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农民-文革-知识分子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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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在科学院,这是那时批判一个人的最简单理由
        • 家园 实际上交革中的口号可以分成两种。

            一种是在老百姓中形成共识的,比如说抓阶级斗争,抓走资派,斗争黑帮(先是黑五类,后来变成七类)等。

            另一种是部分人为了整人的需要提出来的,没有形成共识,“知识越多越反动”应该就归于这一类。犹其到后期,这类口号只是少部分人闹事时才用。

            文革中知识分子最倒霉的时候应该是六六年下半年,大部分中高级知识分子在那时受到冲击(青年知识分子是冲击别人的人)。就是在那时候也没有因为“知识”而受整,当时受整的叫“反动学术权威”,“走白专道路”等,有一部分是因为曾经在民国时期的军队、政府中干过。整“反动学术权威”,“走白专道路”当时有个做法:搞出些与他们专业无关的题目让他们做,成绩不好就说他们的知识脱离实际等,一般来说搞纯理论的受整的多,所以科学院可以说是重灾区。

            到夺权、抓走资派时(大约六六年底到六七年初),知识分子虽说离翻身还有很长时间,但已经不是斗争的主要对象。除了少数撞到枪口上的,大部分人境遇已经有了很大改善,也就是到干校或下乡参加体力劳动,没什么人会想起来去斗争他们。

            基层对知识还是比较尊重的,举两个例子:一个是从当时的文章中看到的,说是钱伟长下放到首钢,工人问他为什么钢锭摔断时都是从大头断,他研究后给解释了,工人们对他都不错。

            另一个是我在的工程队,七一年时建海勃湾车站候车室,跨度较大(以前没干过),木结构山字梁,盖好屋顶中间后有十几厘米的下沉。当时管技术的是上海交大文革中毕业的大学生,他找到在队上劳运的右派分子(当右派前是工程师)请教说是正常现象。

          • 家园 熊庆来死在1969年

            临死最后写的,还是应付批判的检查稿。

            这是史有所载的。

            那句口号,您或许可以看看胡乔木的说法,就知来历。

            我丝毫不怀疑您所说的是真实的情况,一如我所说的,我们都说这些实话,才能还原真实的世界吧。如果因为您说没有这样的口号,我就附和,或者您明明觉得我说得不对却也违心表示同意,那我们就都错了。

            因为和您的观点不同而对您表示敬意。

            • 家园 我不是说没有过这个口号。

                是说在文革结束前没看到过。(在记忆中)

                至少说明这个口号没推广到全国上下,那时候更极端的口号都出现过,但这些太根端的口号不会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有些极端口号曾经被广泛接受,但很快就被抛弃,比如说“文攻武卫”,好象只有“阶级斗争为纲”贯穿了整个文革。

                到了七二、三年以后,文革初期一些极端做法已经有很大改善。但还有一些人(很少)用文革初期的方法在闹事,我所在的单位也有,但这些人已经得不到大多数人支持。实际上到后期老百姓对阶级斗争已经厌烦了。

                文革十年并不是前后一致的,前期和后期有很大不同。最乱、最左的是前期,大约六六年中红卫兵开始到六七(六八?)年武斗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民参加。六八年积极的人已经开始减少,但极端的思潮一直到七0年才开始退潮。再往后就是几次反复,象批林批孔、批邓等只是上层一部分人在推动,下层只是应付了事。

                前期是基本上所有高级知识分子都受到批判、专政。大约六八、六九年以后还被当做靶子的只是少部分撞到枪口上的,一般是不小心说错话或有“历史问题”的,最倒霉的是说错话的。其他的按当时的说法“已经是死老虎”,引不起那些积极分子的“激情”。但受批判的理由基本上都不是因为知识,而是被抓住其他把柄,也许科学院情况不同。

                象我父亲,当时算沾了高级知识分子的边,文革中只因历史问题(当时的民国上海军医大学要求学生集体加入国民党)受到过审查,基本上没吃什么苦,到干校劳动不算。

    • 家园 花老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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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按萨兄的标准,我应该够资格谈农民和农村问题。

      这篇文章的观点我基本上是很同意的,知识分子这类的阶层划分很无聊,知识不是特定阶层的专利品,消除不平等不是打击好的而应该扶持弱的。我也认为文革的负面影响是主要的,尤其是对道德法律等基本的是非观念的摧毁流毒至今不衰。怎么批评都不过份,而且那一代的人现在还大多在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对主要的发起者责任者也因为政治的原因没有给于相应的批评。所以文革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但是萨苏在这篇文章中有着和历来所有的所谓的知识分子同样的倾向就是“居高临下”,“清高”,很令人不舒服。当年毛泽东想打掉的怕不是知识分子的知识,而是这股酸气。看来没有成功,这个也不是国家之福。

