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土匪头子和日本军刀 -- dreamfl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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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土匪头子和日本军刀(续二)

饶排长的部队和日军的首次接火是在华中一带。那地方水网交错,不利于机械化部队的展开,双方拼的完全是人力。不过,即便如此,敌人的炮兵和空中力量,仍然远强于我军。

这些袍哥出身的四川军人,虽然已经穿上了军服,但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所谓的“正规军”。“那几年老子混袍哥的时候,把那些政府兵耍惨了!”他们唾沫横飞地吹嘘。

说起来也是,当年清乡部队一出门,土匪们就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如果实在躲不了遇上了,就把枪往稻田里一埋,捏把锄头就干活。那样子比正宗的老农还专业,哪个认得出来?等清乡队走远了,才重新摸出枪来,抽冷子撂倒几个掉队的。把尸体往河里一推,拖起汉阳造就跑!

但现在遇到的是日本人,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先是几十门大炮一齐轰过来,花了半天挖好的战壕,立刻变成了浅浅的泥坑。四周硝烟弥漫,弹片横飞,四川兵还没有明白过来,就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而这个时候,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饶排长他们头都蒙了:打国仗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时,就听到前方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叫,大伙儿抖抖泥土探出头一看:好家伙!来了!远远地,一群群穿黄色军装的日军,端着三八大盖冲了过来!个个神色狰狞,杀气腾腾!大伙儿这才明白,为什么日军打遍半个中国,如入无人之境的原因了。几个胆小的兄弟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双脚就想往回跑。

连长见势不妙,掏出他那把自来得手枪,“砰!”“砰!”往天上放了两枪,大声说:“弟兄们,是好汉是龟儿子就看今天哈!哪个虾子敢给老子闪火,谨防子弹不认人哟!”说完,搂过一挺机枪就往前打!枪声响处,跑在前面的日军纷纷栽倒在地!

大家一看,原来日本人也是打得死的嘛!这才找个地方趴下,拉枪栓,上子弹,七零八落地朝日本兵射击。饶排长起先是神气活现地用他的仿德式驳壳枪打“甩手枪”!结果甩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打中!失望之余,这才明白了现在化战争和当土匪的区别。赶紧把驳壳枪“倒牵牛”插回腰带,顺手从旁边死人手中拉了只汉阳造步枪,开始老老实实地瞄准,射击。

也不知打了长时间,饶排长前前后后换了几支汉阳造,其间还找了挺机枪过来打了一会儿,直到子弹打光才扔在一旁。日本人先是不要命地往前冲,冲不上来,就暂时退下去;用大炮使劲轰一阵子,然后接着又冲!饶排长只觉得身边爆炸声连连,震得他头皮子发麻!然后就看到兄弟们的残肢断臂,像稻草似的四出飘洒!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阵地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连长脸色苍白地握着他那只自来得手枪,满身是血地坐在战壕里,他的左脚齐膝而断!

难得的战场间隙,饶排长和剩下的中国士兵大眼瞪小眼,“狗日的!实在是太凶了!”

这时,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悲壮的军歌声,他们探头一看:只见一排一排的日军,头戴钢盔,手持插着雪亮刺刀的三八大盖,踏着军歌的节奏,坚定地朝中国军的阵地走来。他们大概也清楚阵地上没多少人了。

饶排长惊惧之余,心中暗喜:就你龟儿子这样排着上来,老子一梭子过去可以撂倒七八个!

哪知日军快行进到阵地时,突然一分散,以散兵队形呐喊着冲了过来!饶排长心说这回可完蛋了!人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慌了。他捞起身边的一支步枪,上好刺刀,对剩下的兄弟们说:“老子们今天也算是为国家尽力了!袍哥人家,不兴拉稀摆带唷!”

旁边的兄弟之中大部分都是混过袍哥来的,大家轰然回应:“要得!”“哪个龟儿子才跑!”“怕死不是四川人!”……然后,纷纷上好刺刀,脱掉上衣,雄赳赳地挺身跳出战壕!

日军先是一愣,然后,哗啦一下退出子弹,呐喊着迎了上来!前沿阵地上,双方的士兵如同两道巨浪,“轰!”地一声撞在一起,刀光闪处,血光飞溅,士兵们惨叫着倒在原野上!

一场白刃搏斗激战犹酣,突然,不知是哪一边的炮弹倾泻下来。“轰!轰!轰!”,巨响不断,在前沿阵地上激起一大股一大股的烟尘。双方士兵顾不上敌人,纷纷抱头鼠窜!到处找躲炮弹的地方。

饶排长当年当土匪时的机灵这时派上了用场,他偷眼瞧见附近有一条高高的河堤,连忙朝那边跑去。刚跑到堤岸上,一发炮弹就在身后爆炸。他顺势矮身一滚,翻下河床!刚一落脚,头上身上,爆炸溅起的土石,如雨点般纷纷落下!

——用饶排长的话来说,是“当时连舌头上的汗都吓出来了!”

正在他惊魂不定之时,猛然闪过一道黑影,另一个人也连滚带爬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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