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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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831章 一次检查会上的表现

参加这次大演习,时间过得匆匆,从5月底来到榕城,已过去近三个月。

这相当于在战时统帅部“当差”三个月,回首一望,过得充实啊!间或有随首长回京汇报演习情况或是到宁城/羊城大军区,与各军兵种的首长共商;其它不在前指的时间就随总部的首长下到各演习部队,了解基层是怎样落实演习计划和任务的。这或许是中将特意给我的机会,而我则认为是他在着意培养。

大开眼界,说的就是我。

我到过参演的各类型部队,陆军的第一集团军参演各师,尤以第一两栖装甲师次数为多;海军驱逐舰支队、潜艇支队、海空英雄团,包括了导弹舰,作为用于海上封锁打击力量,舰小用大;空军的歼击强击轰炸电子侦察各类航空兵部队,某种程度上是空军担负了跨海峡和阻介入作战的主要兵力。在与对手做了兵力对比后,嗯,包括了米国在远东的空军力量,仍觉航空兵的数量不是那么充足;地面上的陆海空的防空兵力,亦是不能错过的需要深入检查的部队。他们是与航空兵相抗衡并扮演双方角色的力量,让我看上去真是“矛盾”啊!这个“矛盾”让导调组头疼吧。

即使是在闽浙赣深山里的二炮部队,我也没落下,坐车转山,需要不短时间才能到达人家的营区,显然不能乘直升机过去的,有被对方侦察之虞;而他们的演练都不在露天,偶有在地面的也都做好了严密的伪装,国之重器,哪能轻易示人?

电子战部队,我更有兴趣见识,对于其功能、性能、功率诸般数据,我都是先做了功课,然后是专注地听,再考虑如我面临电磁压制时当如何破解。

终于有个机会说话了,是电子战部队某型武器配置地域的选择,部队汇报的位置,根据我当场的计算,似有压制区域不能全覆盖的问题,露出的那块空间似乎挺重要的。

在部队汇报带队首长听完后,我举起了手,带队首长是四部的,见跟自己来的首长身边的少校要说话,皱了下眉,其他重要角色还未说话呢,哪轮得上一个少校抢先?懂不懂规矩!

但在身旁的作战部的一位上校脸上浮起开心的笑容,当然他是知道我的。以往此类技术性强的检查工作会议作战部的参谋没有多少话语权,全是听人家说怎样就怎样,今天让他撞见了自家参谋有贼大胆的一位。

少将面带不豫,却破例让我发言,想听听我到底有什么说法。可我提了很简单的一个要求:重新计算是否覆盖了压制地域所有的压制区。

这个问题一提出,会议室在座的各技术负责人很有不解,“怎么你听一遍就能发现人家的计算有漏洞?”

人家的参谋长没认为一个少校在给自己上眼药,怕总部来的军官中真有高手,当场把负责这个计算的少校工程师叫来,亲自给检查工作的军官们重新计算。四部的将军大概懂些,其他高级军官能不能听懂另说了,所以少将并未让我们出去重新算过,就在会议室内分别计算。很快他发现了我们二人的差别,我用的是一种更加符合电磁信号散布于空间运算的函数,而部队的少校还是使用以前的算法,然后他宣布了结果:“不要再算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知晓。”他又对部队长和部队政委说:“我会让部里的有关人员过来帮助你们。”

这两句话明显是肯定了我。

他又转向我问:“你是作战部的参谋?”

我没直接回答,对他说:“我在大学搞的是相关的专业。”

话就是这么两句,其所针对的不言而喻!

但反映的问题是清楚的,总部对部队的指导欠缺!

从地下隐蔽部出来,我吸了口新鲜空气,心里挺满足,我以自己的学识帮了演习部队一回,嘴上却说:“南国的野山风景不错。”

何上校顺着我的话说,“是让人可以欣赏。”然后,却说:“作战部懂电子技术的参谋太少,小陈你说怎么办?”

“我以前和处里的作战参谋说过,必须学深学透计算机理论,当时我建议他到清华都夜大学的。”

“能成?”上校有些怀疑地问。

“反正他读下来了,何处长,我有个学弟,是底下师里的作战参谋,考的是国防大学军事运筹学方向的研究生,可是高深数学的研究领域,相信作战参谋都是聪明的军官,只要有决心肯付出,没他们攻不下的领域。”

“哈哈,依我只见,那也是个别人。”上校明见,被我忽悠不住。

回程,少将对我说:“以为你只是个秘书或技术参谋的角色,真人不露相嘛!干回本行吧?”他露出了殷殷之情。

我苦笑地说:“谢谢首长的厚爱,我的岗位已经在召唤我了,肯定是无法改变的。”又迟疑地说:“我能提个建议么?”

