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周末看了一个黄奇帆的讲话 -- 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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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太情绪化了 -- 有补充

通篇都是情绪化的东西。比如你说临颖是穷的不再穷的县城,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了,即使改革开放前,临颖在河南的县城里也算是不错的,跟你说的穷的不能再穷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你看文章是这样的情绪化,那没办法给你讨论。

另外,我说去下坡杨,那是跟去留庄不是一天,第一天比留庄,第二天下坡杨,但是第二天我没有去。你要是不愿意仔细看,那就不回你了。你可以继续情绪化下去。

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当年分田到户虽说最后有点强制,但从来没有说不搞集体经济,从来都存在你说的南街村顶着压力的事。当时已经分田好几年了,一大部分干部已经发现靠种田不能致富,已经提前开始带着年轻干部参观学习乡镇企业办的比较好的村,这里面没有南街村。我们一个市,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听说过组织市里的村去南街学习参观什么的。我说南街村是因当时漯河市是全国内陆小特区,也想搞改革开放的典型,南街村就是这样诞生的。我从来没有说过南街村造假,而且我认为南街村这样做法在当时的河南100多个县里多不胜数,只是南街村被当成典型,就这样。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那么细,因为很多事实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你说,资本主义也不都是万恶,你说的社会主义也不全是一团和气。

我哥当年做过大队会计,后来是因为计划生育的事,我妈天天去抓孕妇,即使不去抓,但是去到人家里把麦子、粮食、值钱的衣物都收到大队里,跟旧社会的狗腿子一样,是坏人。然后他就跟大队书记一块辞职了,大队书记领办一个木器加工厂,几年后破产。我哥年轻,被要求兼任团支书,但是他也下定决心自己单干,开了电机、无线电修理部,后来去漯河小纸厂打工,再后来去了私人办的技校里当电工老师。如果他当时愿意听组织的安排,他们那一批老高中毕业生先是去乡里当文秘,最终全部招了县组织部。家教不一样,文化修养也不相同,不但我哥,还有我,从来没有你的这种思维:如果机会好,抓得住,就能成为某某一样的人,一样的成就。1983年别说是大队里的农机,就是连田里路边的树都分到每家了,再修路就需要大家出钱共同承担,刚刚分到手的钱,哪个愿意再拿出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拿。不是我哥他们不想问上级要,想要谁搭理你,再说乡里也没有啥钱。直到十年后的1992年,乡里干部的工资还得各种提留来发呢。

