法的目标——不包括阿尔索普。“与我关系最远的案例就是您提到的那个,”他指的是针对金的窃听。“这是我的前任[罗伯特.肯尼迪]授权的,我一直对这样做持保留意见。”

司法部长并没有解释电话窃听作为侵入性更强的间谍活动具有哪些战术优势——例如通过拦截电话得知了金的行程安排之后,联邦调查局探员可以在金到达酒店房间之前在房间里安装窃听器。卡岑巴赫很不自在地表示,他对于室内窃听器——联邦调查局称之为“麦克监听”——的合法性远没有电话窃听那样有信心。但是这种非法技术确实为地下工作带来了最有料的情报。卡岑巴赫告诉约翰逊,联邦调查局声称在这方面拥有独立权力,“我和我的前任都不知道——直到过去两三个月我才听说——他们有权力偶尔私闯民宅安装窃听器。” 卡岑巴赫自然希望安装窃听器的批准权也能收归自己手中,尽管对于一个刚刚就职没几天的司法部长来说,想要获得这种程度的控制权并不容易。“我将以书面形式与胡佛先生解决这个问题,”卡岑巴赫发誓说,“电话窃听也一样。”

约翰逊总统并不在乎这些区别,只想愤怒地抨击阿尔索普遭受的秘密压力。他对卡岑巴赫说:“我不知道你在这个领域还能要求什么立法,但我一生都在反对这么做。我是一个红得发烫的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自由公民。”他提到了尊重第四权力的实际动机。“我认为我们不能听任这个问题遭到忽视,”约翰逊说,“当斯科特[詹姆斯]雷斯顿来向白宫求情的时候。”雷斯顿在格子间俱乐部的晚宴上隐约听说有探员正在跟踪他的儿子理查德,从而不让他报道某条新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阿尔索普不仅是联邦调查局粗暴手段的受害者,也是施展此类手段的媒介。根据联邦调查局的秘密指控,他在一篇题为“一个悲哀的秘密”的全国专栏当中公开攻击马丁.路德.金是共产主义间谍手中危险且天真的工具。同时阿尔索普还指责联邦调查局与克格勃允许他自己的秘密在公众注意之下发酵。三十年后,阿尔索普的传记作者埃德温.约德(Edwin Yoder)发现的文件显示,胡佛一直定期在高级官员当中“传扬”阿尔索普的同性恋取向——特别是那些对阿尔索普的新闻报道感到不满的人,因为他们很可能会感激联邦调查局提供的最高机密情报。

约翰逊总统一直告诉卡岑巴赫,尽管阿尔索普可能已经疯了,“但我喜欢他,我们俩是三十年的朋友。”现在阿尔索普似乎心神不宁,“他的眼神和态度……与我最后一次见到菲尔.格雷厄姆(Philip Graham)时一样,”总统说。(格雷厄姆是《华盛顿邮报》的发行人,此前自杀身亡。)他悲叹自己又要遭受打击:“我对此深恶痛绝。”约翰逊对于窃听的厌恶就像他对于权力的热爱一样强烈,他谴责窃听是暗中恐吓的下作行径——“我们已经革命过一回了,我不想再闹出这种事。”并且一再谴责秘密警察式的工作方法。他对卡岑巴赫说:“我想如果是叛国案子之类的话的确非得采用这些手段不可。但是我不信任从事这方面的任何人。如果我必须信任这个政府中的某人,我想信任你。”

约翰逊详细计划了如何控制国内的间谍行为。第二天3月30日,卡岑巴赫正式命令胡佛局长停止现有的麦克风监听,并且根据窃听的既定法律惯例将未来的窃听请求提交给他本人寻求批准。他之所以如此果断地采取行动,自然是因为得到了总统意外敦促与明确授权。即便如此,仅凭一道司法部命令并不足以贯穿致力于保密与专断权力的联邦调查局地下政府,命令在调查局内部的最深处遭遇了层层阻力。未来几年,联邦调查局还会滋生更多令人失望的间谍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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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拉.柳佐的电视葬礼将会于星期二举行。星期一晚上在底特律召开的悼念活动足有1500人出席,詹姆斯.莱瑟尔拄着双拐登台致辞,全场起立鼓掌。身穿橙色游行背心的莱瑟尔在追悼会上表示,柳佐的牺牲向尚且拿不定主意的美国人传递了一则持久的信息:“你们不能再继续骑墙了。”前来致敬的罗莎.帕克斯也得到了人群的起立欢迎。接下来卡尔.赛耶斯牧师(Carl Sayers)要求阿拉巴马州圣公会主教卡彭特牧师辞职,更是引起了一片欢呼。赛耶斯指责道:“作为阿拉巴马州的主教,你对于基督的羊群来说是一只狼而不是一位牧羊人。”他谈到了自己如何在卡彭特的公开指示之下被拒于圣保罗教堂门外,还宣称同样在塞尔玛吃了闭门羹的副主教金.迈尔斯(Kim Myers)祝福了他的要求,认为这是体现宗教良心的行为。

