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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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156章 “老贼”在哪里

在那个无光、阴沉的凌晨,对我们新兵的压力和刺激是太大了!

天还是黑的,算是黎明前的黑暗吧。

战友们睁大眼睛,跟着教员搜索前进。

我紧张了一会,心稍安便想到“还真幸运,遇到一次战机,到时得打个痛快!”还要打个痛快呢?总教教的东西可没这一招。不是“真幸运”,而是真新兵,小孩子的幼稚满满滴!

山间的清冷,不时吹过的寒风,让大家清醒了,有了自己的思维,那就是对武装匪徒的担心,感觉他们的战斗力必是不俗。

有人低声问:“受伤了怎么办?没有军医和卫生员啊!”立刻遭到带队教官的叱责:“闭嘴!”

如果说在训练中也常出现受伤,甚至也曾发生过死亡,大家认为那是命,自己并不是那么恐惧。可是到了准战场上,对于伤或是亡的担心和忌讳,就是出于对战争和打仗的恐惧了,无论意志品质的优劣,都有的现象。

而在我们这个小组,新兵们正在克服着战争恐惧带来的心理负担。或许读者发现我总提那时我们出现的心理感受,一会不怕一会怕的,一会又兴奋得希望大干一场,别认为我写得混乱了,当时就是那样的内心翻腾。

在无光的夜暗环境下,我们向前搜索,在我看来也是太难了。因为静,有点声响就会传得很远,如果是对手先发出了声响,有利于我们;而我们一旦发出的声响大了,也会是对“老贼”的警示。我们无法看得远,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哪怕仅三四米开外,如果“老贼”趴伏在草丛深处,我们都难发现。

况且,后面的发动机声也跟着传来和扩散,在黎明时刻声音显得非常的大,估计老远外的山间都能听到。这是卡车在运送各组占领控制阵地,或许是总教故意而为,弄出声响,吓住那伙“老贼”,阻止他们向这个方向继续前进。如果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如果他们听到前方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不再前进,我们小组的搜索怕就是“虾米”了!

这是我的幼稚看法,可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是军事谋略上惯用的招数,也是特种兵强调的用兵之术,总教信手拈来,我岂能怀疑?我即使怀疑,也是无意义的。

朱教要求我们严格按照搜索的动作要求,在行进间尽量小的发出脚、身体与地面、身边植物摩擦的声响,对我们来讲是很难的要求,也是难以做到的。但在临战的状态下,我们学着老兵的样子,竟也能向这个标准靠拢。怪不怪呢?

朱教走得忽快忽慢,我注意到:在开阔些的地段,他走得快些;在沟窄草深的地段,他就格外小心,听和看并用,对于有怀疑的地方,指挥我们展开,从两面围过去确认。

第一次,他向我发出手势指令后,我真以为那里会有躲藏的“老贼”,心一下提起,打开了保险,端枪带了19、20号向那处可疑位置绕去。心里不住地嘀咕:“先敌发现,先敌进攻。”这是最通常的作战反应。

当我的小组向前运动时,朱教带29、30、18号掩护,枪口对准了需要控制的位置;而我带自己小组到达指定位置时,立刻做出掩护的动作,这时朱教带小组一人向前推进,而他们的推进速度更快。

由29、30号设置了机枪火力掩护后,朱教和18号立刻扑进了他所怀疑的草深处,却惊起几只体型稍大的宿鸟。我听到那里先是发出扑簌簌的响动,我当即判明这响声不是动枪的声音,再就看见鸟呼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这让我的心大定。“老贼”再厉害也不会生出翅膀的!

警报解除,我们几个新兵心大定,才觉出背后的汗已透军装,夜风吹来,身体竟抖了起来。

朱教很有经验,让我们稍作休息,缓过一口气才继续前进。

再次上路,我们六人仿佛成熟了些,脚很踏实,身体不再僵硬,动作协调有力;精神仍然紧张,但心里似乎有了些自信,都想对朱教说:“我已胜任战斗侦察行进了!”无奈纪律不允许,必须憋在嘴里。