将军有些失望后,听我如此说,便允许道:“有什么只管说。”

“我觉得四部应该抓紧时间开发出适用的指挥工具,现在计算机技术的应用已经普及,并通过不断升级来保证装备性能的提高和使用,人员的能力必须随之提高。”

“是啊,你说的对,这个问题正在解决中。”

“这样来说,我转不转岗意义不大,我肯定是不如部里的专业人员。”

“我没说你的专业有多强,你的作用在其它方面。”在哪一方面,将军没再说。

作战部的上校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小陈,联合作战指挥中心应该有你一个位置。”

“何处长,我的位置在山沟里。”

“啊,这个,我管不了。”尽管他不清楚我所说的“山沟”是哪。

将军听到后,说了几个字:“噢,小陈没在部里任职吖。”这个部可说的是总参谋部了。

“山沟里的位置是什么?”应该有人心里揣摩。我想催他们一下,“揣摩后,就不能发挥发挥你们的影响力让我留在总部,不管是空军的总部或是海军的总部,二炮总部也好。”胡思乱想咯。

不知此事传到部长或是中将耳朵里没有,如果让他们知道,那话肯定不好听;少将到不会发脾气,但会告诫的,“你不要乱搞,该去哪去哪。”总指挥会骂道:“又显你小子能!”他的神情我都想像得出来。

何处长回去后和他手下的参谋说了此事,显然是扬眉吐气、津津乐道地描绘一番,好像与他有多大关系似的;可他如此说显然是我的后怕!

此事在当时并未泛起涟漪,可是后来部长、副总长都听说了,少将对中将说:“从一部跑到四部,有这么傻的嘛!如果有,他想去我成全。”

少将的顶头上司说:“我给他安排个位置,你成全么?”

“什么位置?”少将不解地问。

“和四部那个差不多的,怎么样?”中将笑呵呵地看着少将。

“能等我离开作战部以后再调么?”

“现在我还在考虑,兴许放在作战部也不错呢。来点高科技的作战手段,也让人向往之,尤其是你,多知道点对方的底细不好么?”

“老板,能透露点么?”

“不能,是绝密的。”

“这小子有那么能?”

“他大大走到了军队发展的前面!此子真是生逢其时啊,我都嫉妒。”然后,中将嘱咐了少将,“老符,咱们说的这个,你可不能透露出去,那个高科技作战手段更是不能漏出一个字,你要以党性保证。”

“领导,请相信我。”

“不相信你还不跟你说呢。”

我想这时少将肯定会想,“那你还和我瞎扯什么‘党性保证’,吓死宝宝了。”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嘻嘻。

此对话发生在大演习结束之前,因演习的顺利,他们二人以此来缓解数月的操劳吧。

还漏一点,后来少将曾问过已经晋升上将的老领导,“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有任我这个岗位的一天?”

“谁说得准?如果老天爷不把他收走或许吧!但以后军队的局面如何演变,我说不准,那时你我都没那个权力与影响咯。”他俩是哥们,应该是一损皆损的结局。显然说此话时,老领导已经有所意识。

国防大学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莅临前线,召集在联指的国防大学的人员开个讨论会,作为教学监督。他向前指首长要求我也到会,那时工作不很忙,上级批准我去参会,但嘱咐了我,“说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说,是原则。”

可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你得明确啊!

因为我见的很多,连最核心的也看到听到,然后参与讨论,考验我的嘴是否有把门的了。我的上级也知道我有爱说话的毛病,就是用此含含糊糊的纪律要求我,让我轻易不敢说话。如果他明确了,不得从头数,数出不知多少条,那他怎么可能去明确呢!想通后,我也理解了。

讨论会有近10人参加,我戴了少校军衔去的,副校长见到我楞了下,心说:“关系到了大学,他还能晋升军衔,也只有他了。”我不知道他以前知不知道我的军衔,但显然他是不清楚我如何授予了少校的。

我过去先向他敬礼,带着基层味道报告说:“中将同志,少校陈胥奉命来到。”他与我握了手,便说:“入座吧。”

对比明显吧,基层的就得一丝不苟,在机关院校层面,这就是累赘。可我能不保持着累赘的做法么?那以后得有我哭的时候。

与会的有我的班长,管少校,他见到我也是少校,心里的感慨就是,“人家一个少校,却对班里的同学表现得那般谦虚,有素质!”

他站起身与我握手,我先招呼了他:“班长好!在联指?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你什么时候升的少校?”他咋关心这个呢?

“刚一年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个场合他没再问。

参会人员很快到齐,副校长主持并给我们布置了议题:“从这次演习看,对国防大学的教学有何促进。”

这个题目自然是对上对下都说得过去,让我们好完成这个“殿试”。

中将布置完议题,第一个点的名就是我。他说:“陈胥同学据我了解一直在前指首长身边工作,对大演习看得清楚,想必你总是积极思考国防大学的教学与实战的距离,这次也会有不俗的认识吧?请你先发言。”

“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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