密歇根州圣公会主教理查德.埃姆里奇牧师(Richard Emrich)强调自己不同意这一主张。他私下指责迈尔斯与赛尔斯不该未经同意就攻击另一位主教,并且很体谅卡彭特作为一个陷入困境的机构的掌舵人所遭遇的困境。星期天在圣保罗教堂的种族融合突破进展已经在四面围攻之下已大打折扣。星期天的种族融合礼拜团离开圣保罗教堂之后,卡彭特主教的助手安慰马修斯牧师:“你不得不与约翰.莫里斯打交道真是受委屈了。”到了第二天星期一,包括莫里斯在内的来访圣公会神职人员急切地回到圣保罗教堂与马修斯牧师进行后续协商(动身之前他们首先内部解决了女性参加教会政策谈判是否合适的争议性问题,讨论结果是朱迪思.乌法姆可以参与谈判)。他们沮丧地从马修斯那里得知,圣保罗教堂的许多会众都将周日的种族融合礼拜理解为一次性讨价还价,今后下不为例。另一方面,即使是会众当中的温和派也对现状感到痛心,因为来访者希望圣保罗教会能在接纳黑人信众的基础上建立持续团契,但是教会内部的投票结果却很有分歧。有几位显赫的种族隔离主义者已经辞职脱离了执事团。教会律师也对卡彭特解读教规的方式提出异议。他们主张只有真正的圣公会成员才有资格参加圣公会礼拜,而且引座员有权按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维持秩序。

但是马修斯并不打算唯上级马首是瞻,而是保留了发动内部叛乱的力量。“失去这个家庭对于教区来说将是巨大的经济打击,”他告诉卡彭特的助手,有一户信众刚刚退出了圣保罗教会。“他们每年认捐3000美元,在过去的三年里,又在我的自由支配基金当中投入了7500美元……但是如果我能被金钱收买的话,就让我下地狱吧。” 他还抱怨说另一位辞职执事的妻子来自一个大家庭,她的娘家人“构成了会众的最大部分”。不过这位女士“绝对有病”,因为她确信种族融合礼拜是共产主义者奴役白人的阴谋。”马修斯写道:“如果有朝一日她能被治好,这将是胜过福音书记载的痊愈奇迹。”

卡彭特主教对于民权运动感到愤怒,因为民权运动忽视了他的宗教遗产当中进步的一面。他的曾祖父面向黑奴进行了长达四十年的先驱性传教,在南北战争之前的南方神职人员当中几乎仅此一位。卡彭特从未支持过种族隔离。他认为自己在乔治.华莱士和马丁.路德.金之间促成了一片中间地带,但却遭到了双方的斥责。金著名的《伯明翰监狱来信》将他当成了第一个收件人,他对此感到非常震惊。作为全国教会理事会的创始成员,他一直在为这个普世教会机构辩护,直到它“促成了目前针对塞尔玛和阿拉巴马的入侵”为止。卡彭特感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好似被人砍掉了双脚”。他抓住受害者的视角,哀叹针对黑人犯下的罪孽遭到了太过极端的惩罚,而且这些罪孽还被外人“一概归咎于”南方白人。他在给密歇根州迈尔斯主教的信中写道:“在钉子已经插进血肉之后继续敲打它,只为了让伤痕更深,这样做绝对是不对的。”混乱动荡的外部环境促使卡彭特更加专注于规则礼仪,他向密歇根州的上级谴责迈尔斯的唐突逾矩,他认为这种做法“粗鲁且不可原谅……直到他学会正确行为的基本要素之前,我不想让他在阿拉巴马教区工作。”他不屑于回应赛耶斯牧师要求他辞职的呼吁。“我根本没有回答他,也不会想到要回答他……他显然是一个想要谋求公众关注的无名小卒。”在这一点上,密歇根州的埃姆里奇主教赞同教会官方的傲慢态度,认为这是健全的教会管理手段。他在给卡彭特的信中写道:“当我们回应一个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时,也就给予了他一项他不配得到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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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深夜,刚刚独立的非洲国家上沃尔特共和国总统莫里斯.亚梅奥果造访了华盛顿并且向约翰逊总统送上国礼,包括一具红色的皮马鞍和一套村庄模型,村里的小屋都可以变形转换成为定制尺寸的美国香烟架。约翰逊的回礼包括一面正宗的科奇蒂部落鼓以及一幅从拉法耶特公园眺望白宫的镶框画。正当亚梅奥果回应约翰逊总统关于两国友好的祝酒词时,一位招待员带着从战情室发来的书面说明悄悄走进了国宴厅。约翰逊总统看过后悄然把文件递给了国务卿拉斯克,后者急忙跑了出去。

