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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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735章 刻莲花纹行炉

从国防大学上山的口子进山,很快就到了百望山;再绕着往西就到了山阴,俗称山后。沿着山边走,向西向北有许多的庙宇,有的虽已经败落,可曾经有名啊,是皇家敕建的。

所以,庙里的物品也多与皇家有关,败落后那些礼佛之物也被山中的农民取走,散落乡间,如不毁坏,一旦面世,都是不得了的古董。

随着市里有了许多地摊市场卖旧货,这里的农村集市也出现了卖各种农家旧货的地摊。这些地摊时有出现农民不清楚价值的老旧的瓷器、木制品等,如佛家之物的佛像、香炉、佛龛等等。

当我知道有这样的集市地摊后,便常骑自行车一大早过去捡漏。这一日早上我到了地摊市场,东瞅西看,看有什么值得好好看看的。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摊上有一扁圆状白生生的东西,像是瓷器,我赶快走过去,占到手上细看。这是一个基本完整的佛教礼器,俗称行炉,上面刻有莲花纹路,炉膛里有用过的痕迹,拿来卖才冲洗过,也没彻底洗净。

应该是一个刻莲花纹行炉。行炉的胎体灰白色,略带有杂质,但十分坚固致密。莲花刻工稚拙,正面带有一处窑汗堆积,口沿下一处烧黑迹且略有磨痕,再无瑕疵。行炉作为一种礼佛礼器,较为高档。此行炉直径12厘米,高度比6厘米略长,应算是上等瓷。

翻过来看看底是怎样的。底上有款,可看到款之后,嘴里不禁“咦”了一声。下面的款写着:“朗唫阁”。

“朗唫阁”似乎有些印象,应是听说过。我搜索枯肠,也没想出,现在脑子里那能记得那么多的古董知识呢。

这东西要是真的,一定得拿下。

我对摊主说:“这个香炉看着胖乎乎的,也不怎么好看,还是白的,太普通了。”

“庙里和尚用的好东西啊!不是白色的还是啥颜色。”摊主说。

“这个郎唫阁是什么说法?”我问了句。

“估计是那个窑的号吧。”摊主也不清楚,随意解释着。

知道摊主也弄不清楚就好办了。

“这该不贵吧?”我试探。

“喜欢,500元拿走。”摊主说。

“说不上喜欢,就喜欢是白瓷。再便宜些怎样?给个最低价,我个当兵的也不会讨价还价。”我进一步压迫地说。

摊主看我是实心想要,告诉我最低400元,我就没再讨价,给了他四张“蓝精灵”。

这个郎唫阁款的白瓷刻莲花纹行炉就归我了。

拿到行炉后,我继续了解这个东西的底细,问他:“知道这东西是从哪个庙里流出的么?”

摊主有些警惕,说道:“现在庙里可没这东西了,文革时砸的砸,没砸的也被人抢走了。我这件物什,打文革起就在家里用着,这不生活好了,也用不着这怪不溜湫的东西,试试看能卖几个钱。”

他是所答非所问,看样他也是不知道所以然的主。

带回宿舍,在水房里好好清洗了一番,再擦干净,这下看出了瓷委实不错,胎体坚白细润,成型规整,胎薄体轻,迎光透视,莹润无瑕,白中略显淡青色。

在我欣赏时,一个研究生看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看得如此入迷?”

“瓷器啊!一件老瓷,洗洗干净。”

“我还不知道是件瓷器,我问是干吗用的。”

“我就看这瓷好,管它干啥用的。”

我怕事多,赶快离开了水房。

“你小子就不说实话吧!”显然他想插一手,可我哪能让他成功呢!

当天,我就跑到师父家,请教他老人家去了。

师父正好在家,见我进屋,高兴地问:“小子,今天怎么来了?”

“师父,早晨我在山后的地摊踅摸了这件东西,看着不错,却鉴别不出来,拿来请您看看。”说着我拿出了行炉,放在了桌上。

“你小子一来就馋我!”师父一眼就看出这件瓷器不凡,故说出“馋”他的话。

师父要白手套,我赶快为师父取来。师父看个东西也挺讲究的,对小徒拿来东西也是精心仔细地去做。

徐大师将行炉拿在手上,仔细地查看,脸上看不出他对这件瓷器的感觉。看完了东西,他把行炉轻轻放在了桌上,问:“你知道朗唫阁说的是什么吗?”

“弟子不知,所以才拿来先让师父看看。”

“你不会翻翻书,查查‘朗唫阁’说的是什么?用点功嘛。”

“师父说的是。”我就赶紧去师父书柜中找介绍瓷器的书。翻了一遍,没找到。我自信这书中没有答案,就用眼睛寻看书柜里的有关古董瓷器介绍的其它文献,可是我不能确定那些书籍会有答案。我知道“朗唫阁”款的瓷器从来没有在文献中读到过。

师父看我作瘪,笑了笑,“小子,你对历史知道的太少了。”

“是,师父。我也知道,也在读书,可是、可是,我不知道的还是太多。”

“那你就多跟为师学吧!”师父戏谑地对我说。

有师父这句话,我乖乖地坐到师父旁边,听师父的授课。

“清朝皇帝都知道吧?”