我们村解放前是啥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1975年夏天分了小麦的生产队大会上,一个老光棍愤愤不平地说:旧社会我给地主线扛长工,管吃管住,一年分给我麦子都比现在多。队长上去把他拉下来让他不要说了。这个事很说明问题,社会主义搞了二三十年,同样的劳动,还不如旧社会的收获,这就是事实。当然,你尽可以情绪化地一厢情愿。不管这样的事多么少,但是存在,而且是事实,不容反驳。农民又不是傻子,当然是有想法的,不然中央也不会搞分田到户。至于分田到户的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对我们村来当时的条件说,绝对不是什么先进的生产方式,但往往就是需要坚持三五年就会有改观,但是就是这个时间点上最容易冲动变化。说你情绪化,是因为我们村当时也是大部分人情绪化,认为既然大家一起干,连最棒的劳动力都感觉不满意,分了干试试看,当时不仅是南街村,也有不少的村都合在一起了,但是后来又分开了。如今你们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又没有准确的资料,连管中窥豹都达不到万分之一。我给你点一个原因,因为79年正式改革开放,为了人心,当时把原来财政上的钱花完了,然后就发国库券,继续花,到了83年,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财政上都没有了钱,于是农村直接分田单干,田都给你了,你打不出粮食,挣不到钱,就不是集体的事了。城镇里开始了奖金和计件工资,思路是一样的,有能力你挣更多的钱,没能力你挣的少,那也是你自己笨蛋。社会主义的干法快三十年了,老百姓需要换口味,即使吃一口后发觉不对味,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回头再论过去的事,以现在的思维和条件去说那个时间的事,既不现实也不理智。但是你要说否定当年干大集体时的付出,连我当年那么小,都出了不少的力,要说那个时间不是真心干社会主义,那肯定是昧着良心说话。实际上是大家为了干社会主义苦了累了,流血流汗,大家都是真心的,收获的怎么样,大家是真的那么干了一场。二三十年总结一下,认为付出跟收获有点让人不是那么满意,就试试另外的路子呗,这就是事实,没有你说的那些个这这那那的。另外,你也不总是感觉或者是认为河南当年很穷,现在河南也很穷。你可以查一下,建国以后河南的GDP一直都是第五名和第七名之间徘徊。总量摆在那,各个县就不会太差,所以你说的很多话都是情绪化的无中生有。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左边邻居是个五类分子,这老小子解放前贩大烟、私盐,解放后他儿子在厦门上大学,他在家里扒灰跟媳妇生个孩子,后来他儿子回来跟老婆离婚,家里就是他的那个儿子和他儿子的一儿一女。右边是四类分子,他解放前在汉口做过警察连长,解放前夕跑回了老家,他有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了一个儿子,二老婆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前后两个院子,解放后,他被划为四类分子,但是他有妹妹留在汉口。后来他女儿和两个儿子都去武钢干临时工,家里生活条件比较好,一直跟我家关系算是不错,他三个儿子都跟我父亲学习做了木工,后来也算是靠着会木工有了不错的收入,对我家一直还不错吧,只是偶尔听大人说不能走的太近。我家后面是大队副书记的家。有一年这四类分子看见副书记把生产队晒的麦子往家里扛了一口袋,就以此要挟大队以后开会不要点他的名,因为我们大队只要一接上级开批斗会,基本上就是批斗他一个。他要挟的结果是被副书记强烈报复,从那一年开始,每次不但批斗他,公社里批斗也少不了他,每次地主和坏分子们游街基本上他都坐在解放牌大卡里,为此他实在不能忍受,他从车上一头栽下去,刚好车转弯,他突栽到麦地里,不然不死也残。那个时间这可是不愿意接受教育顽固对抗人民自绝于人民的行为,在后来的批斗中更厉害,但也防着他自杀,直到79年最后一批摘帽。最后我解释一下,我们村,也就是我们大队,跟其他相邻的两个大队,虽说都是一个姓,但是对文革那段时间的做法差别极大,在我的记忆里有排队对着主席台喊着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喊着喊着就成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最后的人呜啦的啥都听不清了,因为吃饭前端着碗排着队去喊一遍,从地里干完活,回家做饭,做好了,再去排队喊一遍,时间长,就成了形式。我还问我哥后面的人咋那么不认真?我哥说干了半天活都快使(累)死了,等着回家吃饭呢。再就是一年最少要吃上一次忆苦饭,一开始用野菜做的汤真是又苦又难喝。吃两次,以后再做,就是象征性用地菜代替了野菜,从保管室里弄出来香油黄豆芝麻再加上粉条、豆腐,做一大锅汤,那个大锅直径大概都有1.5米以上,反正在我的记忆里忆苦饭特别好吃,当然了,每一次大人都交待不能出去乱说。因为我们大队的书记还有其他干部都是村西头的多,村里的几个大地主也是村西头的,他们都是一大族的,所以每一次搞批斗会,都是找一些坏分子批一批。基本上极端的事没有。

最后,当年老百姓跟着共产党走是一种选择,三十年后,老百姓又选择了跟着共产党搞改革开放,也是选择。这种选择是顺应了当时绝大多数人愿景。每一种选择都是划时代的大事,亿万人的共同愿望自然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每一次大的趋势滚滚而过,注定会有一些被历史车轮无情碾压的无辜者。也有一些被潮流推上了浪尖上的弄潮儿,他们都是时代前进的代表,只不都正反两个方面,而我们普通老百姓就是被潮流挟裹的每一个水分子罢了。

通宝推:史料推理,
作者 对本帖的 补充(1)
家园 计划生育政策当年开始的时间不被理解 -- 补充帖

我哥是大队干部,每个大队干部都得带着人去每家每户做工作,做不通的就拉人家的麦子,把人家里的值钱的家具、衣物都拉到大队里。这样的事经常干,我父母都特别反对,尤其是我妈直接说:这跟旧社会伪保长和狗腿子有啥不一样?有知识有文化有手艺为啥干这种事?为这事经常跟我哥吵架,最后我哥自己也烦了,就和村支书一块辞职不干了。

通宝推:北纬42度,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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