几分钟前,在国际日期变更线另一边的西贡清晨,一辆雪铁龙轿车停在了充当美国大使馆的河边酒店附近。一名越南警察呵斥司机继续前进,结果司机当即跳出车外,坐上一辆及时路过的摩托车的后座,企图逃离现场。警方与此人发生了致命交火。就在这时,约有350磅的美制C4塑胶炸药——偷来的或者买来的——在车内爆炸,炸塌了街对面的建筑物,其中一座被烧毁。爆炸毁掉了二十辆汽车,致使大使馆冒出了三百英尺高的浓烟。飞溅的玻璃夺去了二楼的中央情报局站长佩尔.达.席尔瓦(Peer da Silva)的部分视力,五楼的代办亚历克西斯.约翰逊(Alexis Johnson)被碎玻璃划伤。死者当中包括二十名越南雇员,伤者近二百人。

在华盛顿的午夜之后,约翰逊总统带领亚梅奥果总统打着手电筒简短地参观了林肯纪念堂。亚梅奥果总统在公开声明中赞扬了林肯并且拒绝了中共对于上沃尔特的冷战示好。随后约翰逊回到办公室跟进西贡炸弹袭击的最新情况。直到天亮,战情室的值班人员才传达了两名美国死者的名字:芭芭拉.罗宾斯,“丹佛的R.O.B.B.I.N.S”(在电讯报道中被称为“女秘书”),以及一名海军士官——“我们不确定是男是女……M.A.N.O.L.T.O 卡斯蒂略,C.A.S.T.I.L.O。”

总统打电话给国务卿麦克纳马拉,后者正在庆幸提前疏散了使馆里的大部分美国公民——“你事先就把家属撤了出来,这一招看起来确实不错。”麦克纳马拉没有提议立即改变战争政策。他报告说自己已经“澄清了关于窃听与监视的政策”,并向《时代周刊》的詹姆斯.莱斯顿保证他的儿子不是间谍刺探的目标。国家安全顾问麦乔治.邦迪接下来告诉总统,白宫正在准备一份关于使馆炸弹袭击的“坚定且震惊”的声明。他说尚未被宣布成为下一任驻南越大使的亨利.卡伯特.洛奇当天上午已经打电话敦促在西贡建造一片新的使馆区,“周围必须建一堵高墙……将其当成遭到围困的城堡,这就是这座建筑的存在目的。”

约翰逊突然将话题转向了对于邦迪的家庭朋友以及新英格兰贵族同伴的担忧。“乔.阿尔索普,根据我的判断,肯定是要疯了。你认为他现在疯了没有?”