我没回答,这也太简单了。

“清朝皇帝登基前的封号知道么?”

我试着说了一遍,“哪他们住在哪,府邸叫啥?”

“应该叫王府,但你这么一说,就应有其它当时的称谓了。”

“对,这个‘朗唫阁’,指的是雍正即位之前的私邸,就是雍亲王没当皇帝的家。平常人们是说雍亲王府的,可他自己不会如此称呼,便自称自己的王府为朗唫阁。知道郎唫阁是什么吗?”

“噢,是雍正皇帝登基之前的自用器啊!”听了师父的讲解,我也把自己的认识说了出来。

“或许,但也有可能是雍亲王母亲对佛事重视,他拿出自己烧的佛礼器陪母亲拜佛时用,然后留了下来。”

这同样说的是雍亲王时的自用器嘛!

于是我拿回了家,当作父亲的生日礼物送给他,他好烧个香,行炉正是可以烧香,契合了他的爱好。

父亲拿着行炉欣赏着,作为一个蒙古族人,他还是喜欢香炉这样的东西,也是乐意接受的。底款上的字,父亲念不出,我说:“那个中间的字读‘吟’音,与吟是通假字。”

“哪你知道这个‘郎唫阁’是指什么啊?”爸爸没乱猜,不知道就老老实实地问。

“与你家姥姥老祖宗家有关。”我说。

“儿子好好说,别没大没小的。”父亲厉害地斥责了我。

我只好直截了当地解释:“‘郎唫阁’是雍正未登基时王府的号,有这个底款的瓷器很稀少的。”“我查过资料,那时胤禛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常与佛道人士来往,估计是那时烧制的王府佛教礼器。胤禛的母亲崇尚礼佛,宫里就有供佛的房间,所以他能自烧供奉佛的瓷器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父亲感叹了一句。

“雍正的瓷器应该是清朝烧制的最好的官窑瓷器,而带‘郎唫阁’款的瓷器更是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我对父亲解说着。

“这么说它比大清雍正年制底款的瓷器还有价值?”父亲惊讶地问。

“那是当然,这代表的是一段历史。而且这段历史,时间还不长,至于现存量,肯定不多。据我所知,在故宫博物院也只有一件佛帽壶。”

“这个行炉这么贵重啊。”父亲现在再看这个行炉,眼中流露出的是闪闪的目光。

舅爷知道后,还亲自跑来鉴赏,甚至想从父亲手上讨走。父亲当然是把它当作了思念母亲的寄托,说什么也是不给的。

不过我家有个“郎唫阁”款的刻莲花纹行炉的消息在北京的雍正后人中流传,惹得有人纷纷拿着自家收藏的雍正官窑瓷来换,那自然是落空的了。

我问了舅爷,“十四爷”有什么东西是带有他自己印记的?以后看见也收回来。舅爷也是不知道,说道:“顶多有‘大将军’自用的刀,没听说过有什么王府的号。康熙爷活着的时候,没给他封过王。”

不过,通过这件“郎唫阁”款的瓷器,我们认识了数位雍正爷的后代,清朝的皇族,民国的破落户,共和国的公民,内心中常会怀旧。

看到父亲如此痴迷这件器物,我试着照奶奶的相片,画了一幅清宫装侍女图,把个穿解放军军装的女兵画成了古典的清装女子工笔像,旁边一香炉飘有香烟,台上一具琴,配上她祖上外公的《焚香弹琴》诗:琴能静念少纷纭,更有仙声娱听闻。盥手焚香弹月夜,桐香兰味两氤氲。

父亲看了似回到自己年幼时,母亲就是此般年轻貌美,不觉痴了。他将此画挂在卧室墙上,将行炉置于画下,在母亲忌日燃上一柱香祭奠。

我看见多有责言,“爸,焚香的烟都把画熏污了,没你这种仪式的。”又说:“爸,有句话叫没文化真可怕。你的做法根本不合礼仪。”

“小子,你胡说什么,当年你奶奶就是这样悼念你爷爷的。”父亲斥责我的话。

“奶奶焚香绝没熏爷爷的像,爷爷的相片肯定有相框框着。”

“那就给你奶奶这幅画像也罩上?”爸爸出馊主意。

“没你这样的,爸,你换个地儿焚香不就行了。”

爸也不愿意因焚香的烟把画污了,便不在画下烧香了。

妈也让我为她画张少女时期的仕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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