不能分享,对急于显摆自己的新兵,此时也很难受……

天,麻麻亮了,然后一缕缕冷冷的光线从茂密的林叶丛中钻进,让阴暗的树林里面总算是溢出点生机。

树林里非常静谧,远远望去,地面上满是落叶。大概很长时间无人到过这里,走进去发现枯枝和腐朽的、干枯的叶子平铺在这里,似乎已沉睡了许久,一片一片的,突出的都是黑乎乎近乎腐败的荆棘草丛。五月中下旬了,这里的雨水渐渐多了起来,遭雨后那些腐败的草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就是这里,朱教也带我们仔细搜索了一遍。走进树林,忍受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还要小心观察,时刻做出打的反应,快让我们大脑的氧气不够用了。好在此时已经有光线了,比在黑暗中摸索和用心去感受更容易发现敌情,心中那种压抑轻松了不少。

这次分成了三个小组,两个组搜索,机枪组二人架好武器,始终担任了火力掩护,枪口一直就指在我们的身前,那边一有动静,机枪就可立刻打响!朱教和29号的机枪镇在中军,我带了30号,与19号带了18、20号的另一小组,交替跃进,从树林一边向中间推进。由我们新兵担纲的巡查,进行的时间长些,因为我们的行动更加谨慎些。

当我们从树林走出,鞋上裤脚沾了很多污秽的残枝烂叶,到了山路上用干净的树叶擦净,否则那股腐败的气息也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朱教带了我们小组行进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踏着厚厚的露水在晨曦中艰难地往前跋涉,不能发出声响,不能说话,充分地警觉,全靠手势联络,每人都是一心几用,这时六个新兵都出现了由紧张造成的精神上的疲劳。

一路上没碰到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连动物都没看到,似乎身处在一个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夹层里!不像是在搜索敌人,也不像是敌人在躲避我们,好似各自在不同的层面上游走,相互不会交集。

这山里因边境交战后就没什么人进来走过,怕踩上地雷,怕被流弹射中,也怕被对方的特工队抓住。山民是向敌人交代解放军的情况呢,还是守口如瓶,但如是那样,必会遭到敌国军人的野蛮摧残。

长时间无人进山,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走的道路,面前所碰到的大都是一人多高的荆棘枝条和亚热带地域的浓密高深的绿色草丛,时不时地就挡住了我们的前进。我们出来还是疏忽了,没有带开路的军用砍刀。除朱教外,我们都是用配发的刺刀在前面开路,总算是让我们的力气派上了用场,挥动刺刀,比神经肌肉高度紧张要痛快多了。

我们开了一段路后,天已大亮,这时我们前进变成了“两面作战”:防地雷推进和反“老贼”搜索。朱教担任了主要探雷手的任务,小心走在前面,要我们踩着他的脚印前进,同时交替展开,让我们进入战斗的状态,时刻做出不间断地火力掩护。

这段搜索,很危险!朱教在向前探雷时,发现了地雷。他挥起手臂,发出遇雷的警报。我们六个新兵都伏下身,防止地雷爆炸后弹片的杀伤。

朱教将地雷附近的泥土扒开,露出一颗绿色塑料壳的反步兵地雷。他回过头,看向我,示意由我取出。我重新确认了自己到朱教这段距离是否安全,慢慢爬过去,用自己的刺刀挖开地雷周边的泥土,渐渐露出整个地雷雷体。到了这个程度,朱教要我注意这颗雷是否诡雷,底下有否另外一颗雷。

听了朱教的低声交代,我头上大滴的汗流下。我不知当自己无意间触碰在地雷雷体上哪个地方,“砰”地雷一声爆响,我的头就会炸烂,没有任何时候让我这般提心吊胆的。

朱教在我耳边轻声鼓励:“小心、仔细、大胆,不犯错误,地雷不会炸的。”反步兵地雷,如果不是诡雷,或是不触发诡雷,轻易不会炸的。只不过我是第一次排雷,终究是个“破处”的过程,挺难的不是?

遇到的这颗雷,挖到最下面,完全裸露出,可以清楚判明不是诡雷了。这时我大胆地按照排雷的步骤和方法,将发现的第一颗地雷挖出,双手捧着,交给了朱教。

有经验的朱教仔细检查了,认为地雷功能完好,保险销也在,他将销孔里的泥土清除,再插入保险销,并做了固定,以防脱落。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张嘴说:“敢携带么?”

我擦,这不是逼我嘛!我能说不敢么,只好炸着胆,从教员手中接过了这颗“万恶不赦”的“定时炸弹”,用自己的白毛巾裹好,小心装入背囊。他看到我这般做,露出了好笑的神色。可谁他妈第一次玩这个真家伙会大大咧咧的呢?

通宝推: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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