“我认为他此刻的状态其实比以前要好,”邦迪回答说,但他对白宫最近爆发的窃听和迫害事件感到悲哀。“我知道他要这么做,”邦迪说。“我告诉过他别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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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期二中午之前,为了配合底特律的高级安魂弥撒,一支由一辆救护车、一辆卡车、二十六辆汽车和三辆灵车组成的车队肃穆地离开塞尔玛,在光天化日之下亮着车头灯穿过佩特斯大桥,向东行驶了二十五英里。五百多人在那里等候着他们,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挤在山坡上的窄小教堂里。这座莱特AME锡安礼拜堂距离80号公路上的柳佐死亡地点只有几百码远。名誉护柩员抬着十具空棺材走进教堂,每一具棺材上都写着过去两年在阿拉巴马州被杀的民权运动受害者的名字,到目前为止州政府官员都没对这些死者无甚兴趣。这其中有七个人死在1963年伯明翰运动的动荡时期*,其余三个人分别是死于投票权运动当中的杰克逊、里布和柳佐。

*【威廉.穆尔(William Moore),4月23日遇害的巴尔的摩白人邮递员;约翰.科利(John Coley),9月4日阿瑟.肖尔斯(Arthur Shores)家遭受炸弹袭击之后在爆炸现场附近被枪杀的二十岁青年,中弹时站在弗雷德.夏特沃斯身边;艾迪.梅.科林斯(Addie Mae Collins)、丹尼斯.麦克奈尔(Denise McNair)、卡罗尔.罗伯逊(Carole Robertson)和辛西娅.韦斯利(Cynthia Wesley),9月15日死于伯明翰教堂爆炸的四个女孩;维吉.瓦尔(Virgil Ware),爆炸案当天被骑自行车路过的雄鹰童子军成员随机射杀的十三岁男孩。】

并没有哪位地方领导人或者著名演说家在朗德斯县的白天集会上发言,四散各处的大多数组织者都是在最近才成为了持续稳定的民权见证人。伯明翰的儿童示威活动促使詹姆斯.奥兰治从高大笨拙的高中辍学生变成了早熟的非暴力主义牧师;主要发言人威利.鲍登曾是一名码头工人兼酒店服务员,直到何西阿.威廉姆斯在萨凡纳举行个人示威活动,将他与奥兰治一起招募进了领导大会;提供祝祷的L.L.安德森牧师不顾执事们的反对,为塞尔玛的第一次弥撒大会向伯纳德.拉法耶特开放了会幕浸信会教堂。“哦,上帝,”安德森在莱特礼拜堂祈祷,“求您加快这一天的到来,让每个人——甚至是我所属的这个被抛弃的深色种族——都能从这个国家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而不被杀害。”

詹姆斯.奥兰治与非学委的塞拉斯.诺曼一起动员人们一起将十口空棺材重新装上车赶赴下一站。而当地居民——其中许多人听过拉法耶特关于大规模运动如何起于微末的周日布道——拒绝向大约二十几个非学委员工说再见。一些人无意中听到了非学委员工们正在辩论是否应当将朗德斯县纳入即将在黑土带展开的新试验项目——其他讨论话题包括吉拉德山教堂将在五月前化为灰烬的预测。他们特别聚集在斯托克利.卡迈克尔周围,因为他在大游行前对一名州警察说了“正直”的话,因此在当地受到了关注。朗德斯的居民们向他施压,要求他不要为了更多更有前途的棘手案例而放弃朗德斯。“不要去格林县,”马蒂.李.莫勒说。“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必须留在这里。”卡迈克尔打听了一下朗德斯县的广大农村地区有哪些可以安全过夜的场所,以便获得一个立足点。鲍勃.曼茨加入了他。

车队继续进入蒙哥马利。北卡罗来纳州的金.弗林克斯(Golden Frinks)——当初贝弗尔与纳什正是在此人家中绘制了阿拉巴马州投票权运动的蓝图——带领一支简短的队伍步行前往州议会大厦。遭到保安阻拦之后,抬棺人将空棺材安放在了大理石台阶上。与空棺材一起抵达州议会大厦的还有一支由十六人组成的阿拉巴马人代表团。华莱士州长此前下达了公开禁令,禁止非居民“外部煽动者”加入代表团,但是贝弗尔依然位列其中,因为他声称“我一直在蒙哥马利交纳交通罚款”,由此绕过了禁令。十六人当中有十五名黑人男子,以及参加了塞尔玛3月6日的“白人游行”的约瑟夫.埃尔旺格牧师。人们还以为代表团想要闹出多大阵仗,但是埃尔旺格仅仅只是向州长亲手提交了一份自由请愿书。五十名妇女在大厦外面的台阶上守夜,直到穿着白色仆役夹克的黑人州政府雇员把棺材拖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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