      中国的知识分子长久以来作为统治阶层占据了极高的社会地位,而且中国没有经过一个工业革命的过程,没有成熟的商人阶层,以追求利益为终极目标的经济体制也根本没有成型。知识分子历来最大的雇主就是政府,但是又从来都不想做个好的雇员。从秦始皇往下,知识分子这个阶层瞧得起的真找不着几个,

      算了,我有事不说了。

      举个例子吧,真事儿。看看大家是不是和我理解的一样:

      那是还在国内,一个夏天晚上去一个在宾馆工作的朋友那里去玩,她在前台上班,我当时坐在大厅里和一个保安在聊天,大厅里一共三个人,我,她和那个保安。 这时候下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背心短裤,女的也是一身夏天睡觉的短打扮。那个男的一脸的怒气和我的朋友投诉,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对夫妇住在5楼,他们房间的空调不知道为什么不工作了,那个男的就打了电话问前台。我朋友告诉他说楼层有服务员,让他去服务员的房间找人,让楼层的服务员处理,楼层的服务间没电话。

      结果过了没多久这对儿跑下来了,说是敲了服务间的门,没人开门,他们很生气。我的朋友跟他们说这种事情是楼层管,可能是服务员出去了让他们上去等一下。结果他们就更怒了,说大厅里坐了三个人没事干,让他们跑上跑下的,根本就是应该我们中的一个人上去帮他们搞定这些事情,我想这不关我的事,也懒得理他就没告诉他我是来串门的。就在边上听,结果那男的又说了一句话:“你开玩笑哪,我是副教授呀,你当什么呐。”。怕我们听不明白,他老人家喃喃的念了好几遍,他老婆也在旁边说就是就是。我忍住没有笑,我朋友烦了,就叫那个保安到前台跟前照看一下,她自己上楼去了,那对夫妇没跟上去,就在那里和我们发下他们的不满,什么服务这么差了,可是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不了,那个背心短裤托鞋的中年秃顶男人背了手站在那里口沫横飞的说道:“我是副教授,你们开玩笑纳。”

      到这了,前面说了,中国的知识分子历来的最大的也几乎是唯一的雇主就是政府,这么多年这个雇员有些本事脾气也不小,骂老板的毛病很严重。老板一般都忍了,可是换了个新老板,经验不足,有没有“雅量”,大棒子抡圆了一顿爆打,打的是重了,面也广了。可到现在知识分子这个毛病也没改,就是觉得自己了不起。 真的了不起了也没什么,但是混事儿的也不少,也没有个很好的检验的标准,资本主义社会比较简单,就是经济力量决定一切,有本事得有人付钱给你才行,没有说你博士不能掏厕所的,你真有本事哪能混到哪一步。中国政府当时没有选择的雇用了所有的知识分子,算了,刹不住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雇员就是雇员,苹果的弗不斯那么牛比不也被大老板吵了吗?

      所以说你这篇文章,我很讨厌,到处都是知识分子的自以为是和酸臭气。那个悲剧是整个社会的悲剧,你把知识分子单提出来就令我烦感。我见过太多的知识分子,就有和你一样的这样的把知识分子太当回事儿的毛病,知识是他们换取功利的工具罢了,让他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道具而已,也成了他们划分阶层的标准,而不是真正的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这些人可笑也很可怜。

      你看看你和那个副教授是不是差不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知识分子,他是有用的,是与众不同。真的有用吗?

      • 家园 不就是服务不好吗

        不管有没有那个‘我是副教授’。

      • 家园 知识分子清高其实不碍百姓什么事

        统治者有时候反感知识分子说白了就是这个阶层不如其他阶层好驾驭,他们有知识,有想法,也可以更容易地影响他人,简单的说就是不听话,老毛想打掉这种不听话的酸气没有成功,实在是件幸事。

        至于你说到的什么一些知识分子的行为有时不现实令人反感清高,其实也根本不需要打,在商品经济的环境中自然而然就会消失,即便有人要保持这种清高,屡屡碰壁也依然如故,那也与人无干,他不掌握什么权势,清高就清高去了,一个相对自由平等的社会,你也没有权利因为看不惯人家就要打击改造人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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